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是这其中有死了的人怎么办?”
林封谨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道:
“那就带与之最亲近的人。”
他波的脸上忽然露出来了一种残忍而凉薄的笑容:
“公子,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除了你说的之外,其余的就没有什么限制了?”
林封谨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一直看得他波开始有些心惊胆战,这才淡淡地道:
“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做事情一直都是不拘一格,不为什么狗屁规则而束缚,但是,也绝对不代表将不择手段这种事情弄成了习惯!这样叫做本末倒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波立即惶恐的道:
“是,公子。”
两人此时正在说话,远远的就见到了有个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激动道:
“公子,公子,好多人都来了府上投贴,说是要拜会。”
林封谨淡淡地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管家急忙大喜道:
“大捷啊,大捷!听说斩杀了好几千的东海贼呢,还活捉了不少!”
林封谨顿时明白,应该是王乡绅等人来了,自己的赤骑以蚕食战术,渐渐的将外面的东海联军射杀到了无法忍受的境地上,在连续组织了几次反冲锋以后,东海联军终于忍耐不住,彻底的崩溃了开来。
这时候,赤骑再乘势追击,后面组织的那些乡勇团练高声呐喊,一拥而上,东海联军当中本来有人还存了杀回马枪的心思,结果一见到后面居然还有援军,发觉对方唯一的弱点兵力不足原来也是装出来的,顿时惊得屁滚尿流,心无旁骛的逃命去了。
这样的追击战乃是最轻松的,对方完全都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拿后脑勺和腚眼对着你,愿意爆头就爆头,愿意暴菊就爆菊,比撵兔子的活儿还松快,这一战打下来,当然是欢声笑语,大捷连连。
不过对于林封谨来说,这样的“胜仗”完全就不值一提,估计这些乡绅们就是请他去吃庆功酒的,林封谨哪里瞧得上这样的庆功酒?很干脆的就推掉了: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不过还会在这里盘桓一段时间,有打扰之处,请多包涵了。”
这管家小心翼翼的听着,一个字也不敢漏,然后马上就出去回话,林封谨再叮嘱了他波两句以后,便让他去做事,结果隔了一会儿,又有人来通禀,说是王乡绅请见。
林封谨心道这人好不晓事,我都说了抱恙了,居然还这样巴巴的跑来,这是觉得自己好说话一点吗?!!顿时就有些火冒三丈,不过他立即又想了想,又觉得王乡绅这人似乎不是不识大体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吗?于是便道:
“请,前面会客。”
很快的,王乡绅便走了进来,林封谨拿一条帕子包了头,装作是头疼的模样,一来便拱手道:
“王员外多多担待,我自小这身上就有病根,实在是不敢乱说,这一次来到了家亲府上,乃是求医来的,万望海涵怠慢之处。”
王乡绅这人乃是做过知县又被打落下来的人物,眼光还是在的,知道林封谨必然来历不凡,他手下的这百余骑若论精锐,不要说是这县里面的厢军,便是大将的牙兵与之相比,也是要逊色一筹,这样的人物他如何敢拿大?急忙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见到了林封谨似乎没多大耐心,便很干脆的道:
“刚刚听贵属下说起来,似乎公子是为了季家的真小姐而来?”
林封谨一愣,马上就意识到是自家的那位向导那里露出来的口风,因为这事情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刻意瞒人,林封谨对外的说法便是要去取一件药引,这药引必须要季家的大小姐才配得来。
而自己这个向导在本地也有熟面孔,估计被王乡绅几杯酒灌了下去以后便什么都说出来了,有道是官儿会钻营,这王乡绅看起来虽然不为官十多年,这一件本事反而长进了。
“对了哦!”林封谨马上又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这一战斩杀东海贼人可以说是数千,还击溃了攻入县城的贼寇,什么头颅,缴获都是现成的,还有几百名俘虏!林封谨是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眼里。
可是,这对各位乡绅来说,都是一件殊功啊!!
当今五国混战,尤重军功!!
以林封谨北齐国人的特殊身份,在外人看来他也很难将这功劳全吃下去,哪怕确实是他的功劳。
那么王乡绅此行前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林封谨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烦,想要迅速结束谈话,不过这王乡绅却是低声笑道:
“林公子想必没有在季家找到真小姐吧?季家人早就将真小姐赶了出去,不过,我今日前来,却是给林公子分忧的。”
“咦??有点意思了。”林封谨立即就是心中一动,这老东西还挺识趣的,那就好说,他最讨厌的是贪得无厌的人,假如王乡绅真的是在这方面帮了他的忙,这一份战功全让给他又如何?
“哦?敢问怎么分忧?”
王乡绅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为了我们这四乡八里的百姓挺身而出(……此处省掉五百字歌功颂德的话),却又有事为难,那么王某敢不尽力,便四处打听,这才听说一个月之前,有人在黄花淀附近看到她。”
林封谨眼神凝重了起来:
“此话当真?”
王乡绅道:
“半点不假,因为这位季家真小姐最喜欢吃的就是新鲜莲子,每年都是会叫了人去买来的,小女与之有旧,所以知道得十分清楚,而看到她的这个人也不是外人,乃是一个在季府里面呆过的浆洗婆子,因为喜欢多嘴被开了出去,娘家却是在黄花淀。一个月之前在黄花淀当中采菱角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条船,船上就是这位真小姐。”
林封谨立即追问道:
“这船有多大,船上有多少人?她敢打包票是真小姐不是看错了人?”
王乡绅笑眯眯的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因为府上的黄嬷嬷回家探亲的时候,也就只当成了一桩闲谈来听,不过已经去叫人找那婆子了,应该明天就能回来。”
林封谨点点头,忽然一笑道:
“今日这一战大溃东海贼,也多亏了王翁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亲临敌前,当居首功啊。”
王乡绅听了以后已经是顾不得矜持了,笑得脸上开了一朵菊花似的,他大战的时候缩在了后面的车厢里面念佛,马夫什么的都在车辕上不许下车,一旦前面有坏消息传来,不消说马上就要坐了马车逃走先。这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亲临敌前九个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林封谨这么一说的话,旁人便是想要有异议的话,都是说不出来,人人都知道他手下的那百余骑乃是何等的猛兽!东海贼够凶吧?沾边就让你家破人亡,可是这样的东海贼在他的这些手下面前,简直就像是山鸡兔子那样的温柔!他既然这么说,这功劳也就板上钉钉了。
“有了这份功劳,当年自己的仇敌已经是告老了,自己今年才五十一,再去送一笔礼,兴许还能谋个县丞做一做呢。”王乡绅这样兴奋的想道。
县丞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县里面的丞相,仅次于县令的二把手,拿现在的行政职位来说,一把手是县委书记,二把手就是县长。
第039章 义卖
林封谨接下来又想了想道:
“我身边的这些护卫今天也是辛苦了……”
王乡绅立即心领神会:
“劳军那是应该的,这不猪羊酒肉都早就制备好了吗?”
林封谨摇摇头,杀戮以后的宣泄还是必要的,并且喝醉了以后的话,自制力便更差了,与其以后闹出来些什么逼奸的丑事,还不如防患于未然,便开门见山的道:
“我看尚强县是个大县呢,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青楼?”
王乡绅是个擅于揣摩上意的人,犹豫了一下道:
“若是加上私娼什么的话,还是有个七八家的。”
林封谨皱眉道:
“这么少?”
王乡绅苦笑道:
“这个,尚强县今儿的情况公子你是知道的,这七八家里面如今有没有做生意的都很难说呢。”
林封谨摇摇头道:
“见了血,杀了人,总得有个宣泄的地方,否则的话为什么东海贼喜欢洗城?我这里拿两千银子出来,王先生得想想办法。”
王员外一惊道:
“这怎么敢当?林公子你这不是要打我等的脸吗?!快收起来快收起来,此事老夫一个人是不成的,总得找人商量商量。”
林封谨点点头:
“那就拜托了,我的这些手下性情暴戾,又见了血喝了酒,杀人放火有我弹压着不敢,可是总得找个宣泄的去处吧,一旦发了性子扰民的话就不好了。”
王员外心道这份功劳也是他娘的不好拿,老夫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有身份地位的人,居然还要去帮他们拉皮条!当下就去找到了几家缙绅一谈,当然他此时狐假虎威,说话肯定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就是道:
“大家都看到到了林公子手下那一批人了吧?是不是堪称虎狼之士?”
众人点头,觉得都没说的。
王员外接着道:
“大家都是读过史书的,大军杀伐攻城,破城之后,往往民不聊生,哀号痛苦,我等今日也是险些惨遭涂炭,为什么?便是军士杀伐之后,心中的残暴杀意需要宣泄,此乃人的本性,林公子手下那批人如此暴烈,今天厮杀一阵后,难道指望他们念经吃斋就可以平息吗?”
“所以林公子便拿了两千银子给我,问我什么地方有烟花之地,要给他的麾下人买春,为的也是不扰乱地方,我等能收这个钱吗?当然是坚决推辞了,不过某在此道上实在不熟,所以看大家有什么办法。”
王员外这么一说,当下便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某某楼的常客,愿意去问问,然后又有人虽然这方面不熟,却愿意出钱就当是劳军了——此时在场的这些大户也都去县城当中转了转,见到了整个县城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家破人亡的惨状,兔死狐悲之余,也是知道今天多亏了这些草原蛮子的庇护,所以对其感激那是真心实意,虽然出钱出力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什么二话。
结果他们去问了几家楼子以后,楼子里面的老鸨最初都说不做生意,兵荒马乱的,不过一听说是救了整个尚强县的那些草原蛮子,商议了一会儿,还有有一大半的姑娘愿意去,并且有的还“义卖”不收钱,林林总总也是有五六十人了,这算上赤骑当中守夜的,还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心思的,总算是够劳军的数目了。
这些姑娘们本来是做好了要被这些草原蛮子好好折腾一番的准备,但是,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中人能陪在旁边,都是他认可的好苗子,要授以兵法有大用处的,加上吴作城的汉化程度本来就不少,所以这些护卫虽然在提枪上马的时候还是如狼似虎,比她们料想的好太多了。
再说这些姐儿都是专业人士,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阁大小姐,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又是心甘情愿,遇到了这样的精壮猛男,有的甚至存了要别别苗头的念头,让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草原男子领略到了与草原豪迈女子完全别具一格的若水温柔风情,顿时有不少人就沉迷了进去,连点三十二个赞。
而这些姐儿虽然大部分都不收钱,但林封谨怎么会连这点皮肉卖笑钱都舍不得?
第二天问了问部下的口风,差不多都是给的好评,那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去让人去了县城里面的金店,将里面的金钗收购一空,不消说,免费劳军的姐儿一人一支,你们不卖可以,但是我送来的也不是嫖资,是礼物,不要难道是看不起我?
这下子这些免费劳军的妓家既得了“义妓”的名头,又拿了实惠,自然是十分欢喜,于是有的觉得昨天晚上恩客还不错的,那便又去上门痴缠,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林封谨离开尚强的时候,居然有十来个赤骑给这里的女人赎身带回家去做妾,林封谨对待赤骑那是没说的,直接掏钱就是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
第二天一早,他波便叹着气来找林封谨,宣告他的任务首先就失败了某项,因为季家的那位老祖宗咽气了以后,居然身边的弟子第一时间就将其烧化了,说是老祖宗之前早就交代过的事!
本来季员外是不信会有这种事的,但是这些弟子都是众口一词,也就没办法了。
等到他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尸体都化了灰烬,委实也不能怪他。
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他波,林封谨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道:
“非战之罪,不过这也确认了一件事,这季家的老祖宗确实是有问题,并且死后的尸体应该有什么很明显的疑点,甚至连入殓的手续都不能做,所以才会采取一咽气就烧的做法。那么,第一个提出来主张烧尸体的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波被林封谨鼓励了以后,顿时也就眼前一亮,继续去做事了。林封谨想了想,忽然考虑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自己昨天杀掉的神使,貌似就是与这季家的老祖宗直接交过手的,这神使身上的有几道伤口看起来很是有些奇特呢!
根据野猪的说法,那竟然和野兽造成的类似!
一念及此,林封谨立即就让人叫野猪过来,同时将神使冻结以后的尸体从须弥芥子戒里面取了出来,只需要看看伤口,用不着化冰。
野猪一过来以后,听了林封谨的意思,马上就眯缝了眼睛仔细的琢磨了起来,很快的就指着了那尸体上的一道伤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