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做小飞的灰衣少年飞快地抓住，顿时眉开眼笑：“让小的来牵马！”
卫长风丢给他的银子至少有三两重，远远超过了他的要求。
卫长风将缰绳丢给少年，跟着他前往云海会馆。
小飞的年龄虽然很小，但是地头极熟，他带着卫长风避开了繁华的主道，走街串巷一路顺畅，卫长风不加快脚步都跟不上他。
小家伙不仅仅熟悉地形，口才也是相当的了得，边走边说给卫长风介绍沿途的景致景物还有趣闻闲事，说得是吐沫横飞。
“再过三天，尚秀韵尚大家要来玉春楼献艺……”
“尚大家琴艺冠绝天下，据说连步虚大宗师秦冷都赞不绝口……”
“这是尚大家莅临王都，玉春楼的位子都被炒到五千两一个，还买不到！”
他满口尚秀韵尚大家，说得是双眼放光眉飞色舞，各种离奇夸张，倒是让卫长风对于这位琴艺才女产生了一丝兴趣。
据说尚秀韵是南唐贵主之后，自小拜入琴道大师楚辞离门下，以绝色容颜和无上天赋闻名遐迩，并且怀有悲天悯人之心。
十六岁出师之后，尚秀韵立志云游天下，以琴曲化解人间戾气，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游历三个国家，行程数万里，所到之处无不引来名士豪贵疯狂地追捧。
而这次她来到王都献艺，是因为大秦三王子秦昭元的邀请。
“这位公子，您是到云海会馆拜师的吗？”
少年小飞说得口干舌燥，忽然转移了话题：“最近云海会馆可不大太平啊！”
作为云海门在秦阳的据点，很多自诩天才的人物会跑到云海会馆拜师，想要由此一步登天拜入云海门下，小飞显然误以为卫长风也是如此。
但是他说云海会馆不大太平，又是怎么回事？
卫长风不由愣了愣。
“小飞崽子！”
正当他准备询问详情的时候，自旁边的小巷里突然冲出了四五名闲汉。
其中领头的那位膘肥体壮面目凶恶，大冷天地还露着毛茸茸的胸膛，嚣张无比地拦住了卫长风和小飞的去路。
小飞猝不及防，顿时吓得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见到来人，他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
“嘿嘿！”
粗壮大汉狞笑道：“今天总算是把你这个小兔崽子给逮住了，你欠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不会是不想认帐了吧？”
小飞连连摇头，说道：“陆爷，我哪里敢啊，我这就还您的钱。”
少年暗叫倒霉，依依不舍地将刚刚焐热的银两从怀里逃出来，递给粗壮大汉。
后者一把抓了过去，掂了掂说道：“才三两？还欠我七两怎么算？”
“七两？”
小飞惊叫道：“陆爷，我只问您借了二两银子，现在还您三两……”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粗壮大汉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恶狠狠地说道：“不算利息的啊？我陆爷和一帮兄弟吃什么？”
后面的那些闲汉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呸！”
粗壮大汉一口浓痰吐在了倒地不起的少年身上，一对吊脚眼看向了后者还牵着的黄骠马，眼眸里顿时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这七两银子就用这匹马抵吧！”
他一把抢过缰绳，说道：“算是便宜你了！”
这匹黄骠马是卫长风在云海坊市里购买的，虽然不算什么名驹，也是上等的好马，没有个几百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
更不要说在马背上还载有行囊！
这名大汉居然想用七两银子抢过去，简直是心黑到了极点。
“这不是我的，是这位公子的！”
半张脸都已经红肿的小飞死死抓住缰绳尾端，嘶声说道：“不能给你！”
“找死！”
粗壮大汉顿时勃然大怒，他不屑地瞥了站在一旁的卫长风一眼，吼道：“这匹马今天老子要定了，什么狗屁公子瓜子的，通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见到小飞还不撒手，他抬起右脚朝着后者的胸膛猛地踩踏下去。
这名粗壮大汉孔武有力，是修炼过武艺的武者，这一脚更是用足了力气，一旦踩实，骨断筋折都算是轻的，送掉性命都不是不可能。
少年吓得闭上了眼睛！
第三百八十六章前倨后恭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清晰无比地传入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啊！”
随之响起的是凄厉的惨叫声，没有出人意料。
除了躺在地上的少年和踩人的粗壮大汉之外，因为前者安然无事，而发出惨叫的居然是后者！
就在他的脚将要踩中小飞的刹那，另外一只脚突然自侧面飞踹而来，不偏不倚踹在了粗壮大汉右腿膝盖外侧，竟然将他的腿骨关节硬生生地踹断。
粗壮大汉顿时失去了平衡，在惨叫声中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同伴们全都惊呆了。
飞腿踹断他腿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长风！
刚才从粗壮大汉出现拦住去路，到其动脚踩人，卫长风都是一直冷眼旁观。
江湖险恶，巧合的事情说不定是一场阴谋的开端，他初来王都人不生地不熟，如果没有警惕之心，那吃了大亏都不知道。
直到粗壮大汉夺马伤人，卫长风才确定两人并不是演戏，于是断然出手。
不说行侠仗义，单说这名粗壮大汉的污言秽语，卫长风杀了他都不为过。
云海弟子，岂能轻侮！
这一脚卫长风还是脚下留情了。
但是断腿的粗壮大汉哪里会领这份情，倒在地上大声咆哮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啊！”
两名闲汉立刻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另外一人俯身将他拖了过去，还有一人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谁对卫长风出手。
这些长期混迹市井的地痞闲汉没有谁是傻子，如果说他们先前看走了眼，没有将年纪轻轻队的卫长风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他的厉害，又怎么会自寻死路？
要知道粗壮大汉在他们之中的实力是最强，卫长风一脚就踹断了他的腿，这份能耐是他们所望尘莫及的。
所以他们只是远远围着卫长风，谁也不肯上前。
卫长风没有理睬这些下九流的货色，他伸手将小飞拉了起来，将缰绳重新塞到对方的手里说道：“走吧，谁要是再敢拦你……”
卫长风瞥了那几名地痞一眼，冷冷地说道：“断的就不仅仅是腿了。”
几名壮汉被他的目光一扫，不由感觉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整个人都凉了。
那名断腿的粗壮大汉倒也够硬气，居然重新站了起来，对着卫长风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有种留下名来，老子是巨鲸帮陆大虎！”
卫长风淡淡地说道：“什么巨鲸帮，没有听说过，都给我滚！”
王都秦阳是真正的鱼龙混杂之地，四神宫高高在上，下面的帮派势力多如牛毛，其中不少都有背景后台，情况可以说极为复杂。
卫长风的确没有听说过巨鲸帮，他也不打算去了解对方的来历。
不过是几个渣滓般的货色而已！
粗壮大汉脸色重新变得狰狞，他用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卫长风，恨恨地说道：“好！算你有种，我们走着瞧，老子……”
听着对方在放狠话，卫长风眯了眯眼睛，心里杀机涌动。
老虎不发威，真被当成了病猫，也不知道这个家伙靠着什么巨鲸帮的依仗，断了一条腿还敢如此张扬跋扈。
真当他不敢杀人吗？
“陆老大，陈捕头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先前那名溜掉的地痞匆匆跑了回来，还带了四五个人过来。
这些人身穿青色皂衣，装扮精悍腰配雁翎刀，赫然是官府里的捕快。
其中领头的一名捕快和其他人装束略有不同，衣领是暗红色的，迈步疾赶气势十足，一对鹰一般的眼睛顾盼生威，让人一见不觉心中凛然！
见到这位人物，那名叫做陆老大的粗壮大汉顿时大喜，不顾伤势扑了过去，大声嚷道：“陈捕头，请你为小人作主！”
陈捕头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老大在同伴的搀扶下站稳，指着卫长风恨恨地说道：“这个家伙恶意伤人，仗着有几分本事踢断了我的腿！”
陈捕头目光如电，瞬间盯住了卫长风：“真的？”
六扇门里卧虎藏龙，捕快和捕头都是武者，其中不乏高手强者。
能够在王都秦阳当捕头的，必然不是普通角色！
“陈捕头，不是这样的……”
没等卫长风回答，那名少年小飞急了：“是陆老大想抢马，我不肯他就想杀我，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小兔崽子！”
陆老大气得鼻子都歪了，破口大骂道：“你想死吗？老子非操你个……”
陈捕头“哼”了一声，挥手制止了陆老大继续污言秽语地骂街。
他看着卫长风，沉声说道：“陆大虎抢马伤人有待确定，你踢断他的腿是不是事实？如果是的话，请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自会还你一个是非真相！”
“好一个是非真相！”
卫长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要是不去呢？”
要说这个陈捕头和陆老大之间没有什么猫腻，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但是他说得冠冕堂皇，还真是让人不好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