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爪手!
谈未然凝神,扭身,面无表情的一抓横空。刹那爆发恐怖闷雷,拳意迸发之际,宛如二楼已经沸腾起来,所有的地板桌椅全部被一道道指尖发出的指气撕裂。
地板桌椅喳喳的碎裂,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撕裂一样。碎裂为无数飞屑,激荡的好似天女散花,在气劲的鼓动下,全部激射过去。虽伤不了燕独舞,却能干扰,乃至令其渐渐心浮气躁。
这一幕令苏宜愈是凛然,这一招谈未然做得纯熟无比,显然在实战中施展过无数次,分明就是身经百战。
杂乱木屑遮天蔽日的飞舞过来,燕独舞气得快要吐血,情绪浮躁尖叫长啸。木屑背后,突然一只白白的手如同小山一样落下来。
轰隆一下交错!
一时间,谈未然凭糅合肉身力量,竟然能和燕独舞一战,在旁人来看,竟是隐隐平分秋色。
“这傻丫头……”苏宜叹了口气,人家背了一个小女孩,又是被动的六阶金身,就是赢了也不光彩啊。
她看得准,这时谈未然一爪爪的硬碰硬,将气势提升起来。在大多数人来看,赫然就是他将燕独舞压制住。
亏那傻丫头兀自不依不饶,如果谈未然稍微阴一点,这时找一个理由结束战斗,燕独舞就算败了。这就是菜鸟中的新菜对上老鸟的吃亏地方。
轰隆!轰隆!
一爪一爪,将空气打爆。谈未然专注跺足,扭腰,力贯全身,一招招的在实战中演练下来,一次次所能糅合的肉身力量愈来愈多。
就在谈未然一爪轰出,将整个二楼轰然打得坍塌掉,整个酒楼轰隆隆的倒塌下来。
始终端坐的风吹雪,微微抬头,按住宝剑,轻弹一指。宝剑出鞘,铿锵一声,甩飞出恐怖的白茫茫,瞬间就将整个酒楼给冻结上一层冰霜。
恐怖的光芒从谈未然和燕独舞之间掠过。
一爪正要上前,谈未然有所感,摇风摆柳的错身而过,悄然无息的就撤出了酒楼。
坠落倒塌的酒楼,顿时就凝固着,隐隐传出喀嚓喀嚓的脆声。
风吹雪缓缓一步步从二楼走下来,踏着冰雪,风儿轻轻吹动,衣袂飘飘,如同画中仙人一样,步步来到谈未然面前。谈未然坦然直视近在咫尺的风吹雪。
风吹雪目光清澈,无一丝一毫的驳杂情感,只有一种令人动容的专注,眼珠子似乎也覆盖着一层冰霜:“十日,够不够。”
“不必。”谈未然嘴角蕴着一缕清浅,以及一缕正在燃烧的战意,一字一铿锵:“随时。”
风吹雪微微歪头,似有疑问,又似点头道:“说好。”
“不变。”谈未然淡淡道。
风吹雪凝视良久,忽然飘然扭身就转身而去:“你知道!”
谈未然嘴角翘着一缕浅笑,是的,我知道。正如,我们都看出彼此心底的澎湃战意!
正如,你知我想约战你,你也想约战我。
所不同的是,你约战我,是想见识六阶金身,是想见识肉身力量糅合入拳意中。所以,你问我十天够不够融合。
而我的回答是,不必。是随时都能奉陪。
我约战你,是想以剑法见识你,后来的白衣剑神。
好对手难求!
……
风吹雪不愧是后来的白衣剑神,一旦出手,立刻抢走所有风头,其风采令人心折。
谈未然和燕独舞之战,就此不了了之。
以燕独舞的性子,本不想罢休的,是被苏宜拖着,只好悻悻不已的放弃了。
因第一次见面,燕独舞的鄙夷,且轻视宗门,王铁负气而去,辞别了苏宜就在另一家客栈住下了。
此行过来,在客栈外,燕独舞怎都不肯进去了,充满别扭而委屈道:“师父。我为什么要跟那个家伙道歉,他那么弱。”
想着种种,加上之前积攒的憋气,燕独舞没等苏宜说她,就情不自禁委屈的落下泪来,哽咽道:“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我比他强那么多,为什么要道歉?”
苏宜心疼的给徒弟擦拭眼泪,愈擦反而愈多,末了,叹气道:“你不愿就算了。你的性子……唉,都怪为师太宠溺你。以你的性子,归宗之后,怕是不好和同门相处呢。”
燕独舞气鼓鼓委屈道:“大不了就不归宗了,不相处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我才不稀罕。”
苏宜这次没叱责弟子,像燕独舞隐脉弟子漂泊在外收下的这类弟子,是可以选择是否归宗的。总之,没归宗之前,是算不得宗门弟子。
她很清楚爱徒的天赋,燕独舞是不满三十岁的灵游境啊,前程远大。正因此,她很希望爱徒归宗,成为道统的一部分,为道统做贡献。
她相信,燕独舞若归宗,必会成为宗门最出色弟子,率领宗门崛起,达到一个从未达到的全新高度。
她没想到,先前的俊美少年就是谈未然,就是隐脉首座。
她没想到,谈未然同样没想到。也没认出来,谈未然和燕独舞的一战下来,各自所施展的技艺,均不是宗门技艺,想认都没得认。
“哥哥,对不起。”
蕊儿怯生生的仰头,摇摆谈未然的手,声音糯糯道:“我刚才说错话了。”
谈未然失笑,蹲下来捏捏蕊儿可爱的小鼻子道:“不要紧呢。蕊儿,你要记住祸从口出的道理。”
蕊儿急忙用一双小手把嘴巴掩盖,露出指缝含糊说道:“哥哥,以后我不说话了。”
谈未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不要紧,世上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战斗,会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起,碰到这种事,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不要做因噎废食的笨蛋事呢。”
蕊儿半信半疑,她觉得哥哥会不会是在骗她呢?想了想,她抓抓耳根:“大家为什么要为小事打架呢。”
谈未然愣住一会,微笑看着蕊儿清澈的眼睛,轻声道:“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我们一代代的追寻。”
谈未然悠悠道:“有些东西,我们相信是天道至理,我们就一代代的流传。”
“这就是……传承。”
蕊儿的睫毛忽闪忽闪,小脸写满茫然。她看着大哥哥的肃穆神情,觉得自己应该记下来。等她长大,就会懂了。大人都是这么说的呢。
载有青年武者情报的卷轴,轻柔的在掌心拍了拍,谈未然若有所思。
此来演武大会的最迫切目标已多了最重要一个:找到那个蒙面死敌,决一生死。
究竟要怎么找到蒙面死敌呢?
谈未然细细盘算一番,指尖抹过唇线,泛漾一缕森然。伴着笑意诞生,显得无比诡异。
演武之前,也许能考虑换一个身份,轮流挑战,不信挖不出人来。
第一个,就由风吹雪开始。
第213章 月照孤峰之巅
以演武大会的人多嘴杂,谈未然和燕独舞之战,短短一二个时辰中,就已广为人知。
坦率的说,此次交手,是一次未了的交手,双方都有很大保留。严格来说,其实都没有出尽实力,甚至没有打完。
奈何,旁人可不理会,人们只看见自己想看的,只听见自己想听的。
于是,在众多的口耳相传中,“徐未然”和燕独舞一战平分秋色的说法,就这么不胫而走。
乘着燕独舞的东风,“徐未然”一战成名。
同时,在诸多口沫横飞的讨论中,燕独舞被认为是虚有其表。空有灵游境,实际上并不太强大。
年轻人有锐气,心中有一团火,不服气同龄人,那是理所当然的。
燕独舞今次一战的名声,栽就是栽在这种不服气,兼且羡慕嫉妒的普遍心理之下。
八大灵游,谁不羡慕?谁不嫉妒?凭什么大家年纪差不多,那八人就能是灵游境,而自己却只是抱真境,乃至御气境。
热情豪爽如程虎,都不能免俗的在提起八大灵游之时,酸溜溜的冒出一句:“多半是练气不练技艺,估计不见得有多强!”
不要说燕独舞,年轻时的青帝裴东来夜春秋,照样都有被传得不像话的时候。焦点之下,凡是做错一点,做差一点,那就是大量夹杂羡慕嫉妒的抨击。
纵使光芒万丈,照样挡不住各种怀有羡慕嫉妒的争议。没人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想要在年轻时得到同龄人的普遍认可,那就更加艰难。
“徐未然”一战成名,燕独舞的天才光环减弱。
须知,“徐未然”是带着一个孩子战斗呢,燕独舞这都没办法击败,那实在不堪。
当然,先入为主,怀着羡慕嫉妒心理的人们,大概是不会去想。“徐未然”带着孩子固然被影响拖累,可燕独舞显然也因这孩子而缩手缩脚,不敢尽情施展。
很多人不会这么想,或者想到了,但嘴巴上就是不说这一点。
少数心怀恶意的人,甚至振振有词的说:“燕独舞本来是要败了。如果不是风吹雪突然出手的话……”
风吹雪出手前,谈未然凭气势和经验,从场面看来将燕独舞压制住。这成了那些心怀恶意者的证据。
当然,实情如何。所有人有目共睹,凡是有点眼力的有点脸皮的,都对这说法不屑一顾。
当若干议论,钻入燕独舞耳中的时候,她脑子嗡的一下就被愤怒占领,然后看见苏宜的时候,哇的一声委屈的扑入师父怀中:“师父,我没输,我才没输!”
苏宜无可奈何,安慰道:“你当然没输。”输是没输,充当“徐未然”垫脚石,一战成名,那就是在所难免了。
燕独舞一窜跳起来,眼眶红红的咬牙切齿:“师父,我要去找那人再打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胡说。”苏宜叱责,她冷眼旁观,自是看出“徐未然”身经百战,她相信爱徒能赢,可赢得绝对不会轻松:“不准去。人家带着孩子,你打赢了也不光彩。”
“可是,可是……”燕独舞呆呆半晌,眼眶又红了,不自觉的就洒下金豆子,瘪嘴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燕独舞此时恶狠狠的心想,等下一次那“徐未然”没带着孩子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
绝不留手!
此时,某个茶馆中。
“燕独舞是八大灵游之一,又怎么样,练气不练技艺的结果,就是和这个徐未然打得平分秋色,难分难解。”
“要说这徐未然,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那一身六阶金身,实在了不起。”有人忍不住伸大拇指赞道。
有人同意,惊叹不已:“我生平头一次听说,五十岁以下居然有人能把金身修炼到和修为同步,更不要说反超。凭这个,他就是头一号。”
“就不知道这徐未然是什么来头,一夜之间就冒出来,每次演武像这种突然冒出头的厉害角色,那是一贯不少啊。听说有人打听过,还没报名参加演武的。”
王铁安静的聆听,见天色暗淡下来。他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拖着疲惫的身子就往客栈回去。
心里只想如果谈未然老弟能像徐未然那么强,就好了。
可惜,那是徐未然,不是谈未然。
王铁站在客栈前,仰望漆黑天空,究竟要怎么才能找到同门呢?
难道真的要去东武荒界?听说,那很遥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