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儿继续说道，“破则之地顾名思义是失去规则的地方，这里的规则消失的很诡异，而且天地之间生存的规则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消散。很多时候，你到的地方，或者只是让你无法伸展神识和驱动神元而已。但是有时候，你会被突兀降落的无规则空间束缚。
一旦你被这种毫无规则的空间束缚，不要说神识和神元，就算是你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这个时候，如果你被禁锢在泥潭中，泥潭会淹没你。如果你是在无规则的漩涡中，漩涡会将你的血肉和灵魂慢慢剥离开。不要说你不会选择危险的地方走，因为你明明站在一个实地上，但是很快你所站立的实地，会变成一片漩涡，或者是一片沼泽泥潭……”
宁城突然想起了他被突兀降临的沼泽困住，然后他的神识和神元消失不见。他有些明白卡洛儿的意思了，当时蛮会山也被困住，蛮会山还可以伸展部分神识，应该是修为比他高造成的。
按照卡洛儿的说法，这些突兀出现的束缚力量有强有弱，一旦蛮会山被更强大的无规则地束缚住，也许他也只能等死。
“我曾经在里面遇见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说是愿族的，这些人是不是不受破则之地的束缚？”宁城小心的问道，他不知道上次去抢夺阿含无则果的人是不是平安谷的。
听到宁城的话后，卡洛儿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愿族在破则之地是独特的存在，他们的戒备心很强，平安谷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听说愿族之地，就算是混元强者去了，也只能在愿力之下消散。所以，以后如果看见愿族的人，不要和他们多话。”
卡洛儿说到这里，宁城心里就非常清楚了。那些偷袭愿族的修士，不是平安谷出去的。看样子在破则之地，还有另外一个修士的聚集地。
此时卡洛儿已经带着宁城和蛮会山来到了办理入谷的地方，这里只有一名白发老者。尽管在这里规则破碎，修为完全看不出来。宁城依然能感受到这白发老者的强大，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一种浑然一体的气息。这让宁城想起了满空圣帝，满空圣帝也给宁城有这种感觉。
白发老者低着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似乎在闭目养神，又好像在想着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一般。在老者的身边，还有一只黑猫懒洋洋的卧着。
在这老者后面，是一个古朴的祭坛，祭坛上散发出一阵阵的灵魂气息，让人心里有些紧张。
“冉前辈，这两位是今天刚刚来的，要办理入谷的手续。”卡洛儿对白发老者小心的躬身施礼，语气轻柔的说道。
白发老者缓缓抬起头，扫了宁城和蛮会山一眼，语气淡然的说道，“说出你们的名字，每人交纳一千万上品神晶。”
“你是冉前辈……”蛮会山惊声叫了出来，显然他认出了这个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明明知道蛮会山的意思，是蛮会山认出他在外面的身份了，这才如此惊讶。老者并不觉得意外，来这里认识他的人多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的说道，“谁都知道我是冉前辈。”
见白发老者并没有多话的意思，蛮会山也知趣的没有再说。
宁城取出装有一千万神晶的储物袋递过去，恭谨的说道，“晚辈宁城，这是一千万神晶。”
蛮会山也只能和宁城一样，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纳了一千万神晶。
“宁城，你和谷中的人有没有仇隙？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如果有的话，你要说出来。”白发老者收起两人交纳的神晶，不紧不慢的问道。
宁城没有隐瞒，只好说道，“我和蛮会山有仇隙，我就是被他追杀进平安谷的。”
老者一指祭坛，淡淡说道，“去祭坛用自己的元神起誓，誓言如下，我宁城以自己的元神起誓，千年之内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借口对付蛮会山，如违此誓，即刻神魂俱灭。”
宁城呆了呆，他区区一个永恒境修士，去对付蛮会山，他疯了吗？他要防备的是蛮会山才是。
“前辈，是蛮会山追杀我，不是我追杀蛮会山。”宁城无奈的说道。
白发老者这次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宁城了，只是闭目不语。
宁城无奈，只能站着祭坛前，将老者的话重复了一遍。这种誓言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蛮会山是什么修为？千年之内，他能是蛮会山的对手？蛮会山不找他，他就幸运了。
宁城发誓完毕后，老者又对蛮会山问道，“蛮会山，你和谷中的人有没有仇隙？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如果有的话，你要说出来。”
蛮会山心里暗骂，你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仇隙我会追杀宁城来到这里？面对这种强者，蛮会山还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追杀宁城，和宁城有仇隙。”
老者一样的一指祭坛，“去祭坛用自己的元神起誓，誓言如下，我蛮会山以自己的元神起誓，千年之内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借口对付宁城，如违此誓，即刻神魂俱灭。”
宁城听到这里，心里大爽。这誓言对他有好处啊，蛮会山来这里就是为了追杀他的。只要这个誓言发出来，千年之内，给蛮会山一万个胆子，蛮会山也不敢对付他了。
这个祭坛肯定不一般，在这祭坛前用元神起誓，就算是蛮会山也不敢违背。
蛮会山张张嘴，半晌都没有说一个字出来。他自然知道，只要他起誓了，那千年之内就没有办法对付宁城。哪怕两人同时站在平安谷之外，他蛮会山也不敢对付宁城。
这他如何可以甘心？
“冉前辈，那我不住在谷中了行不行？”蛮会山心里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想着住进来的。
白发老者点点头，“可以，神晶不会退的，你发完誓，就可以离开平安谷了。”
不住在谷中还要发誓？蛮会山好歹是一个龙帝，他有些憋屈的看了看祭坛，又看了看远处幸灾乐祸的宁城，只能无奈的走到祭坛前躬身发誓，“我蛮会山以自己的元神起誓，千年之内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借口对付宁城，如违此誓，即刻神魂俱灭。”
远处的卡洛儿见两人发完誓言，立即就上来对宁城说道，“宁城师弟，三天后谷主论道，如果你还有多余的神晶，我建议你再办一个听道牌。到时候，你得到的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多。”
宁城叫她师姐，她也不知不觉的将宁城当成了师弟。这里的修士大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来和她这样一聊就是半天的。
虽然在劝说宁城，卡洛儿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些向往和羡慕，可见这种论道，她也很想去听的。
……
第九百二十五章 谷主论道
一个混元强者论道，宁城除非傻瓜了才不去，他根本就不用卡洛儿说第二遍，就急切的说道，“这种论道，我自然想要过去看看，不知道办理一枚听道牌要多少神晶？”
宁城担心的是神晶，他身上还有一千七百万左右的神晶。在破则之地，这点神晶用一点就少一点。
“听道牌是一百万神晶听一次，如果你办理五百万神晶的听道牌，那就能听道五次。”卡洛儿连忙答道。
这么便宜？宁城呆了呆。要是在太素域，听混元强者论道，恐怕多少亿神晶也听不到一次吧？而在这里一百万神晶就可以听道？
见宁城发愣，卡洛儿以为宁城认为价格太高，连忙解释道，“宁城师弟，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低了。谷主和一些前辈们，不是为了赚取神晶，而是想要通过论道的方式，将自己的道传出去。只有出了神晶去听的道，才会珍惜。之前我也去过几次，受益匪浅。”
宁城明白过来问道，“卡洛尔师姐，三天后你也一起去吗？”
卡洛儿黯然的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的听道牌用完了。”
宁城点点头，在破则之地，根本就没有地方去挣神晶，神晶用完了，也只能和卡洛儿这样，坐吃等死。因为这个地方，是出不去的。
“冉前辈，帮我办理两枚三百万神晶的听道牌。”宁城毫不犹豫的再出了六百万神晶。
白发老者收起宁城的神晶，抬手就丢出了两枚黑色的牌子，每个牌子上都有三道银芒。三道银芒还有些淡弱的波动，宁城知道这应该是能听道三次的意思。
宁城将一枚听道牌递给卡洛儿，“卡洛儿师姐，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三百万神晶，宁城根本就不在意。现在蛮会山发誓不敢找他的麻烦，他甚至马上就可以出谷了。他有出去的线路，可不会和卡洛儿这样被困在平安谷。
“这……”卡洛儿没有想到宁城会送一枚三次听道的听道牌给她，她很想收下，却知道这东西太贵重了。
“宁城师弟，这东西我不能收。你刚刚入谷，还不知道神晶的宝贵。等你在这里面呆上个几千年，你就知道，神晶多么珍贵。”卡洛儿将听道牌推还给了宁城。
宁城再次将听道牌塞到卡洛儿的手中，嘿嘿一笑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以后的事情，到了以后再说，你别想的太多。”
一直没有表达出任何情感的白发老者忽然抬头盯着宁城，嘴里喃喃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好道，好道念，随心随性，不带一丝刻画痕迹……”
宁城有些无语，他随口借鉴了一句华夏诗词而已，这和道念有个屁的关系？
他说和道念没有关系，而白发老者已经沉浸在宁城这随口的一句话当中了。连蛮会山也想要和宁城一样，办理一张听道牌的话都没有听见。
听到宁城随口说的话，卡洛儿也是眼睛一亮，她没有再推宁城的听道牌。拥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种道念的修士，绝对不会在意这三百万神晶。
得益于送了一枚听道牌给卡洛儿，卡洛儿帮宁城找到了一个不花神晶的最好住处。虽然没有什么神灵气，却好在宽敞。
……
回到住处后，宁城立即就开始疗伤。他被蛮会山伤的不轻，三天后要去听道，必须要以最佳的状态过去。
没有了蛮会山这个威胁，宁城轻松多了。仅仅两天时间，他的伤势就完全康复。毕竟这不是什么燃烧寿元，也不是什么根基的伤害。
三天过去，卡洛儿就主动找了过来，她是来邀请宁城去听谷主论道的。
宁城和卡洛儿来到论道场地时，这里早已坐满了修士。进入平安谷几天时间了，宁城并知道平安谷到底有多少人。现在他来到这里，才知道平安谷的人实在不少。
就是这里听道的人加起来，也有数百之多。那些没有神晶来听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听道的地方只是一个平顶山上而已，周围没有任何屏障，除了一块平地和灰黑色的土石之外，再无它物。
卡洛儿示意宁城不要随便说话，就坐了下来。在这里，宁城一个人都不认识，自然不会随便说话。他也看见了蛮会山，蛮会山倒是满脸凝重，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上。看样子这家伙对混元强者的论道，也是很在意。
又是一炷香之后，一名身穿灰袍，身材高大的男子落在了论道场前面的巨大平石上。
看不出这名男子多大年纪，这高大男子的额头极为宽阔，看起来就很有智慧。
“这是司寇谷主，平安谷每一个人能活下来，都不能忘记谷主的大恩。”卡洛儿在宁城耳边小声说道。
司寇谷主坐下后，又是几道人影落在了这名高大男子的不远处坐下。这些人宁城一个都感受不到气息，可见都是强大的家伙。
司寇致远等所有的人都坐下后，这才张口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论道，这次论道后，我会闭关参演。在平安谷有很多和我一样，特意来到这里，参悟无规则神通和压制法则神通的道友……”
仅仅是听了个开头，宁城心里就有了一种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冲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故意来破则之地了。他之前不明白，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够，而现在，他听谷主的话后，完全明了。
破则之地是没有规则的，如果能领悟透规则的存在和消失，施展出不受天地规则影响的神通。或者是在和对手对战的时候，直接让对方陷入没有规则的空间，而自己的法则神通照样可以激发，这样自然就站在了不败之地。
这些来破则之地的强者，就是为了领悟这种神通，控制天地规则。就连谷主司寇致远，也是这种想法。他们想要做的是，和愿族人一般，压制住空间规则，让对手无法施展法则神通。
果然，司寇谷主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处于天地规则之下，所以我们可以在这种规则之下衍生出自己的法则神通。破则之地，规则破碎，甚至是没有规则，我们无法施展自己的法则。多年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在没有规则的地方施展出无规则神通，这种神通是不是会在有规则的地方不受规则限制？
或者说如果我在有规则的地方，限制住天地间的规则，那对对方来说，我就是天道，对方就是天道下的蝼蚁？接下来，我会论述我对规则道的领悟……”
仅仅是十几分钟时间，宁城就听的如痴如醉。司寇谷主说的由浅入深，清晰易懂。他完全明白这个意思，控制天地规则，甚至自己凝聚成天地规则。
他的实力现在很低，不代表他将来就很低。现在他办不到，将来也许可以办到。司寇谷主在谷中布置的一些规则世界，其实也是这种思想的指导。比如他之前布置短距离传送阵，传送到愿族，同样是自己模拟了一部分的空间规则。
一通百通，不过明白了这个道理，想要做到依然很难很难。原本宁城想要听完几次论道，就离开平安谷的，现在他只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彻底的推演一下无规则神通。
“成于混沌，先有规则，后有天地。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破则所在，无规则，然有形体，有万物。余以为，无规则亦宇宙之一。子非鱼，焉知鱼之畅？凡人闭气于水底，亦如破则之地矣……”
意思是，规则这种东西在宇宙混沌初开的时候，就伴随存在了。只有有了规则，才会形成天地，才会形成别的东西。规则这种东西，我们听不到它的声音，也看不见它的形体。寂静空虚，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独立存在，决不停息。因为不停息，所以可以作为万物的根本……
破则之地没有规则，但是有万物，万物也都有形体。所以我认为，没有规则，其实也是宇宙规则的一种规则。就好像我们不是鱼，却不知道鱼儿在水中很是舒畅。一个凡人在没有空气的水底之感受，就好像我们这些星空修士，处于破则之地一样难受。
宁城越听心里越清晰，水底对凡人来说就是破则之地，而鱼儿能在水底畅快的游动，是因为它们掌控了那种规则，或者是融入了那种规则。
破则之地没有规则，却同样是一种天地规则，只是不是常见的规则而已。如果修士能领悟到这种规则，就算是在破则之地，实力和外面有规则地方一样，都是很强大。
宁城握紧了拳头，如果他真的能和司寇谷主说的那样，掌控了破则之地的天地规则，那就算是蛮会山追杀进来，他也能以一个永恒实力轻松斩杀道元强者。
想到领悟破则之地的无规则神通，宁城就想到了阿含无则果。这是吸收了天地规则，反而变成没有规则的道果。假如他用这种道果去领悟无规则神通，那又如何？
宁城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司寇谷主继续说道，“尝闻天地有道果，名阿含无则，吸天地规则，然不蕴规则。若得此果，或可事半功倍……”
……
第九百二十六章 道有大小
阿含无则果真的对领悟无规则神通有大用处，这让宁城心里愈发欣喜。司寇谷主是一个混元强者，一个混元强者的见识是多强大？宁城相信谷主绝对不是信口开河。更何况这个司寇谷主留在这里多少年了？
从他的语气当中，宁城可以听出，司寇谷主来破则之地，就是为了领悟这里的规则。说不定谷主也可以知道出去的路，只是人家留在这里仅仅是为了修炼而已。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对一个混元圣帝来说，十天论道算是很短了。但宁城在这十天当中收获太多，他不但对破则之地有了新的理解，对无规则神通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更是对道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曾经修炼中的一些疑惑也有了更直接的明悟。
这十天时间抵得上宁城修炼百年，这让宁城心里感叹修道果然是要借鉴别人的经验，然后再去芜存菁。也许对别人来说是菁，对你自己来说却是芜。一个修道者，可以走多远，在于他能找到多少适合自己的，然后再从其中领悟到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