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紧紧盯着柳月儿的面容,对空中灵气十足的小鼎看也不看,如山的威压和冰寒之意仿佛对水生根本没有一丝影响,双手闪电般摸向腰间储物袋,同时一扬,几十张符篆飞舞着冲柳月儿而去,符篆中还夹杂着一道淡若不见的银光。
把鼎类法宝当做攻击性法宝使用,除非是自身法力强过对方甚多,否则,根本无法把对手困在鼎中,此女连金丹后期顶峰都没有达到,水生又怎会在意?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十几丈远,一团团头颅大小的火球从符篆中飞出,足足有上百团之多,驱散丝丝寒意,眨眼间就到了柳月儿面前,这些最为普通的初级“火球符”,根本没有多大威能,金丹期修士激发开来也容易之极,可是如此多的火球到了自己面前,若是不管不顾,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藏着猫腻?
柳月儿想也不想地向后飞退而去,心随意动,空中已然成型的冰凤嘴巴一张,如同真的凤凰真灵一般发出一声清鸣之音,双翅一扇,向着水生扑去,一股侵人骨髓的冰寒之意向四周散开,空中上百团烈焰霎那间一熄而灭。
眼看空中的冰凤扑到了头顶,水生不躲不闪,大袖一挥,一团白朦朦的白色光影从袖中飞出,冲着冰凤的腹部直击而去。
那边厢,“当”的一声巨响,三尺长的银色弯刀在空中一闪而出,撞在灵凤鼎鼎腹之上,把灵凤鼎直击出十几丈远,随后如同有灵性一般自行向柳月儿斩去,眨眼间化作五六尺长。
水生袖中飞出的白色光影和那只栩栩如生晶莹剔透的冰凤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各自散开,化为一团亩许大小的白色寒雾。
随着水生体内的真气飞速流转,空中的白色寒雾如同受吸引一般,齐齐向水生身上扑去,眨眼间,没入体内不见。
水生身形一动,高高跃起,白光闪过,疾如闪电一般向空中的灵凤鼎冲去,似乎想把此鼎给捉在手中一般。
看到银刀呼啸着斩来,柳月儿左手食指一弹,一枚雪白的玉指环脱手飞出,眨眼间直径化作尺许,环中白雾缭绕,正好把飞来的银色弯刀套在正中,拖曳着银刀向天上飞去。
蒋哲被水生神出鬼没的银刀法宝击败,前车之鉴,此女只怕是早已想好了对付银刀的办法。
红唇一张,口中飞出一道白光,在空中化作一枚四尺长的雪白玉剑,伸手冲着玉剑一指,玉剑清鸣一声,呼啸着向水生飞去。
远处的灵凤鼎高高跃起,滴溜溜旋转着翻转过来,鼎口向下,“轰隆”一声巨响,化作一只直径丈许的巨鼎,远本在鼎口盘旋飞舞的小小冰凤展翅飞出,到了水生头顶,双翅用力一扇,一根根雪白翎羽自行飞出,如同一根根箭矢一般向水生射去。
一道道白色“箭矢”没入水生体内,水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全身法力凝滞,身形更是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向鼎中拉扯。
柳月儿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喜色,若是水生真被吸入鼎中,那就胜券在握,虽然以自身法力只能使出此鼎的三成威力,以此鼎中的冰寒之力也足以把水生轻松制伏。
场外观战的一众金丹期修士紧张地盯着场上的战局,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双拳紧握,大部分修士望向玉鼎的目光中全是艳羡之色。
阿尔古丽、布日固德相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
没想到,就在水生要被吸入大鼎之时,身影却向左侧偏转了一个方向,陡然加速,身影快速冲过大鼎,随后,右脚伸出,一脚踩在巨鼎伸出的一只鼎足之上。
水生的右脚仿佛是铁铸一般,似乎比呼鲁儿的脚板还要犀利,踩在巨鼎之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巨鼎呼啸着向下方飞去,正好撞在飞来的玉剑之上,又是“当”的一声巨响,空中荡起一片寒雾,玉剑倒飞而回,巨鼎翻滚着向地面上飞去。
水生双手成爪,遥遥向两件宝物抓去,“呼”地一下,玉剑在空中变了个方向,冲着水生飞去,巨鼎却灵性十足地拼命挣脱。
柳月儿心中一惊,口中念念有词,玉鼎清鸣一声,飞快缩小,眨眼间化作拳头般大小,钻入袖中而去。
那边厢,被一团白色光影罩在正中的银色弯刀带着玉指环同样向水生飞去。
玉剑被水生捉在手中,拼命挣脱却挣脱不得,银刀又落在水生手中,水生举起手中玉剑,斩向套在银刀正中间的玉环。
“不要!”柳月儿尖叫道,可惜已经慢了一步,随着“砰”的一声响动,玉环被玉剑斩为两断。
左臂一扬,银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向柳月儿斩去。
眼看无瑕祭出其它法宝,柳月儿只得纵身向一侧跳开,空中的水生嘴角边浮出一丝浅笑,右手高高举起,把手中五尺长的玉剑当作标枪一般向地面上的柳月儿掷去。
柳月儿刚刚避开银刀,长剑却呼啸着刺来,看到自己的法宝冲自己飞来,柳月儿眉头一皱,伸手向玉剑招去,没想到,玉剑竟然不受控制直刺而来,心中一慌,再次向一侧跃去,刚刚躲过玉剑,远处一击落空的银刀却灵性十足地拦腰斩来。
这一下,柳月儿可吓得不轻,提起全部法力向高空跃去,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银刀的攻击。
银刀在空中一个盘旋,如影随行呼啸而来,好在,柳月儿已经和玉剑法宝恢复了心神感应,及时招回玉剑挡了上去。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带起一团光影,柳月儿手臂发麻,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随着银刀而来,全身真气一窒,身影如同石块一般从高空向台上坠去,刚刚站稳脚跟,银刀再次挟着一股狂风斩来。
无奈之下,只得拼命挥动玉剑,挡在身前,又一声刀剑交击之声响起,柳月儿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几十丈远,银刀在空中一个盘旋,第三次呼啸着斩来,眼看避无可避,一时间心胆欲裂面色如土。
好在,银刀在身前丈许嘎然而止,冷风扑面,却没有斩在柳月儿身上。
高台北侧,申屠洪皮包骨头一般的面容上浮出一丝淡淡笑意,车姓老妪一对三角眼中同样露出一丝喜悦之色,余曼在方才的第二场激战中,手段尽出,最后关头击败对手,此刻,水生战胜柳月儿,也代表着水生之前答应的“腐心丹”,不用自己再想其它办法就能到手。
看到水生纵身跃下高台,高台两侧的金丹期修士不禁发出一阵阵嗡嗡议论。
“我就说吗,苏师兄踏入金丹后期境界已经有几十年之久,肯定能嬴柳师。”
“去,净放马后炮。”
“马师弟,怎么样,六场比试你猜错了三场,这下你输得心服口服吧?”
“输了又怎么样?反正又轮不到你去琼华宫。”一名红袍大汉两眼一翻,不屑地说道。
另一处,一名满脸精明之色的年轻男子得意地说道:“刚才是谁说苏师兄法力没有恢复,敌不住灵凤鼎的冰寒之力?”
此人身畔的两名男子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远处,一名满面痘斑的胖子满脸愁容,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气,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高台北侧,东门煜、吕清、申屠洪三人一阵低声商议,随后东门煜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台下的一众金丹期修士,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各位,如今这六个名额已经全部决出,获得进入琼华宫资格的六名弟子留下,其它弟子可以先行离开,西极峰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启禁制大阵。”
听闻此言,一众金丹期修士不敢多言,一个个呼朋唤友纷纷离开。
看到身旁之人越走越少,布日固德冲着水生拱手施了一礼,说道:“现在还能称呼一声苏师兄,说不定下次就得称呼师叔了!”
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失落,前后一个多月时间,布日固德先是被魔物所伤,差点陨命,今天又当着上百同门的面被人直接打晕在台上,心中说什么也快活不起来。
阿尔古丽扑闪着一对碧蓝色的大眼睛,幽怨地望向水生,说道:“苏师兄可是答应过小妹的。”
一霎那间,水生竟然狠不下心取出装有“腐心丹”的玉瓶,阿尔古丽虽是天邪尊者的弟子,一番相处下来却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反而让水生感觉甚是亲切。
看到水生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阿尔古丽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只白玉小瓶,双手捧到水生面前,脆声说道:“这是两瓶‘紫萝丹’,苏师兄也是擅长丹道之人,这两瓶丹药的好坏也不用小妹多说,就算师兄帮小妹一次忙可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强取豪夺
“这里是三粒‘腐心丹’,此物药性甚强,我劝师妹还是谨慎服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尝试,即使要尝试,一次也只能服用一粒。”水生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只青玉小瓶,递给阿尔古丽,心中却是长叹一声,阿尔古丽多半不会听从自己的“肺腑之言”。
阿尔古丽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把药瓶小心收好,点点头,说道:“多谢师兄!”
看着师兄妹二人驾驭灵兽御风而去,水生摇摇头,暗自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
远处,一道阴冷的神识扫过,车姓老妪毒蛇般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望向水生,余曼的脸上却有一丝满足和自得之色。
水生心中一阵冷笑,对于这师徒二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即然主动凑过来找死,那也怪不得谁,一边向二人走去,一边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听说你手中有‘腐心丹’,那就拿六粒出来好了,我也不会让你小子吃亏,这是三瓶‘雪参丹’,足以让你在冲击元婴境界时有所帮助。”车姓老妪老气横秋地说道,仿佛自己是在恩赐水生一般,毫不避讳不远处的几名元婴修士,一边说,一边从袍袖中摸出三只白玉小瓶。
对于“雪参丹”水生再也熟悉不过,从十二岁开始都已经当饭食来服用,哪里会不知道此药的药性?雪参丹药性温和,对疗伤和恢复法力效果不错,对突破元婴境界却不可能有多少帮助,否则的话,冰封谷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金丹期修士踏入元婴境界。若不是自己的“腐心丹”也有猫腻,水生早已在心中骂起了娘。
那名坐在吕清右侧的年轻蓝袍男子听闻“腐心丹”二字,目光中倏然一亮,不由多望了苏伦一眼。
申屠洪却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来,说道:“在下听说这‘腐心丹’炼制颇为不易,也想见识见识,苏伦,我这里也有二瓶‘雪参丹’,就给我换一粒好了。”
显然,申屠洪对车姓老妪的强取豪夺大是不满。
车姓老妪脸上涌起一股怒意,两眼一翻,说道:“申屠洪,你想做什么?”
“交换丹药啊,师姐这都看不出来?”申屠洪嘴角边露出一丝讥笑之色。
车姓老妪还没有开口说话,远处的蓝袍男子却朗声说道:“据说这‘腐心丹’毒性十足,一两粒都足以让人送命,除非是修炼魔功之人才能大量服用,车师姐还是要斟酌一些的好,对了,苏师侄手中还有几粒‘腐心丹’,在下也想讨二粒来见识一番。”一边说,一边向苏伦几人走来。
车姓老妪心中不由怒极,尖声说道:“路明澹,你又没有卡在修炼瓶颈,既然知道此丹毒性十足,何必多此一举插上一手?”
蓝袍青年路明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车师姐莫要误会,路某只是对此丹感兴趣,想研究一番,看看为何魔修服用此丹后为什么能够增进法力,并没有自己服用的打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吗?”
路明澹脸上笑意不变,朗声说道:“在下岂敢,你换你的,我换我的,路某又没有碍着师姐什么?”
那边,申屠洪已经从袖中摸出两只小玉瓶,抛给了水生。
水生哪里能想到这些元婴修士竟然会为了“毒药”发生争执,若不是亲自测试过“腐心丹”的药性,肯定会以为这是如何神奇的灵丹仙药。
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讷讷地说道:“几位师叔,小侄对丹药之道生疏之极,虽然勉强凑出了炼制‘腐心丹’的材料,炼制的丹药品性却是稀松平常,恐怕难入几位师叔法眼。”
说罢,伸手摸向腰间储物袋,取出三只青玉小瓶,把其中一瓶恭恭敬敬地递给申屠洪。
申屠洪随意看了一眼小瓶中的两粒丹药,揣入袖中,唤过那名叫“雪儿”的黄衫少女,冲着少女说道:“苏伦昔日一向与我交好,到了昆仑主峰之后,在进入琼华宫之前,你要跟在他身后,不要乱跑,切记,这四十年内,若能踏入更高境界固然好,不能遂心也是天意,不可强求。”
说罢,冲着水生微微一笑,转身向正在低声交谈的东门煜、吕清二人走去,对车姓老妪阴冷的目光和一脸怒意仿如未见。
水生看了一眼乖乖女模样的雪儿,心中苦笑,自己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帮人的,这申屠洪对自己也真是放心。
路明澹见申屠洪走远,嘿嘿一笑,同样从袖中摸出三只白玉小瓶,递给水生,说道:“‘雪参丹’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路某虽然入门较晚,手中恰好也有三瓶,就占你一些便宜,换两粒‘腐心丹’,苏师侄不会介意吧?”
水生接过小瓶,收入袖中,冲着路明澹躬身施了一礼,一边说道:“多谢师叔。”一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只青玉小瓶。
路明澹打开玉瓶,倒出一粒豆粒般大小的漆黑丹药,盯着丹药上一道道细碎的丹纹看了又看,对丹药中冲出的刺鼻气息仿若未闻,口中啧啧赞叹:“难怪苏道友能炼出如此稀有的丹药,就凭这两颗丹药中的灵力和丹纹就知道非同寻常,堪比炼丹宗师的杰作,等苏道友踏入元婴境界,从昆仑主峰回来后,你我二人一定要好好切磋切磋丹药之道。”
水生从苏伦的神识中知道此人是一名进入元婴境界后才投入冰封谷的散修,却不知道此人为何会来帮自己,也不知道此人所说的话语是不是真心,却巴不得冰封谷元婴修士每人都从自己手中讨两粒毒药来吃,脸上陪着笑,说道:“多谢路师叔抬爱,弟子若真有踏入元婴境界的那一天,一定向师叔请教炼丹之道。”
路明澹点点头,冲着车姓老妪笑了一笑,同样转身离开。
车姓老妪面容铁青,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看这申屠洪和路明澹的意思,分明是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在讥笑自己以大欺小强占门中晚辈的便宜。
沉吟了片刻,伸手在储物袋中一阵摸索,摸出一瓶羊脂白玉制成的葫芦,说道:“这葫芦中乃是一瓶‘地心寒水’,得来十分不易,也一并送你吧!”
这‘地心寒水’的作用,水生早有耳闻,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能对水灵根修士起到快速回复法力的作用,但论回复法力之快,比高阶灵石还要好用,心中暗自一喜,却不伸手去接车姓老妪递过来的玉瓶、葫芦,反而恭恭敬敬地先递上一只青玉小瓶,说道:“多谢师叔,只是弟子手中如今只剩下了五粒‘腐心丹’,还请师叔见谅。”
“五粒就五粒吧,就算让你小子占个便宜好了?”车姓老妪哼了一声,一手夺过水生手中的青玉瓶,一手把玉葫、玉瓶胡乱抛了过来。
随后把目光落在余曼身上,尖声说道:“丫头,该交待的都已经给你交代过了,到了昆仑主峰,好自为知!”
一边说话,一边把双手大袖向身后摔去,“轰”的一声,一团白光挟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宽大的袍袖中飞出,车姓老妪的身影在白光中凌空而起。
白光冲出之时,一股大力随之涌来,水生正在手忙脚乱地把三只玉瓶一只玉葫收在手中,猝不及防,身形不由自主地向一侧跌去,心中一惊,气沉丹田,向后接连退出十几步才站稳身形,水生身畔不远处的雪儿更是不济,一屁股坐倒在地。
水生抬头望去,车姓老妪的身影已经飞出百丈之外,直冲天际而去,此人竟然不和其它几名元婴修士打个招呼,就自顾自地离开。
余曼对车姓老妪的脾性知之甚详,早在车姓老妪叮嘱自己之时,已经悄然退后几步,看到水生和雪儿一副狼狈的模样,双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娇声说道:“师兄这次可是赚得盆满钵满,有如此多的‘雪参丹’相助,想不进入元婴境界都难。”
水生站稳身形,尴尬一笑,说道:“多谢师妹吉言!”
心中却在暗自腹诽。
十几丈外,另外四名获胜的金丹期修士望向水生、余曼、雪儿三人,神色表情各不相同。
贾虞目光闪烁,左顾右盼。
麻衣大汉面容上挂着傻傻的笑容。
那名满面精悍的胡姓蓝袍男子目光在水生和几名元婴修士身上打转,满脸羡慕之色,也不知道是在羡慕水生和几名元婴修士之间的关系,还是在羡慕水生手中得到的几瓶雪参丹。
另一名衣衫洗得半旧的白袍儒生脸上挂着一丝懒散的笑容,饶有兴趣地望望水生,又望望余曼,最后把目光落在雪儿身上。
半个时辰不到,观战的金丹期修士和执事弟子已经走得精光,偌大个平台之上,只剩下了四名元婴修士和自觉地围过来的水生等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