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淳风犹豫了一下,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地仙。”
“地仙?”龚虎怔住。
“是一个老乞丐,在平阳市两次与我偶遇,其实最初我只是猜测老乞丐是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术士,并不敢肯定自己会遇见一位返璞境的地仙。”苏淳风神色极为认真地说道:“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您也知道,王老师和刁平是诡术传承者的身份不能被人知晓,而如老乞丐那样修为高深莫测的术士突然出现在平阳市,我不能不多些小心,所以就让钱明通知王老师,让他们先离开一段时间……”
龚虎点点头,道:“你怎么猜测到对方是地仙的?”
“在金茗茶馆的第二次偶遇,已经让我起了疑心,读书读成半圣的茶馆老板冯平尧对老乞丐的态度,更让我多了些怀疑。”苏淳风眯缝着眼,极有信心地说道:“我与青鸾宗宗主纵仙歌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自信纵然是醒神境的高手,刻意以掩息术隐藏自身气息,也别想在我面前隐藏得滴水不漏,而一位术士,能够两次与我偶遇,并且在我已然生出戒备和疑心时,还能让我察觉不到丝毫术士的气息,只有迈入了返璞境的地仙。”
“好小子!”龚虎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心眼儿够多啊!”
苏淳风苦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当时也只是怀疑和猜测罢了,真正让我肯定他是地仙,是因为昨晚上他又找了我,不再隐瞒自己地仙之实的身份,而且我还知道了,他很可能是一个活过了两甲子的老妖怪。”
“爹了个蛋的!”龚虎骂了一句,道:“他人呢?”
“之前和你通完电话,我离开茶馆时,冯平尧告诉我,老乞丐已经离开了平阳市。”苏淳风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愿意搬家,以后多留神儿,注意些,安全第一。”
龚虎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地摆了摆手。
“告辞。”苏淳风转身离开。
龚虎没有起身相送,瞅着苏淳风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咧开嘴笑了笑,心想天大地大平阳市真够大,出了他龚虎这号天赋异禀的炼气中期术士,王启民那样已入炼气中期的诡术传承者,还有个炼气中期的铁卦神算程瞎子……结果又冒出了读书都能读成半圣的老家伙,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仙人物,都跑到平阳转一圈。
还有,苏淳风这小子也不错,去年两战惊江湖,那叫一个风头无两!
啧!
这个奇门江湖啊,没有了平阳市的人杰们,似乎就少了一多半的趣味儿啊。
“爹了个蛋的,没有我龚虎,奇门江湖就更无趣。”龚虎端着烟枪吧嗒着起身走出书房,正好听到楼下女儿和苏淳风在说话:
“我弟在京城上学,我也在京城工作呢,有时间咱们老乡可以在京城聚聚啊。”
“嗯,没问题,随时联系我。”
“你什么时候走?咱们一起吧。”
“后天!”
“好啊……”
龚虎跳脚就往楼下冲,等他下楼时,却隔着玻璃门看到女儿已然送苏淳风走到了院门外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轿车旁。
老婆齐翠坐在客厅里一副淡然的模样。
鼻青脸肿的龚虎立刻低眉顺眼地走过去,嘟哝道:“这小兔崽子长了副好皮囊,却是个花心大萝卜,可得让晓蕊小心着点儿。”
“你那被药养出来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儿?天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咱家闺女比苏淳风那孩子大好几岁吧?你想到哪儿去了?那天晚上夜总会的小骚娘皮比你闺女都小!你个老不死的还不是……”
“嘘……”
“滚!”
第471章 车票小风波
清晨,初升的朝阳洒下淡淡发红的金黄色光芒,笼罩着平阳这座在新的一天里生机刚刚迸发便怦然灼热的城市。
大街上车流如织,人来人往。
平阳市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和候车大厅处,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八点多钟,苏淳风拖着行李箱和张丽飞、王海菲三人在候车大厅门外的台阶旁下车,向开车送他们三人过来的张开达挥手道别。
看着火车站里熙攘拥挤的人群,张丽飞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淳风,车票真买好了?”
“嗯,放心吧。”苏淳风微笑着点点头。
“天啊,看到这么多人我就头痛!”张丽飞捂着光洁的额头,有些心悸般说道:“现在最发怵的就是春运时期坐火车了,就算是买到了有座的车票,想想车厢里那种人挤人的场面,我都恨不得让我爸开车送我去京城。”
王海菲挽住张丽飞的胳膊,笑道:“好啦,忍几个小时嘛。”
“八个小时啊姐姐。”张丽飞哭丧着脸。
苏淳风道:“现在还好点儿,回头你成了大明星,到时候就真不能坐火车了,不然的话整列火车上的人还不都拥挤着找你要签名?”
“去你的吧……”张丽飞笑着捶了苏淳风一拳。
正说话呢,一位裹着军绿色棉大衣,三十多岁年龄浓妆艳抹的妇女走过来,丝毫不避讳四周的人群,她两手揣在袖子里,大大咧咧地用胳膊肘碰了下苏淳风的胳膊,道:“小兄弟,要哪儿的车票啊?有座!”
“不用,车票已经买好了,谢谢啊。”苏淳风笑着婉拒。
妇女像是不急着去做她那黄牛党的生意,闲唠着对王海菲说道:“大妹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京城。”王海菲随口道。
张丽飞却是有些警惕和厌恶地看了眼那名妇女,一边往苏淳风身旁退了半步,一边拉了拉王海菲的衣袖。
“嘿!”妇女笑眯眯地看向苏淳风,道:“小兄弟,你买的站票吧?看你穿着周周正正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大小伙子和两位女伴儿一起坐火车,你好意思让她们在火车上和那些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们,一块儿挤着站上七八个小时?”
苏淳风微笑着没有作答,他懒得理会这些黄牛党。
张丽飞面露鄙夷地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买的是站票?嘁……”
妇女也不在意张丽飞的表情,她拢着手不慌不忙地说道:“这趟列车在平阳市出售的座位票,包括卧铺在内,都早就卖光了,能轮得到你们?那,姐姐我可是好心想要帮你们的忙,再过一会儿你们想买也买不到了。”
张丽飞本来就瞅这位黄牛党妇女不顺眼,闻听此言更是生气,道:“我们早就把车票买好了,你省省心吧,嘁。”
“真有座?那也是买我的。”妇女嘿嘿一乐。
苏淳风有些好奇了,随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趟开往京城的列车上,在平阳市火车站出售的站票、卧铺票,早就被我全买了啊。”妇女丝毫不顾忌说出这些话来会给自己招惹到什么麻烦,她大模大样地说道:“小兄弟,想换坐票姐姐卖给你,咱是图挣钱,就不和你这位女伴一般见识了。”
“你说谁呢?”张丽飞气道。
“就说你了!”妇女眉毛一挑,显然也是个泼妇的性子,她才不在乎真和这几个小年轻吵起来卖不出去手里的车票,因为这时节有的是人花大钱从黄牛党手里买票,只不过看着小伙子穿戴不俗像个有钱人,又有女伴在身旁,应该能宰一笔大的,才不厌其烦地在这里唠叨一番,要不然早走了。
可张丽飞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儿能受得了这种泼妇的挑衅和鄙夷,当即怒道:“我这就去告你倒卖车票!”
“随便……”妇女冷笑一声。
苏淳风伸手拉住冲动的张丽飞,微笑着劝慰几句——他可不想和这类明显是地头蛇的黄牛党们较真,也没那个必要,这年头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弄到钱就算是能耐,谈不上什么公平合理与否,社会现状如此,苏淳风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做伟光正的人物,再说了,和这种人较真,他都觉得丢份儿。
王海菲也拉着张丽飞劝阻。
张丽飞气得直跺脚,脸颊通红地和倒票的妇女争执着。
就在这时,几个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大步冲了过来,伸手就推搡苏淳风和张丽飞、王海菲三人:“哎哎,几个意思啊?惹事儿呐!”
苏淳风赶紧抬臂将张丽飞和王海菲护在身后,一边面带笑容地说道:“没事没事,各位,我们这就走……”
“哟,惹了事儿就想走啊?”妇女冷笑道:“也太便宜你们了吧?”
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将苏淳风三人围拢起来,虎视眈眈。
苏淳风皱眉道:“大姐,那你说怎么办?”
“得,听小兄弟口音也是咱们平阳本地人,姐姐也不欺负你。”倒票的妇女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傲慢地说道:“这样吧,一百五一张车票,你买走三张,都是带座的……这也算是照顾你们了,反正自己坐车也图个舒服不是?”
很清楚苏淳风个人武力的张丽飞毫不慌乱,讥讽道:“一张车票就赚七十多,可真够黑的!”
“一百八!”妇女冷笑着说道。
“呵,坐地起价啊?”
“二百!”妇女冷笑着一挥手,几名彪形大汉当即转身挥舞着胳膊凶神恶煞般驱散了附近围观的人群,然后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围过来,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动手的意思,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你们逗弄人呐?”
王海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紧紧拽住苏淳风的胳膊——她不害怕被人打,就怕苏淳风把人给打伤了。
年前淳风才刚刚在京城蹲了几天号子啊。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唰地停在了候车大厅门外空旷地带的台阶下方,赵山刚和谭军二人从车上下来,看到这边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了苏淳风,当即快步冲上去,极为粗暴地把两名大汉给推搡到了旁边。
赵山刚皱眉斥道:“哎,干嘛呢?”
谭军更是一脸横肉抖动着:“孙二姐,这买卖做得越来越不讲规矩了啊?”
“哟,军子啊!”被换做孙二姐的黄牛党妇女一脸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讨好地说道:“这俩丫头片子还有这小子不上道,姐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照顾一下卖给他们几张车票……哎对了,你要的五张车票,我这儿都给你留着呢。”
几名彪形大汉看到赵山刚和谭军,当即就没了脾气,诺诺地围在一旁不敢吱声。
赵山刚扭头对苏淳风和王海菲说道:“淳风,海菲,你们没事吧?怎么跟这帮人闹起来了?”
“没事,一点小误会。”苏淳风神情随意地说道。
王海菲也摇了摇头。
孙二姐显然不认得赵山刚,拿着五张车票递到谭军手里,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军子,怎么回事儿?这几个人你都认得?”看到谭军冷着脸点了点头,孙二姐立刻笑颜如花地说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你军子的朋友,一切都好说……姐姐还能不卖你个面子嘛。”
谭军没有接那五张车票,扭头对赵山刚道:“刚哥,这事儿你看……”
赵山刚看向苏淳风。
苏淳风真是哭笑不得,感情托赵山刚帮忙给买五张车票,到头来谭军也是联系了票贩子买的。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鼠有鼠道,行有行规,大家都在平阳市地界上混的,自然不会因为几张车票就去和孙二姐这帮火车站的地头蛇起冲突。更何况,赵山刚他们这些人,也看不上火车站倒票赚的这点儿小钱。
“得,车票买了。”苏淳风掏出钱包,抽出五百块钱递给谭军,微笑道:“五百块钱五张票,该赚的不能不让人赚,别嫌少就好。”
孙二姐正看着赵山刚愣神儿呢,她早就听闻赵山刚的鼎鼎大名,全然没想到真就是如此年轻俊朗的一个人。如果只是谭军前来的话,她孙二姐充其量也就是卖谭军一个面子,却不会过于害怕,再怎么说这两年自己也没少给谭军送过钱,谭军也帮衬着她在火车站这边吃得比较开,可赵山刚的威名实在是太吓人了……
被谭军唤一声刚哥的人,而且是开着大奔驰来的,肯定就是赵山刚了。
再看赵山刚,在那个刚才还被自己勒索车票的年轻人面前一副请示的恭敬样子,在平阳市火车站地界上混了好些年心思绝对活泛的孙二姐,禁不住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儿的感觉,哆嗦着赶紧说道:“哎不用不用,要啥钱啊,大兄弟,两位妹子,今儿都是我不对,有眼无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说着话,她不由分说地把五张车票塞到了谭军手里。
谭军再次看向赵山刚。
赵山刚点了点头——他也不把孙二姐这种人放在眼里,其实私底下谭军在平阳市地界上凭着赫赫威名和有一帮子能打能杀的兄弟,给人撑腰赚些保护费的事儿,赵山刚心里都清楚,只不过兄弟发些小财,他自然不会去挡着。
“淳风,这次真对不住了,你也甭拿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嘛。”谭军把车票递给苏淳风,却是不肯接钱。
苏淳风瞄了眼车票,竟然是五张卧铺票,单张票价二百三,这让他愈发哭笑不得,自己刚才可是以坐票的价格掏出的钱,正待要再掏些钱给谭军时,却见孙二姐已经连连拱手道歉,惶恐不安地领着一帮手下们往远处走了。
不远处,龚虎蹲在台阶旁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道:“啧,老子这次真不用给他车票钱了。”
“爸!”龚晓蕊无奈地跺了跺脚。
刚才龚晓蕊和龚晓磊看到苏淳风三人被一群人围拢住吵嚷时,就想着过去替他们解围,至少也能给苏淳风助助威,未曾想却被父亲给拦了下来,还颇有点儿深意地说道:“别去掺和,这小子如果连这点儿事都摆不平,他就活该让人坑!”
而开车前来送他们的许万发,亦是站在旁边笑呵呵地围观,丝毫上去帮衬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龚晓蕊和龚晓磊心头诧异,他们知道许万发认得苏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