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辣手
另外的三男一女,纷纷跨出飞舟,祭出法宝,身形晃动之间,向四周分开,似图把水生和黄袍男子围在中间,似乎想要向水生二人发起攻击一般。
那名绿袍老者竟然还摸出厚厚一沓符篆,抖手祭了出来,十几张符篆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散开,一股恶臭之味扑来,浓浓的灰云和四周散开,顿时把老者以及老者身边的另外两名修士裹在了灰云之中。
这十几张符篆似乎是一种辅助性符篆,用来隐匿形藏所用,其中却也有一张巴掌大的淡银色符篆,闪电般向水生飞去,符篆中噼啪作响,银符闪烁,符文飞扬,一团头颅般大小的黑光从符篆中爆出,在空中凝结,幻化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花斑巨蛛。
巨蛛的身子足有脸盆般大小,张牙舞爪相貌狰狞,方一幻化成形,顿时吱吱尖叫着向水生扑来,离着二三十丈距离,口中已然迫不及待地喷出一条条灰色光丝。
看这巨蛛和符篆的样子,和水生当年在阆苑城中从毒尊者手中得到的那张灵蝎符差相仿佛,没想到,这名老者不但修炼的是魔功,还能制作毒符。
看到灰雾四散而开,冲着自己而来,青光雕不待水生吩咐,口中发出一声鸣叫,扇动双翅向云端飞去,随着双翼的挥动,一道道尺许长短的青色光刃从青光闪烁的双翼之间密密麻麻飞出,至少有一两百枚之多,冲着远处的五名修士飞去,甚至还有不少光刃冲着躲在水生身后的黄袍男子飞来。
“找死!”水生冷声说道。
嘴巴一张,一道银光从口中飞出,在空中化为一枚闪闪发光的银轮,旋转着撞向符篆中飞出的巨蛛。
右手大袖一挥,一团白色光影从袖中飞出,周围数十丈内的空间顿时变得冰寒刺骨,一枚枚三四寸长的白色冰针在光影之中飞快凝出。
“去”,水生低喝一声,上百根晶莹剔透的白色冰针四散而开,向着五名修士飞去。
灰云之中飞出一枚七八寸长的黑色三棱尖钉,呼啸而来,尖钉之上黑气缭绕,发出呜呜的怪叫。
眼看尖钉冲着水生面门刺来,水生左手一伸,不慌不忙地向着黑色三梭尖钉遥遥一招,尖钉顿时改变方向,落到了水生手中。
灰雾之中,一名披头散发面颊精瘦貌相凶恶的年轻男子察觉到水生竟然敢空手去接自己的飞钉法宝,心中顿时一喜,挥动一件五尺长的黑链,挡开冲进灰雾之中的冰针和风刃,嘴巴一张,再次从口中喷出一道黑光,到了空中,化为另一枚闪着乌光的三棱飞钉。
没想到,水生一只左手瞬间化为了金光灿灿,两根犹如纯金打造一般的手指牢牢把那枚黑色三棱飞针却被,任其如何抖动也是无法挣脱,锋利的三棱尖刃根本无法划破水生的手指。
水生随意看了两眼飞钉,抖手掷出,“嗡”的一声,飞钉疾如闪电一般,隔着百丈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年轻男子的身前。
丁丁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青光雕击出的风刃和水生随手凝出的冰针竟然如同一件件实质化的法宝一样,把五名修士逼得手忙脚乱。
寒月轮轻巧地把那只从符篆中冲出的巨蛛魂魄切成两半,掉头向右侧一名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撞去。
凄厉的惨叫声中,那名祭出飞钉法宝的年轻男子低下头来,不相信地看着胸前的一个大洞——自己祭出的三棱飞钉竟然倒转而回刺穿了自己的护体真气,穿胸而过。
第二枚飞钉被水生再次捉在了手中,瞥了一眼为首的红衫女子,抖手掷出。
黄袍男子原本离水生最近,感受到水生体内冲出的冷冽寒意,激凌凌打了个寒颤,慌忙向远处遁去,催动手中的土黄色大盾,挡住青光雕双翼中冲来的青色光刃。远远望了一眼盘旋飞舞锐不可挡的寒月轮,再望望展翅飞到头顶高空之中的青光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之极。
惨叫声再次响来,那名貌相丑陋的中年男子接连祭出三件法宝,都没能挡得住寒月轮的切割,寒月轮再次飞来,撞在此人肚腹之间,把其高大的身躯切割成两半。
红衫女子祭出的白骨叉化作两丈之长,叉尖之上阴气森森,黑雾缭绕,鬼哭狼嚎之声从骨叉之上的骷髅头中飞出,挟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呼啸着刺向水生,看起来声势骇人。
没想到,水生却对飞叉看也不看,右手一晃,轻描淡写地击出一拳,碗口般大小的金色拳影撞在白骨叉上,“砰”的一声,白骨叉碎成片片。
本命法宝被毁,红衫女子喉头一甜,情不自禁地喷出一口鲜血。
听闻两名同党的惨呼之声,红衫女子心胆欲裂,无心再战,口中发出一声尖啸,顾不得收回那艘飞舟法宝,掉头向远处逃去,一掌击在自己的丹田之处,浓浓的黑雾从体内冲出,没入脚下踩着的白骨叉内,嗡鸣声中,白骨叉速度大增,“嗖”地一声,瞬移一般到了一百多丈之外,几个闪动,已飞出千丈之远。
躲在灰雾之中的老者,正在和另一名身材窈窕的少妇合力激发一张巨大的赤红色符篆,随着二人不断向符篆之中喷洒精血,注入真气,那枚赤焰飞舞的符篆之中缓缓浮出一条三四丈长的蛟龙,蛟龙全身血红,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双睛暴突。
听到红衫女子逃跑之时发出的尖啸之声,老少二人相视一眼,老者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光,冲着少妇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嘴巴一张,冲着血蛟头部再次喷出一口精血,少妇全身真气聚在右手指尖,冲着血蛟背上一指点去。
一道赤芒从少女指端飞出,没入血蛟背上,龙吟般的啸声中,血蛟一头从灰雾之中冲出,摇头摆尾向着空中的水生扑去。
血蛟飞出的同时,一老一少二人不约而同地向着相反的方向冲去,窜出灰雾,纵身向远处遁去。
看到那条血蛟蜿蜒着扑来,黄袍修士瞳仁猛地一缩,身影再次向远处飞遁而去,冲着水生大喊大叫,似乎在提醒水生小心。
任凭红衫女子遁速大增,那枚三棱飞钉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追不放,红衫女子仅仅在空中停了一下,飞钉已然追了过来,“砰”的一声闷响,红衫女子的大好头颅如同西瓜一样被飞钉击得稀巴烂。
听到黄袍修士的叫嚷之声,再看到一条血蛟从黑雾之中扑出,水生瞳仁一缩,不及多想,冲着血蛟一拳击出,金光灿灿的拳影飞出三十多丈之后,突然间变得五色光华闪烁,化作头颅般大小的一团五色光影,撞在血蛟背部。
脚尖在青光雕背上轻轻一点,青光雕宽大的双翼猛地向着下方虚空一扇,狂风呼啸,刷地一下,青光雕的身影已到了一百多丈之外。
五色光影撞上血蛟,“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那条威风凛凛的血蛟如同纸糊的一般不经击打,瞬间碎成一团团拳头般大小的红色圆球,数百团血球四散飞舞,其中十几团向着水生和青光雕飞去,空中到处都是浓浓的血腥之味,闻之令人作哎。
水生冷哼一声,大袖挥过,一团金光从袖中飞出,在身周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把自己和青光雕全部护在光罩之中。
血球撞在光罩之上,再次“砰砰”作响着碎裂开来,化为一团团血液一样的东西,粘在光罩之上,“嗤嗤”的响声中,金色光罩竟然被烧融出一个个大洞,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随之传开。
水生暗自皱了皱眉头,这条血蛟若是在自己身周炸裂开来,即使皮粗肉厚,只怕也会被烧灼的体无完肤。
神识扫过远远逃走的老者和少女,嘴角边浮出一丝讥笑之色,双手平伸,光影闪烁之间各自多出一枚银色长弓和两枝金箭,弯弓搭箭。
两声惨叫从两个方向先后传来,两枝金箭一击得利,倒飞而回,化为两道金色光丝没入水生体内不见。
黄袍男子只看到光影闪烁,竟然连水生祭出的是什么法宝都没有看清,下一刻,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惨叫之声。
心神所动,寒月轮同样倒飞而回,落在水生掌心之中之时,已然化作巴掌般大小。
海面之上,那艘两头尖尖丈许长短的黑色飞舟静静地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远处,两枚三棱飞钉、一杆白骨叉同样悬浮在空中,见证着主人的陨落,至于那五具尸体,早已跌落在大海之中。
水生冲着几件法宝遥遥一招,把其一一收起。
这五名修士使用的法宝,除了那名红衫女子手中的两杆白骨叉上灵压较强,似乎和高阶法宝差相仿佛,其它修士手中竟然没有一件高阶法宝存在,就连这艘黑色飞舟也只是一件低阶法宝。水生自然犯不上浪费力气寻找这些人身上的储物袋。
黄袍男子远远躲开,既不敢逃走,也不敢飞到水生身边,手中的土黄色盾牌先是抵挡了五名修士的几次攻击,随后又被青光雕双翼间冲出来的光刃轮番攻击,已经裂开一道道缝隙,眼看已经不能再用,身上更是被那两团血球撞上,衣衫破烂,血肉模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坊市
看到水生冰冷的目光远远望了过来,心中一阵颤粟,不知道水生会如何对付自己。
暗自猜测水生究竟是什么境界,说水生是一名元婴修士吧,水生身上显露的灵压似乎也不像,可是水生展现出来的神通,却丝毫不逊于元婴修士。
水生面无表情地冲着男子招了招手,示意男子到身边来说话。
按常理来说,杀掉此人似乎更安全一些,可是总得找个人来问问这里究竟是不是南华州,如何才能最快找到陆地。
黄袍男子心头忐忑不安,脸上却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驾驭着飞剑向水生飞去,实力摆在面前,水生若想对其不利,此人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手段。
恭恭敬敬地向水生弯腰施了一礼,口中说着一些水生根本就听不懂的感谢话语。
水生一番比划之后,黄袍男子终于明白了意思,心中的惶惑大减,驾驭飞剑主动在前面带起路来。
二人离开一个多时辰之后,平静的海面之下却突然冲出一团绿光,绿光之中,那名一身绿袍的老者现出身来,脚踩一枚漆黑的圆盘状法宝,目光左右四顾,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苍白无血的面容之上这才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伸手从腰间储物袋中摸出一张符篆拍在身上,灰光闪烁之间,盏茶时间不到,老者的身影已向二人所去的相反方向遁出数十里之远。
此人竟然能够在水生的眼皮底下逃得性命,也是大不简单,看来,只怕是借用了具有什么隐匿功效的符篆。
水生和黄袍男子在大海之中整整飞行了三天时间,都没有碰到过一名修士,也没有碰到过什么妖兽。三天中,两人只在几座由珊瑚构成的小岛上有过短暂停留。
第四天中午,水生眼前终于出现了黑压压一片陆地,神识扫过,离着海边十多里外,就有一处不小的集镇。
沉吟了片刻,把青光雕收入灵兽袋中,祭出灵云梭,跟在男子身后向着集镇方向而去。
黄袍男子看到水生祭出一件初阶飞行法宝代步,眨了眨眼睛,心中一阵迷糊,再次纠结起水生是一名金丹期修士还是一名元婴期修士。
集镇之上,到处充沛着鱼腥味,一条碎石铺就的街道上,男女老幼把各种各样的鱼虾之物摆满街道两侧,嘴里叫嚷着水生听不懂的言语,来往之人也多是买卖鱼虾之人,大多数袒胸露背,衣衫不整。
不过,看到水生和黄袍男子驾驭法宝而来,衣着光鲜地从街道之上招摇而过,这些渔民顶多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一人露出诧异之色。
看来,此处小镇之上经常会有修士光顾,慢慢地,水生发现,这处渔民聚集的集镇之上似乎也有修士布设出来的法阵。
集镇两侧,渔民所居的石屋虽然简陋,却是坚固异常,同样隐隐有禁制之力溢出,虽然禁制之力微弱,抵御一、二级妖兽的冲击似乎也不成问题,看来,这大海之中时常会有妖兽跑到陆地之上。
黄袍男子无奈地跟在水生身后,看着水生饶有兴趣地在一群渔夫之间走来走去,心中暗自腹诽,几天来,此人法力着实损耗不小,却也不敢在水生面前露出丝毫不满之色。
终于,水生走出了集镇,再次祭出了飞梭,男子慌忙祭出飞剑,在前面带起路来。
这次,只用了一天时间,二人就到了一座被浓浓白雾覆盖的山脉之中,穿过五六十里之长的白色雾带,再飞过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峦,一个长有三四十里,宽约二十里左右的简陋石城出现在水生面前。
自从飞入白雾之后,水生已经能够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淡淡灵气,到了此处,灵气则更为浓郁,前面的石城之中,灵气之浓郁已经和玉鼎山外谷差相仿佛。
男子在石城门中停下遁光,冲着水生微微一笑,示意水生进入石城。
此处石城中的街道远远比海边的那处街道要整洁不少,石城内外,禁制灵光闪烁,来往的也都是修士,偶尔有几名凡人经过,这些凡人身上也都佩带着一些灵气盎然的灵物。
城中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一些炼气期的存在,或三五成群,或独身一人,悠闲地走来逛去,看到水生二人经过,一个个恭恭敬敬地避让开来。
看样子,这里是一间比较大的坊市。
黄袍男子似乎对坊市相当熟悉,带着水生七扭八拐地在城中接连穿过十几条街道,来到一间高大的阁楼面前,停了下来。
此间阁楼高有三层,整幢阁楼都是用青一色的灰色山石彻就,这些长有三尺高有一尺的灰色石块,每一块上面都雕琢着精美古朴的花纹,隐隐有禁制灵光从石缝中渗出,和周围那些低矮的石屋比起来,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阁楼牌匾之上,写着三个闪烁着灵光的金色大字,水生看来看去,却看不出那三个字迹写的是什么。
不时有修士从阁楼中走进走出,黄袍男子冲着水生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大步向阁楼中走去,水生紧随其后。
阁楼一层面积不小,摆着八张一丈多长的青玉案,每一张玉案之后皆有一名待者打扮的白衣女子,十几名修士围在其中的几张玉案之前,正在认真挑选着玉案之上展示的各类法器、灵物,和这些白衣待女做着交流。
却也有三张玉案之前空无一人,玉案之后的白衣女子百无聊赖地对着面前玉案之上摆放的法器灵物发呆。
看到黄袍男子和水生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大殿,一众待女顿时站得笔直笔直,一个个精神抖擞,其中有几名女子望向黄袍男子的目光中,有些敬畏,又有些亲呢,似乎黄袍男子和这些待女相当熟识的样子。
黄袍男子冲着几名待女点点头,淡淡一笑,径直带着水生向大殿中的一处木梯走去。
二楼之中,楼梯左侧是一间被屏风隔开的雅静厅室,右侧则摆着三张玉案,玉案上展示的法宝、灵物被一个个淡淡的半透明光罩罩在其内。
厅室之中,应着楼梯的地方,一张玉桌前,一名三十出头的绿衫少妇一边独坐品茗,一边懒散地翻看着几块发黄的玉简,看到黄袍男子走了上来,双目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站起身来,柔声打了个招呼,随后把目光望向男子身后的水生。
此女长得不算多美,看上去却是温婉可人,话语也是轻柔动听,得体地招呼水生二人在面前坐下,随后灵巧地沏上一杯香茗,放在水生面前。
神识扫过,此女竟然是一名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似乎离着假婴境界已不远。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水生望着杯中碧绿色的茶水,心中突然有种安宁的感觉,几十年来,似乎还从未享受过这种滋味。
黄袍男子和绿衫女子一边品茗,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交谈起来,绿衫女子仔细打量了水生几眼,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冲着水生点了点头,随后向三楼走去。
黄袍男子生怕水生有什么误会,慌忙伸手给水生的玉杯之中续上茶水。
不多时,绿衫女子从三楼走了下来,手中多了一只二尺多长的玉匣,在二人面前坐定,随手打开玉匣。
玉匣之中,放着一块雪白的玉简和一卷淡黄色的兽皮长卷,玉简长约一尺,宽约四寸,刻着许多蝇头小字,一层淡淡的白光把整张玉简完全罩在其内,一个个蝌蚪般的小字如同活的一般,在白光之中跳来跳去,似乎要从玉简中飞出一般。
女子看到水生只是看了两眼玉匣,却无动于衷,神情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随后冲着水生微微一笑,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块淡黄色玉简,把玉简一端贴在额头之上,随后指了指玉匣中的那块玉简,示意水生照着自己的样子来做。
水生沉吟了片刻,伸手从玉匣中拿起那块散发着莹莹白光玉简,学着女子的模样,把玉简贴在额头。
先是一股凉意,随后,眼前白光一闪,玉简中一个个跳动的字符开始冲着水生的额头中扑去,化为一个个白色光点钻入水生体内不见,与此同时,水生的头脑之中却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东西。
水生先是一惊,随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到了最后,嘴角边慢慢浮出一丝笑意,缓缓闭上双眼,把心神完全浸入到了玉简之中。
足足有一顿饭过后,玉简之中的白光才完全散尽,玉简竟然变成了一枚普普通通的白色玉块。
水生慢慢睁开眼睛,仿佛在认真回味着什么一般,脸上神情端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