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不是心魔,是……算了我说不清。”
挥手示意话题终止,十三郎忽然冒出一句:“王驾能想到这些,很了不起。”
“喔……”阿古王有些迷茫,分不清十三郎是真的赞美,还是拿自己消遣。
十三郎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老乡境界至少不逊色于逍遥,为了找老婆,还不是一个人闯荡天涯;假如能从漏中改变事实,以他那种一看便知道的彪蛮性格,多半不会犹豫。
想到这里,十三郎生出几分恍惚,按照漏中所见到的情形,假如那个妇人所说为真,则意味着冷玉早已魂归古里,这会儿不定变成谁,何处修炼,修为几何;如此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和老乡一样,都将踏入一个陌生而强大的世界里寻亲?
老乡强横哪里都去得,自己呢?那个世界那么大,与之相比,四大星域原不过是宇宙一隅。那里有那么多强者,一路所见,虽不能说遍地自在,但也绝不少见。
而且那里是魔界,自己虽能灵魔转换,修行却离不开灵气环境,至少不能完全离开……现成儿例子就在眼前,相柳在这里个世界留的太久,看看他,都弱成啥样了。
而这个弱的不成样子的家伙,如今正像天一样悬在头顶,难以逾越。
魔族分身?
对呵,也不知道魔族分身怎样了,金乌有没有恢复,两个大活人,竟然阴阳两隔。
“为什么穿越的都会丢老婆?”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十三郎暗想哪天再遇到老乡的话,一定得和他仔细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什么?”阿古王望着十三郎,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不想了。”无奈挥手,十三郎站起来说道:“做过眼前再讲。”
“嗯。好歹相柳解决了真上气意,先占便宜了不是。”阿古王随之起身,道出一直想说的话。
“他?呵呵。”十三郎有些骄傲的说道:“除非恢复全盛姿态,否则,他哪这个本事。再说我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变得简单了。”
化灵为魔吞掉涅祖烙印,不止减少一名大敌那么简单,几大真上气意仍在,但因没了灵魔冲突,问题的确单纯不少,争斗也比之前减弱,至于说完全解决问题……早的很。
想到涅祖,十三郎觉得自己的话对八乡不太公平,补充道。“相柳帮了点小忙。我估计估计涅祖是他的徒子徒孙,割肉也应该。”
纵有魔躯,假如没有真魔气,假如没有相柳气息碾压,十三郎不定何年何月才能降服涅祖烙印;说到这个不能不提到两点,其一相柳气意并非由他主动施展,因而不具备“护族”能力,反而对涅祖有压制,当然,如果十三郎不能及时清除隐患,迟早那些真魔气会被隐藏在其体内的涅祖烙印吸收,变得更加强大。
此外,十三郎途径魔莲的时候,正因为真魔气由魔莲催动轮回之力才得以入漏,此过程中,九转魔莲得到一些好处,但也不可避免遭到损伤,得失哪个更多,还要很久才能知道。
不管怎么讲,相柳曾经“被动地”发挥了作用,说其无关显得不太公平。
第二点与十三郎的魔族分身有关,同样是炼化,由他来做与本尊同样的事情,或可事倍功半。
灵魔转换是大器,但也有不足,终究比不了纯粹魔身。同时因为感悟为共享,魔族分身的修行没有本尊这么多难关,出于这种考虑,十三郎没将涅祖烙印完全消灭,而是变成“类己”气息,在不引发其余真上气意反扑的前提下留待后用。
两种做法,结果对涅祖而言是一样的,割肉。
“割肉?”阿古王不明就里。
“将来挖他的心。”
“唔。”
本意想问因果,得到的回应恨意满满,担心十三郎重入魔障,阿古王赶紧转移目标。
“苏老板弄好了,走吧。”
……
时光回到现在,苏老板合体完成,十三郎赶到战场,正赶上横山不二悲愤出刀,洗红浪即将“化茧成蝶”,以性命在兄长的心口上捅刀。
需要解决的何止这些,封息已至,双獒又临,远远已看到横山与洗红浪搏杀、十三郎出现。
“天意啊,天意!”
“感谢上苍,又把他送到我们面前。”
被极度的幸福感包围,两大头獒几乎认为自己在做梦,嘴里不伦不类感慨着,一面朝属下、自己下死令。
“杀进去,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周围最多的还是狼,双獒进去简单,他们的那些属下可不容易,也就这个时候,随着一大群生修现身,相反方向、更远的地方,狼群忽然鼎沸,咆哮如海浪般翻涌而来。
把狼群的行为看成狩猎的话,此刻便是收官的时候,眺目远望,鬼修、凶灵、还有三三两两的铁足军阵,统统在狼群的驱赶下扑向此方。
都疯了,全乱了,乱成一锅粥。
“呵呵,真热闹啊!”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好的坏的都已没法子可想,十三郎现身即刻扑向战场,挥手示意横山不二靠边儿。
“去那边打狗,魔崽子交给我。”
第1667章 真天绝,镇天魔
话出口,人向前,十三郎一头撞入战场,冲到天魔刀和剑狱的交汇点。
“萧十三郎你疯了!”
那个瞬间,横山不二几乎认为十三郎在自杀,奋力抽刀的同时忍不住尖叫起来。然而下一刻,大河转向,奔流两断,原本牢牢吸附的刀剑突然分开。
“怎么可能!”
呆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横山不二身体失去控制,倒飞千尺。
刀剑相交,即为决斗也是融合,百里刀煞汇合成一,如长鲸吸水,欢快地吸收着洗红浪当年引动的气息;正常发展下去,情形应如洗红浪所说的那样,最终刀剑合一成为一体,魔胎变成刀魂,自此兄弟两个生死相伴,再不分开。
横山不二不希望那样,但他阻止不了,不仅他,连真灵都阻止不了,十三郎何德何能,竟能抽刀断水。
目光直愣愣望着战场,只见十三郎像个疯子、傻子一样横冲直撞,把身体直接投进剑狱,瞬间变成在血人。
再强悍的身体也不能不能硬抗横山兄弟俩的攻击,剑狱内藏千万把剑,几乎将十三郎扎成筛子;他对此不管不顾,双手开合,在剑丛内一通乱抓。
抓住了。
抓住即被制服。
每抓一把剑,十三郎食指轻叩,剑中随即荡起黑云,如水流蔓延到剑锋、入体;随后剑身就像抽了筋的蛇一样软软垂落,十三郎当即抓向下一把。
左手晶莹,右手漆黑,吸灵化魔片刻都不耽误,血雾在空中飞射尚未消散的那么点功夫,剑狱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失去魔气的剑化剑成胚,点点毫芒汇拢合流,似如流水。与此同时,十三郎的左眼红芒连闪,锐目光华毫不迟疑地逼向剑胚,同如长鲸吸水。
“这怎么可能!”
仅比横山不二稍晚,魔胎在尖叫声中退走,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视线中,十三郎好似跗骨之蛆,紧紧贴住他一道前进,那些被削飞、四溅的血丝全都活过来一样,粘住剑、拉住人,一道前行。
“啊!啊啊啊!”
吸力顺剑而来进入身体,抽骨拔髓的感觉如此清晰,千年辛苦修来的灵魔之气被人以这样蛮不讲理的方式抢掠,刚刚有点成就的魔胎如丧考妣,尖叫声越来越凄厉,望着十三郎的眼神也如见了恶鬼一样,恨极怒极,怕到极致。
他想不通这一切因和发生,面对十三郎,本该纵横无敌的魔胎为何向见到祖宗一样,那双手怎么可以同时吸灵化魔转换自如,对方明明修为远逊,为什么能够如大山一样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还有那把剑,那把藏在其眼中的剑,那把能够吞噬剑与魂的剑。
“你是谁!”
飞退中拼命挣扎,魔胎在极短时间内轰出无数重法,然而无论他用出什么,出手明明威力无穷,临体时都会打一个大大折扣,十不足一。
自当年起魔意炼魂,他的灵族根基早已改变,且对寻常灵族有极大压制;但他毕竟不是魔族,如今还处在改变的过程中,恰好遇到修为虽不足、意境已破真境的十三郎,如见天敌。
突破真境,首先要被强调的就是那个“真”字,十三郎虽无真魔气,但其转换魔体的时候,体内魔意至真如魔界真修,非要说差别,不过是不如他们纯透罢了,若非如此,自在魔的真魔之气怎么会选择他的身体。
灵体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十三郎铸日都已经成功,反之朝魔胎过渡的洗红浪灵根衰竭,焉能不被压制。
原因其实很简单,魔胎自己都能看出来,只是不愿意接受。
凶暴河流进入大海都会如驯服的野马一样乖巧,与之同悲共喜,顽劣、抑或成就高远的子孙,老祖面前都需保持敬畏;魔胎情形虽与此不同,结果看起来相仿,因其用法总需动意,着力总需气,灵魔两面皆受其制,谁都改变不了。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无论他用什么,威力都将大减。
至于那把被死死压制、渐渐吞掉的剑胚……除了运气不好,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假如十三郎实力太差,魔胎法术纵然大减,仍能够杀死他。
幸好,他还没弱到那种程度。
“吼啊!”
时间每过一息,魔胎气息衰弱一分,剑胚数量步步减少,越发映衬出对面血意凶狞,几番挣扎无果,绝望中的魔胎振起全部力量,把剑投向十三郎。
“我杀了你!”
“半人半鬼,半生半死,半灵半魔,半真半假,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血雾当中传出回应,十三郎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比之前更加沉稳。
那不只是信心的体现,还是对战斗有了把握之后的宣言。
话音落定,十三郎左眼眼球炸开,鲜血飚后骤然回收,就像太阳将所有释放出去的光华收敛,令人眼前一黑。
当空一声清冽长鸣,收敛到极致的剑光再度大放,千里范围,万尺高空,域内一切尽入威杀,所有试图闯进来的凶鬼妖魔,统统化作齑粉。
“斩!”
长鸣之后传来轻喝,听起来竟如清啸。旁人耳中,那个声音中正平和,就好像先生讲解经意,严肃、认真、但不失慈悲与怜爱;然而落在魔胎心里,那声断问好似雷劫,内里包含的愤怒可令山川变色,河水倒流。
护犊之情,正邪之慑,灵魔之仇,积郁之愤,统统在这个声,这次剑中得到宣泄,相比魔胎之暴虐残毒,胜出何止十倍。
这是出离愤怒的一剑。
这是疯癫胜魔的一剑。
这是带有愧疚的一剑。
这是斩去妖邪、还归清净的一剑。
这还是井喷怒放、水到渠成、浑然天成的一剑。
听闻剑鸣与清啸的那个瞬间,魔胎险些魂飞天外,衡山不二瞪大双眼,远远望着这里的双獒、美帅、图奇、靠山王等人心神动荡,作为一手推动此事发生的人,十三郎为之大笑三声,血泪长流。
……
六十余年前,大先生归位,三千剑灵合体,后经甲子岁月苦修,烘炉铸炼,天绝剑随时准备破关出窍,但又总是差了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修炼当中大先生始终不提,十三郎也看不懂、甚至想不到,直到铸日成功后导致真灵之意混乱,十三郎在近乎瘫痪的状态下请动剑尊威慑靠山王,方才捕捉到几分苗头。
原因仍在于那个字:真!
剑尊也好,剑意也罢,归根结底为神通所化,此番召唤汇集重化身躯,由虚转实、由假变真,破真成为其非过不可的门槛。换个说法更容易理解,天绝是真实存在的剑,必须由真实存在的灵体来控制,剑意通灵但其终非实物,仅得一时、且不能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