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文愈是苦涩:“应该是死了。”
罗战呆住,喃喃自语:“这几年的青年武者,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了,我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按正常来说,哪怕一个三成剑魄,一个四成剑魄,可究竟是抱真境,究竟年轻。想杀封意婷这种同样凝练精魄,活了多年的神照境强者,绝对没那么容易。
显然,那是正常情况。而风吹雪和谈未然,一个是后来的白衣剑神,一个是金府神通双开的少年,绝对属于非正常的行列。
别院一带,隐隐约约已有不少修士赶来,好奇的在这一带观察。
不一会,此地住的落霞宗的人这个消息很快传出,并有人勉强辨认出风吹雪的残余剑魄气息,顿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大事,绝对是大事。
虽说小不周山演武每次人都多,可在各家各派的震慑下,多少年没发生如此刺激的大事了?往上追溯,怎么说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有厉害人物辨认出三成四成剑魄之时,所有人群情哗然:“这么说,风吹雪之前的几次战斗,都没用全力?这家伙简直……唉,这几年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厉害?”
“会不会是今日来买情报那人?”烟雨楼派来的人暗自揣测,再观察一会,就飞速返回去。
谈欢看在眼中,留意在心底,不动声色思量:“难道,烟雨楼有消息?”
细细感应,那正在消散的残余剑魄气息。苏宜暗暗骇然不已:“真是三成剑魄和四成剑魄,居然还能杀了一名神照境。只怕,云儿也有所不如吧。”
燕独舞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兴奋的到处乱窜。苏宜满腹苦笑,她本以为徒弟已经是最出类拔萃了,可是和这三成四成剑魄相比,似乎……
身怀六阶金身的青年武者都有,现在又冒出一个三成四成剑魄……
苏宜本来相信,徒弟能入今次演武的前十,乃至前五。可现在,她的信心忽然就此动摇。
裴蓉蓉不动声色,葬月宫长辈来了,于是,她没和郑重南等人在一起,垂首感应剑魄气息,迷惑不已:“这种雷电剑魄,很像上次那个徐未然,可是,气息分明不同。”
诸多人群中,一名青年武者拈住一把泥土,闭眼细心感应其中正在快速消散的剑魄气息,眼中流露一缕凝重,很快又消散化为轻松:“四成剑魄,很像那种剑魄,不过,气息不对,应该不是他。”
一名蓝衣人抓住一把泥土,感应其中残余剑魄,浑身一震:“是家族的九劫雷音剑?”
如果不是“水纹扭息术”,谈未然今次就很难掩盖自己“徐未然”的身份了。
此乃今次演武大会,至今为止最轰动的大事,余波的涟漪正在荡漾开。
……
“多少?有多少凝练了精魄?”
“就目前来看,不计八大灵游,此外已有十二三人了。其中,剑魄最强的,该是前晚向天峰一战的风吹雪和神秘人,一个是三成剑魄,一个是四成剑魄。”
梁增的情绪,绝不是表面看来那么淡定:“往年,能有七八个凝练精魄的青年,就已是相当出色了。今次,居然有十二三名。”
演武大会还没开始呢,这会儿就发现十二三人了。
梁增冷哼道:“告诉重南,能赢,必须也要输得起。如果他振奋不起来,那就让他滚回去,换一个弟子来。”
嘴巴上这么说,梁增心中不免苦笑,落霞宗门下三十岁以下弟子当中,郑重南是唯一凝练剑魄的。其实,没有选择。
本来以为,郑重南必能为落霞宗一振雄风,却没人想到,今次演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梁增暗暗烦恼之余,也幸灾乐祸,恐怕这时头疼的不止他一个,各家各派都有人在头疼吧。
这时,外边忽然爆发一阵喧嚣声。
一条满身鲜血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入屋子来,跪在地上放声哀嚎:“老祖,弟子无能……弟子无能,封师叔他们……都没了。”
梁增心底的盘算瞬间丢到脑后,瞠目结舌站起来,一把抓住这个小家伙,厉声道:“你说什么!”
素来冷漠的杨天琪声泪俱下:“封师叔他们……都遇难了,只有弟子无能仅以身逃!”
梁增的老脸瞬间染成赤红。
第225章 草叶大师,诡异的杨天琪
当杨天琪将见闻过程,娓娓道来。
不知为何,杨天琪居然省略了紫府神通,压根本就没有提起。也丝毫没提起,他是怎么惹来的“徐未然”。
梁增盛怒拍案,一掌拍下,火红的光芒照耀,燃烧的火焰将案头砰的一下烧为飞灰!
盛怒之下的气势凌绝,所有人不由噤若寒蝉,杨天琪痛哭流涕匍匐跪倒高呼:“弟子无能,未能和封师叔等师长同生共死,请老祖责罚!”
梁增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起来,此事不怪你!你封师叔拼死将你送走,就是想你活着。”
杨天琪痛苦的泪水糊了面容,拼命磕头,将脑门都磕得血肉模糊。
梁增拂袖将他震起来,怒道:“你说,一个是风吹雪,一个是徐未然。”
梁增知晓杨天琪是最出色的内门弟子之一,宗门一直很惋惜杨天琪只能成为内门弟子,而不能成为真传。
“正是,尽管对方蒙面,可弟子辨认得出,那徐未然乃是弟子的杀父仇人,弟子就是死也绝不敢忘。”杨天琪咬牙切齿,透着一股子从骨髓中散发的恨意。
几名落霞宗长辈在一旁面色铁青:“是那个,身怀六阶金身的徐未然?”
杨天琪露出迟疑之色:“弟子没见过那个徐未然,不过,想来同名同姓的几率很低。”如果谈未然在,必定能指出杨天琪这家伙是在撒谎。
一名灵游长辈脸色微变:“若是那个徐未然,那人是散修还是……此事只怕不好办。”其他人都默认了。
坦白说,“徐未然”的名气虽是前几日才冒出,可绝对很响亮,实在因为在青年武者中的六阶金身太惊人了,堪称独一无二。
凝练拳意的同时,身怀六阶金身,“徐未然”不管是否靠精血,其天赋绝对不容小窥。如此天赋之人,是散修还是大有来头,那就真不好说了,按常理,大有来头的几率更大。
“徐未然?”
被风吹雪击败后,辗转出一双黑眼圈的郑重南,似乎振奋了不少,从外边踏入,微微愣住:“老祖,秦良师弟遇到过一个叫徐未然的人也交手过。弟子这就去把他喊来。”
不一会,郑重南就把秦良给引来,秦良当着几位长辈的面,将千醉荒界交手的一战大概描述一番。
他心中迷惑不已,当时他回宗门后,就禀报给师父了。不过,就像谈未然的预料一样,他师父根本没理会,此事也就只局限他师父和少数同门私下知晓罢了。
“没错,就是雷电剑魄!”杨天琪斩钉截铁,情绪激荡之下,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迸发鲜血。
秦良一番描述,包括梁增在内的几人,无不暗自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掩盖不住眼中的震惊。
那徐未然,身怀六阶金身的同时,竟然还凝练了剑魄,这是何等惊采绝艳的天才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梁增震怒咆哮:“够了。”
梁增充满怒火的眼睛扫视:“少废话,杀了我们落霞宗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死,你们他娘的少算来算去。派人通知一下,把卢广林,张鹭都找回来。”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出徐未然和风吹雪!”
梁增拂袖一把抓住杨天琪,一跃在天空中,一拳轰击天空,生生打出一个空间裂缝,一步踏入其中。
深夜,界桥城一带,不少修士正在兴奋的议论今晚发生的轰动大事,揣测会有后续发展的同时,忽然人人有感。
刹那抬头,一眼肝胆俱裂的发现,天空中浮现着恐怖的云雾漩涡。从灰色苍茫中,裂出一条裂缝,两条人影悄然无息的从其中迈出,化为流光垂直降落。
所有修士面色惨变,飞一样逃窜:“他娘的,怎么会是破虚境!难道是落霞宗的?”
梁增悬浮半空,稍微看准方向就往城外急速狂飙,转眼就落到已经成为废墟的别院上。
见到无数修士兴奋的在废墟上搜索,耳边听闻无数低声议论:“哈哈,落霞宗这次是倒霉了。活该,叫他们猖狂,次次都成为演武大会组织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靠着地理的优势罢了。”
“从三千年前,落霞宗唯一的渡厄境陆老祖被宗长空斩杀后,这些年来,落霞宗是每况愈下。这几百年来,也不太行了。”
“我就好奇,风吹雪这人孤傲如是,除非落霞宗激怒他,不然风吹雪没道理和落霞宗为难。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四成剑魄的家伙到底是谁?”
若干绝对不怀好意的议论入耳,火灵体的梁增顿时暴怒异常,轰隆一下落在废墟上,气息刹那震爆席卷。
恐怖的火焰气浪,转眼就化为火海奔腾而出,将方圆五百丈内的数百修士震得狂喷鲜血轰飞出去。修为低的,甚至当场就被震杀。
我们落霞宗,岂是你们能议论抨击的,统统都该死!
火灵体不等于暴脾气,但梁增绝对是火气颇大的暴脾气,没有一举轰杀这数百名令他脸色铁青的家伙,就已是有所顾虑了。
“是破虚强者!”
有人惨嚎着在恐怖的火焰下被震死,有更多的人感应着令他们窒息的气势,疯狂的头也不回的拔腿就忍着伤势逃窜。
“你!”
梁增一眼捕捉一名说得最难听的,一把将此人抓在手中,心底的怒火伴随火焰一样的真气汹涌出来。数个呼吸之间,这人就活活被抓在手中烧成灰烬。
无数目睹这一幕的修士,惊吓得魂飞魄散。
梁增大怒暴走的同时,丝毫未察觉,天空中一丝隐隐的波动,一条身影悄然无息的破空出现,就在他的头顶数千丈高空中。
此人见梁增暴虐杀人迁怒于人,流露不悦之色:“落霞宗,嘿,脾气倒是大得很!”
此人一言不发,冷眼在高空俯瞰,见梁增怒火澎湃的一幕,嘴角的一缕冷意愈是森冷。
不一会,天空中风云色变,云彩滚滚凝结在一起,迸出一条裂缝。数条身影从其中跃出,一起上前道:“参见曹大尊。”
曹远征没看众人,只点点头这几人凝神几眼,其中一人顿时脸色微变,低声道:“曹大尊,在下愿去阻止梁增。”
见曹远征不置可否,祖兴盛暗暗发毛,显然曹远征不太高兴。为老朋友担心的他俯冲而下,一把抓住迁怒杀人的梁增,厉喝道:“梁增,你疯了。”
梁增和祖兴盛乃是多年好友,见他来了,立刻就大喝道:“祖兴盛,帮我查两个人!”
话音未落,见其眼神示意,梁增微微抬头,顿时脸色微变。
曹远征冷哼一声,转身一步就已撕开裂缝消失不见。
祖兴盛压低声音,低道:“梁增,你落霞宗是大会组织方之一,怎么能公然迁怒杀人,这是破坏规矩啊。”一顿,指头隐隐向上一指,传音:“浮生宗怕是正要做点什么呢。”
“狗屁规矩。”梁增不怒反笑:“废话少说,帮我查风吹雪和徐未然。”
祖兴盛愣住:“怎么把风吹雪都牵扯进来了。”见梁增眼睛一睁,他苦笑道:“多年相交,帮是帮定你了。不过,我只能以个人身份相帮。”
……
始终昏迷不醒的程虎,眼皮微微弹动,忽然一声孱弱惊呼,猛然睁眼,全身已经大汗淋漓。
那么,被一剑刺死是噩梦?
程虎茫然的躺着,想要起身,就发现心口传来剧烈痛楚。忽然,一张白润如玉的脸孔出现,流露安慰之色:“程大哥,你终于醒来了。”
“徐兄弟……”程虎气息急促,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原来不是噩梦,是真的,立刻惊呼:“你妹妹蕊儿,她!”
“没事。她好得很。”谈未然微笑,令程虎半信半疑的安静下来:“程大哥,你好好安心养伤就是了。”
带着一脸和煦笑容,和醒来的程虎说了一会,令其安心下来。不一会,程虎疲乏的渐渐沉睡。
笑容从脸上褪去,一丝不剩,有如退潮。谈未然为程虎细心把被子盖好,嘴角泛漾一缕冷酷,看看这一幕,他怎么能饶得了杨天琪。
收拾心情,谈未然出了屋子,空气中散发着各种药材的气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大夫,我这朋友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