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伸手在储物镯上一拂,取出一只玉匣,抛给铁头,又说道:“这是这头寒月蛟的另外半颗晶核,你也拿去一并炼化了吧!”
说罢,未等铁头多说些什么,起身向静室外走去,手一扬,一道法决击出,禁制灵光闪烁之间,室门缓缓向外打开。
铁头捧着玉匣,怔怔地望向水生的背影,神情复杂。
直到室内再次缓缓关闭,这才轻叹一声。
看来,当年没有相助赤阳,让其被傲龙击杀之事,水生虽没有责罚,却也是耿耿于怀。
至于小青,他又如何能够不救?可小青究竟有没有拥有铁心棠的记忆,是不是心系水生,水生有没有旧情难忘,他却不能确定!
匣内放着一颗残缺不全的蓝色晶珠,半个鸽蛋般大小,随着玉匣打开,呲喇一声轻响,晶珠四周飞快地结出一层寒霜,静室内顿时变得冰寒刺骨。
这颗晶珠,正是冰月另一具分身的晶核,这具分身的法躯被魔龙斧一击而溃,最为坚硬的晶核却还有半边残留。
嘴巴一张,喷出另一颗晶莹圆润的蓝色晶珠,落在了玉匣之中。
晶珠虽冷,铁头的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冰月的这两具分身虽说只是上阶天仙的境界,这两颗晶核对铁头来说,却正当合用,若是在突破瓶颈之时拿来炼化,胜过任何丹药。
看来,挨上这一记金枪,还是相当值得,想起小青飞身相救,心中更是一阵甜蜜!
抱着玉匣在室内走来走去,好半天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取出几张符篆封印在玉匣之上,小心收好,随后又取出几颗丹药抛入口中,这才重新盘膝坐倒,静心打坐了起来。
另一间静室内,水生盘膝端坐,手掌按在那条寒月蛟的顶门之上,丝丝缕缕的冰焰沿着经脉冲着丹田之内蜂涌而去。
丹田之中,主元婴全身都被一团蓝光包裹在内,肚腹的位置更是透着另一团更加刺目的蓝光。
有这颗晶珠以及寒月蛟体内的真元之力,足以让他濒临枯竭的法力快速恢复。
数个时辰后,水生缓缓松开了按在寒月蛟顶门之上的手掌,法力在体内流转十几个周天之后,并无丝毫阻滞,顿时松了一口气。
想要把这些真元之力全部炼化后化为自身真元,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至少可以缓解当前的危机。
望着这条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寒月蛟,水生心头不由浮想联翩。
回顾方才的恶战,这条寒月蛟可以说是他目前遇到的神通最强的一名对手,在玄火被大挪移符传送离开之后,此蛟若是亡命而逃,即使合三人之力,也无法把其留下,更不要说把其击杀。
只可惜此蛟太过自负,在被激怒的情况下竟然选择了转身而战。
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了乌木道人,想起了乌木道人和自己最后分别之时的种种叮咛,能够一路走到现在,一次次死里逃生,水生一直恪守着一个准则,那就是尽可能地不把自己陷入不可预料生死的重围之中。
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乌木道人的影子才从水生的脑海中淡去。
顺手把寒月蛟收入金光塔中,水生盘膝静坐,缓缓闭上了双目。
此蛟竟然能把体内晶核一分为四,拥有三具分身,其中一具分身的实力和这条蛟龙本体也是不差上下,实在是大不简单,而那招随手凝结冰盾的神通更是奇妙,只可惜,水生翻遍了此蛟的储物镯,也没能找到关于这手神通的任何记载,想必是其自创,正因如此,水生才暂时留下此蛟性命。
飞舟一路疾行,没有丝毫停留,直到一天后,突然放缓了速度。
“你是说,那真正的对头已经从浮屠山中出来了!”
水生诧异地问道。
百花夫人点点头,一笑说道:“可不是吗,否则的话,我又怎会过来打扰你清修?”
一对美目上下打量着水生,心中暗自惊疑,就这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水生的法力竟然仿佛恢复了一大半一般。
“此时出来,这可有点麻烦?”
水生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问道:“对头的身份查清了吗?”
“许真人传来消息,对方应该是阴阳双煞,许真人已经缀在了他们身后,而浮屠山外事先设下的大阵已经开启,只要这双煞不在此时返回浮屠山,等他们远离浮屠山后再想从原路返回,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许真人现在摸不清的就是这二人此次离山的动机,不敢轻易打草惊蛇。”
“阴阳双煞,这是何许人也?难道他们能够无视浮屠山中的元磁之力?”
“这二人乃是狂战魔一族中的强者,据说是双胞兄弟,同样擅长联手合击之术,联手之下,恐怕就连一些上阶魔君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这二人无论是名头还是神通都不弱于冰火双魔,据说二人修炼的神通可以无视大部分五行之力攻击,至于如何避过元磁之力的影响可能与修炼的功法有关。这二人一向行事隐秘而且心狠手辣,大多数人也只是听闻过二人的名头,却没有见识过二人的神通,见识过的,恐怕是都已命丧黄泉,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闻到二人的音讯,正因如此,我等当日也就没有联想到这二人身上。”
百花夫人话语中透着忌惮。
想想也是,对付冰月一人,三人合力尚且危机四伏,这大挪移符只有一张,想要重施故伎,却是不能,对方有人质在手,且不惧大多数五行攻击,而自己和灵隐禅师却是重伤在身,法力不济,趁手的法宝也是毁损了七七八八,几乎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虽说多出了一名许真人,还是没有多少胜算。
“不惧五行攻击,又是以法躯强横著称的狂战魔一族,这么说来对方的法体想必已经修炼的如同金刚不坏一般,后面的两个家伙还没有甩掉,这两个家伙又在此时跑了出来,如今可真是有些难以应对了!”
水生喃喃低语。
“后面?难道说有人跟在我们身后?”
百花夫人失声惊叫道,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没错,早在我等和玄火、冰月动手时,这二人已经在频频偷窥了,只不过这二人也算小心谨慎,一直没有靠近天风战舟万里之内,正因如此,我才仅仅是让倾城盯着他们。”
水生面沉如水。
听闻此语,百花夫人不由得花容失色,沉默了半响,苦笑道:“那可怎么办,大师伤势不轻,短期内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若对方是普通的初阶魔君倒还罢了,若对方的实力和冰火双魔一般,本宫也是帮不上忙的!”
心中早已是乱成一片,接连遇到的五名对头,每一人的实力都不是他和灵隐禅师可以相比,虽说三人联手扛过了一次次危机,而且还有一些不小的意外收获,可却如同在刀刃上跳舞一般,随时有可能送命。
不知怎地,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可想要离开这“贼船”,似乎也是不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水生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二人中有一人是血天魔君,此魔的本体昔日陨落在了灵雾城中,这具分身想必也是刚刚踏入初阶魔君没多久,实力恐怕还不如仙子,另一人的隐匿神通却是十分出色,根本看不出其法力深浅的,不过,这二人敢这般一直跟在我等身后,想必也是有所倚仗的,不可小觑!”
“血天老儿?他竟然还不死心?那周兄有什么打算?”
听到是血天魔君,百花夫人反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惊魔
“先会会这二人再说!”
水生伸手摸了摸下巴,突然淡淡一笑。
“这个……是不是有些冒险?”
百花夫人心脏一阵莫名狂跳,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只是和他们打个招呼,想必也不会有多危险,那名不知来厉的修士不好说,若血天老儿看到本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恐怕会想也不想地掉头而逃!”
水生不紧不慢地说道,双目之中却是闪过一缕寒芒。
听闻此语,百花夫人顿白了水生要做什么,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疑惑地问道:“你能肯定你的隐匿手段能瞒过他们?”
“瞒过血天想必是不成问题,瞒过另一人却是难说,不过,当年我在天星城也曾得到过几张不错的特殊符篆,可以拿来一试,事到如今,不走一步险旗,是无法把这尾巴给摔脱的!”
接下来,二人又是一番密议。
天风战舟从天际头缓缓驶过,透出的强大灵压让地面之上的妖兽纷纷逃远。
水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飞舟之上,替下了一直守在舟头之上的倾城,先是放开神识向着方圆数万里之内仔细察探了一番,随后大摇大摆地盘膝端坐在了飞舟舟头,闭目打坐了起来。
和倾城一道步入舟中静室的还有柳巧儿,至于徐阶,则不知疲倦般地驾驭着飞舟,掌握着飞舟前行的方向。
随着水生催动混元一气功,方圆几十里内的天地原气瞬间被引爆,一团团,一缕缕,呼呼拉拉地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冲着舟头之上的水生扑去。
百里,千里,万里……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方圆万里之内的天地原气都被引动,轰隆隆的沉闷响声连绵不绝,天风战舟百丈长的舟身渐渐被一团浓浓的五色灵雾给包裹了在了正中。
远远地放眼望去,天风战舟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缓缓飘动的五色云团。
这五色云团一飘就是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天地灵力竟然没有丝毫减弱,轰鸣声不绝于耳,五色云团之中仿佛有着一头吞云吐雾的蛮荒巨兽一般,只见天地原气万马奔腾般涌来,这五色云团的面积却并没有见涨。
离着天风战舟三万里开外,同样有着另一团白色云朵始终保持着和天风战舟同步的速度向前缓缓飘动。
若有人能够近距离用神识察探,就会发现,这团云朵之中同样有着一艘数丈长短的轻舟,舟中两名男子相对而坐,神态悠闲。
这二人,自然是一直尾随而来的血天魔君和那名白袍儒生。
“这小子修炼的功法似乎不凡,五行灵力尽皆来之不拒,而且吞噬天地原气的速度明显比我辈要快上几分,莫非他是天生的五灵根修士?”
白袍儒生口唇翕动,无声地传音说道,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又有轰鸣声不断响起,他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谁知道呢,小弟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这才故意放慢了速度?”
血天魔君苦笑道。
天风战舟虽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现在的速度却实在是慢得可怜!
“哼,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是瞎子聋子?实话告诉你吧,他们早就发现了你我,那头玄凤至少有十次察看我们的动静,她的这种神念秘术虽说玄妙,却还瞒不过老夫的耳目!”
“这……我还以为老兄的这艘‘无影舟’能够隔绝神识察探呢?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无影舟的确能够隔绝神识察探,可你却频频放开神识察探对方,岂能不暴露行藏?怎么,你害怕了?”
“嘿嘿,有老兄在,就是天上掉下来一条真龙小弟也不怕,不过,老兄还是得想办法催一催阴阳双煞才是,这两个老东西的脚程也太慢了,以姓周的这种吞噬天地灵力的速度,等他们到了,姓周的说不定已经把损耗的法力全部补足了!”
“你以为老夫不想吗?正所谓欲速则不达,那厮只是阴阳双煞的一名属下,岂能比主子更关心这几名金仙的动静?老夫如果联络的次数多了,反而会引起阴阳双煞的警觉,生出其它意外!这姓周的能够击杀玄火、冰月,法力深厚恐怕是不会亚于老夫,正因如此,即使他修炼的功法再是玄妙,想要把损耗的法力补齐,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做到!”
白袍儒生自信满满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话音方落,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两位道友一直锲而不舍地跟在本尊身后,为本尊护法,实在是让人感激,既然如此,还请两位到舟中一叙如何?”
声音不大,传入二人耳中,却是清晰异常。
就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围拢在天风战舟四周围的五色灵雾却是轰然碎裂,冲着四面八方飞卷而去。
隔着三万里的距离,轰隆隆的沉闷响声依然是清晰可闻。
血天魔君霍地一下站起了身来,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
“你紧张什么呢,难不成那小子还能一眨眼飞过来!”
白袍儒生瞥了一眼血天魔君,不悦地说道。
“这小子一向是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血天魔君一边言语,一边催动体内真气流转,眨眼间身周已是血焰翻滚。
随着其动作,笼罩在飞舟四周的白色灵雾轰然四散,一道淡若不见的禁制光幕同样在滚滚血焰中碎裂开来。
白袍儒生摇摇头,嘴角边浮出一丝讥笑,说道:“亏你还是……”
话语说了一半,却是面色骤变,如同跳蚤一般从飞舟之中直上直下地跳了起来,速度比血天魔君还要快上三分,右手一抬,冲着万丈虚空之中一把抓去,怒喝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喀嚓”一声巨响,一只白骨森森的巨爪凭空出现在天际头,五指向着中间狠狠一捏。
只可惜,巨爪却是落了个空,什么也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