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十三郎失声叫。
“我操!”黄花女大声叫,面纱被吹得老高,露出胸口一片白。
“开始了!”卡门心里憧憬着弯弓穿云的美好未来,赶紧吆喝。
“琤,啾!”
两声,不,两声并一声,众人抬起头看时,两道乌光恰好抵达活人标靶,眼眶!
箭头入眼,溅出几滴汁液,却没有血流出来。标靶之人眼前一暗,头颅不往后仰,反而用力前顷。
他们想求死……但不能。
“眼中钉!避开囚犯的迎头动作,射入七分深,多一点便死。”
黄花女的语气幽幽,说道:“不能不承认,罪民也有罪民的本事。”
“这也算本事?”
十三郎面色冰冷,缓缓吐出两个字:“孽畜!”
第521章 男人行径(五)
眼中钉,肉中刺,耳中楔,心头锁。
五支短箭于瞬息间射出,裸女的双眼、咽喉、心口与一侧的耳孔各钉一箭,人依然未死。
擅射的人都知道,箭矢愈轻,掌握力度与精准便越难;抛开残虐与否,这两人的箭技已臻化境,世间难得一见。
最难的是耳中楔,射中咽喉那一瞬,因箭矢错过喉结略偏,唯一机会是女囚心本能疼痛头颅微偏的那一瞬,精芒闪过直入耳孔。
箭已尽,人未绝,无声哀嚎中,周围欢声雷动。
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嘶嚎咆哮,声浪比大鼎这边还高过一筹,鼓噪叫好声中,两道凡胎难见的灰气奄奄而起,汇入捆绑所用的柱子,再飘入大帐。
还是阵法。
……
“眼、耳,鼻、舌、身、意,六欲被这样解释,嗨嗨……到也别致。”
十三郎低低地笑着,唇角轻抽:“锁链,火盆,巨鼎,寒柱,应有一个法坛……”
“法坛在帐内,想看么?”
黄花女吃吃地笑,不知怎地,与十三郎目光触碰时有些闪烁,讪讪不乐说道:“看了也白看。”
十三郎没有回应她的话,瞥一眼大帐,回头问卡门:“能赢?”
卡门一拍胸脯,说道:“没弓。”
“现做行不行?”
“生了点,难赢得漂亮。”
“能赢就好。”
十三郎随手拍出一把魔气湛然的长弓,双手一抹,其间魔气瞬时湮灭。抬手再合,将一把灵气逼人的飞剑变成凡铁,递给卡门说道:“试试分量,准备上场。”
无论灵魔,法器在妖力环境里都会受些影响,修士操持或许无碍,卡门没有丝毫修为,但凡有点偏差,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狼骑彪悍,比斗没有什么太严格的规矩,比箭前十三郎曾留意到,只要有人下场,受邀之人又乐意,彼此定好规矩便可开始。
“这……这是上品法宝!”
黄花女尖叫失声,如同一个发现丈夫花养老费包养小三的黄脸婆,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明显是看一个败家子、二世祖,仿佛他是大刚的弟弟小天一。
为了现做一副供凡人使用的“弓箭”,毁掉两件上品法宝,这样的事情谁干得出来?想想刚才那颗丹,凤女觉得自己的脑筋有点短路,一时竟忘了这样徒手瞬间消去法宝印记与灵性有多难。
双手扒拉着十三郎的手臂,凤女师明晃晃的目光连面纱都无法遮挡,央求道:“再做一把,给我也耍一耍?”
这就是女人,不怕东西贵,只怕用的地方不对。
“集六欲而成威……”
十三郎懒得理她,淡漠的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对喜滋滋掂弄神弓的卡门说道:“有把握的话,定个死规矩。”
“没问题!”
卡门不懂法宝品级,但能从黄花女的表现看出这一弓一剑的价值,胸膛好似要被火焰炸开;低吼般回应一声,独眼狼左手持弓,右手扣剑在弦上拉来拉去检验分量与重心,转过身准备登台。
这边忙着现学现卖,台上的人也没闲着;五箭已过,裸女身上再难以找到足以致命又让箭矢不落之所,霍挺转过身看向风蛮,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寒声说道:“下次一定胜你。”
风蛮阴阴一笑,说道:“何须下次。”
话音未落,平地一股旋风起,风蛮真如风一样旋转不停,并在暴喝中连发三箭。
头支箭射向女囚小腹,但因持弓的手在转动,明显有歪斜;射至半途,第二支箭后发先至,击中第一支箭的箭尾。
头支箭的箭身在空中平移,角度略正,箭尖略有向上。
闪烁间,第三支箭再度追上,点在箭矢中段。头一支箭昂然抬头,几乎直立着向前,斜穿向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箭将会恰好钻进女囚下体,无论她死不死,此战胜负都已定局。
箭技固然重要,比之更重要的是讨人欢喜,如此“精妙”的一箭射出,风蛮会捕获所有狼族战士的心,牢牢占据第一箭手的位置。
第三箭射出时,霍挺便已明白了风蛮的用意,面色阴沉好似生铁,准备承担属于自己的那份屈辱。
三箭看似精妙,实则对他们这样级别的箭手来讲,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其关键在于取位而非力度,只要射中,生死皆胜。
至于那名女囚是死还是活……有谁会在乎呢!
周围的人都是高手,尖啸之声已备妥,准备给英雄最热烈的欢呼。
风蛮面带微笑,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荣耀。
厉光闪过,霹雳雷霆之吼,众人眼前一花。
……
再看时,那支做傲龙出击姿态的短箭被劈钉在地上,箭尖恰好两断,箭身不停颤动;顶上一支明晃晃的飞剑斜插于地面,如准备切压砍头的铡刀。
“好……嗯?”零落的叫好声恰与此时响起,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
哪里还有什么破关长龙,只有一条被吓坏的蚯蚓,被飞剑削劈了头。
全场愕然,风蛮瞪着喷火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踏台而上的独眼狼。
“不会动的东西有什么劲儿,来点刺激的。”
卡门看也懒得看他一眼,施施然走到女囚身前,弯腰捡起自己唯一的“箭”,再一脚将那支仍在颤动的蚯蚓踩在脚下,碾了几碾。
“嗬!嗬嗬……嗬……”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两名女囚剧烈挣扎起来,被短箭钉穿的咽喉汩汩流着血,仍不死。
卡门身体微僵,持剑的手抖了抖,略略转过目光。
十三郎朝他点点头,神色淡漠如暗夜天空。
卡门站直身体,右手在身后挥过,两蓬鲜血飙飞向四周,射得格外欢快,格外喜悦,格外超脱。
卡门朝风蛮勾勾手指,说道:“孙子,别再玩这种没用的虚活儿,咱俩练练。”
……
比箭自有比箭的规矩,军中将士切磋技艺,不管是死靶还是活靶,总不能威胁到同僚生死。
卡门不属于狼骑战士,连狼族都不算,当然不受限制。他的挑战堂堂正正,哪怕统领也没得话讲,只看被挑战的人接还是不接。
当然要接,焉能不接,怎么敢不接!
之前那一剑斩箭,斩的不光光是风蛮的脸面,更是全体狼族战士的心;加上他的身份特殊,风蛮如今又已坐实了第一箭手的身份,哪里能不接?
再说了,他那叫什么箭?那是剑!
以剑做箭,试箭的机会只有刚才那一次,这样的挑战都不接,风蛮何以自处。
“杀了他!”
“射死他!”
“接战!”
无数愤怒的嘴巴吼出无数愤怒,无数愤怒的目光如无数愤怒的箭,将独眼狼射杀无数回。
在心里。
风蛮摇摆的身子不再摇摆,如山岳一样牢牢钉在地面,说道:“怎么比?”
卡门狂笑,说道:“这还不简单,死的输,活的赢。”
是很简单,风蛮怒哼一声,应道:“好!”
“等等!”
卡门突然想到什么,掉头从两具标靶中间钻过,站在风蛮所用的那一具身后,这才朗声说道:“这样,行不行?”
不可见,相当于蒙目。
风蛮明显犹豫了一下,他的箭轻盈灵动,讲究角度刁钻连发难防,似这样隔着一具尸体斗箭,力量明显更加重要。
“咋了,怕女人?”
卡门哈哈大笑,从女囚的屁股后面探出脑袋说道:“放心,她死了,不可能咬你一口。”
周围哈哈大笑,不少人笑着笑着觉得不对,赶紧收声又收不住,吭哧吭哧如同便秘的人在使劲儿。
“就依你!”风蛮怒喝道。
“响箭为令,谁来?”卡门脚跟脚大喝。
“我!”霍挺侧身站到一边,朝风蛮点头。
风蛮的心放松不少,回报以感激的目光。霍挺距离他很近,且可从其手势预判,肯定能先听到声音。
不要小看这一点点区别,高手相争,毫厘之差决定生死,霍挺毕竟是狼族,怎会不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
“那就来吧。”
女囚绑得有点高,卡门掂着脚尖从女囚肩膀上露出脑袋,又马上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