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能糅合六成肉身力量!
当强悍无匹的肉身力量,融入拳魄之中,仅仅四成,就能在近战中横扫千军。若然六成全发,亦又如何?
俨然流星从天而降,跟山岳之间发生了一次最是凶猛无匹的撞击!
互相施展的拳魄,一个炼狱似幻似真,一个所到之处渲染着一种迟缓,双双发生最轰动的碰撞!
轰隆隆的震撼方是响起,弥漫的气浪推向四面八方,尘埃遮天。
一转眼,胜负立判!
无以伦比的力量侵袭上身,崔思雎纵使有意志有自信,亦在惊世骇俗的力量之下被轰得身子一软。承受着比山更强大的力量,护身内甲似乎失去一定效果,身不由己的单膝跪下,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炸出无数条辐射裂痕。
轰!地面轰然崩塌下陷!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带着一脸酷烈的谈未然,竟然用结实得如岩石的双臂把崔思雎整个人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听到身体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比骨头呻吟更痛苦的是骄傲的内心!
他本以为能洗刷上次的奇耻大辱,可他再一次败了!
尽管比上一次败给抱真后期的谈未然强多了,可仍然再一次败了。
能在百岁以内,就达到神照境,他崔思雎无疑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武道天才。可愈是如此,上次和今日的一幕幕,岂不是就愈发显出讽刺。
崔思雎的俊脸涨成猪肝色,辛苦喘息心想,也许,刚才就不该贸然接战,该等一等师叔他们!
谈未然死死压着崔思雎,地面咯嘣咯嘣的响,头也不抬的提醒:“燕独舞!”
嗖嗖嗖的破风声愈发密集,不计其数的镜面碎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逆飞而至统统打入崔思雎身体。灵器中的能量有多有少,可终究是有极限,只见崔思雎面色惨变,周身爆出一团血雾。
“不必你来多嘴提醒,我自然省得!”
耳边响起燕独舞不乏骄傲的冷哼,谈未然收敛哭笑不得的心情,咧嘴凝视崔思雎,语气淡然:“崔思雎,你有所不知,从我回归东武荒界之前,就知晓,你是我父母最危险的敌人。”
当头轰的一拳把崔思雎轰得闷哼喷血,谈未然一边轰一边淡淡道:“你永远也不知道,上次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没杀你。”
“你一定认为我在撒谎,在你们暮血皇城所在地,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你?对吗。”谈未然没解释,收敛了笑意,杀意弥漫犹如实质。震声狂啸,如狮吼尽显凶悍气息。
“没想到,今日如此巧合,只能说,天亦诛你!”
谈未然咧嘴一笑,分明凶光毕露。双臂再度发力下沉。轰!地面再次陷落!
察觉谈未然杀意淋漓的一拳如山一样碾下来,刚一听到胳膊传来的断裂声,崔思雎就心知不妙,一咬牙终于不得已施展出压箱底的本领!
噗哧!力若千钧的一拳砸下,崔思雎整个人竟被摧枯拉朽的打爆掉。
谈未然大吃一惊之余,迅速察觉到一缕精气的气息,不对,是秘术!念头一起,神念一扫就发现崔思雎的下落。
刚从谈未然一双恐怖重拳之下逃得一命,崔思雎就毫无欣喜的逃向一个门户,其速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可是,逃到半路,就有一只更快更灵敏的燕子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杀出来,一招镜花手将他截下。
崔思雎绝不知晓,有燕独舞在,他想要逃离此地,绝对难于登天。也许,比击败谈未然更难。
与其说这秘术是崔思雎压箱底的本领,倒不如说他是不得已才施展。
只因,秘术没练好,效果根本不够。
一如“冰封千里”才练到四阶,谈未然就几乎从不在战斗中施展,只因他清楚,对同境界的人施展开也只有微弱效果。
不是每个人都能迅速在数十年中把秘术修炼到登峰造极的,更非每个人都有谈未然的疯狂劲头。年纪未满三十,就把极难练的主杀秘术练到六阶,这不是疯狂又是什么。
须知,谈未然也不过只有青莲吐息术超过五阶。对其他人来说又会如何,可想而知。
当被燕独舞截住的一刻,崔思雎就如跌坠冰窟透心凉,只觉一股寒冷从骨髓里升了起来。当谈未然扑击过来,拳魄如云雾一样遮天笼罩,崔思雎只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
他嗅到了一种非常不安的危险!
转眼间,嘶声狂呼接下谈未然一拳,崩得全身伤口激射鲜血的同时,崔思雎来不及闪避,就见到一缕淡淡的青光迸发。
一朵晶莹剔透而又美丽纯洁的青莲,在眼前绽放!
轰!纯洁青莲绽放六瓣,比刀锋更加锐利十倍,在崔思雎的身体上迸出一朵朵红白相间的“血莲”。
面色灰败的崔思雎还没站稳,就有一道谈未然带起的凌厉狂风,感到胸膛轰隆一下子几乎被撕裂打穿一般的疼痛。求生欲望促使他疯狂的催化一滴精血,就再一次被谈未然冷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当场轰飞。
人如炮弹轰穿墙壁,尘埃飞扬。
几乎同时,魏清明从一个门户后出现。
魏清明笑吟吟的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张脸笑得快要绽放出鲜花。谁都能看得出,追了半个时辰,终于追赶上去杀了敌人的他显然心情极佳。
相比杀死敌人,从敌人身上取得的东西,才是最令魏清明暗暗兴奋,乃至咧嘴像傻子一样开怀大笑的缘由。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清明绝对没想到,半个时辰前,他对敌人如此说,崔思雎对谈未然如此说。可当他一路返回,沿着暗记飞快追赶上来,穿过这个门户后,第一眼所见的竟是崔思雎气息微弱,像皮球一样被揍得一边喷血一边飞起的景象。
“师侄!”魏清明的嘶吼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小贼,尔敢!”
师侄?星耀宫的人!来人估计是神照后期!谈未然思绪一转目光一凝,当机立断,悬在金府的殊途剑从掌心冒出,一缕青光激出噼里啪啦的雷暴声,殊途剑狂扫千军。
九劫雷音!
此举当真果断之极,剑魄所至,方圆五十丈内假山房屋花草无不如遭雷击,化做齑粉漫天飞舞。
恰好把魏清明生生给堵截在狂暴的紫色风暴之外,是寸步难行!
“五成剑魄!”魏清明惊骇不已,望着谈未然终于辨认出来,震声狂吼:“谈未然,你且放他一条生路,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此人必是神照后期!此人竟认得我?
崔思雎入洞府是为了杀我!绝对不止这一个,最少还有一个神照强者!
谈未然敏锐无比,只凭魏清明一句话就在危急关头本能的猜出事实。向燕独舞和绿儿各投一眼,果决传音:“敌人太强,我没突破前难以抗衡。必须分散而行,你们速走。”
燕独舞和绿儿刚流露迟疑之色,谈未然的语气严厉:“走!从左边的门户走,千万别走右边的门户。”
当二人趁着雷电剑魄的紫色掩护而飞快遁去,谈未然震声豪笑,其声朗朗:“哈哈哈,除了崔思雎的命,暮血国没有别的能让我感兴趣了!”
轰!崔思雎的心口剧痛钻心,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对穿窟窿,心脏竟是被轰成齑粉,立即仰天倒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此事关乎我父母的安危。”谈未然缓缓抽出染满鲜血的拳头,凝视生机飞快消逝的崔思雎:“你若不死,我心难安。”
望着谈未然果决遁入身后的门户,师叔魏清明充满怜悯和痛惜的看过来一眼,就愤怒咆哮着追逐而去。
崔思雎心里唯独残存那些霸道而璀璨的紫色光芒,不知是后悔或是愤怒。
五成剑魄?谈未然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是和他交手时没用过的。早知道,上次就该不惜代价杀了这个谈未然。早知道,就不入洞府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武道天赋比谈未然弱,给他时间,他一定比谈未然更强大。他总觉得他能成就一番宏伟浩大的伟业,成为一个雄霸一方的霸主。
可现在,多少宏图伟业烟消云散,出师未捷身先死……
还来不及蜕变为“垂死君王”的崔思雎,陨落!
第524章 长明灯灭,储君之劫
石林荒界,暮血都城。
皇城巍峨,从高高楼台之上凭栏远眺,视野辽阔,依稀能将数十里收入眼底,好一幅江山万里之画。教人不由得心旷神怡,豪情顿生。
空气略凉爽,裹着大雨后的清新,令得崔洪基维持着愉悦的好心情,直到发现屋中一只玉灯黯淡下去,愣了一下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会,怎么会……”
崔洪基两眼发直的喃喃自语,原本红润的脸已变得发白,又如同被刷上一层铁青的漆。若然能听到心声,必能听到这一霎他的心脏像水晶一样破碎了。
屋中这么多块双心玉牌,这么多具玉灯,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出事,平时也鲜少会有什么动静。怎么今天,就突然有了变化?
崔洪基怒瞪双眼,拼命的看着这玉灯,似乎想要时光倒流,又似乎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是幻觉。最终,只得颓然和愤怒,连一点等待和走路的时间都不愿浪费,从楼台化为一道飞虹飞去。
皇城之中,又岂会容许肆意飞行。很快就惊动了不少人,不过,感应其上的气息就纷纷收敛了。
飞虹划落空中落在一个大殿之前,长驱直入的崔洪基掩不住悲愤的神情,纷纷落入侍卫和皇帝的眼中。皇帝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见了崔洪基掌心捧着的玉灯和双心玉牌,顿时一激灵,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玉灯,名为长明灯。
修士将神魂烙印打入其中,如此一来,不论人在多远,多数都能呈现其本人的存亡变故。是以,此物又名长命灯。
此物除了反应生死,作用不大,有时还不及双心玉牌,偏又十分少有,以至价格昂贵。而且,还需灵游境以上修为,才能用得上。不过跟双心玉牌相比,此物的最大好处就是无需人来激发,是生是死一目了然。
好在暮血国不缺这点银子,在配备双心玉牌的同时,也为皇族的极少数重要人物配备了长明灯。譬如皇帝崔彦轲自己,老祖宗崔景兰,以及储君崔思雎……
“陛下!”崔洪基悲戚递上长明灯。
感到不安的崔彦轲没有马上就接,迟疑了一下。他记得很明白,皇族之中配了长明灯而又出了远门的,似乎没有几个人,而其中一个就是……
长明灯座有名字。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崔思雎!”
轰隆!像是一种震耳欲聋的轰动,把崔彦轲震得老眼昏花天旋地转。狠狠的抓住椅子扶手,金檀木扶手像朽木一样被他的手不知不觉抓下一块块木屑。
崔彦轲不太喜欢第七个儿子固然有方方面面的缘由,远的可追溯到崔思雎已过世的母亲,近的是他对“东进派”的排斥。可再不喜欢,那终究是他的儿子,即将继承崔氏江山的人。
储君没了,怎么办?
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谁来继承皇位,从来不全是皇帝说了算。
从本心而论,崔彦轲不太反对第七子继承大业。只因他很明白,崔思雎是能率领暮血走上全新巅峰的那个唯一人选,连之一都没有,连一个备选都找不出。
很多人并不明白,崔思雎在突破为灵游境之后,就凭着武道天赋和能力与雄心打动了多方人马,储君之位就没有多大悬念了。正因没悬念,所以皇帝才懒得册立什么太子。
年纪轻轻时,就能独自凭诸多非凡表现摆平方方面面,成为各方一致认可的储君对象,足见其能耐。
凡是熟悉暮血的人都一清二楚,很多东西,绝非一个“东进派”理念就能拿到手。
没了崔思雎,放眼暮血皇族上上下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有能力有雄心,还能摆平各方的储君了!
……
其实谈未然不太熟悉暮血的境况,没想到,也决然想不到杀死一个崔思雎,会给暮血国带去多大的剧变和困境。
死一个崔思雎,对崔彦轲来说,是死了一个他不太喜欢的儿子。
对皇族来说,死的是一个能率领崔氏步向巅峰的领头人。
对暮血各方来说,死的是一个有扩张雄心,能带领各方对外谋取利益的储君。
可是,没了崔思雎,就没有人能摆平各方,更不要说把各方拧成一股绳,声势浩大的发动对外扩张。
蒸蒸日上的暮血国,势头为之重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