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概还涉及到了司马家的一些隐秘,所以林封谨也不便打听,当时也没有外人,司马防酒量不好,多喝了几杯以后便是流泪说自己对不起他的仆人,因此林封谨便是记忆犹新,没想到今日却是遇到了此人!
不过就在这时候,地下陡的又轰然爆炸了开来,居然再次钻出来了一头铁魔蚯!!
这头铁魔蚯的体积比之前被斩杀的那一头小了不少,不过正因为如此,它先前在地下穿行的动静才能被那一头大的铁魔蚯掩盖住,没有被刀君刘书子探查到,这一头铁魔蚯猛然暴起,张开了森森的口器,一下子就将一匹拉车的马儿给吞了下去,大口咀嚼,从口器里面激射出来了大量的马血。
同时这头铁魔蚯的尾巴一扫,重重的抽打在了旁边的马车上,那马车变型了以后翻滚飞出,从土中飚射出来了四条身影,扑向了那辆马车,这四条身影与马车一交错之后,马车当中便是跌落出来了三个人,都是狼狈无比的落地,显然乃是法家的弟子。
不过,这四名法家弟子虽然显得十分狼狈,扑出去的那四条身影当中则是同样没讨得了好去,有两条身影落地之后便是天旋地转,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打着圈儿之后软软的瘫倒在了地面上,不停的抽搐,显然是遭受了割喉重创。
但是那四条身影当中,却已经有一条身影背负起来了一个人,显然是救人成功,将那内应老孙救了出来,转身就逃,朝着的居然是林封谨这个方向。而剩余下来的那名拜魔教徒居然反冲向了追击而来的法家弟子,身体诡异的膨胀了起来,然后轰然爆开。
他这一爆之后,顿时满天都是血肉纷飞,只是被他血肉飞溅到的法家弟子,却是一个个都在地上痛苦翻滚惨叫,那拜魔教徒的血肉居然蠕动着要往他们的皮肉里面钻进去,除非是当场马上割掉自己被飞溅到的皮肉,否则的话后患无穷,这时候其余的拜魔教徒也是纷纷悍不畏死的扑上,为那救人的身影断后,因为有着之前的血淋淋自爆例子,所以一时间普通的法家弟子竟是被拦住。
甚至就连刀君刘书子也是被那一头较小的铁魔蚯给缠住,他先前虽然一刀斩杀了一头铁魔蚯,可也是大伤元气,一时间也难以再发出第二刀,况且他这一次前来本来就是腿脚带伤,不便追击,因此空出来的人便只有锁君史文德。
此时林封谨也是顿时明白,感情自己先前在这里设伏已经是被这些拜魔教徒看在了眼里,知道自己是友非敌,此时自是前来求助的。此时林封谨通观全局,发觉这些拜魔教徒的实力都是一般,甚至都要靠这铁魔蚯当成主力,不过背后却是有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在运筹帷幄,将两条铁魔蚯的作用发挥到了极处,居然能成功的将人救出来。
姑且不说他们此时能否逃掉,可是用手中有限的资源能做到这一步,那已经可以说端的是十分难得了。
这锁君史文德的追击方式也是相当奇特的,他的手臂一扬,那条缠绕在了他手臂上的铁链就刷拉拉的飞了出去,深深的扎入到了地面上,然后锁君史文德用力一抽,他自己就腾云驾雾也似的飞了出去,若是前方有石块,树木的话,那锁链就会结结实实的缠绕在了石块或者树木上以借力。
这样的方法看似很笨,可是那条又粗又长的血色铁链简直就仿佛是史文德手臂的延伸那样,灵巧无比,效率却是一点儿也不慢,别看背负着老孙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在轻身功夫上似有建树,双脚不停跑得飞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却是迅速的在缩短着。
而史文德的那条铁链看起来卖相十分独特,林封谨忍不住就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前些日子博览群书,几百年之前有一位大臣叫做刘文定,恰逢朝中奸人当道,蒙蔽帝王,便忠言直谏,却是因此而获罪,被锁拿以后发配边荒,结果这位大臣的最后要求就是再见圣上一面,他带枷上锁来到了金銮殿上面君,痛斥奸人十大罪状,然后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皇帝因此触动极大,自此亲贤臣,远小人,做出了中兴事业。
传说因为这位刘文定大人一生忠于朝廷,不卑不亢,有浩然正气,死后鲜血干涸全都化为碧玉一般的颜色,因此就有碧血丹心的说法,而当时锁拿这位刘大人的枷锁,因为沾染上了他的愤慨正气,还有满腔的碧血,最后被法家带走,不知所踪。
此时林封谨就很怀疑史文德手中的这条铁链,就是史书当中记载的沾染了刘文定鲜血的那一条!
这名拜魔教徒刚刚奔到了桥头,后方已经是见到了那条血色铁链若灵蛇若巨蟒一样,夭矫灵动的抽打了过来,其余的人倒也罢了,那名拜魔教徒首当其冲,一时间竟然都有身体周围的空气都被彻底抽空了的感觉,几乎是令人呼吸都不能,他此时只能仰天狂叫道:
“救命啊!”
锁君史文德的脸上露出来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被乱发遮住的眼睛里面更是有嘲讽之意,冷冷地道:
“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只是就在这时候,这名拜魔教徒的一左一右的泥土居然诡异的蠕动了起来,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些泥土用力捏搓,形成了两头厚重庞大的泥土傀儡,正是泥魔。
一头泥魔顿时就挡在了那名拜魔教徒的身前,结果被那血色锁链夭矫若龙,一下就抽在了泥魔的身上,顿时便“啪啦”的一声四分五裂!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抽中了一块豆腐似的。
见到了这一幕后,其余的人倒也罢了,林封谨的双眼都是陡然瞪大,这泥魔虽然行动迟缓,杀伤力也是很弱小,却有两大特色,第一是举手投足当中具有泥潭诅咒的效果,其次则是皮糙肉厚十分耐打,这乃是经过了实战检验的。
那沐恩的实力绝对不算弱,与林封谨一来一往之间可以说是互有攻防,他要灭杀一头泥魔都要大费手脚,没想到今日这泥魔却是被这锁君史文德一链抽得形神俱灭,彻底的爆掉!
不过这头泥魔的死也绝对不是白费的,好歹也是代替那拜魔教徒抗住了这一击,让他多了一口喘气的机会,得以多逃出去一两丈。
同时,出现的另外一头泥魔则是呕出了一摊泥浆,对准了锁君史文德喷了过去,可是下一秒,锁君史文德已经朝着侧面踏出了一步,右臂横扫,他的右臂上可是缠着血色的铁链,顿时又将这头泥魔打成了漫天尘埃。
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可以说根本就没能耽搁史文德多少时间,他狞笑着朝前一迈,眉心却是微微一皱,原来明明他落脚的地方乃是坚硬的地面,可是却一下子化成了泥泞的洼地,踩下去就是直没到了脚踝处。
原来虽然史文德可以说是应变奇快,连杀两头泥魔,却也是被泥魔的特性泥潭诅咒所影响到,因此步步泥泞。
只是史文德见到了此时的这情形以后,却是轻蔑一笑道:
“雕虫小技!”
说完他撕去了身上的外袍,露出来了里面的一身官服,官位可以说是很低,乃是从七品,职务叫做刑部门下行走,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包青天里面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这样的存在。
不过这职位虽然卑微,权力却也是很重的,一旦犯法,无论龙子凤孙,高官显贵都是要落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揉扁搓圆,也是带有了国家的气运在。
史文德此时露出来了官服以后,将手轻轻一拂,就仿佛是拨动衣服上面的灰尘似的,顿时就见到了一缕黑气漂浮消散,便将那泥潭诅咒给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此时林封谨才恍然大悟,法家的神通秘术,目的就是为了维护世间的公正和是非曲直,有着正气加持,天生就对阴邪魔物有额外的翻倍杀伤力。而史文德手中的铁链,更是有忠直无双的大臣正气,碧血加持,不用说同样是克制一切阴邪魔物。
最后,史文德虽然貌似位卑,却也算是北齐国的缙绅,有国运加持,同样要克制一切阴邪魔物,继续翻倍。
这样算下来的话,这三重加持对史文德的攻击增幅是相当惊人的,假如他的本来攻击力是1的话,那么连续翻上三倍,就是1乘2乘2乘2等于8,相当于是每一下打在魔物的身上都是正常攻击的八倍,难怪得威力如此变态,可以秒杀泥魔。
虽然背负着老孙的那名拜魔教徒此时又抓紧时间朝前跑了几步,但依然是在史文德的攻击范围之内,好在这时候,又有三头泥魔扑了上来,悍不畏死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奈何史文德大笑一声,锁链横扫了出去,只听得“嘭嘭嘭”的一连串响声,这三头泥魔便是炸成了大团的灰尘。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史文德嘿然冷笑。
“逃啊,尽管逃快些,你当我是东林书院的那群丢人现眼的废物啊,抓了你们这群魔崽子五个月都结不了案,这一次将你们抓回去,非得好好羞辱一番那帮废物不可,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赶快使出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便是让你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远处的林封谨听到了史文德的话,眼神当中也是露出了一抹冷笑之意,本来林封谨打的也就是救人的主意,但这史文德这么说的话,那还真的是要下重手了,这派系之争,本来就是十分残酷,堪称是你死我活,林封谨先前的想法已经是足够的厚道,只是对方的气焰如此嚣张,想必是在朝堂上占据上风,那么林封谨也是不能留手了。
史文德刚刚追出了几步,猛然就觉得桥面在剧烈的晃动,紧接着便是有爆炸性的力量从下方传来,砖石横飞之际,一只漆黑的三指大手已是似缓实速的探了出来,一把就抓向了史文德。
魔傀儡一出场,自然是声势无两,不同凡响。
史文德冷哼一声,手臂一扬,顿时就见到了他手中那条暗红色的锁链猛然叮当作响,带出来了一股狂风,狠狠的抽在了魔傀儡的手臂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魔傀儡的手臂立即就仿佛像是被烧红了的烙铁碰到似的,冒出了大量的焦臭气息,并且伤口处也是出现了清晰的焦痕,吱吱作响。
只是魔傀儡仰天痛吼,另外一只手臂立即横扫,用力砸在了破损的桥面上,顿时那些泥土砖石便激射而出,有几名追击而来的法家弟子正好撞上,立即就被打得头破血流,哀号痛叫,就连史文德也是舞动锁链,后退了两三步。
抓住了这个机会,魔傀儡已经是一下子从河中跳了出来,它虽然重,却是半点不笨,发觉先前那一招有效,落地以后便是一脚踹了出去,连带地上的沙土石头也是一齐铲了起来,在魔傀儡正面的人简直就仿佛是置身于恐怖的沙尘暴当中,连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不过,在这时候,在漫天的灰尘当中,史文德的手中的那条锁链却是开始闪耀出来了逼人的光芒,最初的时候,那光芒是血色的,然而渐渐的却是变成了碧玉也似的颜色。
“果然是那玩意儿,沾染了忠臣烈士碧血的锁链,居然落到了法家的手里面,还被炼制成了罕见的法器!”林封谨的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考虑道:
“对了枷锁本来是一套的,这碧血锁链已经出现了,那当年戴着的碧血铁枷呢?难道也是在这史文德手里吗?”
第006章 破敌
就在林封谨脑海里面浮想蹁跹的时候,史文德手中的锁链已经是陡然爆发了开来,猛然化成了万千条碧色的锁链幻象对准了前方的魔傀儡飞刺了过去,那种威势,直若火山爆发!见到了这样的强横景象,林封谨顿时便是知道,这史文德一定是将心一横,把自己的绝招用了出来。
此人若是耐心下来和魔傀儡缠斗,魔傀儡依然是支持不了太久,毕竟那八倍的伤害压制实在是太严重了,不过,此时的时间对史文德来说却是十分宝贵的,倘若是被开香蜡店的老孙给跑了的话,那端的是面上无光,并且在来的时候他就对刑部的东林书院中人放了大话,好好的讥刺了一番,倘若抓不住的话,那回去以后岂不是被加倍的打脸了?
因此,史文德一怒之下,才爆发出来了自己的必杀秘术,风雨如晦锁!
顿时可以见到,庞大的魔傀儡在他的这一击之下,完全被招式的气劲给吹激了起来,那沉重的身躯居然像是羽毛一样被托在了半空当中,接着便被闪耀着碧色火焰的万千锁链穿透而过,整个身躯都显得残破不堪,伤口处冒出来的丝丝黑气都被碧焰燃烧,同化!
当魔傀儡轰然落地的时候,双腿已经全部被射得千疮百孔,虽然没死,但是伤口处却都冒着炽热的碧绿火焰,烧得皮肉吱吱作响,虽然眼中的诡异红芒还在,却显然已经是失去了拦截住史文德的能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背着香蜡店老孙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的轻身功夫确实不错,依靠魔傀儡争取到的那十几息宝贵的时间,他已经是对准了旁边的树林窜了过去,这里的地势本来就是两山中央的盆地,才有山溪流过,一旦被他进入到了树林山谷这等地形复杂的地方,那么抓捕的难度就至少要翻倍了。
此时史文德也是急了眼,也顾不得刚刚施展了必杀秘术后心浮气躁,也顾不得回气,脸上青气一闪,满头乱发一阵乱晃,立即就抛掷出了自己的锁链,刷拉拉的缠住了五六丈外的一块石头,然后用力一拽,自己便已经是追扑了上去。
他连续两掷两拽,瞬间就拉近了自己与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之间的距离,本来两人之间相隔已经要超过了二十丈,此时却是缩短到了十丈不到,虽然那名背着老孙逃走的拜魔教徒已经是逃入到了树林当中,可是史文德有信心在四息当中将其追上,然后成功拿人!
不过,就在史文德再次抛出了自己的碧血锁链,刚刚缠绕住了前方的一株大树的时候,他旁边的泥土忽然诡异的变形,隆起,出现了一头泥魔,对准了他呕出了一口泥水,同时这泥魔还伸手对准了他抱了过来。
史文德心中大恨,这泥魔对他来说,完全是仿佛虫豸一般的卑微存在,却是恰好卡在了这个点上发难,本来被这厮打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随之而来附带的泥潭诅咒却是十分恶心,非得停下来驱逐不可。
偏偏史文德此时刚刚放完大招,来不及休息回气就直追了上来,一旦停下来了的话,那么这口憋着的气一泄,还要驱逐泥潭诅咒,又要耽搁五六息的时间。有道是夜长梦多,逃走的那拜魔教徒多出来了这五六息的这时间来作为缓冲的话,并且还钻入了树林,就相当令人头疼棘手了。
因此史文德脸上的肌肉一搐,断喝了一声道:
“咄!”
他腰带上顿时有一缕白色的光芒冒了出来,这光芒十分熹微,既像是月光,又像是星光,然后燃烧成了火焰,接着迅速在身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白色护罩,那泥魔一碰到这仿佛是点点星光组成的护罩,立即就僵硬住,然后变成了点点尘埃化风而去。
此时的史文德可是十分心痛,他这一次,乃是动用了自己足足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书写成的护身符箓,这一门神通的名字很奇特,叫做“刑不上大夫”,绘制书写成的护身符箓可以用来抵挡一次灾厄。
史文德此时也是被恶心得仿佛是吃了苍蝇似的,这护身符箓激活以后,号称的是能挡天下的一切邪术神通,此时用出来却只是收拾了一头卑微的泥魔而已,史文德的感觉简直就仿佛是花了一千两银子去嫖花魁,结果被窝里面钻出来的是凤姐那样恶心,好在一个月后还能继续书写,也不算太心疼。
然而此时乃是情势所迫,史文德也是没有办法,他的锁链再次激射而出缠绕住了前方的大树,一借力拉扯之后,整个人便再次飞射而出,落地的时候距离那名拜魔教徒已经只有两三丈的距离了。
此时史文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他已经可以说是算计得非常的清楚,只要自己再次射出锁链飞出,成功落地之后,对方便是进入了自己的射程,便是插翅难飞!他绝对不容易这块到手的肥肉逃脱!
史文德的碧血锁链再次飞出,缠绕在了前方的一株树上,然后他陡然发力。
然而就在他发力之前的那一瞬间,那一株树的旁边灌木丛当中,却是一下子冒出来了一条佝偻邪恶的身影,正是林封谨召唤出来的魔傀儡祭祀!
这魔傀儡祭祀举起来了手中的骨仗,上面黑气缭绕,便是敲在了被锁链缠住的那一株树木的下端!顿时就听到了喀嚓的一声脆响,魔气本来就是极具腐蚀性,那树木也就是碗口粗细而已,被敲到的地方立即就仿佛是被大斧斩中了似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还有大量腐朽的木屑洒出。
偏偏此时史文德还在用力一拉,顿时就出现了一件格外尴尬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借到力量飞了出去,反而将那一株被锁链缠绕着的树木给拽了过来砸向了自己,顿时就是手忙脚乱十分狼狈。
偏偏这时候魔傀儡祭祀也是在“落井下石”挥舞自己的骨仗,施展出来了诅咒的邪术,史文德此时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在追人,这口气一泄掉,只能被动闪避,足足又被耽搁了七八息的时间,这才狂吼了一声,飞掷出来了自己的碧血锁链,一下子就若链子枪一样洞穿了魔傀儡祭祀的胸口!
魔傀儡祭祀的生命力肯定不如魔傀儡顽强,被这一击之后,立即就当场崩溃成了黑色的烟雾,四散而去。史文德咬牙切齿,披散着一头乱发大声痛骂拜魔教妖人太过奸诈,却依然不肯放弃紧追不舍,坚决不肯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只因为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不过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大概紧赶慢赶的追出去了数百丈之后,史文德从旁边散乱的草木发觉,对方居然是跃入了前方的一条深谷当中,他当然不肯放弃,也是直接跳了下去,手中的锁链抛射而出,卷住了深谷岩壁上面的树木或者岩石以缓冲,很快的就下到了谷底。
落到了下面以后,史文德发觉眼前忽然一空,发觉前方出现了一条山间小溪,而前方那名背负着老孙的拜魔教徒正半跪在溪边喝水,并且喝了几口水以后,忽然就呕出了一口鲜血,将面前的溪水都染得通红。
见到了这一幕,史文德顿时心中大喜,这才知道原来逃走的那人应该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却是一直都在咬牙奔跑,到了这里终于忍耐不住伤势发作,只能停下来喘息一番,只是这一停之后鲜血呕出,心中的那股劲儿一歇,多半是想要再鼓起劲儿来也是没有余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史文德也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人,当下居然便不前进了,而是嘴角露出来了一丝狞笑,然后调匀自己胸中的气息,步步逼近再说,他身经百战,可以说已经是看过了太多敌人绝地反扑的血淋淋例子。
最令史文德铭记一生的就是,他从一入师门起,就被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死死的压在了头上,便是他的师伯的大弟子,此人叫做文烈,可以说是堪称惊才艳艳,天资卓越!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连刻苦和勤奋也是要压别人一头!
因此,史文德足足被这位师兄压了足足二十年,然而这么一个被视为是他们这一代理所当然的接班人的强人,却是在一次很普通的任务里面阴沟里面翻船,这位文烈师兄很可能这辈子就大意了这么一次,却是阴差阳错被敌人抓住了这机会,在被打得脑浆崩裂的同时,将一根牛毛毒针射入到了文烈的小腿中。
倘若文烈当机立断,立即斩了自己的小腿,那么还有挽回的可能,但是就犹豫了这么一下,这根牛毛针便是顺着血脉钻入到了肺中,从此这位天才便烂掉了大半个肺,连走路都要扶着墙,每天都要剧烈咳着带着黑色血丝的痰弯着腰扫地。
史文德每次回去,都要带上礼物去看这位昔日压他死死的大师兄,旁人都觉得他有情有义,但是史文德这么做却是一来要看着这位力压自己二十年的天才落魄潦倒的样子,心中自然是有一种践踏的快意,更重要的是,以人为鉴!提醒自己无时不刻都应该保持小心谨慎,否则的话,这位大师兄的今天,搞不好就是自己的明日!
所以,哪怕是此时在面对必然能被自己碾压的对手的时候,史文德发觉对方已经脱离不了自己的魔爪以后,便是变得十分的谨慎了起来,居然好整以暇的恢复了自己的体力来。狮子搏兔,也尽全力!此时的史文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在面对着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的敌人,而仿佛是生死大敌,与之前他的狂放凶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时候从密林当中陡然穿出来了一条身影,扑向了史文德!
面对这扑出来的身影,史文德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敌人的招数层出不穷,他早就有所警惕。
面对直扑而来的敌人,史文德被乱发遮蔽的眼睛里面掠过了一丝讥刺的笑意,用左手一拍右手!顿时就见到,史文德右手的锁链“当啷当啷”的一阵乱响,紧接着便是若灵蛇盘起,一下子就噬向了面前的敌人。
这身影看起来根本就不敢硬接史文德的锁链,一脚就踹在了旁边的大树上面,在空中一个轻松转折,顿时便是闪过了这一击。
只是,史文德手中的那条碧血铁链一击落空,明明下一秒就要将前方的一株大树打得粉碎,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是及时收住。
不要小看了这轻轻的一收,能否收住这一击,实际上可以说已经是御使这碧血锁链的手法达没达到化境的最大区别!能收能放才算彻底的掌握住了这功法,这样的话,在对战当中可以说是苛刻到了半丝力量都不会浪费泄露,完全作用在敌人身上的地步,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陡然现身的这人,自然是林封谨!
史文德抬起了眼睛,从乱发里面的缝隙当中盯住林封谨,那眼神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毒蛇一般,林封谨平静的对望了过去,他的眼睛就仿佛是镜子一般,可以遮蔽住对方任何的探测,并且将其返照回去,完全令人捕捉不到其真实想法。
“又多了个送死的。”史文德嘶哑着声音轻蔑的道。
林封谨嘴角扬了扬,算是对史文德这句话无言的回敬。
不知道怎的,史文德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忍不住就冷笑道:
“你这个蠢货,明明潜伏得很好,眼光却是出奇的差,先前我被那魔族的祭祀偷袭的时候,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要紧时期,那时候倘若你出手的话,那么我就算是不受伤,也是会手忙脚乱吃个大亏!”
“先前那最佳的时机你白白错过,此时我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你却才敢出手,如此低劣的眼光,居然还敢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候,林封谨戴着人皮面具上的嘴角忽然扯出来了一丝诡笑,只说了寥寥的几个字:
“我求的只是距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