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宗此时加起来,还胎境以上弟子才一千四五百人,一天战损就超过一百人。这场恶战持续倘若超过半年,四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这点底子就会完全耗尽。
而自第一次魔灾以来,固山、蒙山附近的人口损失极其惨重;最近十年,策天府又安排固山、云中两郡的人口大规模的东迁。
没有巨量的人口基础,千剑宗、蒙山宗从哪里去招收万里挑一、天资出众的弟子?
而待现有的弟子在连绵不断的诛魔恶战中耗尽,后续又无新生力量顶上来,神宵浩然宗、千剑宗、蒙山宗很快就会彻底的蓑败下去。
此前,陈寻他们在残垒坚守一天一夜,西北域都护府都按兵不动,无非就是想看神宵浩然宗、千剑宗、蒙山宗及梧山的力量先耗残掉了。
目前涂山两翼,唯一巨量的人口资源都集中在梧山。
三千沧澜蛮荒族人,此时都退避到梧山南麓诸城,躲避魔灾。
梧山不仅集结十万蛮武,学宫弟子也在十年内扩充到两万人。
随着后续战事的持续,三千万蛮荒族人被逼退到数座城池困守,无法出城从事大规模的农牧生产,一旦存粮耗尽,大饥荒难以避免的来临,梧山也必将迅速蓑败下去。
唯有蒙山宗、千剑宗迁入涂山西北岭,四宗联手建立坚固的防线,陈寻才能在梧山东北麓、涂山西北麓、湖泽荒原等区域建造大量的城池,将三千万蛮荒族人疏散过去,在城池的周围从事农牧生产……
第二十四章禅让
(两章合一……)
接下来十数天,陈寻他们以十二辆玄雷战车为依托,组织数百人手,小规模的参与在千魔沙海所进行的拉锯战,表示也尽了相应的责任,但他们的主要精力则放在天柱峰西麓,据灵脉重新布设三座防御法阵。
此前策天府,仅给了神宵浩然宗两座山河封禁法阵,一座在焰海崩裂时被青焰流火摧毁,一座就布设在天柱峰的南麓。
魔物如黑潮涌来,六十四柱山河封禁法阵,也只能有效防护两千丈方圆的范围。而此前的恶战,早以证明,一旦被迫退到这么狭小的范围内坚守,灵脉以及聚灵法阵所能从百里方圆汇聚的灵气,都远远不足以供应上千弟子的消耗。
天柱峰西麓、西南麓的三处灵脉,都要利用起来布设法阵,才能抵御魔族更猛烈的进攻。
梧山那边还不能炼制封禁级法阵,但玄阴重水阵,就防御力而言,不比低级的山河封禁法阵差不多;而借水势还能演绎诸多的术法变化,可击杀魔物。
辅以十二辆玄雷战车,赤松子、胡太炎、赵承恩,就能率神宵浩然宗弟子,将天柱峰守得固如金汤,使神宵浩然宗真正的成为封堵魔物北进的擎天巨柱。
此处已经是涂山绝岭最深处,周遭的山岭都有七八千丈、万余丈高,天柱峰与周遭的山岭比,还要再拔出三四千丈高来。
每天除了必要的修炼,陈寻都会与纪烈、赤松子、常曦、赵承恩他们登临天柱峰绝岭,在这里可以清晰眺望南面的千魔沙海,西北域都护府与魔族的战事正陷入胶著。
除了从梧山获得两百套聚灵禁制外,策天府亦将大量的炼器师调入西北域都护府,其中就有好几位炼器宗师,早就与元武侯府将两种聚灵禁制破解出来进行仿制。
这些年来,西北域都护府,总共炼制了三四百辆山河战车。
兼之龙门、玄天、天都等六宗的弟子,以及从西北域诸宗征集的弟子,西北域都护府共集结两万还胎境以上的修士。
都护府此时所具备的实力,甚至不弱于神宵宗鼎盛之时,目前虽然无法将魔族据魔墟口布设的煞阵攻破,但在千魔沙海的拉锯战中,倒是能占据上风,每天所能剿杀的魔物成千上万。
姜彬率百余黑甲武将组成山河战阵,出入魔潮,如入无人之境。
一时间西北域都护府士气大振,声望骤增;西北域同时亦有更多的修士蜂拥而来,投入这场极有希望大获全胜的诛魔之战。
陈寻知道,魔族肉身淬炼的潜力,要比人类武修整整高出一个层次。
魔墟的面积,实际要比云洲还要广阔十数倍,这些低级魔物,在魔墟数量之巨,数以百亿、千亿计。
西北域都护府成千上万的剿杀低级魔物,哪怕将这些低级魔物的残骸铺满千魔沙海,都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唯一叫人心安的,就是魔族还无法炼制更强的天地法阵,没有办法进一步的打开空间通道,让天妖级以上的强横魔将进入云洲。
战事胶著下去,看上去西北域都护府还颇占上风,士气极盛,亦是他们四宗拧合在一起,调整持久战略的最后时机。
这一天,谷问天又赶到天柱峰商议迁宗之事,陈寻就邀众人再登天柱峰,将他这十数日来的考虑,说给众人听:
“我想东泽接替我,继任沧澜侯之位,将担子挑起来。”
“啊……”纪烈、赤松子等人都颇为吃惊,梧山数千万蛮荒族人、十万蛮武,此时都聚集在陈寻的旗下,梧山亦汇聚四百还胎境修士,陈寻完全有资格成为一方霸主,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南面那些人,视我为眼中钉,也清楚只要能将我杀死,梧山就会立时变成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到时候,三千万沧澜民众除了依附他们,另无其他选择。我要是继续守着沧澜侯的位子不放,元武侯、赤眉真君、谷阳子,还会接着想方设法的杀我。我现在将沧澜侯的担子交出去,他们就算恨我入骨,反而不会再急切伏杀我了……”陈寻说道。
“这个理由太勉强了一些吧?”纪烈笑道。
“怎么能说勉强呢?不然的话,我事事要为大局考虑,要忍气吞气与这些人为伍周旋,也挺为难我的。而我同时要专注于修炼以及炼器法阵、法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处理世俗事务,这些年其实都是挂了一个虚名,”陈寻说道,“三千万人之安危,系于我一人之身,这些年实际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千剑宗、蒙山宗都迁入涂山,我自然要将这么重的责任推给纪宗主、谷师叔你们了。我相信,纪宗主、谷师叔都是能以天下苍生为念的人……”
赤松子、纪烈、胡太炎都是一意求道之人,对世俗权势不会恋栈不舍,若非西北域蒙受大难,他们这次都不会入世;见陈寻也锐意修炼、追求更高的修为境界,也能理解他畏惧俗务缠身的心情。
“东泽无德无能,怎么能担此重任?”纪烈说道,心想既然陈寻要将沧澜侯之位禅让他人,苏氏宗主苏守思,以及乌蟒后人宗崖都在天柱峰,甚至赵承恩都要比他的独子纪东泽,更适合坐这个位子,跟陈寻说道,“你一定要偷懒,我看承恩更适合将这个担子接过去。”
“神宵浩然道秉承浩然天道,可佐王侯守护苍生,但不为王侯,纪宗主,你可不要破我的道心。”赵承恩笑道。
陈寻原先是属意赵承恩继任沧澜侯,但赵承恩一番“可为将相、不为王侯”的浩然天道之论,把他说糊涂了。
除了赵承恩外,他此时也只能将纪东泽拎出来,担任这个苦差事。
而要在当前的形势下,他们想要召集西北域的散修,参加涂山守御,也只有纪烈有这个声望。
赤松子悟道时,窥及天机,说他的机缘不在神宵浩然宗。
他炼化玄元圣血,想要突破元丹境的瓶颈,待这边形势稍稍稳定下来,他就要想办法离开云洲,这倒与赤松子所窥的天机暗合。
他没有办法在这里,率领沧澜众人数百年如一日的坚守御魔。
这个担子必然要交出去。
晚交不如早交。
陈寻说道:“我们四家都支持东泽,东泽就有这个资格。谷师叔,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