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我答应就是!”罗川大喊一声。
云尘大家的手在距离白依卿半尺的地方停下,背对着罗川,嘴角微微上扬。
能让这个凭一己之力翻手云雨,搅乱天启京的少年上师吃瘪,即便是云尘大家,心中也略微有些自得。
隔着云尘大家,白依卿看向一脸平静的罗川,心里难过得要死。
从不会妥协的他为了我,第一次向别人妥协……我怎么就这么没用,老是拖累他……
“白依卿,敢不敢冒一次险?”
耳边响起罗川的声音,白依卿怔了怔,就见罗川低着头,嘴巴动也没动。
陡然间,白依卿反应过来,芳心通通直跳!
罗川的声音来自心湖……心湖之境!
“不过,这一道技我没有尝试过,也不知威力究竟如何,还是有点风险……”
“我愿意。”
奇妙的感觉从两人心底蔓延开。
“如此,随我去情川丹法阁。”云尘大家说道。
她话音刚落,罗川和白依卿同时抬起头,双手合拢胸前,指影弹飞,捏出一道手印。
“哼。”云尘大家脸色一变,目露寒光。
可随即她皱了皱眉,罗川和白依卿身上没有半点气息的流泻,就好像在捏一个空印。
想吓唬我?幼稚!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她就只觉心口仿佛被两根针扎了一下,一前一后,一个暴烈刚猛,一个绵绵不休。
云尘大家,归虚二阶的修为,历事近千年,道心境自然是坚如磐石。她本是一个云淡风轻之人,任何事都似流云,去留无意。却因罗川秘密的暴露,这些天,她修行近千年的道心境上已然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细小裂缝。
夜风拂过丹器斋,吹起少男女子的长发袍袂,他们无声无息的捏动手印,眼中却闪烁着如月下波光一般莫测的暗影。
在他们中间,女道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身体变得僵硬,痛苦的弯下腰。
罗川闪电般扑出,一脚踹向云尘大家。
嘭!
罗川的脚底板和云尘大家的屁股完成一次亲密接触,云尘大家纹丝不动,却震得罗川脚底发麻。
好硬……这心湖之境也不知能维持多久,不宜久留!
罗川心里想道,拉起白依卿,化作一团光华,破窗而飞。
白依卿回头望去,就见云尘大家苍白着脸,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没有追来。
白依卿拍了拍胸口,稳定住紧张的情绪。
“好玩吗?”罗川抱起白依卿,微微一笑。
“好刺激。”白依卿吐了吐舌头,她虽也遭遇过不少磨难,可今晚这种亲身经历绝地反击的痛快感觉却是从前所没有过。
看着身旁的少年,白依卿欢喜之余,心中浮起莫名的情绪。
“先回白蝠,等周不臣回来,我们就离开天启京。”罗川道。
就在这时,罗川目光一凝,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慎重。
柔白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在白沙湖上,伫立着一条淡淡的人影。看上去是一个女子,却仿佛从亿万里的天穹远端落下的投影,模糊不清,若隐若现。
虽然只是一条虚影,却仿佛一座山界,阻挡住了数十里的白沙湖。
“你是何人?”罗川问道,他并没有从女子身上感觉到敌意,可无形之中的恐怖压迫感,却令他极为难受。
那道虚影抬起头,注视罗川:“二十岁不到,真丹二阶,两道齐修,心湖之境。和天辰部洲的怪物天才们比起来还有不小差距,略高于二流天才的水准。放在小小域界之地,倒也算难得。”
说完,女子不再看罗川,她的目光投向白依卿:“想必你已经体会到,没有实力的痛苦。今日你能逃过一劫,可以算是运道,然则运道终究有限,等到下一回或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本道只问你一句,可愿随我去修行?”
罗川眉头皱起,隐约猜到了什么。
莫非是因为白依卿修炼了《圣女宝象吞星功》,将此人引来?
白依卿愣了愣,看着湖上的那道虚影,《圣女宝象吞星功》功不受控制的自行运转起来,她心中亦生出一丝说不清的亲切。
跟她去修行……离开罗川吗?
白依卿几乎想也没想,开口就要拒绝,湖上那人先开口了。
“你所修炼的是最正统的圣女功,威力超乎你想象。上手或许不难,可是越往后越艰难,它所需要的资源和悟性,远远不是这个域界所能拥有的。这个小小域界,距离周天星辰太过遥远,又有各大域界和部洲遮挡,你一百年所吞食的星辰本源都不够你突破化婴境。”
“没有实力,即便在这小小域界,你也只是蝼蚁。”
“如果随本道修行,不出三十年,你就能够超过这个域界的所有人,甚至拥有参加域界大比的实力。”
“机缘在你,你自己把握。”
女道不再说话,等待白依卿的答复。
第218章 三十年后,域界大比!
超过天南域所有人的实力……真能那样,我就不会再成为罗川的负担。
一时间,白依卿脑海中翻覆过许多念头。往事一件件的重现,从白玉京到天启京,她和罗川的点点滴滴,在这一瞬间全部流淌过脑海。
连同今晚,这已经是罗川第三次救她了。
可是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他……
“罗川……”白依卿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多谢前辈厚爱。有我在,自然会保证她的修行进度,不劳前辈挂怀。”罗川道。
“你的机缘或许不错,可在你这个层次,能看到的却太少太少。”女道抬起头,望向周天繁星:“天道循环,因果不绝,便如这周天星辰,周而复始的运转,才使天地不朽,万物平衡。苦修、历练、奇遇、悟道、杀戮、争斗,这或许便是你们所认识到的修行。”
“可到了更高的层次,才会发觉,天道无情而公平,不可能永远垂青一个人。今日所得,日后必有所报。你夺了他人的机缘,日后必会遭他人所夺。三灾九劫,往往发生在不经意之间。”
“到那时,你或许能自保,可当各种劫难来临时,你又如何分心去保她。”
“你能保她一时,却无法保她一世。”
“上道到最后,都是独善其身。便是九天至强者,也无法免俗。”
罗川紧握白依卿的手,没有说话。
一路修行,罗川更像是在随波逐流,从未想过太多。
女道的一番话,让罗川陷入沉思。
他自然不想白依卿离开,可他也清楚,他和白依卿脚下的路,不是凡夫俗子的路,而是印证上道的无情修行路。
这女道并没有强行带走白依卿,罗川对她的第一感觉还算不错。而她说的话,也句句在理,对白依卿来说,这是一场殊为不易的大好机缘。
罗川闭上眼睛,沉默许久,许久之后睁开,笑着看向白依卿:“我会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不用想太多,问本心即可。”
湖上女道看了眼罗川,眸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赞赏。
“如此,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本道会再次降临分身,那也将是本道最后一次降临此域。”
话音落下,女道消失不见。
“先回去吧。”罗川道。
“嗯。”
白蝠帝师殿,软塌上,两条赤裸的人影抵死缠绵在一起。如龙行云雨,日夜不停。
三天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一天。
白依卿紧紧偎依在罗川怀中,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可罗川知道,她已经做出选择。
“那个女人看起来不错,天辰部洲,对于传承极为重视。她若真能一心对你,也是一场大好机缘。”
“哼。”
“别咬……”
“再不咬,以后都没得咬了。”
“怎么可能,顶多三十年吧。我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天南,去看看天辰部洲乃至九天界的风光,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你了。”
“哼。对了,你以后遇到什么事,记住别逞强,只管召唤小蝠。”
……
转眼三天过去,罗川和白依卿刚出白蝙,就看到了黑着脸的周不臣。
“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大门一关被头一盖光顾着自己快活!把老子关在外面!亏老子还在担心!哼!好一对狗男女啊!”
周不臣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可渐渐的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罗川和白依卿都心不在焉。
周不臣脸色微变,语气中多出一股肃杀:“出什么事了?”
“正好,一起去吧。送送白依卿。”
罗川牵着白依卿的手,带上一头雾水的周不臣,缓缓浮出白沙湖。
三人刚升上湖面,便看到了那条虚影。
感觉到那股恐怖的压力,周不臣全身毛孔瞬间张开,整个人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
女道淡淡打量了眼周不臣:“真丹三阶,内修剑道,外炼玉骨,算得上奇才。放在天辰部洲,也堪比二流天才了。”
才二流?
周不臣眼睛一翻,心中冷笑。
“白依卿若是跟了你。她的将来又会如何?”罗川问道。
“跟随本道修行,二十年后,她必会拥有一流天才的资质,拥有参加域界大比的资格。说不定三十年后,就能返虚归真,将法力洗炼成道力,踏足真道境。能否成为顶尖天才,却需看她个人造化。”女道淡淡说道。
天辰部洲的一流天才……罗川看了眼白依卿,又问道:“我天南曾出过一人,名叫李玄感。他在天辰部洲又算什么层次的天才?”
“李玄感?那个贱人,本道差点忘了。他曾在域界大比打入过前百强的行列,勉强高出一流天才,还不算顶尖,更谈不上怪物。不过后来,他倒是获得了一场好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