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带着询问的目光，长公主摩黛却摇了摇头，说道：“施术者的手段太过于诡异，我根本从未见过这样的咒术，就像有生命一样，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父皇并不是中毒。”
她的目光放在范斯总管身后两位面色凝重的少女身上，说道：“这不是莫林家的慕心与慕冰么？难道……”
“没错，是阿德莱德大人亲自推荐的。”
范斯大总管听出了长公主的言下之意，随即点了点头。
长公主摩黛打量了这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花片刻，轻轻一颌瑧首，说道：“好吧，拜托两位了，不过请务必小心。”
“请放心，殿下！”
李慕心与李慕冰两姐妹同时一齐点头，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一样通用。
在进宫之前，李慕心曾打电话让齐菲为自己准备了一些东西，派女仆驾着马车送至宫门外，由两姐妹一同带入宫内。
从带入宫闱内室的几只箱子里拿出了十几平时用于造纸坊的劳保口罩，姐妹两人开始向内室里的每一个人分发，连范斯大总管也拿到了一只。
按照防化的要求，现在才发放明显已经有些晚了，为了避免发生一些因为误解而生产的不愉快，姐妹两人只能选择到现在才开始发放这些最基本的防护品，尽可能减少出现二次交叉感染的可能性。
很显然，李家姐妹将咒术当作了生化危机来看待，格外小心谨慎，甚至专门戴上了质地极薄，还具有一定弹性的无痕手套。
“这是？”
接到口罩的长公主摩黛有些不解，看到对方脸上遮罩住口鼻的白色口罩，便知道这件轻薄的东西究竟是怎么使用的。
“这是口罩，用来隔离毒气，粉尘及有害颗粒，包括一些在空气中传播的蛊！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在来的路上，李慕心与妹妹李慕冰两人对咒术和术士还是做了一些功课，为造纸坊工人制作的口罩用料扎实，里面填充了不少活性炭粒，比起普通的全棉口罩，防护性还更高一些。
长公主摩黛点了点头，依着两姐妹的样子将口罩戴在了口鼻上，虽然略有些憋闷感，却依然可以保证呼吸。
没一会儿功夫，内室里所有人都变成了口罩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上去颇有些喜感。
李慕冰将通过炼金术制作的水银体温计插入皇帝西里尔的腋下，并将手指压在了他的手腕上。
十几个呼吸后，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心跳105，心律不齐！”
掏出平板电脑，在调出的表格软件上记录下数据。
姐姐李慕心从一同带进来的箱子里取出一支支标准试管开始采集一些可疑的碎屑。
内室中所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两姐妹的动作与取出的各种炼金器让他们大开眼界，似乎是某种系统而专业的操作流程。
“体温摄氏41度，需要降温！”
在用手电筒检查了瞳孔反应后，提取出体温计看了一眼，李慕冰向范斯大总管问道：“有冰块么？嗯，拿些冰块，再拿几个水囊，不要太大，小水囊就可以，然后再搞些烈酒。”
李慕冰的话让范斯大总管心中一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除陛下所中的咒术，但是眼下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办法，也能给他带来希望。
“请稍等！”
没一会儿功夫，范斯大总管抱着一大盆冰块与一只木桶重新回到内室。
缓缓散发着白雾的冰块立时让房间里降了一两摄氏度，宫廷魔法师弄出来的冰块温度明显要比制冰机弄出来的冰砖要低得多。
“冰块弄碎，装入皮囊，不要太多，拳头那么大的碎冰就行，然后用烈酒抹遍西里尔陛下的身体！干了以后继续抹，把窗户打开通风，纱帘卷起来。”
不这么做不行，否则还没等姐妹俩调查出些什么，林默中校的这位大老板就会因为体温过高而烧坏了脑子或者引起器官衰竭而死。
“照做！”
范斯大总管向侍女们点了点头，将李慕冰的要求执行了下去，他从铜盆中挑出一块冰，握在手心轻轻一捏，咔一声轻响，冰块瞬间粉碎，真看不出来这位平日里笑容可掬的内宫大总管武力值竟然不弱。
土制冰袋很快贴在了昏迷不醒的西里尔陛下的额头上，几位侍女倒出范斯大总管带来的木酒桶中的烈酒，用湿布沾着为皇帝擦身。
“慕冰，你也会药师的手段？”
李慕冰的处理手段在长公主摩黛眼中，似乎隐隐像是带有治疗术的影子。
“嗯，很简单的护理手段，并不算药师的技能！”李慕冰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一点儿也没有卖弄的意思。
也许是物理降温起了效果，西里尔忽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却没能逃过守在床边的内宫大总管范斯与长公主摩黛的耳朵，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陛下！”
“父皇！”
范斯大总管立时露出了喜色，此时能够有反应，意味着军政大臣推荐的这对双胞胎参谋官确实有一手。
虽然这声几近于无的呻吟后，斯兰帝国皇帝陛下依旧没有任何恢复意识的迹像，但是却明显可以感觉得出来，呼吸与心跳比方才更加有力和平稳了不少。
“继续！不要停！”长公主摩黛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不仅当起了监工，还亲自参与进去，拿起一块干布沾上烈酒为自己的父亲擦身，似乎将物理降温手段当成了特效药。
“啊！～等等，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范斯大总管忽然失身惊呼，拦在了李慕冰身前，死死地盯住对方手中一支古怪的东西。
“抽血！”
口罩后面只能看见她那一双纯黑无瑕的瞳仁，无辜地一眨一眨。
“抽血？不不不，放下那东西，快放下！”
不知怎么的，范斯看见对方手中那支带有空心金属细刺的透明圆管，心中立时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天生的恐惧。
“我需要验血！便于取证！甚至有可能开发出针对性的特效药物或治疗手段，你不想救西里尔陛下了么？”
李慕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将手中的注射器针斗重新掩住。
“范斯，让她过来！”
范斯大总管还想说什么，长公主摩黛忽然叫住了他，接着又继续说道：“慕冰，会不会有危险？”
若非对方刚才的手段有些效果，否则她也不会对这些古怪的东西产生几分信任。
“只需要在指尖抽取豆粒般大的血珠就可以，不会危及生命！”
长公主摩黛与范斯大总管的紧张在李慕冰眼中显得有些可笑，除非遇上血友病重症患者，否则从没听说过验个血还能把人验死的。
看到范斯大总管投来劝阻的目光，长公主摩黛依旧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请继续！”
取血过程仅仅只需要几秒钟便轻易完成，看到针头离开皇帝陛下的指尖，并留下一团消毒棉球压住伤口，摩黛与范斯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事先说明，任何胆敢在帝王身上留下伤口的举动都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过激反应。
对侍女与内侍们的审问工作进行的很快，通过战术平板电脑记录下了审问全过程，李慕心也得到了一大堆审问记录。
想要将这些资料全部消化，并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完成的，最佳的工作地点便是糯香街78号。
李家姐妹带回家的不仅仅是一车箱子，还有一队杀气腾腾的禁卫军士兵，这些大兵不仅将主宅包围了起来，顺带着还把即将峻工的炼金研究中心给包围在内。
“发现什么了吗？”
主宅三楼的工作楼层，与妹妹完成审问资料整理的李慕心来到站在显微镜边上观察了许久的齐菲身旁。
……
第0371节 下水道的英雄
将检验血液的工作交给三人中唯一具备精神力的齐菲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这位新秀炼金士在大学里读的并不是医学专业。
制作验血的重要观察工具光学显微镜并没有太大难度，炼金术中原本就有微雕法术阵的技术，虽然这种制作工艺比较偏门也很少见，幸运的是齐菲手上刚好有一件由炼金术复刻的成品，可以获得最大600倍的放大效果。
“啊！是了！有发现，是致病细菌！谢天谢地，不是病毒！不具备空气传染性，只通过体液或伤口等接触性传播。”
齐菲揉了揉眼睛，长时间观察显微镜确实比较累人。
她所凭依的完全是初中知识，在显微镜下重新一点点温习分辨什么是红血球、白血球和血小板什么的，然后再用排除法，一点点分辨出血液中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最终将目标锁定了一堆不断分裂增殖的细长竿状单细胞体。
通过注射器将这些可疑致病菌分别注射入松鸡仔、捉来的老鼠体等小动物体内，这些动物也很快出现了与西里尔陛下一样的症状，高热，昏迷不醒。
不过血液检测出来的结果印证了李家姐妹推理出来的几个最大可能性之一。
尽管皇室找了高明的术师与药师，却依然没有办法察觉出隐藏在血液内的致命原因，他山之玉，可以攻石，这句话证明了李家姐妹带来的地球文明手段显然行之有效。
“辛苦了！齐菲，如果你学的是医科，我想你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我要是读医科，肯定碰不上那根木头！你这话别有用心是么？”
“……”
在“狼”多肉少的日子里，像这样偶尔带有火药味道的话语屡见不鲜。
“需要制备青霉素么？这东西的制作时间和工作量可不低，恐怕来不及吧。”
这种小玩笑总是被三位心存默契的少女控制在无伤大雅的范围内。
对付致病菌最好的办法就是抗生素，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哪怕最原始的抗生素也能够让那些耐药性为零的病菌们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不必！我们有现成的！”
李慕心微微一笑。
“现成？你们俩怎么什么都有？难道是事先准备好再穿越的？”
齐菲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对方。
“呵呵，怎么可能？只不过是野外常备用品之一。”
李慕心从腰后拔出了一柄战术匕首，用力拧开刀柄，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针线、鱼线鱼钩，白药粉袋，还有两粒真空包装的药丸。
像这样的救命小药丸藏在李家姐妹随身特种装备里还有许多，若是统一收集起来，一两百粒没有，但是四五十粒还是能够凑到的。
“口服青霉素？”
齐菲看着这两粒抗生素药片，有些激动。
抗生素在地球上满大街都是，而且价钱十分低廉，甚至医学行会与医疗部门不得不颁布限制使用的规定，以免过量使用破坏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
可是在这个世界，这两粒药片几乎和救命的仙丹没什么区别。
不过无论是林默，还是齐菲与李家姐妹，他们用到这些药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久经地球文明的环境污染考验与各种疫苗抗体种入，四人的身体几乎与百毒不侵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他们身上携带的细菌甚至更毒，这个世界里原始的致病苗与病毒想要对他们的金刚不坏之躯造成威胁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是第五代头孢，无过敏反应，广谱抗菌。”
李慕心留下两粒药片，再次将战术匕首拼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