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巨响,两枚拳影几乎同时砸在了金光闪闪的巨碗之上,拳影溃散,金碗却带着碗下罩着的水生向远处飞去,先后撞碎几张玉椅玉桌,这才停了下来。
此宝只不过被蝶衣短短祭炼了半日,根本没有什么灵性,少了蝶衣的驾驭,更是发挥不出多少威能,金虎器灵凝聚的速度也是缓慢无比。
毗摩多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双目血红,咆哮着扑到金碗之前,右臂一晃,嗡的一声,一只臂膀粗大了四五倍有余,银光灿灿的拳头变得如同头颅般巨大,挟着一股狂风,狠狠地向着面前一人多高的金色巨碗砸了过去。
右臂之上,刚刚被金虎撕咬开的裂口竟然在这片刻之间奇迹般的复原过来。
大觉和尚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光影一闪,幻化成一道黄色光丝,就要向毗摩多扑去,想要施展一种神念秘术,暂时控制住毗摩多的神识,此种功法虽然不同于夺舍,却也危险之极,一旦施展,若是不能成功控制对方的神念,自己的神魂必然溃散。
毗摩多的拳影就要砸在金碗之上,金碗却突然散发出一团刺目金光,忽地一下在毗摩多眼前消失,向空中高高飞起,黑光闪过,水生的身影在金碗之下奇迹般地站了起来,目中冷芒一闪,一拳击向毗摩多的胸膛。
没有狂风呼啸,只是随意挥动手臂,简简单单地一拳击了过来。
毗摩多高大的身影却是如同流星一般倒飞着撞向银袍少女,胸前衣衫破裂,胸口位置塌陷出一个深深的大洞出来,骨骼断裂,丹田破碎,就连心脏都已碎成了肉渣。
水生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一搓一扬,一道茶杯般粗细的五色光柱紧随毗摩多身后飞了出去。
知道了此女是一缕魂魄,水生当然要改变攻击方式,对付魂魄之物,再也没有般若神光犀利,哪怕对方是一缕什么仙魂。
随后,右手闪电般拍向腰间灵兽袋,一道黑光从灵兽袋中窜出,化为一只身长丈许的黑色猛虎,晃了晃脑袋,睡眼惺松地望向水生,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委屈。
心神所动,金枪在地面上一闪飞起,向着大殿左侧玉桌上的铜镜刺去。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电光石火,做完这一切,那只高高飞起的金碗这才落在了地面之上,发出“咣当”一声大响。
水生体内刚刚凝聚出的法力却被瞬间抽空了八成,身躯微微一晃,差点跌倒在地,下丹田气海穴处的沉闷之感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正像银袍少女所说,到了这修罗秘境之后,真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足足慢了四五倍有余,消耗起来,却是比外界要快的多。
银袍少女虽说看出了水生的法力深浅,施展神通硬生生封印住了水生体内真气从下丹田中冲出,却没有察觉到水生体内拥有三大丹田,而且还有诸多真气沉降在四肢百骸之间。
恰恰蝶衣鬼使神差地用这只金碗把水生给罩在了下面,金碗中的灵气波动遮挡住了银袍女子的窥视,给了水生恢复法力的时间和机会。
伸手指着远处的银袍少女,冲黑虎吩咐道:“此女乃是一缕仙魂幻化,去给本座吞了她!”
此虎正在积蓄力量试图进阶,被水生强行用神念唤醒,迷迷糊糊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听闻此言,双目中顿时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瞌睡相,精神抖擞,嗅了嗅鼻头,低吼一声,纵身向银袍少女所在的方向扑去。
惊变陡生,毗摩多高大的身躯挟带着狂风,眨眼间就到了银袍少女的面前。
银袍少女冷哼一声,右手在胸前随意一拨,一道白光闪过,卷起毗摩多高大的身躯,向一侧飞去,撞在了跪倒在地的金袍傀儡身上。
没承想,一道五色光柱紧紧跟在毗摩多身后飞来,不偏不倚,闪电般击在银袍少女的身上。
“轰”的一声,五色光柱散开,化作一条条手指般粗细的五色电蛇,在银袍少女身上窜来窜去,“噼啪”作响。
看到五色神光,银袍少女终于少有地露出了惊慌之色,尖叫一声,体内冲出一团刺目白光,就要驱散一道道五色电蛇,没想到,白光和五色电蛇碰触在一起,却是如同雪水遇到骄阳一般融化开来,五色神光反而更盛,“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银袍少女的袍服、头颅、身躯在五色神光之下裂开一条条缝隙,诡异的是,却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砰”的一声闷响,一团头颅般大小的乳白色光团从银袍少女破碎的躯体之中升腾而起,避开一条条五色电蛇,向着大殿一角昏迷不醒的蝶衣扑了过去。
光团扭曲变幻之间飞快地化为一名三寸来高的小人,眉目之间栩栩如生,仿佛缩小了无数倍的银袍少女,只不过,玉石一般光洁的小小躯体之上却是赤裸裸一丝不挂,离着蝶衣还有十几丈远,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冲着大殿一角石壁之上一个若隐若现的拳头般大小银色光莲一指点去。
符文被白光一击,破碎开来,一道道银色光丝在墙壁、地面之上飞速,大殿一角,看似毫不出奇的平坦地面,“嗡”的一声,飞起一团刺目光芒,蝶衣身周的空间一阵剧烈波动,凭空出现一朵巨大的银色光莲,把蝶衣的身影给托了起来,光滴滴溜溜旋转,似乎要传送而走的样子。
黑虎正向玉台扑来,发现那具被白色光影包裹的小人之后,低吼一声,掉头扑了过去,身影在空中陡然加速,黑光在空中一闪,刷地一下到了小人后方,大嘴一张,喷出一团灰蒙蒙的光影。
小人眼看就要扑到了蝶衣身上,没想到,却被这团灰蒙蒙的光影给裹在了其内,拼命挥动手足,却也无法挣脱。
“噬魂兽?”
小人扭头望去,口中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黑虎哪里管她叫些什么,毫不客气地大嘴一吸,灰光、小人同时飞了过来,三口两口吞入腹中,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传来,把黑虎、蝶衣以及那朵直径三四丈宽阔的银色光莲同时罩在其内。
黑虎心中一惊,掉头就走,却是慢了一步,只感到身周一紧,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嗡”的一声过后,那朵银色光莲在大殿之中消失无踪,只留下阵阵空间波动,蝶衣、黑虎就此消失不见。
玉台之上,银袍少女早已不见,只看到一片片白色、银色光点,混和着五色灵光,四散飞舞。
尘埃落定,那张宽大的龙椅之上,赫然现出一具洁白如玉的骸骨,发出淡淡的莹光,在这具骸骨的两侧肩头、脊柱、四肢等部位,牢牢束缚着一根根纤细的银色细链,龙椅左右的玉台之上,一枚枚淡若不见的银色符文若隐若现,这些符文与银链一道,把龙椅、玉台、骸骨紧紧连在一起。
毗摩多的尸体挂在了跪倒在地的金袍傀儡身上,脑袋撞在傀儡坚硬的肩头,破开了半边,泪泪的暗红色血液从破碎的头颅以及胸前的破洞之中流出,把金袍傀儡的半个身躯都给沾满,诡异的是,却没有一滴鲜血落在地面之上,似乎都被傀儡给吸入了体内一般,浓浓的血腥味在玉台之上传开。
第一百四十章 异变再起
至于那面能够看到冥煞血池的铜镜,被金枪给击得粉碎,就连铜镜下方宽大的玉桌也被沛然的巨力绞碎,沉闷的心跳之声再也无法在大殿中响起。
就在那只三寸高的小人被黑虎吸入腹中的那一刻,压在水生丹田气海处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走,自行消弥无形,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喷涌而出,飞快地在体内流转几周。
水生深吸了一口气,催动真气从三大丹田中流进流出,待到真气彻底顺畅,再无一丝阻碍,这才伸手拍向腰间储物袋,取出两粒碧灵丹抛入口中,这才快步向蝶衣消失之处走去。
此次,若是没有蝶衣替自己挡上一挡,只怕小命早已不保,如今,蝶衣和黑虎却是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水生怎不心急。
大觉和尚的神魂在空中再次化为一张老僧的面容,就这片刻之间,神魂之力似乎已经衰弱了不少。
整个大殿四周,光洁平滑的石壁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五颜六色光丝勾勒出来的一幅幅银袍少女的影像,栩栩如生,随着目光的注视,影像缓缓浮出石壁,你若是把目光从石壁之上挪开,影像却又会悄然消失,不知道是用何种神通绘制而出。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活灵活现,无不在向你展示着绘制者的专注以及对女子的倾心。
水生一寸寸地方细细找过,也找不出机关禁制之力所在之地,神识扫过,仿佛整个大殿之中到处都是禁制,却又难以察知这些禁制之中哪些可以利用。
蝶衣消失之处,石壁之上的银袍少女正蹲在一处荷塘之畔,伸手欲从荷塘之中采摘一株银莲,此刻,那朵银莲已是消失不见,只剩下半截荷梗,以及另外几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
冲着那株残缺的银莲击出几道法决,四周却只是亮了几道银光,嘎然消失,并无任何空间异动,银莲上的光芒反而黯淡了下来。
十指连弹,冲着银袍少女的光影击出几道法决,没想到,银袍少女的光影竟然从石壁之上缓缓消失不见。
扭头望向大觉和尚,大觉和尚摇摇头,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激发禁制。
水生目中冷芒一闪,心神一动,金枪呼啸而至,狠狠刺向蝶衣、黑虎消失之处的那片地面。
“轰”的一声,地面之上飞起一层白色光网,把金枪一弹而开,光网随后飞快地消失不见,如此凌厉的攻势之下,漆黑发亮的黑色地板之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白点都没有出现。
随后,水生的目光落在墙壁之上光影消失之处,方才金枪一击之后,这片光影似乎又恢复了起来,静静地看了片刻,银袍少女的影像似乎再也难以复远,至于那朵银莲和荷塘,已经无法幻化而出。
摇摇头,沉吟了片刻,退后几步,心神一动,金枪再次呼啸着刺向银符。
同样是“轰”的一声巨响,同样是荡起一团白色光幕,金枪第二次无功而返,那片银色符文却在金枪击中之后悄然消失不见,半天都不再浮出石壁。
这一枪,用上了六成力道,若是刺在一名元婴修士的身上,即使对方是一名大修士,只怕也不敢生生硬受,没想到,撞在石壁这等死物之上,却是连个白点都不显。
一时间,水生心中怒火攻心却又束手无策,困在修罗秘境已经算得上倒霉至极,若是再被困在一处死地无法离开,那就只能自叹命苦。
目光一转,望向那张放置铜镜的玉案,冷哼一声,金枪呼啸着飞了过去。
“轰”,“轰”,“轰”的响声在大殿中一声接一声响起,金色长枪如同一条暴怒的巨蟒一般在大殿之中飞腾而过,片刻功夫不到,整个大殿中的所有摆设都化为了齑粉,只剩下了远处高高玉台之上那尊金袍傀儡、高大的盘龙玉椅,以及玉椅上的骸骨。
水生冲着金枪伸手一招,持在手中,大步向着高高的玉台走去。
大觉和尚静静地看着暴怒的水生,口中轻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此老同样用神识扫过整座大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禁制可以利用,以自己化神期修士的见识,竟然无法找到蝶衣方才如何传送的丝毫端倪。
手臂抡圆,水生把金枪当成了长棒,一枪冲着龙椅上的骸骨砸了过去。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巨响传来,金枪被一弹而回,这座千年寒玉雕成,盘有两条黑色魔龙的大椅,随着万均巨力临近,陡然浮出一层淡银色光幕,金枪砸在光幕之上,竟然如同砸在了钢铁之物上一般,水生的一只右臂隐隐发麻,金枪差点脱手飞出。
水生顿时愣在当场。
那层淡银色光幕却飞快地自行消失无踪。
水生沉吟了片刻,左手一挥,三颗大火球从体内飞出,落在玉椅上空。
银光再次一闪,“扑”的一声,三颗火球同时熄灭。
火球术虽是低阶法术,对于水生这种法力沉厚的元婴修士来说,即使没有火属性灵根,没有专门修炼过火属性神通,这三只大火球也只以让一名金丹期修士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在这银焰面前,连口热气都没有发出。
法力一催,金枪改砸为刺,这一次,枪尖之中五色光影一闪,喷出头颅般大小的一朵五色枪花,炫丽非凡,水生直接把体内般若神光借着枪势击发出来。
玉椅之上,银色光幕再现,五色神光并没有比那三颗大火球坚持上更长的时间,一闪而灭,水生第三次无功而返。
看来,这具骸骨在水生第一次施展五色神光之时能够安然无恙,并不是偶然之举,至于银袍少女的神魂为何能在如此强的禁制银光之下借骸骨生出法体幻相,那就只有银袍少女一人知道,大觉和尚的神魂无论如何是做不到此举的。
连番受挫,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从胸中勃发,水生猛地转过身来,把目光望向那具仿佛死物一般没有任何气息透出的金袍傀儡,以及傀儡身上毗摩多的尸体,目中冷芒一闪,左手袍袖一挥,白光闪过,毗摩多的尸身向远处高高飞起,右臂金枪一抖,冲着傀儡刺了过去,这一次,水生直接用上了十成力道。
“轰”的一声巨响,那具在水生心目中应该坚固异常的金袍傀儡,却似乎比那些千年寒玉雕成的桌椅玉案还要不堪,被金枪从胸口刺了个对穿,一股大力随后从枪尖之上涌出,傀儡高大的躯体顿时四分五裂,碎为片片。
水生再次楞住!
就在此时,一缕缕淡红色光丝从一块块傀儡碎片内缓缓浮出,在空中四散飞舞,隐隐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光丝中传来。
水生皱了皱眉头,脸上生出一丝厌恶之色,左手大袖一挥,一团金光从体内飞出,就要把这些不起眼的光丝给驱散,没想到,红色光丝却是往中间猛地一聚,眨眼间化为一张血色光网,向着水生当头罩了过来。
光网之内,一团赤红色烈焰升腾而起,“噼啪”燃烧,诡异的是,这些烈焰之中却透出一股阴寒透骨的气息,似乎比食人山中的罡煞之气还要冷上不少,金光遇到烈焰,只是一闪,已是溃散无踪。
水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暗叫不妙,心神一动,身形向后飞退,和血色光网拉开距离,三大丹田之中的真气瞬间喷涌而出,一团五色神光从体内飞出,在身周炸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魔魂夺舍
五色电蛇从头到脚四散飞舞,水生的面容被映射的绚烂之极,光网之中喷出的赤红色烈焰应声而灭,光网却仅仅颤动了一下,就落在了水生身上,一闪,没入水生体内不见。
下一刻,透骨的寒意已是从体内传出,手脚仿佛被冻僵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感觉,手中金枪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脱手掉落,脖子也跟着僵硬起来,只感到一股股阴冷的气流钻入经脉筋络之中,四处游走,大部分直冲下丹田气海穴而去,少部分却冲着神识海而去。
“小友当心,这是魔族的‘凝血封魂’神通,这缕魔魂要夺舍?”
大觉和尚急促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神魂化作一道黄光,从大殿正中间猛地扑了过来。
即使面对那名银袍少女,大觉和尚的一张老脸上也是波澜不惊,沉稳之极,现在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显然,大觉和尚知道水生体内的般若神光对这缕魔魂作用不大。
先后有两次被夺舍未遂的经厉,水生对神识海的防护远比其它修士要重视的多,早已用乾坤老人所创的“锁神术”秘技把神识海罩壁修炼的凝厚之极,如今,神识海罩壁的坚韧程度比普通的元婴修士足足强上十多倍。
特别是在上丹田中凝出舍利子之后,水生无意中发现,竟然可以把神识海和紧邻的上丹田融为一处,借助上丹田中的舍利子施展般若神光护住神识海罩壁,防止阴魂邪魄侵入神识海中。
不过,上丹田舍利子中储存的乃是精气真元,全力催动之时生成的巨大能量波动有可能会危及到神识的安全,在神识没有化形之前,为了安全,神识海和上丹田还不能完全融为一体。
在昆仑山中闭关苦修的三十年时间内,水生一边用玄阴真气刻意打磨着神识海罩壁,一边借助生成三大经脉的经验,在神识海和上丹田之间构筑了一条互通的狭窄通道,以利于舍利子进出神识海,增加一个专门针对夺舍的防御手段。
听到大觉和尚的传音,水生再不犹豫,上丹田中五色光华一闪,储存的精元真气瞬间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五色神光,在经脉中快速游走,似图驱散那些冲入体内的冰冷光丝。
那颗指盖般大小光滑圆润的小小舍利子却是光华一闪,通过一条狭小的通道窜入了神识海中而去,水生心神所动,瞬间封死了整个神识海罩壁,尤其是和上丹田联接之处的那处通道。
下一刻,就要元婴出窍,暂避危险。
没想到,中丹田中的小小元婴体内刚刚冲出一团刺目白光,正欲冲出丹田,却被瞬间涌进丹田之中的一道道赤红色光丝束缚住了手脚,全身一寒,体内力道再也无法冲出,寸许高的元婴小人一眨眼功夫就被冻成了一块妖异的红色冰块。
大觉和尚的神魂已经扑到了水生面前,却看到,水生的面容一下子五色斑斓,一下子变得血红血红,身躯阵阵颤抖,面容扭曲,额头之上青筋暴起,身影却如同冻僵了一般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一团赤红色光焰从体内喷出,烈烈燃烧,通体上下仿佛着了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