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件杂物,你永远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处。有时,所准备的各种杂物基本派不上大用,可有时如果没有,就会发现很不方便。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个道理,大多数人其实是明白的。
只不过,事到临头很少有人能像谈未然一样潇洒的备好各式各样的杂物,哪怕是一根绳子一枚绣花针都有。因为谈未然有寂空界石,别人的储物空间可比这小太多了。
有火油助威,药材燃烧得更加猛烈。火焰燃烧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轻微爆裂。天气本就炎热,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空气里的温度提升得更高,使人更加难受。
火焰涛涛冲天,而更猛烈的是那似乎要遮天蔽日的黑烟,如一条条黑龙一样飞腾在天空中,洒下一层层的黑灰。
按黑山贼的口供,一共把药材藏在三个地点,这里是第二个。还有第三个……
“该去下一站了。”
谈未然翻身上马,扭头回望,翘着一缕宛如恶魔一样的笑意:“潞州万!梧州韩!”
万家和韩家,显然是在后方点火……
这是用膝盖头都能想出来的,前线大军若缺乏大量的内外伤药,那影响就太大了。
灵马飞驰,谈未然发丝飞舞向后,皱眉:“关键是,万家和韩家这么干,究竟是什么打算。或者说,企图达到什么目标?”
“重点是,除了万家和韩家,还有谁。”
同时,徐若素在侯府的亭子里,说出同样的话,又淡淡道:“重要的是,万家和韩家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
“徐庆,在黑山贼那里查出什么线索?”
徐庆把头给低下去:“我派了乐影过去,他暂时还没回消息……”
此时,一名侍女轻盈而至:“夫人,乐影就在外边说有重大情报要奏报,求见夫人和徐大人。”
第348章 你们被俘虏了
“乐大人,请!”
乐影在侍女引路下入内,心情忐忑不安。
东武夫人是厉害人物,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坦然面对的。不夸张的说,夫人当得家,也做得主,若没她在后方坐镇,各路势力不一定就会明里暗里的闹出什么幺蛾子。
很多人见侯爷的时候没压力,反而是见夫人的时候才感到分外的压力。
乐影心里坦荡,又是侯爷麾下重要的新锐力量,以前就被侯爷夫人召见过。入内微微一呆,平复心情就向徐若素和上官徐庆陆续见礼。乐影略微收拾思绪,就将他在黑山的见闻娓娓讲述而来。
前一小半是乐影和黑山贼接触弄消息,讲述起来乏味,乐影也三言两语就将这跳过去,切入正题,把谈未然灭杀黑山贼的事描述。
从有人杀入黑山说起,乐影没有见谈未然杀入的前半段,只将他所见的讲述出来。说到谈未然在半山腰破关头,斩数百人的一幕,徐庆不由动容。
乐影源源本本把自己见闻讲述,说到张怀玉隐藏修为,其实是灵游境之时,徐庆脸色有点难堪。好歹是侯爷麾下专责打探消息情报的,这都没刺探出来,的确是有点难堪。
说到谈未然一剑杀了张怀玉等黑山贼首脑,徐若素则微微皱眉。张怀玉等主要首脑一死,要顺藤摸瓜的弄万家和韩家的证据,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徐若素端庄而美丽,安静凝肃之时自有几分贵气,此时忍不住皱眉:“乐影,以你之见,黑山盟今后境况如何……”
乐影沉吟回忆当时数千黑山贼被一个人杀得屁滚尿流的一幕幕,就斩钉截铁道:“从今往后,必无黑山贼。”
徐若素螓首微垂,露出一缕惋惜之色。黑山贼灭了,那就线索断了一部分。
乐影这时大声道:“夫人,属下还有事要奏报。那人自称姓谈,言炎谈,那人托我给夫人带句话……”
“他说,他来了。”
徐若素神色微微一凝,凝望湖泊。正不懂是为何,好看的眉头轻轻拧在一块,渐渐舒展眉头,只隐约想起一事,心中一动,示意徐庆等人都出去,才让乐影描述一番。
乐影沉声一一描述,谈未然是有点面嫩,不过,随着年纪渐大,不像一两年前一样,随便一眼就能看出其大概年纪。尤其,有点嫩的面相和干练成熟混搭在一起,更有迷惑性。此时回忆,他发现很难界定谈未然的年纪。
描述一会,乐影回忆着,不经意的看了徐若素一眼,忽然一下子发现谈未然和徐若素竟有几分相似,心头一惊:“夫人,那个人的模样和您……似乎有几分相像。”
听了乐影的描述,徐若素的心情一下子起起落落,心里的喜悦膨胀得快要爆炸了。
上次许存真一道带来绿儿,也带来了谈未然的各式各样最新消息,以及正在来东武荒界的路上。
哪怕现在乐影和许存真的描述略有出入,但一一对照下来,徐若素几乎有七成把握,肯定灭了黑山贼的那个少年就是谈未然。
掐指一算,儿子也该到了吧?
其实这话,徐若素在心里边反复再反复的想了八千多次了。甚至掐算着许存真这个破虚强者的赶路速度,从许存真去接应谈未然,就觉得儿子马上就要回来。
从她知道儿子要来了,就一直在反复掐着算,从周天荒界到这里,有多少路线。这些路线里,最快的是那一条,最慢的是那一条。绕路要绕多久,要绕多远,有没有危险,有多大的危险。
恨不得每一天都把谈未然的路程算一算,恨不得每天都掐着点算“儿子今天有没有可能抵达了”。这一等,就等了四百多个日日夜夜……
乐影偷瞄一眼,发现端庄大气的侯爷夫人竟然激动得瑟瑟颤栗着,浑然忘我的陷入沉思之中,时笑时悲时喜时恼。
儿子如今是什么模样,是胖了瘦了?是不是粉粉嫩嫩的模样?
儿子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徐若素浑然忘了身外物,母性大发的模样使人绝难相信,这就是平素充满坚定和贵气的那个东武夫人。这个时候的徐若素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那个十八年前从她身体里掉下来的小人儿。
乐影不愿惊扰,早已悄悄退下,心中已有肯定。退到外边等候夫人平复心情再召见,徐庆在一旁问了起来。
乐影略微迟疑,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传音给徐庆道:“属下在黑山盟见的那人,应该是……侯爷的子侄。”
对乐影这种谈追的嫡系部下来说,和谈追夫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可想而知,他们恨不得主公马上就有一个出色的子嗣,主公的基业有继承人,那是最好不过。
所有人都没想到,东武侯早有了嫡子,只不过把儿子藏在家乡十八年。
而现在,谈未然来了。
……
众所周知,当今的东武荒界是两强争霸格局。
两强之下,又有大小势力不计其数,有的是杂鱼势力,有的则未必。本土局势,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复杂”,所绝对表述不了的。
一统一个大千世界,哪有嘴皮子耍得容易。莫说旁人,就算一个破虚强者想要成为皇帝,统治一个大千世界,也绝没那么容易,更加不是耍嘴皮子就能成功的。
没武力,就没可能统治一个世界。只有武力,照样不可能成功。
一个人的本身尚且复杂无比,遑论一个由若干人组成的势力。
不过,有一点没错,本土局势复杂,是和两强多少有点关系。东武侯和霸天王的一场争霸,演绎数十年都没结果,难免令人心里边滋生一些想法和机会。
不论是野心也好,雄心也好,有了这东西,心里边就会长草,心痒难搔,令其渐渐别有一番心思。
谈未然有心多探听情况,一路上速度不快,沿途尽量打探,花钱去购买情报。对本土的当前局势,渐渐所知丰满起来,很多事渐渐了然于心。
“不论是谁派人去追查的黑山盟,的确有长远的顾虑,那些顾虑的确是存在的。万家和韩家的动向,未必就不是一个若隐若现的风向。”
此时的谈未然神色悠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思绪飞快:“老爹这次和霸天王的大战,大决战的征兆太强烈了。”
须知,此战耗时超过半年,两强已投入了六七成的战兵。这个兵力数字,对两强来说,就分分钟会演变成为一次决定成王败寇的大决战。
谈未然搓搓鼻子,抿嘴清冷,盯着酒楼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商会。
有多少人希望谈追成功,谈未然不知道,可是他敢保证,必定有很多势力希望谈追失败。希望霸天王获胜的,就不必说了,那种人就算有,多半也是在霸天王的势力范围里。
期盼东武侯胜利的……
希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
谈未然眼有一缕冷意,其实还有一个“保持现状”的阵营。这个阵营主要是那些逍遥自在的地方势力,十分抗拒霸天王的中央帝国,其势力恐怕同样不少,也颇为强大。
谈追的地盘里,居然能出现这么多个大方向截然不同的阵营……谈未然摸摸脑门,哪怕他不太懂行,也觉得父亲搞砸了。
其实谈追想要建立的同样是中央帝国。只是当年谈追夫妇算是白手起家,对付那些纠集起来的地方势力显得实力不足,才轻轻的揭下这档子烂事,分化安抚,给今天留下后遗症。
不知何时,谈未然下巴长出细细绒毛,这会儿摩挲着下巴思量,杂念纷纷。
这时,马蹄声不急不缓的响起来,一群男女骑着牙马和灵马正在向这家商会过来。
“依依小姐,这次全赖有你和纯时少爷,不然我们在半路上撞上的那些家伙,可真不好解决。”
“那是,看纯时少爷和依依小姐的修为,怕是都有御气中期了呢,将来在家族里边肯定前途无限。”
一群人分别是各式各样的打扮,而其中被簇拥在中间的一男一女相貌年轻,在众人众星拱月之下,一派神采飞扬的模样,倒也颇有几分气度。
万纯时和万依依是押着商队历练回来,作为万家年轻子弟,算是磨砺出几分。虽是显得意气风发,也不能全然说是吹捧,这岁数能有御气境修为,放在一州一地,也的确值得吹嘘的成就了。
两人心情正愉悦之时,谈未然信手一抹丢下几块灵石付酒菜钱,轻飘飘的一跃而下,恰恰拦住这群人。
“干什么,还不滚开。”
各种斥骂声充斥在耳中,谈未然恍若未闻,歪头带着三分率性:“你们两个姓万?潞州万?”
万纯时皱眉不悦:“你既然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拦我们的路。”
身后的数人斥骂着冲上来:“混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万家少爷这么说话。”
谈未然没理会此人话语中的优越感,只微微一笑,一拔剑将这数人一道斩得身首异处:“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为虎作伥的人,这种人没风也能掀起滔天浪。”
万纯时和万依依神色一变,想要出手的时候,谈未然一道冷电般的目光扫来,似乎剑锋掠过他们的喉咙一样使人冷汗狂冒。竟然只是一眼,就慑住两人汗津津不敢出手。
谈未然神色清冷,目中含杂冷芒一扫,凝聚剑意一剑横扫千军。
一刹那爆发的惊人光芒,瞬间如潮水一样淹没而去,轰隆隆的惊爆声里把整个商会的大宅院上半截给摧毁得漫天飞灰。
万纯时和万依依骇然窒息,惊恐的望着这个恐怖的俊美少年,只听得谈未然说道: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被我俘虏了。”
第349章 王侯二代
将要正午,日头最烈,阳光洒下几乎使人有被融化的错觉。
火辣辣的时分,素来就是本地一年当中最热的几个时节之一。便是行商的也要休憩一二,避避日头再上路。尤其一会儿就是正午,那阳光那温度,当真会令人觉得被融掉了。
可路上有一行三人宛若未觉,头前的那俊美少年骑着灵马,后头一男一女各骑着牙马。
那少年身穿一袭白衣,好生俊美,随着岁数和经历渐长,就愈是显出男子气息。虽是俊美,却不是那种阴柔而美貌式的,而是阳刚的英气勃发。
路旁有人搭好阴凉的棚子卖茶水之余,也给人躲一躲日头,有人忍不住喊道:“几位大兄弟,不喝茶也过来躲一躲这日头吧,万一中暑那就伤身子了。”
谈未然侧脸笑了笑:“多谢大叔提醒,那就躲一躲吧。”扭头一笑:“还不谢谢这位大叔?”
被禁制住的万纯时和万依依一路过来,那是被晒的天昏地暗,如不是武者的肉身强大,只怕当真就要给晒得中暑了。这时顾不上平时从没拿正眼瞧这种普通人,张嘴就急忙多谢,找了个阴凉地方疯狂扇风流汗。
像这样潦草的路边茶棚子总是有的,一些爬山虎等草木搭在上边,有那些植物将阳光给挡住,又时时撒凉水,是最清凉不过了。不一定全是做买卖的,也有人纯粹是为了行善积德,方便来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