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此时鸡毛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中唐的兵锋,已经是直抵达了邺都城下,那么换而言之,林封谨若是继续西行的话,也是会被拦路阻住的。而中唐军也是绕开了东林书院行事,不入东林书院周围十里,这应该是东林书院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是中唐当中,也是有不少出身于东林书院的官员,何况中唐当中的人来东林书院就读的也绝对不是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林封谨已经看了出来吕羽的意图,竟然是要用邺都这样的国都来消耗敌人的斗志的精力,同时抓住对方深入到北齐腹心之地,补给线拉得太长的弱点。等到中唐军在坚城下碰得头破血流,然后再一举杀出,断其后路,绝其粮道,全歼来犯的敌人!
这样的计划可以说十分大胆,仔细一看,就像是两个人在对赌,本来是小打小闹而已,却是渐渐打上了火气,忽然来了个梭哈要一锤定音!
北齐拿出来当赌注的,就是自己的国都,一旦输掉的话,连国都都被攻陷,那么距离亡国还有多远呢?
相反,中唐这一次入侵的军队要是被全歼,那么几乎可以说十年内都不要想再回复元气了。
双方看起来都有必胜的信心,对于中唐来说,他们觉得就连天下防守第一的南郑的城池也是被自己攻下来了,若是论攻城经验,那么中唐自然是天下无双,不作第二人想,并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了北齐一个突然袭击!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因此自己没可能会败!!
而对于吕羽来说,信心自然是来自于吞蛇军!
中唐的主力乃是以刀盾为主的府兵,也就是步兵,若是在山地战或者守城战当中,毫无疑问府兵的优势极大,可是,此时中唐要打邺都,并且还是采取的急进模式,并不是稳扎稳打,其粮道可以说是绵延千里。
要将这粮道护好,很显然需要高机动性的部队,一旦有事的话,那么立即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支援,但中唐的府兵再精锐,也不能弃了手中那把十一斤三两七钱的二十锻折铁刀,还有那面九斤整的钉铜虎头盾跑步去援救!
机动性,就是中唐府兵的硬伤!
那么,吕羽觉得自己的对手就只剩余下来了横波将军田武这个叛贼,然而田武手下的骑兵能有多少呢?在吞蛇军的面前又能坚持多久呢?这一点吕羽觉得自己是有充分的信心来教田武做人的。
因此就像是此时中唐的新君心中有着必胜的把握一样,吕羽也是忍不住要仰天长笑,觉得这是老天爷将天大的机会送到了自己的嘴巴边上,可以一口狠狠的吞掉中唐的主力啊,而中唐主力在这里一旦被击败,回国之路何等漫漫?追击的还是骑兵!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全歼的下场。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西戎在西北的鄞州的土地上做的事情,北齐一样可以做,并且撒野得更加变本加厉!搞不好说动南郑,趁势灭国也是可能的!
此时悄然调动的狂风军,便是要迅速南下,担负起吸引敌人火力,切断对方粮道的重任,而吕羽则是会率领吞蛇,真的是若一条潜伏在了黑暗当中的蛇,冷冷的隐藏在了旁边,收起了自己的毒牙,悄然等待敌人的援军,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窜出来狠狠咬上对方一口。
明白了此时的大局以后,林封谨对自己家人的去处差不多也就能踏实了,要么是东林书院,要么则是邺都——自己想要道左相逢的愿望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吕羽的战略计划就是死守邺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想要出城离开都不可能,所有人的家眷都在这邺都里面,破了的话,大家伙儿一起全家死干净,上城守卫的兵丁自然就有一股子狠劲儿戾气,敢打敢冲。
然而只要有一户人的家眷先走了,那么立即就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就仿佛是在坚固的堤坝上面溃出了一个缺口,立即就有崩坍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吕羽肯定是逮着一个杀一个,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估计就连皇后的亲戚也是不会刀下留情的,这才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人心。
知子莫若父,林封谨却是对自己家的老头子也是相当了解,他可是大小事都半点不糊涂的,绝对不会去撞这枪口,所以几乎九成九的可能都在邺都当中了。
明白了家人的去向,林封谨也就安下了心来,不过他很快的就被另外个念头给卷了进去,思绪一下子就发散了开来:
是了……守邺都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是要吕羽坐镇,他也是个马上君王,在关键的时候不要说上阵杀敌,就是在城墙上面一站,那士气可以说是杠杠的往上扬,足以抵得上一万援军,并且吕羽坐镇在了邺都的话,也相当于是主心骨,能够镇住人心。
但是,吞蛇军巡游在外,要死掐战机,随机应变,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要扑上去,倘若没有吕羽的指挥,有谁能压制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呢?同时,还要考虑到这一战背后的政治意义,一旦大胜,那很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灭国之战,因此指挥这一战的大将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功劳……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林封谨一时间也是出了神,默默的坐在了军帐里面,拿食指戳着茶水写划,推算着此时的天下大局,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林封谨推算来推算去,桌面上的那一盏残茶都被他蘸来当成墨水都干了,也是觉得局势处处都是迷雾,拨开了一层又是一层,旁边点的蜡烛也是摇晃了一下,彻底熄灭,帐篷里面终于陷入了黑暗。
顿时,林封谨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昨天晚上在庄子里面歇得早,被狂风军这帮人吵醒时候就睡了三个多时辰了,又辗转过来见刘鸥,路上少说也是一个时辰的耽搁,现在又在帐篷里面呆了这么久,掐着手指头仔细算的话,早就应该天亮了,怎的这军帐里面还黑得和天瞎了似的。
于是林封谨掀开了帐篷的帘子,顿时就吃了一惊,原来早就应该是天亮的辰光,可是这天空却是黑得仿佛和锅底似的,那浓云可以说是一团一团的拥挤在了上面,拥塞得人的心情都是那个沉甸甸的,眼见得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看样子绝对不是一域一地的雨水,是要横扫整个中原的恶劣气候。
这大雨对于千里远行而来攻城的中唐人来说,是个坏消息,攻城时候的八牛弩,弓箭,投车什么的,都是经不得雨水淋的,偏偏要攻的地方还是国都!并且还是大卫朝留下来的三都之一,经营了几百年的坚城!
并且中唐人的粮道如此漫长,这场雨水一落下来,本来输送粮食到前线要十天的话,那么这时间就是打着跟斗翻着番的朝着上面涨,在这种情况下,倒霉的也不仅仅是中唐人,出现的变数就更多了,因为下这样绵延两三天的透雨,骑兵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吞蛇军的战斗意志再强,也克服不了骑兵天生的劣势。
就在林封谨在心中盘算着的时候,大颗大颗的雨水珠子又再次的砸落了下来,他此时也是知道这场雨肯定是小不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既然自己此时已经是拿到了确切的消息,同时也是走不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打了个哈欠,觉得困意上涌,便干脆的躺倒在了旁边的帐篷里面床上,也不顾褥子被子都是一股潮味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004章 帮忙
等到林封谨睡醒来的时候,发觉雨水依然滂沱,军营当中临时挖掘出来的排水沟里面的水流得是哗哗响,周围的几个帐篷里面已经有了晕黄的灯火,同时旁边还有几个大头兵正披着油布在开挖新的水沟。
对于军营生活,林封谨并不陌生,不过他此时的身份还是很有些尴尬的,之前来寻刘鸥还能说是情急家人来打探了一下消息,就算那些文案军报都是绝密的东西,自己看一看也是无伤大雅。不过得到了确实的消息以后,还赖在了军营里面不走就不识趣了,因此他打算现在就去见一见刘鸥道声谢,然后去火头军那里喝口姜汤吃点东西就走。
虽然没有到饭点,不过这样大的雨水,这里又是担负起来了后军军辎转发的要务,所以肯定是随时都会有运粮队出入,那么火头军那边灶头里面的火肯定是长燃着的,能给淋了雨的人一口滚烫的热姜汤把寒气驱了,来日病倒的人至少也要少一大半,刘鸥虽然刚刚四十,但是当兵吃粮的岁月至少也是有二十多年,算是个老军务,这点细节上肯定会注意到。
林封谨这样想着以后,便是到了刘鸥的军帐门口,正要让亲兵去通传,便见到了这亲兵打量了一下,便堆起笑道:
“林先生来了啊!快请快请,我家将军就说先生醒了就立即请进去呢。”
林封谨心下疑惑,结果刚刚撩开了挡雨的帘子一进去,便是听得里面至少也是二三十个人在大声吵,全部都是拖着嗓子在叫,甚至还有拍桌子的声音,那端的是显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十倍,林封谨走进去了以后,旁人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都在围着刘鸥的桌子吵个不停。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林封谨有些目瞪口呆。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就仿佛是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难道,难道邺都那边有坏消息?”
因此林封谨顾不得这么多,只好仔细倾听这些人的说话,不过听了这些人的说话以后,他就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些人的对话内容是:
“将军,将军,我们这边已经是断了一天的粮啊,几千人在泥水里面泡了足足十个时辰了,你要是不点头不发粮食,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老刘,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咱们这边的马料只够一天半的了,你是知道的,军令如山,误了时间的话,我这八斤半吃饭的家伙就要搬家了。”
“……哪里知道这出门就撞了上遭瘟的雨啊,现在咱们这边已经是有两百多名汉子躺倒在了营里面,那帮王八蛋发给咱们的帐篷就没有能遮住雨水的,特奉大帅,来调度些帐篷和辎重,请将军尽快办理啊。”
“……”
听了这些人的说话,林封谨再看了看旁边的地图,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此时刘鸥的这支军队的位置正是在鸡鸣驿这地方,听这地名就知道,就是官道上面的重要节点,这个镇子当初发家的核心,就是因为这里有个驿站。
在官道上的驿站一路连串下来,仿佛是用线串联起来的珍珠似的,通常情况下,两个驿站之间的距离是一个成年人当天来回步行可以往返的距离,因此就是二十五里到三十里一驿,所以一条驿道上面的驿站不要太多。
不过,鸡鸣驿乃是连接东西的重要干道上的大驿,位置就可以说十分紧要了,偏偏还是连接南北的重要官道与东西官道的交叉处,堪称是交通要冲,因此自然是想冷清也是闲不下来的。
而刘鸥这人也算是敢打敢杀的一把好手,却是因为平时有几分傲气,所以显得与同僚格格不入,狂风将军申残鉴于这一点,并且发觉雨季来临,路面湿滑泥泞,所以便是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督统后军外加粮草辎重一应事宜,申残则是带着其余的人轻装简从加速赶路,反正是在北齐的自己国土上面,不怕得不到补给。
护持粮道本来就是全军当中的头等大事,但对于军队里面的厮杀汉来说,终究不如直接上阵去厮杀来得爽快利落,偏偏刘鸥又是个偏向于猛将类的人,对这安排也是有苦说不出,闹到吕羽面前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只能咬着牙齿硬着头皮接下来这差事。
不过军中自然是有转输使,有军粮官,早就形成了一个自行流转的体系,所以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刘鸥也就做了放手掌柜,直接有什么事情就在来往的公文上盖印,画押就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刘鸥发挥不出来什么用处,那么他需要承担的工作就相当于是由部下来做了,这个体系就处于满负荷运作状态。
结果当狂风军一路行到了这里以后,便遇到了大雨,也就是林封谨他们之前在草原上跋涉的时候遇到的那一场,粮草的折耗就陡然加剧,为了持续供应前方,军令若山,所以刘鸥就大手一挥,就地征粮,不仅仅是这鸡鸣驿的粮草,连附近两个县城里面的存粮也是一起征了去,打了几十张盖着印戳子的白条。
当地的文官遇到这种状况,也是秀才遇到兵,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然而鸡鸣驿这里却是交通要冲,刘鸥在这里搜刮得饱了,其余前去勤王的军队也是要经过这里啊,老天爷都是一视同仁,不可能说狂风军急着赶路辎重没有损失,其余的军队赶路就不会损失,从四胜关方向过去勤王的边军一筹粮一打探,发觉民间和府库的粮食都被刘鸥搜刮了去,当然就要找上来讨。
这样一来,刘鸥这边的辎重体系本来就是在满负荷运转,却是一下子还要平白添出这么多事情来,立即就觉得有些难以负荷,但也是在咬着牙硬顶,通宵的加班加点的应付。
而这边的雨水刚刚停了两天,这天早上又是大雨滂沱,直若天神在拿着瓢子狠狠的朝着下面猛泼,一干后勤官员立即就去抢运抢修防水,这本来就熬了个通宵,又被雨水一浇,寒风一吹,立即就有好几个人病倒了,这下子刘鸥这边的辎重体系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是接近瘫痪状态。
而这场雨也是淋得周围的几支友军外加当地的官府焦头烂额,一齐来找刘鸥寻求支持——谁叫他大包大揽,一口气将方圆数百里内多余的粮草都吃了进去,连民间的余粮也是一齐购入?
因此林封谨此时进来以后,便见到的是在这样的尴尬状态下的刘鸥,这厮可以说是被吵得头都大了,他是恨不得去面对十倍的敌人去冲阵,也不要面对这样的一群仿佛是讨要命债的滚刀肉,满脑袋的头发几乎都差点被揪下来一大半!这时候刘鸥忽然见到了林封谨,眼前陡的一亮,别人不认识这位爷,他能不认识?
刘鸥也是个军里面混的老行伍,虽然不会做,但眼光也是有的,当年林封谨在军中虽然名声不显,做的事情却都是军中大管家的活儿,只要不是上阵打仗的难题,一去找这位爷,立即就能迎刃而解,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他更是知道吕羽与林封谨之间的交情甚至都不能用简单的君臣来形容,都要混合进友情到里面去,因此这时候刘鸥见到了林封谨,便再不迟疑,一下子就从桌案后面蹦了起来,凶神恶煞了吼道:
“闹闹闹,闹个鸡巴毛啊,本将军的脑子里面都被你们吵成了一团浆糊,都他妈给我闭嘴!!”
刘鸥这一嗓子叫出来,当真还是有镇压全场的效果,刘鸥趁机就快步走到了林封谨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
“先生,你看我这边这么多破事儿,您真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封谨本来就觉得欠刘鸥一个人情,此时也做不出来甩手就走的事情,加上此时军队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当然最重要的是,刘鸥这边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也就根本不当是什么太难的东西,便叹了口气道:
“帮你倒是举手之劳,只是现在我就是个举人……”
刘鸥一听林封谨的话意,立即就咧嘴一笑,直接就将自己的印信和令箭塞给了林封谨,然后大声道:
“有事找林先生啊,他现在被本将委任处理这些辎重上的事情。老子的脑子都被你们闹得要爆掉了,先去睡会儿。”
于是那些人又对准了林封谨一拥而上,不过这样的阵仗对刘鸥来说畏之若虎,林封谨却是轻描淡写,北齐的官僚体系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此找了几个吏员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你是西城县的?受了水灾要赈济?好,我知道了,西城县我去过,县城的东门的骡马市那里有二三十亩空地吧?明天一早就会在那里设粥棚出来,这种事情何必要县尊代劳,你可以走了。”
“贵军断粮了啊?哦,是古县那边的驻军,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支三百石粮食去吧?什么,嫌少?你们一共来了五千多人??这话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你们这五千多人里面,至少也有一千二三百人的空额,现在还想着冒领支领,是要我请令剑斩几个人头下来吗?!三百石粮食足够你们支持两三天了,不够再来找我说话!”
“哦,贵军这边是要马料啊,牲口这是大事,不能糊弄对付过去,一旦拉稀的了的话,很可能就成瘟,几十头几十头的成片倒!你们有兽医吗?没有的话,那么我们都能派几个过去,我会足量支应的,不过你们拿了马料的话,就得给我拨至少三十辆大车过来,这天气你们去勤王,前面三道堰的水能直接涨到脚肚子去,拿大车也是没有什么用了。”
“……”
刘鸥说自己要去睡会儿,其实还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却见到了林封谨坐在那里,连骂带讽刺带威胁,便是先轰走赶走了一批人,比如说是西城县的,还有古县驻军那批想要来打秋风的,而这批人在林封谨的面前则都是连嘴也回不了,只能讪讪的,灰溜溜的走掉。
见到这一幕,刘鸥立即就觉得大快人心,他早知道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奸猾之徒,偏生自己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一刀砍过去!?见到这帮人在林封谨面前灰孙子也是的走掉了,立即心里面比什么都爽利。
接下来林封谨便是分门别类,先将一些小事,简单的事情给处理了,然后是难办的,复杂的事情,在做这些小事,简单的事情的同时,又大概能将手下人的大概能耐摸索出来,接下来便是去拿着刘鸥的令箭去调人做事,本来混乱不堪的行营在林封谨的梳理之下,大概只是过了两三个时辰就变得井井有条。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林封谨自身有着点石成金,能让人变聪明的能耐,而是因为北齐的整个后勤系统本身就有着十分成熟的体系,按部就班的规条,之前的时候就仿佛是一艘船,一来是满负载运作,二来舵手的能耐有限,船只上也是破了几个洞,当然就出现了诸多的问题,所以显得混乱不堪,甚至搞得都要沉掉了。
林封谨的出现,就相当于是有了十分高明的舵手来调度全场,同时又将船只上面的破洞给适时的堵了上来,所以说哪怕是满负载运作也是能足够支持得了,甚至超载一些也是无所谓。
忙碌了这几个时辰,将事情理顺之后,林封谨也是觉得饥肠辘辘,便让人去弄些饭菜来,军中第一讲资历,第二就讲能耐,尽管林封谨初来乍到,但他之前已经是展现出来了足够的实力,还顺带提拔了几个人,自然就有人立即来为他奔走做事。
军中的饭食不要讲究滋味,那就是油水大味道厚管饱,很适合当前林封谨饥肠辘辘的状况。林封谨一面扒拉着饭食,一抬头,就见到了刘鸥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道:
“先生果然是高才,这样的麻烦事,三下五除二真是快刀斩乱麻一般,看得人真的是痛快啊。”
林封谨微微一笑道:
“打发这帮人可比当年打发你们吞蛇军那帮大爷要方便多了,想骂就骂,想要呵斥就呵斥,看到了猫腻就戳破,看到了问题就去解决——你现在有邺都那边的最新消息吗?”
刘鸥摇头道:
“这天气,就算是用金牌急递,也只能走着来,没可能骑马的,先生你放心好了,这场雨水一下,邺都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林封谨点点头道:
“那就好,你叫人过来清点一下,准备接手吧,我看这雨夜里就能小下来,待会儿黑下来我就去歇着了,明早过三更就走。”
“走?”刘鸥已经是奇道:“先生你走哪里去?”
林封谨愕然道:
“我自然是回四胜关那边了,还有大把的生意要打理呢!”
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刘鸥已经是叫起来了撞天的冤来,苦着脸道:
“先生你那点生意真不算啥啊,我这边已经是仿佛绷紧了的弦,连轴转了两三天,今儿好不容易您来主持着松快了,已经是有四个人来找我告病,说是实在撑不住了要歇歇,这也真不是什么耍手段之类的,真真切切是确实病着在勉强支撑,一个个额头都是滚烫的,眼珠子里面全是血丝!有个和我说着说着就朝着地上溜了下去,您要这么一丢手,那就完蛋了,保准明天的事情直接都要瘫了。”
刘鸥一面说,一面已经拿了出来一张盖了印信的公文,这玩意儿林封谨看着眼也熟,正是征辟的文书,又听刘鸥劝说,说是这边的流通运转要是稳定的话,也是在为大局做贡献。
刘鸥这样一说,林封谨其实也是愿意留在这军中的辎重这边,消息也是灵通,又不用上阵冒险,因此就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不过那一张征辟的文书却是没收下来的,为什么,当然是狂风军的这后勤书记他是看不上眼的了,这征辟文书一接,岂不是搞成了申残的下属了?他可是和申残平辈论交的。
既然决定了行止,那么林封谨也就让刘鸥签发了狂风军里面的文书,盖上了印信,让野猪和赤骑组成的数百余名亲卫来这边寻自己,此时乃是特殊时期,关卡上面查验得非常严格,要一次性进入这么多的骑手来,没有这军中的文书背书那还真的是进不来了。
至于其余人则也没有闲着,当前的要务,是要为大巫凶找到一具适合的鼎炉然后附体进去,这具鼎炉必须要与大牧首的魂魄能有共鸣之处,否则的话,就会像是韩天的身躯那样,迅速衰弱。
而在这过程当中,水娥是没办法走掉的,必须要用到她的水系神通当中的“甘霖术”,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林封谨考虑到战阵之上,能起大作用的,还是野猪这样的猛将,还有自己的亲卫,其余的人未必就有什么用处,因此就让他们呆在吴作城就好了,接下来林封谨就在这鸡鸣驿安心呆了下来。
第005章 情势骤变
以林封谨的才能来主持此时军中的后勤工作,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等到将手下这些人的特点摸熟,然后将各自的分工责任规划好,便是再多的事务堆积过来,林封谨大概每天也就是忙个半天,剩余的时间就能做甩手掌柜了。旁边人大概打听了一下,知道林封谨此时只是临时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不会与他们争夺什么功勋位置,便也是十分配合。
大雨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当中不要说这一支辎重后军根本就呆在了这里没办法挪窝,就连地方上都叫起了苦,闹起了水灾来,此时距离战争比较远的大后方都变得如此糟糕,攻到了邺都坚城下面的中唐人估计也没料到有这样的事情吧?
不过林封谨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中唐人在与南郑交战的时候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南郑那是江南水乡,想必中唐对于这种在潮湿环境下,雨天作战也是很有一手了。
不过战局有的时候端的是风云变幻,就在第四天晚上林封谨在营帐里面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沉闷鼓声,他立即就跳了起来,这里可是在军中,夤夜击鼓,那么必有大事!对于将领来说,五鼓不到的,很可能就是斩立决的下场!
此时林封谨虽然是以客卿的身份坐镇在了这里,不过他也很好奇出了什么事情,便是迅速的赶了过去,立即便是见到中军帐里面已经是挤满了人,却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外加都是鸦雀无声,眼睛里面却都是在燃着火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当兵吃粮的,都是盼着有仗打,好拿自家的性命去搏这荣华富贵。在鸡鸣驿的泥水里面闷了几天,想必早就是连骨头里面都闷出来了蛆,如今夤夜击鼓点将,不正是个大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