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6岁?”
“呃?你怎么知道?”
“在新士村长大?”
“你,你……”
小石匠眼睛瞪得溜圆,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这就是了!你是我的儿子!独一无二的亲生儿子!”
贵族老爷换了另一种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证明了双方间的血脉关系。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现在你是高贵的子爵继承人,走,跟我离开这儿,嗯,让这些丑陋的石头和肮脏的泥浆见鬼去吧。”
一脚踢开粘土浆,布尼安特伦子爵不由分说,紧紧抓着林默的手抬脚便走。
一个傻小子竟然是子爵老爷失散的儿子,真是好命的家伙!
跟着子爵大人身后的护卫马克顿嘴角扯了扯,就算是再羡慕嫉妒,也要暗叹一句命运弄人。
“欧克,欧克爷爷!”
刚刚从初具雏形的磨坊工地里被拉出来,林默就看到老石匠正扯着裤腰带懒洋洋地走过来,将自己一刻都不离身的锤子重新插回腰后。
貌似失踪了好一会儿老石匠原来是去放大招了。
“这是谁?”
布尼安特伦子爵对于自己儿子喊“爷爷”的家伙格外敏感。
自己儿子的爷爷不就是自己的老子么?哪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敢当他子爵大人的老子,作死么?
“啊!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老石匠一如意料中的吃惊,甚至有些外强中干,远远站在那里。
“欧克爷爷收留了我,他是好人?不要伤害他!”
所有人都在担心老石匠的时候,却听到小石匠在大喊,那年轻人果然是个有良心的。
“一起带走!”
布尼安特伦子爵却是一点儿也不犹豫。
“是!”
跟在子爵大人身后的马克顿与提米斯摩拳擦掌冲上去前,一左一右,将那个肮脏的臭老头架了起来。
“喂,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还要工作,不要带我走啊!救命啊!”
老石匠的大喊大叫却没有人在乎,就算是附近的治安队赶过来,看到子爵大人也得当场跪舔。
法律是用来欺压良善的,手握权势的人从来就不在乎什么道德法律。
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磨坊主恰好看到一位中年贵族正扯着工地上的小石匠,两位随从架着那位老石匠,以为这一老一小得罪了大人物,连忙壮着胆子凑上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老爷,请问菲卓尔和欧克老头是不是得罪了您,请老爷宽宏大量,放了他们,小的给您赔礼道歉了。”
没想到这个磨坊主也是个有担当的,竟然不嫌给自己带来麻烦,主动出头为这一老一小说好话。
布尼安特伦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肮脏的贱民,不屑地说道:“你是这里的磨坊主?”
“是!”
磨坊主没有听出子爵大人语气里的异样。
“滚开!”
“烦人的家伙,给我下去吧!”
“啊!~”
老掮客詹金仗着子爵大人的势,冲上去一脚将对方踹进了沟里。
看着嘿嘿讨好般作声的布尼安特伦子爵满意地点了点头,摸出了几枚金币丢了过去。
“走,回到旅店,一分酬劳都不会少你的。”
工地上一片鸦雀无声,这位贵族老爷竟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二话不说,连磨坊主都打了,换成其他人上去,还能落个好吗?
工匠们眼睁睁地看着老石匠和小石匠被贵族老爷带走,只有磨坊主无比狼狈地从水沟里爬上来,冲着远去的马车挥舞着拳头,气急败坏地大骂:“贵族了不起啊!我还认识镇上的治安卫队,咱们走着瞧!这事没完!”
马车已经行的远了,也不知车上的人有没有听见。
风兰城最好的客栈。
“谢谢布尼安特伦老爷!不用送了!”
领到了丰厚赏金的老掮客捧着一袋沉甸甸的金币,点头哈腰地从贵宾独院里退了出来,怀里揣着一张面额为两万金币的金票才是他喜不自胜的真正原因。
“提米斯,你守着院门口,马克顿,叫上老欧克一起进屋里来。”
布尼安特伦子爵的管家打了个响指,骄傲的支使起子爵大人在两个月前收到的随从。
在他的眼里,这两个平民出身的家伙明显是不合格的,还需要继续调教才能够堪使用,唯一还算令他满意的,就只有听话了。
当然,作为下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便只有一个下场,卷铺盖滚蛋!贵族家里不养废物。
“是,希克管家!”
马克顿恭敬地说道,转身时不经意地一瞥,恰好看到提米斯向自己虚张着嘴巴,似乎无声的在说,小心点,别走神!
这位兄弟还是在担心自己会漫不经心,他向对方用力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唯唯诺诺的老石匠欧克被引入房间后,马克顿返身关好屋门,腰杆笔直的站在角落里充当着护卫职责。
“菲卓尔!我的儿子其实不是你!”
布尼安特伦子爵出乎意料地说出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同时不经意地抬起手向角落里一指,“而是他!”
第0319节 福兮祸之所伏
天刚放亮,一行车队便早早离开了风兰城。
马克顿坐在子爵大人马车后面的那一辆四轮车斗里,靠着木箱怔怔地发楞,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太好,从吃过早餐后便是如此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模样,还顶着一对浅浅的熊猫眼,显然昨晚也没有睡好。
“马克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子爵大人责怪了?都跟你说了,做事情一定要小心,不能再跟以前混街面时一样,可你,唉!……等一会儿,我找希克管家替你说说情,希望子爵大人不会再生你的气。”
看到好朋友这般模样,提米斯以为他又闯了什么祸,忍不住半劝半数落起来,看到对方毫无所动的模样,恨铁不成钢般说道:“早就提醒过你,扔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认清现实吧,我们是平民,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不会改变,咱们的死鬼老爹注定了他们的儿子根本没可能成为贵族。”
“提米斯,子爵大人并有生我的气,我也没有做错事!”
马克顿心烦意乱地抱着脑袋,将头发一阵乱揉,眨眼间就变成了鸡窝。
“你没做错事?”
似乎与自己想得不太一样,提米斯惊疑不定地看向对方,继续试探着问道:“难道看中了哪家姑娘?!”
他忽然以恍然大悟的语气大声叫了起来:“马克顿,你坠入了爱河,一定是这样,我听说过,被女人勾走魂儿的男人都是像你这样失魂落魄似的。”
“也不是!”
马克顿继续摇头,楞楞地望向前方。
“究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只要不被两人的衣食父母布尼安特伦子爵责罚,提米斯就不会认为是多大的事情,反而饶有兴致地调侃起来。
“提米斯!让我静一静好吗?”
被这位开心果般的朋友一撩拨,马克顿一点儿也没有被解开纠结的意思,依旧苦着脸。
“好吧!看来你一定是真有什么事情,如果你想找人聊聊的话,我等着你!”
看到这位好朋友的模样,提米斯收起了嘻皮笑脸,表示理解对方的心情,他不再开口,而是靠在车斗内的另一边,随手拾起一根落在角落的细长草茎,放在嘴里,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虽然不知道马克顿被什么事情困扰成这般模样,既然现在什么也不肯说,那么便只能等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问了。
马克顿此刻满脑子都是昨晚发生的那一幕。
老石匠一点儿也不昏聩,大大咧咧坐在布尼安特伦子爵身旁,而子爵大人似乎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反而与对方曾经相识一般。
憨厚迟钝的小石匠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那里锐气逼人,就像一柄随时都有可能出鞘的剑。
布尼安特伦子爵的儿子不是那个小石匠,竟然是自己?!
不不不,布尼安特伦子爵也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掩饰。
真正的亲人是某个大势力的大人物,布尼安特伦子爵却始终不肯透露。
尽管马克顿一开始并不相信,可是布尼安特伦子爵当面说出的一些信息,却印证了自己快要忘却的记忆,曾经被自己卖掉换来一餐饱饭的银链、戒指以及上面的独特纹章。
对方究竟是从何而知?自己卖掉它们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报过自己的名字,而买家也同样是些粗鄙不堪的家伙。
正因为纹章,马克顿才一直坚信自己是贵族,可是却没人相信,甚至招来嘲笑。
那些骄傲势利的贵族甚至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自己描绘下来的纹章图案,直接宣布他只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贱民,让人毒打了他一顿后直接赶出了镇子。
屡遭无情现实的残酷打击,一点点消磨掉了自己的骄傲,正当马克顿一边羡慕嫉妒着一个同样的年轻人野鸡变凤凰般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子爵继承人,一边打算就此安安心心做个平民的时候,命运却又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玩笑。
确认这个事实后,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哭三声,还是该大笑三声。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自己真的是某位大人物的后裔,连子爵这样的大人物都在为其效力。
应该称呼对方为爷爷的那位大人物在几十年前与怀着父亲的奶奶失散,却一直都不曾放弃寻找奶奶与父亲。
直到两年前,他落入了爷爷派来暗中寻访的那些人的视线,包括和好友提米斯成为子爵的随从都是早有预谋的安排。
但是马克顿却并没有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出身其实很高贵的兴奋,反而依旧深深埋藏于心底。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一桩天大的杀机在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就像一块大山压在了马克顿的心头,造成爷爷当年妻离子散的对头组织依然还存在。
如此大费周张的转移视线,正是为了将他顺利带到光明神庭的光明之城“朗加隆多利”。
扮作小石匠的菲卓尔正是自己的替身,将亲自面对所有的暗杀、刺杀和正面袭击等难以想像的各种凶险。
爷爷为了将他这个孙子安全接到身边,很早就开始煞费苦心的运作起来。
这一路上,他还是作为布尼安特伦子爵的随从,继续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小人物并不会被注意到,再加上一个替身在那里吸引注意力,相对也更加安全的多。
“马克顿似乎并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