第八七零章 转移
玉牌滚落在巨坑中,四周流动的光芒出现了变化,凝成一道道漩涡状的波纹,并且向着玉牌聚来。
突然之间增强的灵力波动,立即把苏唐惊醒,他挺起身,一眼看到了那块玉牌,同时也发现了巨坑产生的异变。
苏唐没有乱动,只是皱眉仔细观察着,那块玉牌散发出了一种非常强大的吸引力,不但把空气中弥漫着的灵力吸了过去,甚至连他苏唐的护体神念也被丝丝缕缕的剥离出身体。
苏唐有些吃惊,急忙全力运转神念,与那种吸引力相抗衡。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密库中灵力已变得枯萎了,在巨坑中闪动的光波也已全部消失,而堆积如山的各种灵宝彻底变成了毫无光泽的废铜烂铁。
苏唐扬起手,那块玉佩从坑中飞起,正落在苏唐的手心里。
就在这时,那年轻人从上空落了下来,发现这座密库已变得毫无生机,大吃一惊,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而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片垃圾场。
“阁下有些不太地道啊……”那年轻人皱眉道:“这洞府已经卖给我了,你竟然出手毁掉这里的灵根,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是我做的。”苏唐说道:“是它。”
那年轻人根本不信,冷笑道:“这么说话有意思么?”
“大不了我把那些玄机子退还给你。”苏唐道:“其实我也感到很奇怪,我根本没有用驭动它,是它自己跑了进去,然后把这里的灵力汲取得干干净净,让我想起了……九太子椒图的万古浮生诀,不过,比万古浮生诀还要厉害!”
见苏唐并没有赖账的意思,那年轻人的神色有些缓和了,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块玉牌上时,突然显得有些僵滞,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后问道:“你是说……你没有用神念驭动它,都是它自己做的?”
“嗯,你知不知道它的来历?”苏唐轻声问道,上一次那年轻人很快就认出了龙种,很有眼力,如果给他提供一些信息,会带来极大的帮助。
“让我看看。”那年轻人道。
苏唐扬手把玉牌扔了过去,他并不担心对方会抢他的灵宝。
那年轻人伸手接过,端详了良久,吞吞吐吐的说道:“星域中能自行汲取灵力的灵宝并不多,威能这般强横的,更少见了,只听说过那么两、三种,但又都不像。”
“说实话吧。”苏唐笑了笑:“这灵宝我是不会卖的,你就不用打别的心思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那年轻人道,随后他取出一本古籍,扬手打出一道神念,古籍陡然散射出华光,在半空中凝成一片光幕,接着在光幕中出现了一个个图案,还有不少文字。
那年轻人伸出手划动了几下,而光幕中的图案也随着他的手势快速更换着。
“你这是……现学现卖么?”苏唐叹道。
“你懂什么?!”那年轻人反驳道:“星域中的灵宝五花八门、数以百万计,我一个人的见识有限,根本记不下那么多,换你也一样不行。”
“随你吧。”苏唐耸了耸肩。
找了半天,那年轻人摇了摇头,把古籍收了起来,随后又掏出一面圆镜,用手掌在镜后轻轻一拍,镜面散发出一道光柱,把那块玉牌笼罩在其中。
下一刻,玉牌突然爆发出强烈波动,笼罩着的光柱瞬间土崩瓦解,镜面也化作无数飞溅的碎片,那年轻人被搞了措手不及,身形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苏唐怕毁了玉牌,急忙伸手把玉牌招了回来,而那年轻人如丧考妣,动用神念把破碎的镜片聚集在一起,哀叫道:“我的宝镜……”
“这不能怪我吧?”苏唐道。
“我又没说怪你,是我自找的,行不行?”那年轻人咬牙切齿的回道。
“我喜欢有坚持、讲规矩的人,看来你这个朋友,确实值得一交。”苏唐道。
“别和我说这些好听的!”那年轻人恨声道:“圆镜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你已经毁了这座洞府的灵根,玄机子必须要还给我。”
“不用你说,我也会还你的。”苏唐道,那些玄机子刚刚入手,把没有捂热乎,转眼就要给出去几十颗,他确实有些舍不得,但对方的行事风格让他喜欢,又毁掉了一件看起来很珍贵的灵宝,这些玄机子也算是一个补偿吧,随后苏唐顿了顿:“你看出来这块玉牌的来历了么?”
“看不出来,我得回去问问别人。”那年轻人道。
“问别人?那还是算了吧。”苏唐道。
“你做事很小心啊……”那年轻人愣了一下。
“我是替你着想。”苏唐淡淡回道。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马上明白了苏唐的意思,按照约定,他带着苏唐赶到大荒星域,双方就会分道扬镳,如果因为向别人询问引来麻烦,是牵连不到苏唐的,而他就要倒霉了。
接着,那年轻人很小心的把破碎的镜片收拾起来,又对苏唐说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
“那跟我来吧。”那年轻人说道,接着纵身向上方的洞口掠去。
那年轻人应该是来过多次了,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完全不需要别人带路,十几息的时间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光幕,那年轻人从光幕中穿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唐没有犹豫,也从光幕里穿了过去,眼前一暗,接着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之中。
苏唐向后看去,后方是一颗直径足有百余公里的巨型陨石,他看不到入口,但能感应到有一块区域在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玄月星君应该是用某种幻符,把入口隐藏起来了。
侧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由九匹马儿拉着,那些马各个神骏非常,通体呈雪白色,看到那年轻人出现,发出了愉悦的低嘶声。
“上车。”那年轻人挥了挥手,随后便拽开了车门。
苏唐飘进车门,从外面上马车只有两、三米见方,容积并不大,但进去了却发现这里别有天地。
脚下是一间小院子,院子有一张圆木桌,但只有一张椅子,旁侧有一口井,前面是正房,两侧各有厢房,里面散发出了灵力波动,应该是存放灵宝的地方。
“你很有福。”那年轻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多少年了,你应该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客人。”
说完,那年轻人挥了挥手,脚下的土地陡然颤动了一下,随后笼罩在院子周围的雾气变得稀薄了,能看到外面璀璨的星空。
“你这马车怎么卖?”苏唐轻声道。
“你买不起。”那年轻人不屑的回道:“就算能买得起,我也不卖!这是我安身立命的灵宝,卖给你,我以后吃什么?做我这行的,经常要偷着跑路,如果遇到事情总要从星路中走,我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以后我有生意了,该怎么找你?”苏唐换了个话题。
“找我?”那年轻人沉默片刻:“看来你是真的想交我这个朋友了?就不怕我出卖你?”
“龙种是我抢的,是你卖的,我们等于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出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苏唐淡淡说道。
“如果我被真龙一脉的人抓住了呢?”那年轻人盯着苏唐:“那时候想活命,就只能出卖你了。”
“只要我还在外面,他们就不会真的杀了你,如果你让他们抓住我,那你的死期也到了,这点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吧?”苏唐笑了笑。
“你倒是看得通透。”那年轻人的神色转得缓和了,随后掏出一张灵符,递给苏唐:“有事情找我,把灵符启动,我就会知道,只要你不离开千里之地,我自然能找得到你。”
苏唐接过灵符,放在纳戒中。
“如果灵符自己焚毁,那代表我已经失手了,你千万千万要小心。”那年轻人勉强露出笑意:“就像你说得那样,只要你还活着,他们为了抓到你,就不会真的杀了我。”
时光流逝,转眼过去了数月,苏唐把主要精力都用在淬炼那块玉牌上,但那玉牌坚韧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一点进展都没有。
寻常的灵宝,在他神念的全力侵淫下,几刻钟或者几个小时,便会认他为主。
虽然那年轻人屡屡安慰苏唐,说越难淬炼的灵宝,威能便越强,但苏唐还是感到异常焦躁。
这一天,总算是接近大荒星域了,苏唐只得暂时把玉牌收起来。
“你要去什么地方?”那年轻人问道。
“随便把我放在一处就好。”苏唐道。
“随便?你以前来过大荒星域么?”
“没有。”苏唐摇头道。
“大荒星域应该是最乱的星域了,但机会也多,至少对我们来讲,这里是真龙一脉鞭长莫及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年轻人说道:“大荒星域有三枢七府六十四院,以你的实力,只要不是惹上三枢,其他地方大概都可以横着走了。”
“我的实力?”苏唐笑了。
“你赢了玄月星君,不是么?”那年轻人道。
第八七一章 放下
“玄月星君很厉害?”苏唐道。
“当然了,她是上境星君啊。”那年轻人说道,随后他起身走到院门前,推开了院门,门外是一片星光。
那年轻人一翻身,跃上了车厢顶,苏唐也飘了出去,整座车厢还有前面的几匹马儿,都被一层淡淡的光幕笼罩在其中,在光幕中感觉不到异常,但能看得出,马车飞掠的速度快到了极点,被剥离的光斑在车后竟然凝成一道长达近千米的光尾。
在前方极远的地方,有一片悬浮在夜空中的城池,苏唐凝视观察了片刻,轻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英府。”那年轻人道:“府主是道恩星君,不过,听说他已有百余年没显过身了,是死是活,尚未可知,嘿嘿……在这大荒星域里,不管听到谁殒落的消息都不算稀奇。”
“记得你说过,大荒星域除了三枢之外,并没有非常厉害的大修。”苏唐皱眉问道。
“这里确实没有。”那年轻人道:“但问题是,其他星域的大修一旦犯了事,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大都会选择跑到大荒星域避一避风头,在他们当中,难缠的家伙可是层出不穷的。”
说话间,马车的速度同时减慢了许多,随后便穿过一道漩涡,进入了星路。
“这是要去哪里?”苏唐问道。
“去春秋院。”那年轻人说道:“那里有最香美的佳肴,有最动人的女子,也是赶往大荒星域的星君们最连忙往返的地方。”
“你倒是想得周到。”苏唐道。
“你先抢了龙种,又和玄月星君斗了一场,感到很疲惫吧?也该放松放松了。”那年轻人笑道。
不长时间,马车陡然冲入到一片翠绿色的天地中,那年轻人吹了声口哨,马车的速度再次减缓。
“就到这里吧,回头见。”那年轻人道。
苏唐点了点头,身形从车厢上掠去,笔直向下落去。
那辆闪烁着华光的马车同时转向,荡开云层,驰入高空。
苏唐落在地上,环顾左右,唇边露出一缕喜色,这里和他所生活的人界极为相像,入眼之处,至少认出了几十种草木,有松树柏树,有蒿草狗尾草等等,甚至还看到了沙菊,只是气节未至,沙菊只长出了花骨朵,尚没有开放。
人总是习惯性恋旧的,仅仅是第一眼,苏唐便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里。
苏唐漫无目标的向前走着,一路听着鸟语,嗅着草香,不知道走了多久,心中有些倦了,也看够了,便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再次把那块玉牌拿了出来。
之后的日子,苏唐便和那块玉牌耗上了,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场争斗中,再看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只隐约感觉草木黄了又绿,绿了再黄,如此忘我的努力,却还是没办法完全炼化玉牌,玉牌中隐藏着一层极为顽固的隔膜,始终把他的神念阻隔在外。
终于有一天,苏唐心中的焦躁达到了顶点,甚至将要失控,他长长吐出一口不知积攒了多久的浊气,随后把玉牌收回到纳戒中。
暂时放弃吧,继续耗下去,又可能要耗上个一年半载。
苏唐纵起身形,向前掠出十余里,发现了一条小河,他飘落在河水中,一股清凉感弥漫全身,让他焦躁的情愫骤然松缓了许多。
苏唐惬意的眯起双眼,索性让自己的身形沉入河底,就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的钟声传入他的耳中,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走上修行途之后,他一直在奔跑、厮杀,从始至终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所以走得太急、太累,时至今日,他该静一静了,或者说,连修行都应该暂时放在一边。
苏唐慢慢浮出水面,钟声变得清晰了许多,他起身走到河边,释放出魔之光,只是几息时间,头发还有身上的衣物,都已变得干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