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客套,邓宗焦急汇报道:
“敌军发起总攻一个时辰,至今城墙十失一二,沦陷的速度正在不停加速。唯今之计,唯有桓王出动桓国精锐支援,方能缓解城墙危局!”
“嗯!”
剑殇打量了下血染战甲的邓宗,淡淡应了声。
别的不说,光看邓宗这南城墙大将,已经亲自出战,可想而知战况之危急了!
“敌军攻势太猛了!虽然我方数量不少,却基本为新军。便是有城墙之利,却也难以抵挡!南城墙共有三百六十五道内壁石梯,如今已经有近五十道失守……”邓宗又焦急汇报道。
“嗯!”
剑殇依旧不咸不淡应了声,便举头四望。
蝗虫般攀附城墙的韩信大军,随着剑殇出现在城门楼方位,攀附城门楼方位的敌军顿时大减,而其他方位的攻势,却是猛烈许多。
光看这混乱至极的城墙争夺战,韩信能如此快反应过来,避开桓王御驾,可想而知如使臂指的恐怖指挥能力。
韩信是否“用兵如神”,还有待考证。但是,战场上的统军之能,确实是出神入化。
“无需摧毁,留着!”
无视邓宗的心急如焚,剑殇摆手阻止正要去摧毁敌军搭建在墙头的云梯、云索的贪狼禁卫,毫不掩饰高声下令。
“桓王这是……”邓宗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看向剑殇。
桓王的及时支援,邓宗很感激,否则邓宗即便不会被围杀在城门楼,也会极大削弱对南城墙战场的驾驭能力。
但是,摧毁敌军搭建在墙头的云梯、云索,是缓解危局的最佳方式,桓王竟然阻止?!
“隐王之能,邓将军比孤清楚!至今为止,南城墙送往王宫的危急战报,全都石沉大海,隐王并无派遣精兵或老兵前来支援!”
剑殇瞥了眼邓宗,看向两侧惨烈城墙争夺战,语气平静缓缓说道,还特别加重了“老兵”两字。
顿了下,煞有其事说道:
“所料不差,隐王无视我方求援。是打算引敌入城,依靠我方军卒数量,与敌军展开巷战。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也确实是极佳战术!”
说到这,剑殇再次停顿,微笑接道:“既然如此,何必摧毁敌军云梯、云索?!让敌军尽快攻陷城墙,杀入城中不是更好?虽然孤并非张楚臣属,但身为援军,岂能喧宾夺主,自然要配合隐王!”
“这个……”
邓宗脸色大变,刚烈骁勇神情,霎那间血色褪尽,煞白如纸,更是张嘴无言。
“禀告将军!284号通道(就是城墙内壁石梯)失守,请将军定夺!”
“禀告将军!193号通道失守,请将军定夺!”
……
就这么几句话功夫,又有五六道石梯失守,不停有危急情报传至。
城墙所在,守城军相对攻城军的最大优势,就是有内壁石梯,可以稳定地源源不断把守军送上城墙,所以被称之为“通道”。而敌军只能靠移动且脆弱的云梯、云索登墙。
所谓城墙争夺战,其实就是内壁石梯的争夺战,若是石梯全都失守,就表示城墙沦陷!
第五百四十九章 死局求生
无视不停传来的各方危急战报,看桓王似乎没派出桓国大军的打算,邓宗焦急恼怒连声奉劝道:
“新军便是新军,何况是来不及训练的新军!数量再多,也难有战力,何况敌军并非普通军队,而是公认最强的大秦虎军!即便想以数量取胜,布局巷战,也不该放弃城墙这最佳防线啊。幸得韩信大军直接夺城,而非以攻城器械轰塌城墙再总攻,更不能放弃城墙……”
话未说完,看到桓王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神情,邓宗话语戛然而止,脸色难看至极。
他都想得到城墙的重要性,桓王会想不到吗?
别说桓王,就算任何一个不傻的将领,都清楚城墙的重要性,就算真的布局城中,也不会轻易放弃城墙。
城墙,可以成为城内大军的最佳守护者、最佳防线,也可以成为困死城内大军的最强牢笼。
可想而知,不管城中布局多么自信、强大。城墙失守的话,万一敌军不依计入城,只要死守城墙,城内大军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韩信大军并非轰塌城墙而夺取城墙,而是疯狂总攻夺取,到时只要布军死守。在王城级别城墙的阻止下,城内大军一个也跑不了!
事已至此,隐王陈胜依旧没紧急支援,而是以各种借口推迟,只要两个可能:
要么是隐王陈胜本就打算放弃陈城,并借此坑桓国大军一把,让镇守南城墙的张楚大军和桓国大军,跟韩信大军拼个你死我活;
要么就是隐王陈胜和韩信勾结,所以打算把南城墙“完完整整”送给韩信大军!
“难道陛下还有底牌?!不只是依靠数量恐怖的新军?所以打算借此削弱桓国大军?这注意,也太拙劣了吧?有了淮河河畔的例子,陛下还不死心?!桓王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人?”
语塞之余,邓宗脸色数变暗自沉思。
十数息后,邓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隐王陈胜还能有什么底牌翻盘,不由仰天长叹: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张楚?!”
桓王的意思很明显了,邓宗还真无法指责,也没底气指责。
“邓将军勿怪!虽然孤相信隐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会白白放弃张楚基业。但是,孤实在想不出,失去城墙后,隐王还能有什么底牌逆转局势。此次敌军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反而聚集了天下能人,岂是阴谋诡计所能胜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听邓宗叹息,剑殇深有同感紧随应和道。顿了下,自责愧疚接道:
“隐王是张楚之主,他如何决定,孤无法阻止或评判。但是,桓国大军皆是桓国大好男儿,孤不会轻易牺牲……”
邓宗苦笑点了点头,之前桓王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岂会听不会出来?!
相比之下,打算牺牲誓死守护南城墙的张楚数百万新军的隐王陈胜,而珍惜桓国数十万大军的桓王,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这就是两位王者的差距啊!
“明人不说暗话!不管隐王陈胜如何布局,若是南城墙失陷十之八九,孤会立刻让桓国大军突围,以保性命。支援至此,相信天下人都无法指责孤,指责桓国吧?”
邓宗沉默,剑殇再次连声说道。顿了下,嘘唏不已拍了拍邓宗肩膀,叹息道:
“邓将军乃绝世将才,白白牺牲实在太不值得!如今情况很明朗,要么隐王陈胜称王之后,如传言那般腐败昏庸;要么邓将军,已经被当成谋划大局,随时牺牲的棋子!”
说到这,剑殇故意停顿了下,让神情僵硬的邓宗消化,才缓缓接道: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事已至此,邓将军也该醒悟了。若邓将军愿意随我方突围,孤会尽力保住陈城子民,尽人事,听天命……”
话落,朝吕臣使了个眼色,剑殇转身就走,喃喃自语摇头叹息道:“随意牺牲、放弃子民,乃至军卒的主公,绝非可以效忠之主!”
说话间,剑殇大手一举,贴身跟随的贪狼禁卫连忙送上银龙裂天戟……
说多了反而不美,点出要点便可。邓宗是历史名士,并非无能之人,自然能理解且想得更多。
“杀!”
“鬼影神戟!”
不再理会邓宗,剑殇并未如邓宗所猜那般“贪生怕死”,直接撤退。而是率领着桓国最精锐、最强大的禁卫军和众多大内高手,势不可挡沿着城墙冲向敌军。
剑殇手持银龙裂天戟身先士卒,又有散仙邪妃花千黛,两大传奇强者李同和龙且,还有众多先天强者,所过之处,杀上城墙的敌军,纷纷被斩杀当场,更有无数敌军被轰出城墙,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无奈,桓王禁卫虽强,却数量太少,相对于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墙战场,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即便桓王盏茶时间就击杀了数以万计的敌军,摧枯拉朽清出数里长的城墙,拯救了无数张楚军卒。但是,相对数以百万计,数以十里长的战场,能有多大作用?!
“嗯?!”
果然,看桓王虽然意思很明显,却没就此撤退,而是在尽力守护城墙,拯救张楚新军。邓宗微愣,心绪复杂万分……
“禀告将军!桓国大军夺取南城门,聚拢平民。有蛊惑民心,搅乱军心之意,请将军定夺!”
心理矛盾之际,一名斥候迅速前来汇报道。
邓宗脸色大变走到城墙边,俯视下方……
此时,城门楼之下,已经聚集了至少十万的桓国精锐,宛若血肉城墙死死堵住城门口,其余桓国军卒则散向辽阔无垠的南城区,正要无数陈城子民不停聚拢到城门口,全都是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典型的逃难之势。
“大胆……”邓宗勃然大怒。
“邓兄……”
还未骂出口,吕臣忽然出声喊道。邓宗一怔,之前情绪复杂,倒是没发现吕臣并未跟随桓王离去。
“事已至此!无论隐王到底如何打算,大势已去之局初现……”
不待邓宗多说,吕臣迅速苦口婆心又发自内心的“奉劝”。
……
“咔嚓、咔嚓……”
银光掠过,五六名敌军被斩杀当场。
此时,剑殇等人已经清空距离城门楼五里左右距离的城墙,而且杀得敌军不敢登墙,纷纷转移突破口。
同时,城门楼所在城墙的压力大减,却使得其他城墙方位压力大增,韩信大军的攻势更急。
“回转!”
一戟斩杀五六名敌军,吓得前方敌军纷纷暴退,尽力拉开距离。剑殇并未继续前冲,而是一转身,再次冲向城门楼所在方向。
“嗯?”
拥簇桓王厮杀的众人,神情一怔,一时无法理解桓王所为。
“还不跟上!”
龙且却是恍然大悟,厉声喝道,使得众人纷纷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剑殇。
无论如何,他们是桓王禁卫,主要职责且唯一职责,就是守护桓王。至于大局如何,部署如何等等,跟他们没关系。
“陛下这是……”
转身杀回,城墙上已经没有敌军,没什么战斗,高龔不由搔脑疑惑,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敌军主要目的是夺取城墙、覆灭张楚,并非覆灭我方。陛下这是为突围做准备,威慑敌军,减少城门所在敌军。把敌军主力逼向其他方位,为突围掩护!”
看高龔疑惑不已,李同指了指城下城门附近明显稀少许多的敌军阵营,朝高龔解释道。
“哦!”
高龔恍然大悟。
道理很简单,韩信大军是全线总攻,但韩信大军暂时无将无兵能撼动桓王之威,自然不会傻得派遣军队去送死,又不是嫌军队太多。
除了跟剑殇有私仇的项氏霸王项羽,如果韩信顾全大局的话,就算猜出桓王的打算,却也不会阻止,毕竟桓王不好对付,身边有五大特殊军团和五十万桓国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