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
当然，这个判断的底气，更多的是来自于，海上航行这段时间来有意无意得到的消息总结，雪族对冰火草很看重，却远没达到动用造化大能亲自审查采药人的地步。
不过还没等到抵达冰封之疆，验证自己的运气好坏时，莫语就被卷入到一场船上的小风波。
桥段很老套，两个采药人同时向一名女性采药人示好，一来二往互相不对眼，喝酒以后就有了冲突。
许小刀自认好爽讲义气，虽然是刚认识不久的酒友，也拍着桌子喝骂起来，大有不怕闹大的意思。
其他人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围住冲突二号你来我往的三五拳脚，反正大家都是刨食的草根，真有大背景的会在这厮混？谁怕谁！
可过了不久，这几个因为酒力放肆发疯满脸通红的家伙，一个个的脸上变得苍白起来。看着包围上来的族人，冲突二号爆发了，一巴掌扇飞一个，一脚又踹倒一个，“谁她妈刚才跟老子横的，敢动我，今天这事没完！”
下手很黑，看几个飞出去的采药人，伤势没个十天半月的，绝对好不利索。
许小刀身子抖了，因为他认出了对面被人环绕着的冷脸女人，郝家二小姐郝琳，远近闻名的玉脸美人。
这个称号是因为她皮肤极好白嫩细腻如同最好的玉石，又一直气质清冷引得不少修行世家的少爷倾慕无比，才被编撰了出来。
许小刀因为某次售卖冰火草无意见过郝琳一次，之后念念不忘觉得这玉脸美人的称号真是贴切无比，也曾想入非非夜里不时幻想过，可这一次真的见到了，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尼玛，怎一个悲剧了得……
他低着头，恨不得钻到船底下，可刚才蹦的欢，郝家受欺负的那位二号一直都记着呢。一口恶气憋在胸口，现在怎会罢手。
“你！刚才跳的最欢，满嘴喷粉这会装死干什么？老子郝欢没吃过大亏，话给你撂着，一条胳膊拿出来事情两清，别逼我出手。”说着霸气一挥手，“还有你们，都一样，一条手平事！”
几个采药人不管受伤的没受伤的，脸顿时白了。
莫语皱了皱眉头，以他本意当然不愿管这种事，可现在郝家要一只手，就不能再沉默了。
尤其这个时候，许小刀几个都被镇住了，一个劲的害怕没人敢站出来，只能出这风头了。
“这是采药船，采药人收获的冰火草，都有船上的抽成，断了我们这些人的手没有什么，可同样折了采药船的收获。”
这话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几名气势汹汹满脸狰狞之色的郝家强者，脸色顿时微变。
郝琳冷冽的目光一下找到了声音源头，略略打量了一下，就没了兴趣，“动了我郝家的人，几句伶牙俐齿就想揭过去？”
莫语平静道：“我们不是所有人都动了手，动手的几个也都加倍的付出了代价，当然为表诚意，我们事后会奉上一笔仙晶作为补偿，希望郝家高抬贵手，大家和气生财。”
这话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郝琳目光微微闪动，一抬手带人就走，干脆利落颇有一番果断。
郝欢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狠狠瞪了几人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一场小风波尚未真的掀起，便平复下去。
许小刀一脸感慨，“莫语，还是你小子有一套！”
几个一起喝酒的，也是连连点头，颇有几分感谢的意思，能够破财消灾免去跟郝家的恩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莫语摆摆手，“就是硬撑着胆子说话，这会腿都发软了，再让我来一次，可真不一定敢了。”
许小刀等人一听笑了，觉得也应该是这样，莫语修为平平往日表现也没出彩的地方，心里本来的一丝敬佩随之消失。
这样当然最好，风头什么的，谁愿要谁要，莫语巴不得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没人看他最好。
可越是这样，越有事情找上门来。
这件事后的第三天，莫语在甲板放风的时候，一个采药人突然从后面撞了过来，他察觉到了却没有闪，“嘭”的一声他脸色顿时白了，恼火的扭过头来。
“干什么吃的？走路没长眼！”
这人干笑一声，“抱歉抱歉，有点急事没注意。”说着转身走了。
莫语愤愤不平低骂了几句，一副被坏了兴致的模样，离开了甲板。
……
“大人，找人试探过了，那人反应很寻常，根据探子的回报，修为也是平平，最多大圣境巅峰层次。”黑衣男子恭谨开口。
其实他心里很困惑，采药船已经航行了几百年，这种小事没有上万也差不多，大人这一次似乎太紧张了，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他没说出来，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该装傻的时候还得装傻，这是一个合格手下必备的技能。
船长想了想，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放一放，下去吧。”
“是，大人。”
等舱门关上，船长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其实在这次试探之前，他就已经亲自探查过了，没有任何的不妥，但就是这个结果，让他心里不太安稳。
因为这个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冷静，虽然他恰当表现出了一些惶恐，却给人伪装的感觉。
伸手捏了捏眉心，船长吐出口气，“或许是太紧张了，这次只是一场寻常的采药航行，所有动作都是一点点在暗中完成，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提起装着西域葡萄酒的弯曲水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的品尝着。
等这次返航，就彻底的解脱了，带着应得的东西远远离开，找一座谁都不认识的小岛住下。
他很累，想歇一歇了。
正因为如此，最后一次才要做的干净漂亮，谁敢跟他捣乱，谁就得死！
……
嘭——
嘭——
嘭——
低沉的巨响中，一块块浮冰在船身撞的粉碎，可以横跨大洋的采药船，理所当然的展现出了自己的强悍！
甲板上的采药人，爆发出兴奋的欢呼。
冰海已近，目的地快要到了。
许小刀大笑举杯的时候，莫语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这十几天，前前后后应该有四次的试探，好在他应对的及时，没有露出破绽。仙界修士，果然处处藏龙卧虎，他已经足够小心，还是不知不觉的落入到了别人的眼里。
等到登岸，事情就过去了。
莫语也很无奈，换个其他地方，以他的修为手段，断然不会这样的憋屈，谁让冰火草是冰封之疆上绝望沉海边缘特有的灵草。
生活在这片冰雪世界的雪族，可是号称仙界十大强族之一，族中强者如林，按照玉简的提醒，至少有三尊造化坐镇！其中一尊，按照山牛说的，也是有一定机会，冲击造化仙君层次的强悍存在。
所以，莫语只能小心再小心，万一让雪族知道的身份，或者暴露出采集九纹冰火草的意图，事情就大条了。
扭头看向船外，冰块越来越多，体积越来越大，以采药船的强悍，也开始微微的晃动起来。
突然间，许小刀激灵灵一个寒颤，“最多一天，咱们就要到了！”
船外，海面已经被厚厚的冰封覆盖，采药船像是一头巨兽，横冲直撞的生生打开一条通道。
破冰间的裂缝中，偶然可以看到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在船边掠过，那巨大的形体只是模糊的身影，巨大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好在这些海中巨兽，似乎得到了某种命令，或是嗅到了什么气息，虽然环绕着却没有发起攻击。
这就是只有采药船，才能顺利进出冰封之疆的原因，没有雪族的认可，这些被雪族圈养在海中的巨无霸们，会让所有试图偷偷靠近的修士，付出惨烈至极的代价！
……
冰封之疆在望，莫语脸色却阴沉下去。
杀气！
他知道，船上的主事人虽然没有证据，却依旧要动手了。
眼帘微垂，掩去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莫语轻咳一声，突然一拳打了出去，同时骂道：“龟孙子，昨天跟我抢女人的是你吧！”
被打的修士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火气一下就窜了出来，反手就还了一拳回去。
两人以来我往斗了起来！
甲板上的采药人快速退开，这种桥段一路上上演了十几回，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不少人嘲笑最先动手的家伙蠢，马上下船的时候跟人动手，万一受点伤是影响采集冰火草，这一路就白跑了。
正准备动手的管事皱了皱眉，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过来，他就不好再下手了，对采药船的名声不好。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主意，亮明身份喝了几声，“都给我住手！在船上私斗，跟我回暗室受罚！”
进了暗室，没了关注，这小子要杀要刮，还不是全凭心意。
在他暗暗得意时，莫语急忙道：“大人，马上就要下船了，我不能耽搁时间！”说着一脸痛苦的模样，“我缴纳罚款，我缴纳罚款！”
管事愣了。
妈的，怎么忘了这条，现在怎么办？
倒霉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狠狠瞪了莫语一眼，闷声道：“我也缴纳罚款！”
这一耽搁，船靠岸了，几名全身雪白长袍的雪族修士飞身而来，高声道：“所有人未经审查，不得擅自下船，否则后果自负！”
说着，已经驾轻就熟的开始做事。
管事余光向船上看去，站在那里的身影已经不见，他皱眉看了一眼那个好运的小子，转身走了。
顺利下船，许小刀仍在小声唠叨着，怎么这么冲动又破财了吧云云。
莫语低头受教，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是安全脱身了！
第1285章 放下的恩怨
冰封之疆，入目所及除了冰就是雪，所以冷。
冷的不仅是温度，还有雪族修士的态度，目光像是带钩的刀子落到身上恨不得带出肉来……傲慢、排他、满怀敌意！
“所有人，蒙上眼睛登船，抵达目的地前不许拿下！”冷冷低喝中，这名雪族强者一挥手。
每个人手中，都被发了一条丝带，触手冰凉。
“带上，一切听他们的，别自找麻烦！”许小刀低声告诫，抬手把自己的双眼蒙个结实。
莫语有样学样。
开始登船。
雪族的船，之前看到过，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冰块整体雕琢而成，船体表面覆盖着简单的线条。
登船后就知道，这些线条的作用，是侦测神念波动，这样就杜绝了被探查的可能。
采药人除了新手外，都见识过雪族的冷酷，历年来没少见过不守规矩，被丢经冰窟冻冰棍的倒霉蛋，所以秩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