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子和跟随的人，马上上了车。

　　点头哈腰的把这位大佬恭送上车之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不少人已经满头大汗，就像刚从蒸炉里跑出来似的。

　　平安公墓内。

　　莫念北跟秦朗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小朗，你现在应该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讨厌秦天养的缘故了吧？”莫念北眼里篡着泪，拳头紧握：“就算恋爱自由，也不可以不顾一切啊！带着我姐私奔，走了之后一个屁都不放，他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他们私奔，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妈既然选择了我爸，不惜放弃她的亲人，证明她应该很爱我爸。”

　　“我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外公当年也是用了很多手段去拆散他们，可是……”

　　莫念北幽幽地叹了口气：“人活着，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人都不在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姓秦的那个混蛋，他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我不会原谅他的。”

　　秦朗无奈道：“我妈是因为我生我，难产死的，如果说杀人凶手，那这个凶手，我是当之无愧的。”

　　莫念北瞪眼道：“屁，没有你爸，你妈妈一个人，怎么生你？”

　　秦朗直接无语了，因为这确实是个理儿，女人胡搅蛮缠起来，你还真说不过她。

　　他并不是偏帮着老秦同志，而是当年的情史，不是当事人，谁能知晓？即便是当事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判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追究起来，谁也说不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爸一直活在对我妈愧疚和自责中。当年如此相爱的一对年轻人，突然阴阳相隔，我爸也是需要承受很强的心理压力的。”秦朗又说道。

　　“娶了一房又一房，这叫自责？这叫愧疚？你妈在天堂，恐怕心都得寒死了！后悔当年跟了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莫念北像个怨妇似的，一直在骂。

　　骂到最后，她自嘲道：“我这样一厢情愿的骂你爸，而且是在你妈妈的坟前，她会不会听到？”

　　秦朗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妈妈肯定希望我们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的，与其揪当年的往事，还不如活在当下。”

　　莫念北半响没说话，一直听着墓碑上的照片，仿佛在释怀，又仿佛在回忆过往的种种。

　　“小朗，幸好你还好好的，要是没有你，可能我这辈子都无法得知你妈的消息。你是我姐姐留给我们最宝贵的礼物。我在想，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你妈妈在天保佑你。”

　　“姨妈，寂灭就是新生的开始，相信我，我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秦朗柔声抚慰道。

　　“寂灭？新生？呵……”莫念北呢喃着，眼里的水光淡了许多，倒映出林园的寂静。

　　秦朗心里暗暗想着，终有一天，我会炼成寂灭神丹，让所有人重获新生。

　　目光注视的远处，仿佛幻化出一团模糊的影子，脸上，依稀是挂着甜蜜的微笑，她朝秦朗挥挥手，然后慢慢的幻化消失。

　　秦朗嘴角挽了起来，心里喊了一声：妈妈。

第898章 改口叫外公

　　突然，那团幻化的笑脸，再度出现，而且越发的清晰，露出慈爱的目光，掌心朝外，微微屈着五指，仿佛想抚摸秦朗的脸颊。

　　丹意的欲念，竟然一次比一次强烈，秦朗深深的震撼了。

　　与此同时，周围每一个坟墓上方，都幻化出模糊的影子，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纷纷向他招招手。

　　所有影子消失之后，秦朗的感触极深，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看来，我选择寂灭神丹，作为我前世今生的目标，是对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重获新生。”他心中默念一句。

　　这时，莫念北的手机铃声响起，把四周的寂静打破。

　　她接听道：“北园，十八号公墓，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姨妈，还有其它人要来？”秦朗狐疑道。

　　“是啊，我父亲，你过年的时候不是去跟他相聚过么？想必应该不陌生吧。说起来，我父亲，也是我姐姐的父亲，你应该喊他做外公。”莫念北说道。

　　秦朗一怔，想起莫念北之前打了电话，讶然道：“莫爷爷不是在京城吗？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过来？”

　　“小朗，你太小看你外公了，他的本事，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我们莫家，在京城，可是一个大家族。不过，很快，我们莫家又得添一名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了，太长脸了！说不定莫家以后发扬光大的伟大事业和命脉，也得掌控在你的手里。”莫念北一脸的振奋。

　　秦朗苦笑一声，如果他这个时候反驳一句，我姓秦，不姓莫，姨妈会不会狂喷他？然后狂骂他老子？

　　不过，认祖归宗，这种滋味还是挺让他振奋的。

　　他万万也没想到，被他夺舍的秦大傻，身世如此曲折，竟然是莫家遗留在外的血脉。

　　一辆轿车停在树林之外，莫老爷子一下车，就被周围阴郁的氛围，深深刺激着心腔，一股酸涩的泪意，涌上心头。

　　在生活秘书的搀扶下，他一步一步走进去。每个步伐，仿佛有千斤重。

　　背后传来了沉重的步伐，摩擦着地下的泥土和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秦朗和莫念北，转过头去，发现正是莫老爷子。

　　“爸，你来了！”莫念北跑过去，代替了生活秘书搀扶着父亲，往坟墓的慢慢走近。

　　“爸，姐姐已经去世了，坟墓就在这里，你要坚强点，毕竟姐姐没了，但是你的孙子还在。”莫念北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随同而来的生活秘书一听，陡然睁大双眼，“莫小姐，难道是……”

　　莫念北点点头，不言而喻。

　　跟随了莫老爷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莫老爷子的秘密，那便是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女儿，名字叫莫念南，十几年不曾联系了，无踪无影的。

　　而生活秘书，对于莫老爷子的内心世界最清楚不过了，几乎每隔一阵子，老爷子都会拿出一叠相簿，翻看女儿的照片，一边哀叹一边惆怅。

　　他怎么也没想到，莫老爷子匆匆赶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放心吧……”莫老爷子深深的叹息一声，视线落在秦朗身上，炯炯有神的目光，透着狂热的惊喜，掺夹着振奋和激动的同时，又有一丝凄然。

　　“莫爷爷。”秦朗轻轻地喊了一声。

　　莫老爷子点点头，扶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激动得仿佛进入了失声的状态。

　　片刻后，他的视线转移到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有着甜蜜笑容的姑娘，深深的撼动着他的心。

　　虽然别离了十几年，但是这张脸，他熟悉不过。

　　当年的襁褓里的那个小孩儿，孩童时小手牵着大手，那段岁月，似乎近在眼前。

　　这段父女情分，却因为他的顽固，被他硬生生的切断，十几年来，他发现他终究活在后悔中。

　　一划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再见时，却已是阴阳相隔。

　　身子一向硬朗的莫老爷子，身子突然变得颤巍巍，如同一棵久经风霜，摇摇欲坠的萎树。

　　生活秘书吓了一跳，急忙把他紧紧的扶着，“莫老先生，你没事吧？”

　　“爸，你要冷静，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莫念北也紧张道。

　　莫老爷子吸了一口凉气，军人出身的他，体内终究是热血的细胞在叫嚣，即便受了重大刺激，承受能力也比一般人强。

　　何况，像他这个年纪，和曾经久战沙场经历，早就见惯了生与死。

　　莫老爷子点点头，挣脱开俩人，走上前去，抚摸着照片上的姑娘。

　　“囡囡，爸来看你了，十几年不见了，为什么我父女俩要以这种方式见面？”莫老爷子眼睛红了一圈，嘴里呢呢喃喃的对着照片说话。

　　女儿甜甜的笑容，给了他心里一丝慰藉。

　　即便他心里清楚，女儿永远定格在这个甜蜜的笑容上，不会叫他一声爸爸。不会像当年一样，穿着军装，跟他一起去军营玩耍。也不会再回来跟他一起吃饭……

　　一切一切，都不会再回来。

　　“囡囡，你怎么也不跟爸道个别，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你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想到情深处，莫老爷子无法隐忍自己的情绪，一股热泪涌出，老泪纵横。

　　莫念北走过去，跟父亲抱在一起，两父女哭成一团。

　　凄然的一幕，让旁人无不为之动容。生活秘书和跟随而来的医生，警卫员等几人，纷纷转过身去，拿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泪水。

　　秦朗深有感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一股泪意涌上来。

　　他走过去，悄无声息的在莫老爷子和莫念北的后背灌入一道元气，再加以语言安慰。

　　这对父女的情绪，才慢慢缓过来。

　　莫老爷子站直身子，在女儿的搀扶下，和秦朗一起，站在坟前。刀刻般的皱纹里，还洒满串串泪珠。

　　“小秦，在玄武军校，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我的亲外孙子！”莫老爷子激动地说道。

　　“莫爷爷，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也有这种感觉。”秦朗回道。

　　“还叫莫爷爷？快改口叫外公。”莫老爷子皱眉道。

　　秦朗一怔，既然莫老爷子都确认了，那么他的亡母，应该是莫老爷子的血脉不错了，只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恍然还没反应过来。

　　“是啊，小朗，快点喊外公吧，你外公等这天，可是等了好久了！”莫念北怂恿道。

　　秦朗迟疑了片刻，最后喊道：“外公。”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外孙！”莫老爷子眼里迸发着欣喜的火花，盯着秦朗几秒钟，突然大笑一声，双手一揽，将秦朗拥入了怀中。

　　“恭喜莫老先生跟亲人相认，今天真是个可喜的日子。”生活秘书和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祝贺道。

　　莫老爷子心中大喜，但是目光接触到那张照片，眼里便是无尽的惆怅：“只可惜，我女儿已经不在了……”

　　“爸，姐姐不在了，但是小朗的父亲还在。”莫念北提醒道。

　　“嗯，秦天养，这小子把我女儿拐跑了，竟然一直躲在平安市，本领不小啊！”莫老爷子咬着牙道，眼里泛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

　　秦朗十分无奈，外公和姨妈，对他老爹，不管是口吻还是态度，都如出一撤，看来各种渊源不浅呐！

　　接下来，莫老爷子问起了秦朗，当年他亡母去世的情况。

　　秦朗便把难产的事情如实告知，还有老爸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大致的说了一下。

　　纸包不住火，既然秘密被捅破了，有些事迟早都要知道的，还不如早点老实说出来，省得到时候渊源和矛盾更进一步激化。

　　“难怪呢，凭我莫老的威望，想查一个人，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十几年来，我却没有任何消息。原来秦天养这小子，把我女儿和他自己的身份资料，全部改头换面了，一躲就是十几年，他的耐心超出我想象啊，难怪会逃出我的追捕！”

　　莫老爷子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嘴角都在愤怒地颤抖着，眼里迸着凌厉的目光。

　　威风凛凛一面，令人望而生畏，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莫老爷子年纪虽然很大了，但是那犀利的眼神，无与伦比的气势，显得他威严依旧。不恶声恶气，却能不怒自威，这是岁月积累和沉淀的结果，就像气质一样，是由内而发的。

　　那些个影帝影后，即便演出来了，也是形似而神不似。

　　可想而知，他年轻的时候该有多吓人！

　　秦朗望着莫老爷子，心里有些为老秦同志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