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晴放下茶杯,朝秦朗一耸肩无奈道:“看来又有事要忙了。”
敲门的是施晴的秘书,她捧着一个快递袋走了进来,“施总,有你的快递。”
“哦?谁寄来的?”施晴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
“不清楚,上面并没有留详细的发出地址。”秘书将快递袋递给了施晴,又对秦朗喊了一声秦总,这才乖巧的出了办公室。
施晴有些疑惑的拿着快递袋端详了一下,快递单上的发出地址确实是空白的,倒是收件人的地址名目都写得清清楚楚,确确实实是寄给她的。
“奇怪,这是谁寄来的?”施晴就想拆开快递袋。
秦朗却突然出声阻止了她:“慢着。”
“怎么了?”施晴诧异地望向秦朗。
秦朗走过去,从施晴手里取过快递袋,淡淡地说道:“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带有不确定性的东西,都得经过我的检查才行。”
施晴抿嘴一笑:“嘿嘿,秦爷爷您这个保镖当的还真称职。那就请您帮我检查一下看看,这快递有没有问题吧。”
秦朗掂了掂快递袋的份量,又凑到鼻前嗅闻了一番,这才将快递袋的封口拆开,只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他就皱起了眉头,朝施晴道:“是一部手机。”
“不会吧?”施晴露出了惊讶之色,“刚刚才跟您说起手机的事呢,居然就有一部手机快递了过来,莫非是我做梦的时候,替您网购了一台手机?”
就在这时,快递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也亮了起来,显示有来电的模样。
“我来接吧,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跟我玩这种神神鬼鬼的把戏。”施晴满不在乎的从快递里摸出手机,就接通了。
这一回秦朗倒是没有阻止,不过这个奇怪的快递,却让他脑中灵光一闪,暗道:莫非是校尉营的人来送密码了?
此念一生,秦朗就对施晴以及她手里的手机无比关注起来。
如果真是校尉营的人来送密码,那他的保镖生涯就可以结束了。
施晴刚接起手机,脸色就变得极度难看起来,“是你?你在哪里?没事给我快递个手机干嘛?哦,我明白了,你是没脸回来对吧。告诉你,这个家早就没了你的位置,你也用不着跟我来这一套。”
话一说完,施晴就恼火的挂了电话。
秦朗一脸失望,他已经听出来,这电话显然不是出自校尉营。
不过刚挂断的电话,紧接着又震动了起来。施晴却任其响了半天,始终没有去接,脸上充满了种种复杂的神色,似痛心,似愤怒,似缅怀,似伤感,眼眶中更有隐隐的水雾,浮现出来。
手机还在顽固的震动着,施晴吸了吸鼻子,这才再度接起了电话。
可是这一回,她的脸色又变了,不是难看,而是变得震惊,最后更有一种出离的愤怒,最后怒吼一声:“你让他去死,他那些烂赌帐,我一分钱也不会帮他还,想要股份,你们这是在做梦。”
话一说完,施晴就将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
手机很坚固,没有被砸的四分五裂,但是在落地的一刹那,却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冒出一股青烟后,手机居然自焚,烧成了灰烬。
“怎么回事?”秦朗看着自焚的手机,眉头皱了起来。
用快递的方式送来一部手机进行联系,而不是直接拨打施晴办公室的电话,甚至现在手机还自焚,种种不寻常的迹象,秦朗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施晴却仿佛呆住了,对秦朗的问话如若未闻,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最后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秦朗这些天,见识过施晴的干练,也见识过她的可爱,更见识过她自律且懂得生活的乐观,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姑娘哭地如此伤心。
心里头怜意一生,秦朗就走过去,蹲下身子,揉着姑娘的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出来,我老人家帮你做主。”
施晴仿佛找到了依靠,一扭身子,猛地扑进了秦朗的怀里,将脑袋抵着秦朗的脖子,哭地凄凄切切。
秦朗没再问下去,而是轻拍着姑娘的背,安抚她柔弱的一面。
好一会儿功夫,施晴的哭声才渐渐小了起来,但仍旧瘫软在秦朗的怀里,满脸的泪痕。
“好一点没有?”秦朗轻轻地问道。
“嗯。”施晴抽噎着点点头,贪婪的将小琼鼻似小狗儿般,在秦朗的身上蹭来蹭去,“您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闻着闻着,我心里好受多了。”
秦朗知道自己身上这种先天的气息,确实有安抚人心神的作用,所以对施晴的举动,并不见怪。
不过这种亲昵的小动作,难免让他心里荡起一丝涟漪。
“既然好一点儿了,那就说说吧。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敢惹得我孙媳妇儿如此伤心。”秦朗故作怒发冲冠状。
施晴破涕为笑,继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刚刚那个电话,是我父亲打来的。”
“你父亲?”秦朗怔了怔,他之前搜集过有关施晴的资料,知道这姑娘有个植物人的爷爷,还有个姐姐,但对于这姑娘父母的信息,却始终搜集不到。
他本以为出现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她的父母不在人世了,却没想到,她的父亲还在。
父亲尚在,但集团的经营却由女儿接手,而且施晴刚刚在电话里的态度还是那般模样,秦朗敏感的察觉到,施晴这个父亲的身上,肯定是有问题。
“他打电话来,是想让我帮着还赌债的。”施晴苦笑起来,“我这辈子最不幸的事,就是摊上了这么个爹。如果爷爷不是手术前,将杏林医药交到我的手里,估计老人家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产业,早就让我父亲败光了。”
“你父亲好赌?”秦朗恍然道。
“他岂止是好赌,根本就是个嗜赌如命的烂赌鬼。”施晴不忿道:“我奶奶去世的早,爷爷生意又忙,父亲年轻的时候,缺少管教,早早的染上了赌瘾,输了很多钱。爷爷想尽了各种办法,却也没能把他这个坏毛病扭转过来,反而变本加厉。”
说到这里,施晴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泪水又开始情不自禁的流淌:“我妈就是因为他赌输了,被他骗出去还债,最后遭到了侮辱,回来后就自杀了。我爷爷因为他偷走了集团的核心配方卖钱赌博,气得脑溢血,最后才成了现在这样的植物人,呜呜呜呜……”
施晴泪如雨下。
秦朗却头一回,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动了杀心。
在他看来,施晴的父亲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为了赌博,让妻子受人侮辱自杀,让老父亲脑溢血差点丧命,这简直不当人子,该千刀万剐。
不过目光转到施晴的身上时,他的杀心又变成了怜悯,他还从不知道,这个干练自律又家世极好的姑娘,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第285章 赴约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流泪。”秦朗叹了口气,一手揽住姑娘的腰肢,一手在她的背后轻抚,悄悄将一丝元气输入她体内,帮她梳理五脏的郁结,悲则伤肝,化解肝郁,则能缓解伤感的心情。
也许是得到元气的滋润,肝郁得到疏解,施晴的泪水收敛了起来,点点头道:“您说的对,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我流泪。”
“既然如此,那就振作起来。”秦朗伸手在施晴脸上胡乱抹了抹,擦去了那些泪痕,然后道:“就当刚刚那个电话是个屁,用不着去理会。”
“不行。”施晴摇摇头。
“怎么?你还忘不了父女恩情?”秦朗不满道。
“不是。”施晴咬牙道:“从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俩姐妹就在没拿那个赌鬼当父亲看。不过这一回,他不是欠债那么简单。刚刚第二个电话是债主打来的,那人告诉我,这回我父亲输掉的,是他在集团的股份。”
“股份?”秦朗皱起了眉头,他虽然还没涉足过商业,但也知道股份对一个企业的重要,特别是杏林药业还是一个家族型的企业,股份一旦流失出去,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父亲到底是在哪儿赌输的,我怎么觉得这个债主似乎有点不寻常的味道。”
秦朗指了指那自焚手机残留的灰烬,“若只是简单的债主,大可以直接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没必要弄出一个快递,跟间谍接头似的专门给你准备一个手机,事后这手机还会自焚。”
施晴苦笑道:“秦爷爷你不知道内情,我父亲赌的都很大,他背后的这些债主都不简单。而且这种赌博债,都是不受法律允许的。所以这些债主不得不防备我反咬他们一口,毕竟我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他们警惕一些也正常。”
秦朗点点头,“赌博的行情我是不懂,不过对方既然盯上了你们杏林医药的股份,这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施晴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那个赌鬼父亲,居然会丧心病狂到连他在集团里的股份,都敢拿出来赌,这可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结晶啊。他自从卖了集团的核心配方得了一笔钱,已经好几年没跟家里联系了,现在一露面,就带来这样的噩讯,我真是恨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你打算怎么办?”秦朗问道。
施晴沉默了下来,这么些年,父女之间的感情已经淡薄到近乎无迹可寻,可是事关股份的问题,她却不得不慎重对待。
过了半晌,施晴才道:“那债主让我今晚去一趟爱华宾馆,他们在宾馆的套房里等着我。”
秦朗摇摇头,且不说那债主有没有抱着什么不轨的心思,单是施晴弱女子一个,若是单枪匹马的赴会,安全肯定是个问题。他这个保镖显然要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了。
“你是去还是不去呢?若去的话,我陪你。”秦朗道。
“秦爷爷,谢谢你。”施晴感激地看了秦朗一眼,又道:“我不想去,但是我不得不去。不是为那赌鬼父亲,而是为他赌输的股份,我父亲手里掌握着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若是这股份真的被外人占有,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宽心吧。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一片坦途,都有我老人家护着你呢。我老人家只要还给你当一天保镖,就会护你一天的周全。区区一些小毛贼,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秦朗宽慰道。
施晴心里踏实了许多,点点头,继而又柔弱的把脑袋埋进了秦朗的怀里。
晚上七点。
一辆路虎驶出了杏林医药,朝着爱华宾馆的方位开去。
坐在车上的,自然是秦朗和施晴。
“我爷爷突发脑溢血,进手术室之前,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他老人家当时是怕进了手术室,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作的安排,其实就是在安排后事。爷爷指示我来接手整个集团的运转,并对咱们家的股份作了安排,特别是我父亲手里的股份,爷爷要全部收回,只可惜程序才走完一半,爷爷就快不行了,不得不马上送去手术室,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但却成了植物人,收回我父亲手里股份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施晴一边开车,一边将家族股份的情况,跟秦朗说了一遍。
秦朗这时候,已经大致清楚了里面的细节。
整个杏林医药,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掌握在施氏家族的手里,当然,准确些说,是掌握在施晴她爷爷的手里。另外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则分配给了集团里的元老。
施晴的爷爷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也是实际掌舵人,不过他老人家将自己手里的股份,分出去了一半多。其中百分之十五给了儿子,另外有百分之二十,则平均分配给了施晴两姐妹,两姐妹各占百分之十。
不过这种家族内部的股权分配只是私人授权,也就是说,施晴的爷爷有随时收回这些股份的权利。只可惜,他老人家被儿子气得脑溢血,在进手术室之前,只来得及做了些安排,和立了遗嘱,却没来得及完成收回儿子手里股份的程序,否则现如今施晴完全不必烦恼。
“如此说来,假如你爷爷醒来,将程序走完,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秦朗目光一闪,说道。
“不错,假如爷爷能醒来,收回父亲手里的股份,我那赌鬼父亲就只能自己吞下苦果,不至于毁坏爷爷的心血。”施晴点点头,继而苦笑道:“可惜,我爷爷已经是植物人,医生说,除非有奇迹,否则他不可能醒过来。”
秦朗在心里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确实,这个世界上的医学难题,放在秦朗的眼里,却不见得就是难题。
他暗暗琢磨,也许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施晴爷爷的病情,尽管他的目标是古树,但眼下,他却有些可怜这个女人。如果有可能,秦朗打算出手救救施晴的爷爷,就当是他目的不纯,欺骗她做的一些弥补。
爱华宾馆是暮光市首屈一指的豪华五星级宾馆,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距离杏林医药并不算太远。
车听在了爱华宾馆门口,自有门童去泊车。
施晴和秦朗俩人进了宾馆,就直奔债主报出的房间。
在房间门口,施晴敲响了房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西服,一脸横肉,宛若职业打手的男子开了门。
“我是来赴约的。”施晴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墨镜男子打量了施晴一番,点点头:“你可以进去,但他不可以。”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秦朗。
施晴摇摇头:“如果你不让他进去,那我就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那你等等。”墨镜男子重新合上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你们可以进去了。”
施晴和秦朗对视了一眼,便一同举步走了进去。
这间套房的规模不小,客厅很大,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男子生的胖,但面向极其凶恶,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在他身后的沙发旁,还站着四名同样身着西装,带着墨镜,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更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藏了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