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你又不是外人。”谈未然的话令得郁朱颜心头一暖,又关心问了问她的伤势,最后才把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听完讲述,郁朱颜好奇踩入一双脚印,房中激出一阵神魂波动,显然陷入意念交手之中。观察到这个细节,谈未然撩眉:“莫非,真是考验?”
是不是考验不重要,谈未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剑魄的来历。
和“光明自在剑”系出同源的光明剑法,都是出自“大光明剑”。必不是宗长空所留,那么,会是谁?
谈未然默默一言不发,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念头在心底若隐若现,徘徊不去:洞府有数万年历史,行天宗的历史只有一万二千余年,在那之前呢?
在归于行天宗之前,“大光明剑”在哪里,又是归谁?
谈未然隐隐有个感觉,或许,这次会揭开“大光明剑”的秘密来历。这时,郁朱颜香汗淋漓的从意念激战中醒转,本就发白的容颜愈是惨白:“你接下几拳?”
果然像考验。谈未然搀着她,竖指道:“一成、四成、七成!”
尽管郁朱颜本有意料,仍涌出佩服之色:“《鳌头榜》怎么敢把你排名如此靠后,误差如此巨大。”照她看,这个排名给十年前的谈未然,或许还差不多,给现在的谈未然就太可笑了。
二人略微合计,均认为此地不太安全,不如先入密道,一边探索一边找个安全所在养伤。
等郁朱颜休憩一会,二人就小心戒备着踏上阶梯,正式进入阶梯上这个黝黑的密道入口。
刚踏入密道,谈未然和郁朱颜就察觉前面没有路了,正要回转就发现一缕缕非凡气息萌发。扭头回望,在轰轰隆隆的震动中,通向庚二三五的密道入口消失。
随后,连这个庚二三五的地底房间也在一个空气涟漪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过。
最令谈未然二人瞠目结舌的是,原本死路的密道,凭空把向里延伸生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
第537章 十二地支现世
“朱颜,你对鳌头榜怎么看?”
“鳌头榜?听说是新冒出的,我是前几年才知晓。倒是听长辈偶尔随口评价了一句,说撰写鳌头榜的人眼光还行,关键是胆大包天,排名一出,得罪大小无数人,迟早要倒霉。”
走在凭空出现的甬道里,谈未然暗暗点头,又摇头。对鳌头榜的评价不错,不过,显然和目前绝大多数势力一样,低估了鳌头榜的撰写组织,也低估了其日后的影响力。
也是。在很多人来看,是《鳌头榜》一直畏畏缩缩的暗中传播,没敢于公开发售,还没成气候,也没成眼中钉。各大势力完全没重视它,暂时懒得动手,不然一定会完蛋。
这么想也没错,就是疏忽了风云变幻的大环境。现在不绞杀《鳌头榜》,等想动手的时候,就一定有心无力了。
“我觉得,鳌头榜的排名不太准确,未然你没必要关注这个,还不如锦瑟录和遗珠录……”
谈未然摇摇头,《鳌头榜》现世百年当中,一直没被各大势力太重视,就觉得排名不太准确,成不了气候。其实不然,年轻修士进步太快,三年一小步,五年一大步,所谓的不准确就是这么来的。
见谈未然摇头不吭声,郁朱颜急道:“你不信?我上次周游各地,在一个大千世界遇上一个名叫卓倚天的过路青年修士,他惹上当地豪族子弟,结果起了冲突……”
卓倚天?谈未然心神一震,凝住心神倾听。说起豪门纨绔,郁朱颜颇有三分不喜,哪一个豪门都免不了有纨绔,约束得住就好,约束不住,就随时给家族惹来泼天大祸。就好比卓倚天这一次,就纯属自取灭亡。
“那个卓倚天很不一样,极为自信,极是锋芒毕露,就像从诞生那一天,就没有剑鞘的绝世宝剑。”郁朱颜蹙眉,她对那青年印象非常深刻,也因接下来的一系列事:“卓倚天一剑冲霄,先斩纨绔一家老小,再破豪族家宅,最后斩其唯一的神照强者!”
郁朱颜轻启红唇:“那纨绔一家本是破脏水给卓倚天。可从始至终,卓倚天不曾低头,也不曾有一句辩白,只管一剑斩杀……”
凝神的谈未然吐出淡淡一句:“来一双杀一双,来一窝就斩一窝。”
郁朱颜微微惊讶:“那个卓倚天,最少凝练三成剑魄,我不是对手。以我来看,他的实力排名最少应在一百到二百之间,可鳌头榜的排名却仅在四百到五百。可见,它的误差很大。哎,到了。”她想提醒谈未然,莫要以《鳌头榜》的排名来轻率断言别人。
她的关心,谈未然自然明白,也全盘收下,和她一道暗暗提防,凝望着甬道尽头,一望就诧异:“啊,又是一间房?”
果真是一间房,和来时的地底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有一条甬道通向未知。环顾一圈,谈未然二人细心打量,终于在地底天花板找到一行标识,异口同声念了出来:
“乙丑!”
一见乙丑这个标识就全明白了,谈未然和郁朱颜眼有喜色,甚有默契喊出:“天干地支!”
没错,这里就是二千八百年来,一直没被人找到过的天干前十二号建筑之一。
原来,天干前十二的建筑群序号,是用地支来标识,而不是普通数字。也不是什么建筑群,而是全在地底,只是一个很宽敞的地下房间,除了浅浅的四双脚印,这个房中看起来的一切都普通之极。
“看来,传言是真的。”凭女子的细腻心思,郁朱颜敏锐的泛起回忆,想起许许多多。没有血色的肌肤显得白腻快要透明的她,有着一张令人砰然心动的绝美容颜,此时耐心对谈未然解释起来。
外界传言,没人遇上过这些序号在天干前十二的建筑,其实是错误的信息。只不过,那都是意外遇上,每次都被玉虚宗把消息拦下来,每次做好标记下次在来找,就再也找不到了。
多次之后,玉虚宗才一脸悲壮的发现,这些天干地支序号的建筑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方位。
据闻,洞府的中枢就是在这一百二十个天干地支建筑里。玉虚宗想要完全控制这个洞府,就一定要找到这一百二十个建筑。
君子殿是“三圣殿”之一,尽管代表的是儒家,和玉虚宗这个道门一脉不是一个单位。但毕竟地位超然,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君子殿多少还是有一定认识和了解。
外界传言说一百二十年前,玉虚宗找到重要线索。
如说此乃外界的猜测,郁朱颜则清清楚楚,这是真的。只不过她不知玉虚宗上次找到了什么,想干什么。玉虚宗有大气魄,可也没盲目到什么都往外亮。
此时屹立“乙丑”之中,想起“乙丑”是多么艰难才出现,才找到入口,郁朱颜联系传闻和线索,不由得感慨纷纷:
“想不到玉虚宗多年来努力要找的,居然被我们一头撞了进来。”
谈未然暗暗颌首,也许玉虚宗的目标是掌握这个洞府,在很多人想来,大概没什么比一个洞府价值更大了。连九阶器具,也远不及洞府本身的价值呢。
也许是,但未必是全部。
凝视房中浅浅脚印,谈未然微微昂头和郁朱颜交换一个眼神,又望向漆黑甬道,异口同声道:“不如先四下看看,若是环境不错,就姑且在此疗伤。”双双会心一笑,沿着甬道走去,不一会就来到一个水潭底部。
似有一层淡淡的光膜撑住了水,没有沉下来,二人互看一眼冲出水面,定神一看四周环境,立时哑然失笑。
哪里是什么水潭,分明是个大池塘。
周围环境根本就是花园,慢条斯理的走在其中,很快就找到标识,确认这个建筑群是“戊七百一十”。距“庚二三五”很远,足足相隔八百多个建筑群。
果然会变化方位。谈未然二人惊叹,在地下甬道走了才一盏茶的时间,居然就嗖嗖一下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转悠一圈,满意发现此地偏僻得正好,正要安心疗伤,蓦然间轰隆震颤仿佛来自天际,转眼响彻,又消失掉。只稍后一会,谈未然忽有所觉:“朱颜,你有没有感觉到?”
“嗯。”郁朱颜螓首微点,表示有同感。
奇妙的是,当洞府突如其来的震动过后,身体中,乃至灵魂中的某种流逝,这时忽然停止了。
……
暗黑的天空,蓦的闪耀一缕光辉,把寒冷的大漠照耀出白天般的炽热。
轰!恐怖的雷音席卷天下,在气劲里飞卷的砂砾几乎能把任何一个人彻底掩埋掉。
比这可怕十倍的是三大渡厄强者的联袂一击!
大漠夜晚的天空,暗黑无云,却是凭空黑云滚滚而至,形成天崩地裂般的震动效应。莫说方圆千里,就是方圆万里,也骤然被震得颤抖,每一个人似乎在睡梦中也能感应到这种空间震荡所带来的大恐怖。
联袂一击把洞府中最后的时间乱流,彻底引爆出来,宛如决堤泄洪一般,释放的时光之力紊乱不堪,完全没有规律的激射向四面八方。
有了白天一个神照境被乱流击中后,转眼就耗光寿元衰老而死的前车之鉴,沙隆等数以百计的神照境无不肝胆发颤,纷纷退却到百里之外。
此时,察觉一缕缕的独特时光力量,飞射八方,轻而易举的湮灭掉一个个强者延伸而去的神念,数以百计的强者无不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方知何为后怕。
只接触一下,神念就湮灭了,时光之力的恐怖使人不寒而栗。
最后一击把时光乱流泄掉,石柱的下沉势头终于止住,入口重新安然无恙的继续保持开启。
“终于停止了。”众人万众一心的心想,在黑暗里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大气,纷纷真心诚意,又是暗暗艳羡的向三大渡厄境致谢,趁机把疑问道来:“敢问三位大尊,此次年轻人们会折损多少寿元?”
容颜明艳的明妃掩不住疲乏之色,淡淡道:“一年之寿而已,非神魂敏锐强大之人甚至察觉不出。”
无数人暗暗松了口气,沙隆等敏锐之人则倒吸一口寒气,才发生一天就少了三五年的寿命,若是一年甚至百年……沙隆等人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钟岳一转头向庄观鱼淡淡交代:“是谁施展九阶力量激发了天干地支,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交给你查,老夫不过问。你须谨记,天干地支一百二十个建筑,才是今次的重中之重。任何人敢于从中破坏,只管杀无赦。”
明妃螓首微颌,流露担忧:“每次时光乱流被激发后,天干地支的建筑必会自动变幻方位,不免带来变故。万一中途有变……”
庄观鱼面带苦涩,轻叹:“事到如今,只盼没对宗门的计划产生太大影响。”
没人愿出意外,玉虚宗多年谋划事到临头,忽的出现这等意外,着实是意料不到的,也唯有随机应变了。
钟岳目光一凝想起一事,冷冷道:“告诉明心宗,事情有变,本宗上次允诺的事需重新考虑,让他们派人来谈!”
第538章 欺人太甚
“重谈?”
“本就说定的事,玉虚宗当真要本宗派人重谈?”
一名太上长老暴怒欲绝,拍案而起,充满暴怒的咆哮回荡不已:“玉虚宗竟敢如此待我明心宗,却是把本宗当做了什么,当真欺人太甚!真真欺人太甚!”
银叶树翻飞如银色浪花,树下数人统统激发怒意,唯独隋枯荣神色不变,把目光转向同样没动怒的靳红雪:“宗主,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是。”挺立的靳红雪神情淡淡,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本宗今次购入十个名额,虽说是暗中进行,相信玉虚宗不难查出,不免本就对本宗的用心有所留意和担心。加上此前,百里洞府出了意外……”
面对隋枯荣和数名太上长老,靳红雪从容不迫道:“从刚传回的消息,玉虚宗刚把意外收拾妥当。想来,玉虚宗也开始查此事,是谁在洞府施展渡厄境力量?”
无疑,明心宗嫌疑很大。
隋枯荣和数名太上长老眼神一缓,怒气稍散,微微点头。靳红雪微微一笑:“玉虚宗的传话旨在威慑本宗,并非当真要违背约定。所谓的重谈,一是震慑本宗,约束本宗不准在百里洞府胡搞瞎搞。”
“其次,是担心本宗要做的事,会威胁到他们。我们派人去与其说是重新谈,不如说是当面解释,消除他们的不满和顾虑。”
其实还有第三,玉虚宗这是把明心宗当做出气筒了。谁让明心宗目标显眼,正好撞上去呢,欺负了又如何。不过,靳红雪没说这层意思。
等数人默默消化一会,隋枯荣才淡淡一眼:“宗主,你认为怎么应对?”
靳红雪沉吟,道:“事到如今,必须请一位太上长老亲自去解释。”
“曹金鹏曹长老此时就在百里洞府一带。”一名太上长老不满的打断靳红雪的话。
靳红雪神色无一丝变化,负手而立,自有雍容气度:“莫非几位太上长老以为玉虚宗不知道本宗去了谁?为表诚意,必须重新派一位太上长老亲自前去。”从请到派,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已。
“派?”一个上位不正的宗主,也敢对他们这些太上长老说派?交换眼神,两个太上长老嘴角有冷笑:“要派,就派别人,莫要指派老夫……”
碰上倚老卖老,靳红雪纵是宗主,也只能沉默以对,不气恼也不委屈,只平静望着数人。直到隋枯荣愠怒指着顶嘴的太上长老:“张墨,你修为涨了,胆子也大了啊!我告诉你,你不去就滚。”
张墨是隋枯荣的徒子徒孙辈,哪敢顶嘴,灰溜溜的瞪了靳红雪一眼就应下此事。
隋枯荣冷道:“告诉玉虚宗,谈好的事不会有变,届时本宗只是要派人借道百里洞府而已,最多她明妃欠我的人情就算抹掉了。还有,张墨你对上玉虚宗,收收臭脾气。”
把宗主也不敢擅决的重要大事商议妥当,当几人散去,隋枯荣喊住靳红雪,淡淡道:“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换你去。你是宗主,亲自去拜会星斗宗,则更显本宗诚意。你意下如何?”
靳红雪沉吟,隋枯荣也不催促,只凝视他。隋枯荣很少关注宗门事务,对这个宗主也谈不上太熟悉,毕竟,他是渡厄境,有时闭关修炼一次出来,没准就换了一个人当宗主。
实际上,除非一个渡厄强者爱干涉宗门事务,喜欢把自己当成太上宗主。否则,对神照境的宗主不太熟悉才是最正常的。
靳红雪成为宗主的过程,着实有一些外力因素,是不便透露的东西,从而挤掉张墨这一脉的嫡传。张墨等人认为他得位不正,也不全是偏见。
所谓的外力,就是散修中的渡厄强者。一宗之主有一个如斯强者外援,无疑有利于明心宗的整体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