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愈多,就愈有分量。来得愈多,线索也许就在这里面。
“縢老祖客客气气地登门拜访,请你这个地头蛇帮忙寻人寻线索,便是被一再搪塞也没怎么生气发怒,那是他老人家脾气好,是他有礼有节。可不等于我也好脾气!”
可谈未然不是这个风格,找不到是一回事,推三阻四不肯找是另一回事。
“你既然敢派个管事来随意敷衍了事,我就敢杀。”指尖一抹剑身,殊途剑颤鸣出奇异啸声,谈未然泛出一抹淡淡讥诮:“现在,要么给我人,要么给我线索!”
“要么,你死!”
刘义恨不能破口大骂,你这是请人的态度吗?请人有这么蛮横的吗!
实际上,这次縢永清登门请城主相助,算是循着程序,按着规矩来的。
若然在界桥城有事,凡是够得上资格和实力的,大多数都会尽量直接来寻城主。寻城主这个地头蛇解决,是最简单直接的,这一点又不是只得谈未然和縢永清知道,谁都看得到这点,对不对。
某种程度上,刘义这个城主和关峰这个大管事的眼高于顶,就是这么被一点一滴给养出来的。
以縢永清的修为实力,拜访请刘义帮忙,虽然有些贸然,毕竟还是具备这个资格的。
换了旁人,城主不帮就不帮了,刘义搪塞,縢永清就无可奈何。
可谈未然不是别人。
正所谓先礼后兵,客气过了,礼节有了,请帮忙寻人而已,以縢永清神照后期的修为,发出这个请求,又不坠他刘义的身份,更不是要他命。
不肯?就等于堵死了寻找燕独舞下落的常规路子。
那,就别怨谈未然三人直接动手,寻求另类的非常规方法了。
如谈未然所说,谁让刘义是本土界桥城的城主呢,谁叫界桥城龙蛇混杂呢。
界桥城永远是多个势力纠缠不下的所在,这里有大大小小的宗派势力,世家势力,黑楼金蝉堂金钱楼等等。有本土的有外域的,有白的有黑的还有灰的,很多都在界桥城安插了人手。
甚至还有本地商会、帮会、青楼、赌场等等,无数人全都指望着界桥城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讨生活呢。
谈未然他们区区几个外来者想弄清情况,找到被抓走藏身在界桥城里的燕独舞,无异于异想天开。不夸张的说,即便有本土人士相助,也别指望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情况……
除非是刘义。
若然问谁最清楚的各方势力与组成,谁最位高权重,一定是城主!
想在最短时间里寻出燕独舞的下落,不找刘义找谁!
可能不是没别的方法打动刘义,譬如交换条件,譬如利益,譬如其他等等……可惜,有关峰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大管事拦住了谈未然三人,连见都见不上。既然如此,何必再想别的法子。
不如直接一点!
燕独舞出了事,眼下不知是生是死呢,哪怕多一会都可能耽误掉性命。
所谓救人如救火,浪费我的时间,我就干脆打杀之!
谈未然神色淡淡,神念扫荡感知,察觉一缕缕气息正从城主府里里外外迅速接近当中。
嘴角撇出一缕森寒,谈未然一剑横空而斩去,一道恐怖闪光瞬间闪耀在城主府里。只见一剑之下,又是十余名正在悄然靠近的护卫们轰然身首异处,鲜血喷溅方圆数十丈,兴许光线折射,犹如下了一场玫瑰色的血雨。
居然煞是好看。
刷!刷!唐昕云的铸浪掌一记记拍击在空气里,每每掀出海浪般的水声,和蜂拥而来的敌人激战在一块。余光瞥见蹲着在屋檐上的谈未然,气得大叫:“老幺,你还不快帮忙。”
“好!”谈未然嘿然一笑,心想大师姐进步很大呀,都能以一敌三了,难怪能入鳌头榜。
虽然排在一千名末尾,可也足以表明大师姐的实力了。须知,一千名看似排得遥远,可想一想这是跟三千个世界的天才相比得到的排名,就可以理解这个排名,即便是天才也不一定能得到呢。
他一声未落,刷地一道剑光骤然从唐昕云身边擦过,斩中当中一人。噗的一下脑袋一飞冲天,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虽然刘义为人不怎样,可能稳坐城主之位,实力果真是不乏的。縢永清不是天赋过人的修士,只是胜在踏实,循规蹈矩,若是鼎盛之时,刘义或许不是他对手,可如今到底是老了。
你来我往一会,只得平分秋色的局势。
嘴上和唐昕云你一言我一语,谈未然实则关注着这边的战斗。观看得心里有数了,嗤!又是一剑破空,刹那间,于战团微妙之中沿着一条不大的缝隙,巧妙地劈中刘义。
几乎就在这一霎,縢永清沉重的一双铁拳重重地轰中刘义,顿时闷哼一声倒飞撞塌了几面墙。
作为战团外的第三人,谈未然这一击堪称配合得精妙。
尘埃弥漫,当刘义一举冲天,怒火攻心张口暴喝,一记满含愤怒的喝声尚未出口,就惊骇不已地发现,他这一冲天而去,竟然迎头撞上了从天而降下的一股紫色神雷!
好霸道的剑法!
五成!刘义大惊失色,是五成剑魄!是谁打出来的?
当紫雷加身,更是让刘义只觉金身几乎被当场打爆掉!恐怖的雷电剑魄侵入身体,顿时就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刚喷出的一口血里竟也有几丝雷电闪烁。
五脏六腑如在油锅里,承受着焦灼的痛苦。
这一剑是谈未然观战一会之后,才突施冷剑配合縢永清。所谓配合,就是縢永清才是主力,轰隆!刘义吃了一剑雷霆,金身几近崩溃,再受縢永清拳魄,立刻狂喷鲜血当场坠落打底。
轰!砸得方圆五十丈的地面一震一颤之后,地表全数龟裂。
噗!刚呕出一口鲜血,刘义站起来的同时,一柄泛着淡淡青光的灵剑带着一缕无声无息的轻风在一侧飘摇而现,架在脖子上。
锋刃冰寒!
刚一接触皮肤,就令刘义皮肤收缩,由心而发地莫名颤抖一下。望着正面逼来的縢永清,刘义知道处境,声音竟然变得嘶哑:“两位贵客要找什么人,我找!”
“我是刘义,所有人听我一言,都给我住手!”
有刘义一句喊声震天,蜂拥而来的护卫和其他强者们犹豫着渐渐停止下来,让应对得花容失色的唐昕云得以抽身来到縢永清身边。
冷冰冰的宝剑就在脖子上,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只需剑魄一发,刘义就随时没了半条命。于是,他一动不动,生怕引起误会,缓缓低沉吼道:“关峰,还不给我滚过来!”
“派人告诉汪超青狼他们,让他们全用最快速度赶来这里,贵客有话要问。”
第743章 手尾
“派人告诉汪超青狼他们,让他们全用最快速度赶来这里,贵客有话要问。”
等得刘义站在原地,犹如木雕般一动不动地对关峰一一交代下去,然后说道:“不知二位贵客,对我的安排可是满意?”
从縢永清的脸色来看,他显然没什么意见。刘义暗暗松了口气,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个语含讽刺的声音:“城主果然识时务,难怪可以稳坐界桥城。”
“贵客过奖了,此等应对之法原也不算什么。”刘义犹如没听出话里的讽刺,也是,能在界桥城这种利益纠葛无数的地方坐稳城主之位,识时务是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这才可以做得到:见低就踩,遇高则捧!
随着一句话,刘义仿佛得了一声允诺,这时才终于微微转头向后,想看看究竟是谁出了这一记五成剑魄!
一回头转脸,见到谈未然抿着嘴,浅浅一笑,掌中殊途剑稳如磐石,一缕雷光在剑尖无声无息凝聚翻滚。
倘若他先前再抵抗,想必性命大概就首先没了大半。
可是,怎么是这厮!
只是一眼瞥见谈未然,刘义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有那么瞬间根本无法呼吸,内心疯狂呐喊:“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五成,怎么可能是这小畜生施展出来的五成剑魄!”
之前刹那他猜测无数,可以施出这一剑五成精魄的,也许是縢永清三人狡诈另在暗中藏了强者偷袭等等,甚至也许想过是唐昕云在扮猪吃老虎。
独独没想到,这个人是谈未然!
使出五成剑魄的年轻修士,用皮炎也想得到绝不简单。
这小子是谁?谈未然,等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刘义没怎么看鳌头榜,没想起来谈未然来历,反而意识到,这好像是谈未然使出的第二门剑魄了!就在这个念头转动之际,他早已震骇得心里发毛,快要疯掉了。
双精魄?这个年纪就练出沓麻的双精魄,其中一门还是五成精魄!这沓麻还要不要人活了,这沓麻是哪家哪派教出来的妖怪!为什么不严加管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放出来祸害人间。
他活了七百多年,也不过才练就出五成精魄而已!
这縢永清这谈未然沓麻有这种实力,有这种背景,为什么不早说早亮出来,这沓麻的是老天爷在玩他吧。
刘义此刻当然这么想,虽然早亮出来说出来,很可能会被他视为威胁与强压等等,照样无济于事。再说,背景什么的,谈未然还真没有,东武侯这个名头在这个世界还真没威慑力,隔了十来个世界,刘义也用不着卖东武侯面子。
可以想象,展露一定实力的谈未然,已经对刘义造成了相当的心理创伤。
侧转着脸,盯着谈未然一会,刘义吸气压下内心惊涛,解释道:“青狼汪超是本地帮会首领,眼线多,还有一些别人则都是本地势力的头领。我的意思是,不论几位想寻什么人,与其一个个地方找,不如把做得了主的人都一个不漏的全请过来,正好可让几位亲口询问。”
想在界桥城寻一个人,再没有比找地头蛇更直接有效的法子了,何况,刘义这一找就找的是所有地头蛇。
“城主为人品行我就不说了,可在下不能不说。一旦放下身段,城主做起事来的确周到,反正我是挑不出问题。”谈未然一叹一惋惜:“可惜,倘若城主早早就这么安排下去,又怎会有先前的麻烦呢。”
“麻烦了我们不好,麻烦了你,那也不好。唉……”谈未然一声叹息,似乎真的在为刘义着想,做出来的神色与姿态,险些让唐昕云笑出声来,心想老幺讽刺起人来是越发地刻薄了。
刘义无不无耻还不晓得,但绝对称得上厚颜,只是听了谈未然这话,脸上挂着的和煦可亲的微笑也免不了像是被当面扔了一坨刚从拉出来的便便。
可一眨眼,刘义马上就笑容可掬得犹如刚荣升为大舅子,仿佛颈项上的殊途剑不存在,居然谈笑风生。
唐昕云虽经过了大迁徙,也曾个人闯荡外域,可还是头一次遇上能屈能伸到这种地步的人,只觉十足大开眼界,心想难道这人就没有一根骨头,一丁点的骨气?
关峰等通知本地势力的人都出发了一会,谈未然才稍稍一抿嘴:“说真的,我不晓得城主派关峰等人出去,究竟是真要寻人呢,还是去找帮手。我呢,年幼无知,城主莫要诓骗我。是真寻人也好,是找帮手也好,总之,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只知道一件事。”
听到谈未然自称“年幼无知”,縢永清哑然失笑,唐昕云捧腹无声大笑,刘义表面在笑,实则咬牙切齿暗骂不已。
一群群来援的强者与护卫们在百丈开外,将此地围了一圈,看着脖子上架了宝剑的刘义不敢接近,这会儿听到这边的笑,愈发地茫然不知所措。
谈未然泰然自若,手臂伸直,掌中之剑更无一丝颤动,把话说得轻轻松松,明明白白!
“你不帮我解决这个困难,我就解决掉你。”
锋刃依旧纹丝不动地牢牢贴住刘义的脖子,冰冷浸入皮肉,乃至骨头。
……
呼,呼,呼!
大管事关峰的呼吸粗重,像一匹撒欢的野马狂奔在道路上。倘若有认识这位城主府大管事的人看见这一幕,只怕说什么都不信,平素眼睛多在长在脑门上的大管事,居然也会有如此仓皇的时刻。
没错,仓皇得犹如有八百条流着口水的疯狗在后面狂追不舍。
大管事的抱真境修为不错,可当他从城主府奔跑出来,又奔跑着去别处,居然跑得连连喘息,像是背负着难以承受的重量,让他根本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打算对岁月认输的大管事,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路人里有认得他的很是惊讶:“这是城主府的大管事吗?他老人家平时走路啊行动啊,不是比较迟缓吗,怎么现在像是给换上一双羚羊腿了!”
像羚羊一样迅捷的大管事,分派着手下的任务:“快,你去找汪超,你……你去寻青狼。快快快,他娘的你想害死城主是吗!”
大管事用一声声心急如焚的怒骂鞭策,并把通知人的任务分派下去。旋即,才是对着城主的另外几名心腹低声传音交代几句:“王姑娘……你们去金蝉堂黑楼……请他们的神照强者出手。吴侍卫,你去城外兵营,知会江统领率领战兵入城。”
城东王家的老祖宗刚刚突破到神照境,可以请一请,就不晓得敢不敢来;城西的车马行和商会前后来了两个巡视的神照境,正好还没走,估计可以请来;好再来等几家客栈都有几位神照强者,是外域路过的,大概不会掺和这种事。
嗯,这些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城北有一位破虚强者,恰恰是可以请得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