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然后才讶异地发问,“你是说浩然……宗的天眼术?”
“是啊,”烈真人笑着点点头,“浩然派是没有天眼术的,这个我知道。”
“浩然宗……那是位面扰乱者啊,”陈太忠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天眼术?”
“哦,”烈真人点点头,“以你跟东易名的关系,弄到这天眼术的功法,应该不难吧?”
陈太忠看他一眼,越发地奇怪了,“你啥意思啊?浩然宗的天眼术,那也是气修功法,不管我弄得到弄不到,这东西对你没用!”
“我活了一千多岁,当然知道私授功法是大忌,”烈真人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发话,“我就是问你,弄得到弄不到天眼术功法。”
哥们儿我当然弄得到,浩然宗的石室里就有天眼术功法!陈太忠心里明镜一般,不过这门功法,他不打算早修,第十三任宗主也指出,最好是高阶玉仙之后再修习。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天眼可窥探天机,使用的时候,非常折损寿数,浩然宗的前辈们意识到,若是在中阶玉仙的时候,习得天眼术,就很难克制住不用。
修者自身可能遭遇危机,这就要用到天眼术,有人遇到事了,又会去寻找会天眼术的修者来接任务——这任务接还是不接?
不接?别说得那么绝对,先看看发任务的是谁再说吧……
事实上,风黄界大多数宗门,也有类似的认知,中阶玉仙修习天眼术,很可能导致修者在即将证真之际,寿数不够用。
等到了高阶玉仙,尤其是九级玉仙,证真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若是寿数还足够长,就可以考虑修习天眼术了——顺便还可能窥破自己证真破境的天机。
这才是天眼术的正确修炼方式。
陈太忠深知修习天眼术的弊端,他虽然不怕损失寿数,但是在初阶甚至中阶真人这个阶段里,天目术就足够用了,他完全没必要去着急学这东西。
说得明白点,现在的他,是真仙之下无敌,不过晋阶到中阶玉仙的时候,估计想打败真仙也很难,只是成功逃跑的几率大了一些。
那么,他就算修习了天眼术,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是打不过真仙,有天眼术帮忙,依旧打不过——了不得再增大点逃跑几率。
但是然而可是必须指出,初阶玉仙拿天眼看真仙的杀机——哪怕是初阶真仙的杀机,损失的寿数,也是非常吓人的。
黑莽林外,陈太忠透支气血使出宝符,吓走了万戟派弟子刘园林,他好悬没有精尽人亡……精血尽人亡,这是一个非常惨痛的教训。
遇到中阶真人甚至高阶,他的天眼倒是耗费不了多少寿数,但是……他犯得着用天眼?那不是有病吗?直接冲上去杀就是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但是他搞不准烈真人为何这么问,于是就含含糊糊地回答,“待我高阶真人之后,再考虑此事吧,我跟浩然宗,也不是特别熟。”
“唔,”烈真人点点头,他也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实情,既然是这么个答案,他的话题就能继续下去,“我宗中倒是有上古气修的天眼术,岭西韦家的。”
岭西韦家曾经显赫一时,是上古气修的六大世家之一,鼎盛时期一族五真仙,不过现在,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陈太忠不想搭理这个话茬,但是听到是韦家,忍不住问一句,“真仙韦德的家族?”
这岭西韦家是十分有名,气修六大世家之一,可他们在气修的眼中,是非常不堪的,那是因为大名鼎鼎的“抢夺韦德真器元胎”一事。
此事前文已有说明,就不再赘述,韦德因三百年期限已满,以玉仙的修为杀上韦家,想要夺回自己的真器元胎,最终不得不自爆,搞得两败俱伤,是气修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自那以后,就没有多少气修真仙留下真器元胎了,殷鉴不远,谁还会去自找不痛快?
“正是,韦德也算是韦家的掘墓者了,”烈真人感触颇深地点点头,修者们说起来此事,真没有不唏嘘的,“不过韦家的天眼术,绝对是上古气修的正宗嫡传。”
陈太忠默然不语,好半天才发问,“我想一观这天眼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手里有浩然宗的天眼术,没必要看这个,但是修者的修行过程,本来就是不断的验证和创新的过程,多看一些东西,就能少走一些弯路,就能找出对自己发展最为有利的方向。
陈太忠从来不迷信前人手札,就像他在闻道谷讲的那样,每一个修者都是不同的,适合别人修行的路,未必就适合你。
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才是王道。
所以博采众家之长,是很有必要的,抓着一本秘籍修炼的,不过是在重复走别人的路。
更别说陈太忠有宏愿,要搜集很多很多的功法,充实自己后宫……手误,是充实自己的书库!
那么,他就不排斥借真意宗的藏书一观。
“这个代价……”烈真人的嘴角抽动一下,他有点难为情,“待鉴宝阁的本源到了,我也想……旁观体悟一下。”
“你敢更不要脸一点吗?”陈太忠闻言,登时火冒三丈,措辞也不讲究了。
“我要借真意宗的本源一观,九幽阴水都不够资格,那是九幽阴水啊……你拿一本功法,就想跟着体悟,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呢,还是觉得我实际上好欺负?”
“上古气修真传天眼术,这筹码可以了吧?”烈真人被他说得脸红脖子粗,也是急了,“说句实话,气修功法多已失传,这足够珍贵了。”
“这功法我浩然派不要的话,你就继续压箱底吧,”陈太忠也气得不轻,“除了浩然派,哪里还有气修?我说老烈,做人要讲究啊。”
“可是……主要体悟本源的,是你,以你为主,”烈真人竭力地辩解,“我就是跟着看一看,捎带的事儿,对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这话说得,我看真意宗的本源,对真意宗也没啥损失啊,”陈太忠觉得这烈准证实在有点拎不清,“那上宗为啥不让我看呢?”
这种垄断性资源,怎么能随便看呢?烈真人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这东西,没办法掰开了细说,他只能苦笑着强调一点,“那是特地为你运来本源,以你为主,而眼下这个,我就是跟着你看,依旧以你为主,一本上古气修功法不够吗?”
陈太忠看了他好一阵,才叹口气摇摇头,眼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怜悯?
“老烈,你要是做生意的话,得赔死……或者把伙伴坑死,你知道吗?”
烈真人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一千多岁的人了,如果一直不洗脸,面皮上的污垢,也顶得上城墙厚了,“你骂了我半天,这算答应了吧?”
“别介,”陈太忠摇摇头,“我答应了你不算,鉴宝阁若是有要求,不许他人旁观,那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旁观的。”
烈真人嘿嘿一笑,“那你不说不就完了?”
陈太忠撇一撇嘴,也懒得理会这老货,他心里有别的算计,就不跟此人争辩了。
十余个时辰之后,鉴宝阁的云舟飞了过来,里面除了七掌柜之外,还有两名中阶玉仙随行,两人长得居然一模一样。
陈太忠好奇地看那两名玉仙两眼,七掌柜笑着发话,“终究是护送本源而来的,有他们在,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鉴宝阁做买卖痛快!”陈太忠伸出个大拇指来,笑着发话,“我还以为,要先谈好了才做,结果你倒直接把本源拿来了。”
“用你们地球界的话说,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七掌柜笑着回答,“大家都挺忙的,幽冥界买卖这么多,若是一次能谈完的话,何必那么费事呢?”
他着重强调了一点,“反正我确定,陈真人你肯定出得起费用。”
“唔,”陈太忠点点头,“你带来的是什么本源?”
“火之本源,”七掌柜轻描淡写地回答,“你说什么本源都行,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嗯,”陈太忠又点点头,“你们打算换点什么?”
“九幽阴水,”七掌柜很干脆地回答,“若是你舍不得,你的雷化石,可以一百代一……从大小上算。”
这样看起来,雷化石似乎还不如九幽阴水价值高,但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九幽阴水可是提纯过的,迄今为止,陈太忠得到的最大的一团,也不过是头颅大小。
而雷化石的纯度,其实是极低的,以明广智的修为,找到的最大的雷化石,竟然有两尺见方,三尺多长,两者真的不能单纯地从体积上比。
“没问题,”陈太忠很干脆地点点头,又给烈真人送过去一个白眼——看看,知道什么叫差距了吧?人家定义的目标,就是你们看不上的九幽阴水!
这是一回事吗?烈真人气得也翻个白眼,真意宗收了你的九幽阴水,还要面临各个下门和下派的讨要,其他四大宗没准也会开口。
而鉴宝阁收了九幽阴水,就直接能换奇珍,无须看任何人的眼色。
不过……我怎么觉得,鉴宝阁对陈太忠,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这可是本源啊,哪怕火之本源,是本源里相对比较常见的。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有人搭车
烈真人的想法,其实不正确,鉴宝阁并不是不在意本源,而是商人的意识使然。
对七掌柜来说,陈太忠身家丰厚信用良好,将本源直接带过来,真的不算什么。
更关键的是,本源虽然珍贵,但是用来体悟的话,并不对本源造成什么损失,又能赚取大量的奇物,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宗门体系可能因此多出一个真仙,对官府造成影响?别逗了,观看本源的准证那么多,有几个证真了?陈太忠战力再强,也不过是区区的初阶玉仙,距离证真还远。
大家都挺忙的,没必要开这种低级玩笑。
当然,还有一点也必须说明:陈太忠在北域,给左相的势力,带去了极大的困惑,皇族和官府都很乐意看他继续折腾下去。
不过,七掌柜也明确一点,“陈真人,既然是做生意,丑话就要说在前面,若是这本源有所损失,你在第七场赌斗的全部收益,就归我鉴宝阁所有了,同时为我鉴宝阁服务两百年。”
本源很罕见,本源只能用天地奇物做交换,然而,灵石足够多的话,也能买到本源。
据鉴宝阁估算,陈太忠在第七场赌斗中的收益,起码有七百万的极灵,很可能会近千万甚至超过千万——而且这些收益,并不是以灵石的形式存在,本身也都是些罕见的资源。
这基本就可以抵得上鉴宝阁的损失了,让陈真人替鉴宝阁效力两百年,那就是纯赚的。
真仙之下第一人,两百年的效力,这种约束,本身也值一份本源了。
鉴宝阁如此开价,是狮子大张嘴的意思,也做好了陈太忠还价的准备。
不过陈太忠根本无意还价,他要体悟本源,本身就是一个借口。
虽然后一个要求,实在有点那啥,可是他无意夺其本源,就当这个要求不存在了。
于是他很痛快地点点头,“要求过分了点,不过无所谓……该如何交易?”
“陈真人果然痛快,”七掌柜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然后摸出一颗圆溜溜的玉珠,比他的大拇指大了些许,差不多是十立方厘米大小。
“以体悟的时辰计算,一个时辰,就需要这么多的九幽阴水。”
这个开价还是相对公道的,算下来体悟一天,不过是一百二十立方厘米,十天也不过才一千二百立方厘米,仅仅是一立方分米出头罢了,远不及一颗人头大。
但是话说回来,修者体悟本源,十天是远远不够的,烈真人对此最是清楚,这种体悟是以百天为单位计算的,一旦真有所悟,上千天都是稀松平常。
以一个相对公允的数字考虑,那就是三百天好了,三十立方分米,抵得上六颗人头大。
仅仅是出借本源,一年就可得到这样的收获,自家连皮毛都没有损伤,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这买卖可以算是相当地划算。
“甚好,”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不过就是你说的,咱们难听话说在前面,为了保险起见,须得有人旁观,证明我没有损坏本源。”
“这是应当的,”七掌柜点点头,对这话表示赞同,“我鉴宝阁此次还来了一名鉴定师,全程看顾陈真人你的体悟……我保证他不会打扰阁下。”
“光是鉴宝阁出人可不行,”烈真人适时地出声了,他一本正经地表示,“先君子而后小人,陈真人是我宗顶尖战力之一,我们有必要帮他躲避一些可能的算计。”
听起来他的意思是,担心本源被动了手脚,或者那鉴定师有什么问题。
不过七掌柜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闻言就笑了起来,“这番心思,也就你们宗门修者有,不过是想跟着体悟本源罢了,何须那么多借口?倒像我鉴宝阁是小人一般。”
凭良心说,鉴宝阁虽然做派比较傲慢,交易的口碑,一向还是不错的,没谁听说,有修者的宝物,被鉴宝阁强取豪夺了。
当然,没听说不代表不存在,也可能鉴宝阁行事隐秘,谁说得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有相当实力的修者或者势力,鉴宝阁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烈真人脸皮够厚,根本无视七掌柜的嘲讽,而是轻哼一声,“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陨落的天才,不叫天才,宗中是很看重陈真人的。”
“真意宗的看重吗?”七掌柜笑一笑,笑容里多少带着些许不屑,心说你们若是真的看重陈太忠,他怎么会把监督赌斗战利品的权力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