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天羽口角之间渗出丝丝鲜血,面色阵青阵红,从地面之上挣扎着爬起,把手中长剑一抛,可怜巴巴地望着水生,讷讷地说道。
水生厌恶地瞪了一眼化天羽,恨不得一掌把其给拍死。
即使自己神通再大,也无法把天邪尊者还魂复生,想要对其搜魂,找出木鸡和尚和龙九霄的下落,再也不能。
自从自己踏入青梅居后,化天羽一直站在原地袖手旁观,既没有出手相助,也没有前去探看和保护青阳道人、玄光道人,现在却来了劲,痛打起毫无反抗的必死之人,人品之恶劣可见一斑,现在又摆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求饶姿态。
看到不远处申公南的尸身,想起昔日申公南对化天羽的种种爱护,又觉得化天羽替师报仇似乎也情有可原,一时间,竟然恨不下心来冲其动手。
突然,不远处的潭水生中钻出一只皮毛焦糊的小小脑袋,一对黑豆般的目光左顾右盼,最后落在了水生身上,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拟人化的兴奋之色,猛地从水潭中冲了出来,吱吱尖叫,四爪腾空,向着水生扑去。
此貂竟然没有丢掉性命,被那只夜叉的本命真炎所伤后,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没想到,刚刚跳起丈许,体内真气不济,扑通一声从空中又摔了下来,挣扎着站起身子,抬头望向水生,吱吱尖叫。
水生爱怜地看了一眼闪电貂,把其捉在手中,扭头望向化天羽,冷声说道:“滚,不要再踏进青梅居来!”
第二十章 各怀心思
(七夕快乐,今日三更!)
“师……师叔,弟子不明白师叔要让弟子到哪里去,师尊他老人家的……”
化天羽怔怔地望着水生,结结巴巴地说道,似乎就连自己和水生之间的称呼都不敢逾越,依然沿用着之前的那种称呼。
他越是如此,水生心中就更加厌烦,不客气地打断话语,冷声说道:“师兄的法体无需你来处理,你去把门中的金丹期弟子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
狂风呼啸,天云飞舟疾驰而来,舟头之上,遨烈、蝶衣、林漫天同时把目光望向了狼藉一片的青梅居,却不敢轻易踏入。
“好了,收起飞舟,都进来吧!”水生冷声吩咐道。
说罢,不再搭理化天羽,大步向水潭另一侧的玄光道人走去。
玄光道人的伤势比青阳道人还要重上几分,骨断筋折,气息微弱,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已经陨落,奇怪的是,胸腹之间受到如此重的击打,玄光道人的丹田中竟然还有一团真气牢牢护着晕死过去的元婴。
看到蝶衣尖尖的耳朵,银色的长发,再感受到遨烈身上透出的魔煞之气,化天羽心中暗自惊惶,慌忙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青梅居外走去,有意无意地从天邪尊者抛落在地的赤霄剑旁经过,伸手一招,把其捉在了手中,快走几步,随后腾空而起,驾起循光向青梅居外飞去。
直到远远离开青梅居二三十里,化天羽的心中依然怦怦乱跳,如同做梦一般,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
玄光道人单独一人返回山门,申公南激烈反对投靠冰封谷,青阳道人和苏琴意外现身青梅居,水生从天而降,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事先的预料,让天邪尊者和他精心准备的手段无法施展,逼得他不得不频频做出选择,牢牢站在天邪尊者一边。
看了看手中的赤霄剑,又是一阵狂喜,有了这把神兵,就可以按照申公南昔日无意中透露出的秘密,找到玉虚真人当年设下封印的那处秘地,只要能够用赤霄剑打开封印,进入那处秘地,只要自己足够小心谨慎,也许,就能做到申公南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申公南做不到,不等于自己做不到,以自己的天赋和火属性灵根,有了那处秘地之中封印的物事相助,说不定就能一路无碍地踏入化神境界,到了那时,什么玉鼎门,什么冰封谷,什么兽劫魔劫宗门利益,都可以抛在脑后,即使水生和青阳道人知道自己杀了秦虎、秦剑,知道了自己投靠冰封谷以及弑师的秘密,又能怎样?
事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秦虎的死、申公南的死,天邪尊者的死,这些都能送了自己的命,只有孤注一掷,才有一条生路。
当然,这一切,还得看自己能不能逃得过水生的追杀,毕竟,以水生方才显示的神通,似乎已经踏入了传说中的化神境界。
青阳道人什么时候进的玉鼎山,玄叶道人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没有出现,水生的神通怎么会在短短几十年内进阶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自己该如何逃亡?
化天羽心中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却不敢得意忘形地亡命飞遁,依然冲着遇真宫所在方向不急不徐地飞去,此时,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在云台观中第一眼看到水生,就开始倒霉,水生就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水生把心思放在救治青阳道人上,给自己创造更多的逃亡时间,若是这些金丹期弟子也能拖住水生一段时间,自己就有可能活下来,只要能顺利逃离玉鼎山,找到那处秘地,打开封印,还可以一切从头,否则的话,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遇真宫越来越近。
神识扫过大殿内一众惶惑不安的金丹期弟子,沉吟了片刻,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一眼看到玄叶道人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心中再次松了一口气。
目光在一众金丹期弟子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地面上掉了脑袋的六具尸体,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恐惧,面色难看地说道:“周师叔如今正在青梅居中等着各位,大家现在就过去吧!”
殷开天和明礼相互对视一眼,明礼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师叔,真的是周师叔回来了吗,青阳祖师现在又在哪里?”
化天羽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只怕都没想到,那梅雨辰乃是天邪尊者所扮,他杀了师尊和玄光师叔,击伤了青阳师祖,如今周师叔已经把这贼子击杀,正要向各位询问他是如何混进山门的,进了周师叔,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说!”
听闻此言,一众金丹期弟子无不色变,神情各异,虽然早就听到了水生的那名“天邪小儿”,却还是不愿相信天邪尊者真的到了玉鼎山中,心中纵然有许多疑惑不解和猜疑,看到化天羽一副悲戚惶恐心神不定的模样,却也不敢再问些什么,纷纷向殿外走去。
几名大拍玄叶道人和化天羽马屁的金丹期弟子却稍稍松了一口气,青阳道人能饶了力主投靠冰封谷的化天羽,说不定也能放过众人一马。
殷开天看到化天羽怔怔地站在大殿之中,没有离开的意思,暗自疑惑,沉吟着问道:“师叔不和大家一起过去吗?”
“哦,周师叔对我另有吩咐!”
化天羽心神不宁地说道,抬头看到梅仙儿满面担忧地望着自己,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仙儿,你……算了,你去吧,师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在这里静一静!”
梅仙儿看到化天羽失魂落魄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愁上加愁,青阳道人突然现身之后,一直在为化天羽捏了一把汗,生怕青阳道人像击杀玄叶道人一般随手把化天羽给杀了,现在看来,青阳道人也许会饶过化天羽一命,说不定却会对其重罚。
张了张嘴,想说上两句宽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另一件事情也让其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天邪尊者能够假扮梅雨辰混入山门,难道说,梅雨辰已经死在了天邪尊者手中?
遇真宫离着青梅居有四五十里的距离,这些金丹期弟子还无法把神识探得如此之远,无从知道青梅居中发生的一切,一个个各怀心思地祭出飞剑,向着青梅居而去,回想着化天羽方才所说的话,思量着该如何开脱自己,就连殷开天和明礼二人也没有把速度放得太快。
看着一众金丹期弟子远去,化天羽脸上的神情再次一变,嘴角边浮出一丝冷笑,伸手冲着玄叶道人腰间悬挂的储物袋一招,把其捉在手中,想了想,把那六名死去的金丹期弟子的储物袋同样收了起来,这才踏出殿外,驾起一道遁光直冲玉鼎东峰而去,做出一副返回朝阳宫的样子。
“净敬师兄,你说青阳师祖这次会如何惩罚化天羽?”
“嘘,你小声一点,莫要给他给听到了,怎么惩罚也不关我们的事,现在玄叶师祖陨落,我等还是想想如何自处的好?”
“怕什么,给他听到又有什么关系,你觉得青阳师祖他老人家会放过这些出卖宗门的家伙吗?”
“就是,玄叶师祖陨落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他活着,我们还不是一样担任杂役?难道他老人家舍得把那些珍贵的丹药赏给我们这些没有背景又不讨人喜欢的可怜虫吗?”
第二十一章 大小犀牛
“说到丹药,我可听说,神农山中的师兄弟是根据对宗门的贡献多少获得相应的丹药,若是我玉鼎山今后也能这样那就好了?”
“别傻了,什么玉鼎山、神农山?如今青阳师祖回来了,我玉鼎门再也不会一分为二了,真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受伤太重才是!”
“怎么可能会受伤太重,你没看到青阳师祖方才击杀那人时的霹雳手段?啧啧,我看,青阳师祖肯定是已经进阶大修士了。”
“别忘了,天邪尊者也不是省油的灯,幸亏周师祖能在如此关键之时回转山门,出手相助。”
“这有什么稀奇的,周师祖做事一贯出人意料,说不定,青阳师祖和周师祖早已察觉了天邪尊者的图谋,这才约好了同时回返山门?”
“我倒觉得青阳师祖不像是最近才返回山门,说不定一直在青梅居中闭关静修呢,至于周师祖,恐怕是得知了天邪尊者出现的消息,这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胡说八道,青阳师祖若是一直待在宗门之中,玄叶师祖和化师祖哪里敢出卖宗门?”
“你才胡说八道呢,青阳师祖他老人家……”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周师祖为何突然神通大增?方才听到化天羽的话了吧,连天邪尊者都被周师祖给杀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周师祖当年在龙阳城外一声怒吼,杀死三十万大军,现在杀个天邪尊者又算得了什么?我倒觉得周……”
化天羽远远离开之后,守在遇真宫外的几名执事弟子没有了约束,终于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今天的一系列所闻所见实在是令人震惊和兴奋,不吐不快。
青梅居中,一众金丹期弟子则静静地站在水潭之畔,神情各异,地面上的沉坑、峭壁上的裂缝,天邪尊者、青袍儒生、夜叉、申公南的尸体,这些“死物”固然让人心惊,遨烈、蝶衣二人的容貌和身份更让人意外。
好在,和遨烈一起守在水生昔日所居洞府之外的林漫天相貌倒还斯文儒雅,客客气气地告诉众人,水生正在帮青阳道人和玄光道人疗伤,请大家稍等。
尽管心中有太多的迷惑和不解,有太多的忐忑和畏惧,这些金丹期修士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潭畔默默等待,没有人开口询问林漫天更多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喧哗议论打扰水生对青阳道人、玄光道人的治疗。
只有蝶衣一人在青梅居中四处走动,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先是把夜叉从峭壁中挖了出来,看着夜叉爆突的眼珠,惊惧的神情,再用神识扫过夜叉碎裂的骨骼和脏腑,愣了半天神,轻叹一声,手中光华一闪,多出一枚透明弯刀,一刀刺向夜叉的丹田肚腹之间。
这名夜叉和蝶衣份属同族,却并不熟识,以他身上的伤势来看,没有大量的贵重丹药相助,保住性命都难,倒不如早点解脱,当然,晶核却不能浪费。
看着夜叉的尸体在一团烈焰之中化为飞灰,蝶衣这才大步向那名青袍男子走去,不客气地收起青袍男子的储物袋和那座已化为七八寸大小的迷你山峰,随后,同样把其残尸焚为飞灰。
天邪尊者的尸体四分五裂,挂在腰间的储物袋、灵兽袋却还完好无损,熟练地收起两只储物袋和一只灵兽袋,祭出一团烈焰把几片残尸焚去,就要转身离开。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探出一缕神识扫过手中的灵兽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眼珠一转,左右观望了一番,大步向青梅居外走去。
一众金丹期修士虽说心中诧异,不知道蝶衣要做什么,却也不敢阻拦,既然水生任由蝶衣、遨烈、林漫天三人在青梅居外活动,自然对三人信任有加。
蝶衣驾驭循光,远远离开青梅居二十多里,找到一处平坦的谷地,这才把真气缓缓注入灵兽袋中,化去灵兽袋中残留的一些简单禁制,抖手祭了出去。
一道乌光从灵兽袋中飞出,落在地面之上,光影晃动之间,化作一头身长二丈,背生拳头大漆黑鳞片,四蹄淡金,头上长着一根金色独角,长相仿若犀牛一般的黑色异兽,正是天邪尊者那只水、土双属性的灵兽金角犀。
金角犀一对拳头大的银白色眼珠骨碌碌转动着望向面前不远处的蝶衣,感受到蝶衣体内突然间冲出的强大煞气,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惧之色,退后几步,头颅昴起,尖角对准蝶衣,一只前蹄不安地跺了几下地面,打了个响鼻。一缕缕浓浓的白雾从两只鼻孔中喷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随之充斥在四周。
这只金角犀只是一只刚刚踏入七级境界的妖兽,蝶衣自然不会畏惧,神情似笑非笑地盯着金角犀,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间另一只灵兽袋,祭了出去。
一团浓浓的灰光在空中散开,金目独角犀十丈长的庞大身影出现在了金角犀面前,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两只犀牛同时把目光望向了对方,随后各自怔住。
金目独角犀两只碗口般大小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小不点”,鼻中哼哼几声,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向金角犀走去。
金角犀目光中的惊恐之色却更浓,眼前的庞然大物让其大为不自在,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
蝶衣眨了眨眼睛,冲着金角犀说道:“怎么样,小家伙,怕了吧,你若答应做我的灵兽,就可以和你大哥天天呆在一起,否则的话,哼哼!”
话音未落,左手之中乌光一闪,多出来一根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长长黑链,右手之中却多出一枚圆圆的铜镜,晃了几晃。
没想到,金角犀却嘶吼一声,掉头就走,一团白雾从体内飞出,腾空而起。
金目独角犀没料到这“小不点”个头不大,叫声却比自己还大,不禁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把目光望向了蝶衣。
蝶衣嘻嘻一笑,右手之中小小铜镜一晃,一道黄色光柱飞入,没入金角犀体内,金角犀浑身一麻,顿时停在了空中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蝶衣手中的寒铁链化作十几丈之长,蜿蜒扭曲着捆在了身上,用力缩紧……
青梅居中,呆立在潭水之畔的一众金丹期修士已经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气氛沉默而压抑,方才在遇真宫时,虽说心中畏惧,却也可以简单地交谈几句,到了这里,却连话都不敢说上一句,也不敢随意走动。
玄叶道人和申公南的陨落,化天羽的“失宠”,都让这些一直待在玉鼎山的弟子心中为之不安,再想想遇真宫中发生的一切,一个个迷茫、失落、不知所措!
殷开天有心去把申公南的尸体给处理一番,想了想,不明白蝶衣为何会单独把他留下,也不知道青阳道人和水生会不会另有什么打算,只得作罢。
遨烈铁塔般的高大身躯如同门神一般守在洞府之外一动不动,目光冰冷,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看样子,就是照这个样子站在门口十天半月似乎也没事。
林漫天同样站得笔直,却是双目紧闭神游天外。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妖兽的低吼之声,有几名金丹期修士大着胆子探出神识察探,随后一个个露出吃惊之色。
从日上三杆一直等到夕阳西斜,两扇紧闭的石门终于缓缓打开,水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府门口,目光在遨烈、林漫天以及一众金丹期修士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申公南的尸身之上,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第二十二章 尴尬与失落
对于申公南,水生既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这位师兄虽说为人圆滑,喜欢算计,却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在一些小事上,一直在热心帮助自己。
方才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替青阳道人和玄光道人治疗伤势之上,没来得及处理其尸体,没想到,这帮金丹期弟子竟然看着其暴尸在此,没有一人去为其打理,相反,天邪尊者等三人的尸体却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发现蝶衣不在青梅居中,顿时明白,天邪尊者三人的尸体只怕是拜蝶衣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