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酒栈老板嘴角抽了抽，重新转过头，大喊了一嗓子：“不是一份，是五十份！”
后堂似乎有人含含糊糊回应了一声。
“另外，问个事情！”
酒栈人来人往，从方才那一幕也能看得出来，镇上居民也喜欢到这里，正好方便林默打探消息。
看到肥羊，不，上等人家的少爷又弹出一枚金币在桌面上起舞，酒栈老板陪着笑和小心，说道：“请说！我青牙要是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位上等人家的少爷多半是骑士小说看多了，以为这个破落镇子里会有什么魔怪，好充英雄呢。
“魔王，你的末日到了，我以骑士王圣海曼的名义，审判你的罪恶！受死吧！”
“啊！我会回来的！”
酒栈门口撒着欢跑过一群互相嬉闹的熊孩子，他们正在玩波特兰共和国第一代大元首开国的游戏。
“这个小镇里有没有炼金士？等阶非常高的那一种。”
林默拨弄着手中的两枚金币，令酒栈老板和客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放。
在齐菲发过来的电子邮件里，有关于那位人族炼尊的信息十分简陋，而且含糊不全，仅仅只能知道他隐居的小镇，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性别、年龄和具体住址都一无所知。
不过这也正因为是这样，齐菲才能够先下手为强。
“哈哈哈，我们这儿怎么会有炼金士，那种大人物根本不可能看中我们这个小地方！”
“没错，要找炼金士得去大城市才行，这里能有什么，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这位少爷，这里真没什么好东西，您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酒栈老板还没开口，一些前来点上几杯廉价低劣麦酒过过干瘾的矿工纷纷叫嚣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么一位上等人来这里找人，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有谁能告诉我，那么我请他喝酒，喝最好的酒！”
林默仿佛变魔术一般，手心将一叠金币压在桌面上，至少有三十多枚的样子，令酒栈老板当即看直了眼，艰难地再次咽了口唾沫。
酒栈内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在角落里的几个粗壮汉子互相对视一眼，目光闪了闪，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小口小口喝着掺了水的麦酒。
“您可以去镇子东头的铁匠铺问一问，铁匠悉昆的儿子早几年听说跟别人学过炼金术，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炼金士老爷。”
一个独眼老头酒客说完了还喝一口酒，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和对上等人的敬畏，但是他又期冀地望着林默，希望提供的线索能够有用，好换来一顿美酒痛饮。
“老塞里，你胡说八道什么，悉昆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炼金士，看他那个胆小鬼的模样，连拿起锤子都怕砸了自己的脚，他要是炼金士老爷，我的头现在就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酒栈老板不屑一顾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个独眼老头根本是骗酒喝，他对林默说道：“少爷，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个镇子真的没什么炼金士，而且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
墨鑫镇上的居民大多善良质朴，却也难免有害群之马，他这番话已经是在好意地暗示林默，在这座穷困的小镇上亮出这么多金币，也许会被人盯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金币就请大家喝酒，直到用完为止，我先去镇上转转。”
一无所获的林默直接将手上的金币拍在了桌上，没有拿回去。
“少爷，您真是太好了！好人啊！”
“酒，酒，快上酒，要好酒！”
“青牙，不准再掺水！把你最好的酒拿出来，我们要喝个痛快！”
“喝个痛快！哈哈！一定要喝醉！”
酒栈里鸦雀无声地安静了数息，突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林默刚走到酒栈门口，就听到回过神来的酒栈老板在喊：“少爷，您点的蒸咸肉和烙饼怎么办？”
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等我回来，反正也没那么快！”
酒栈里立刻沸腾起来，难得有如此慷慨的少爷请客，今天一定是所有人的幸运日。
林默离去后片刻，酒栈角落里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突然齐齐站起身来。
喜孜孜小心收好金币的老板失声叫了起来：“黑手，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脸形与酒栈老板有几分相似的男子面露凶狠之色，指着酒栈老板说道：“不要多管闲事，青牙堂哥！”
身边的汉子同样是一脸不怀好意地狠狠瞪视过来。
热闹无比的酒栈立刻陷入死寂，酒栈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再也不敢开口，与其他酒客一样，无不噤若寒蝉。
尽管没有头绪，林默还是打算去镇子东边的铁匠铺去看一看。
有杀错没放过，也许这些无知平民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刚行出数十步，一个穿着破烂短裤短褂的大孩子突然撞在了林默身上，道了声歉，又与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继续打闹而去，玩着骑士王打败魔王的游戏。
少年不知愁滋味，这些孩子懵懵懂懂，全然不知生活的艰辛，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也要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望着这群孩子渐行渐远，林默的嘴角微微提起，露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
第0764节 小地方的生存法则
就在刚才，林默提前察觉到那个孩子撞过来的动作并非是意外，他却没有躲闪，任由其撞到自己身上。
只不过未料到对方没有摸走他的钱袋，反而顺走了贴身而藏的92式战斗手枪。
无论在战场上有多么疯狂，有多么冷血无情，龙骑士对于年幼的孩子总是十分宽容。
偏僻的小镇生活艰辛，仅仅是被偷走一些金币，却能够让几个孩子因此活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轻轻吟颂咒文，林默摊开的掌心上方，白光一闪，浮现出一轮餐盘大小的光镜，流转的符文中央，很快映射出那群逃之夭夭的孩子们身影。
他并没有想过追究什么，但是不想让那几个孩子因为误触92式战斗手枪而互相崩掉几个，毕竟枪械是杀人利器，在一群懵懂的孩子手里实在太过于危险。
循着小镇的平面地图，林默依照光镜术映射的画面，不紧不慢地缀上了那群一无所知的小鬼。
附近房子拐角的阴暗处，几个满脸凶相的男子瞠目结舌地远远望着林默手上那轮光镜术。
比起那几个小鬼顺走的东西，他们更在意对方浑身上下的值钱货，只不过这个出手大方的少爷似乎远远不止是上等人家那么简单。
“魔法师！”
“黑手，怎么办，他是魔法师！”
“得罪一个魔法师，我们就死定了。”
几个手下浑身打起了哆嗦，无论是在贵族阶层，还是平民阶层，魔法师的强大深入人心，他们立刻有一种踢上了铁板的感觉，还是带刺的铁板。
“慌，慌什么？！不就是一个魔法师，你们看到随追者了吗？他只是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
尽管心里同样害怕，黑手却不能露出怯意，压低嗓子喝斥了一声后，强自镇定地继续说道：“听说魔法师老爷都很有钱，只要我们突然给他一个狠的，再把人拖去喂了野兽，哼哼，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干上这一票，足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完，再也不用窝在这个破镇子里，去繁华的大城市里过上等人的生活。”
带着几个手下混生活，一要心黑手狠，二要有足够的诱惑力，作为墨鑫镇土生土长的恶棍，黑手深谙这一点。
一辈子吃喝不完。
上等人的生活。
听得几个汉子面皮泛红，呼吸急促起来，这处没有多少油水的破镇子，他们已经待够了。
“黑手，我们听你的！”
“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干了！我要过上等人的生活，不想老死在这里。”
跟着黑手一起在镇子和矿区里游手好闲，靠着敲诈勒索与偷鸡摸狗为生的几个家伙立刻做出了决定。
每个月定时来到镇子上的商人和税官看到他们就像看野人一样，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后面却是深深的鄙视与冷漠。
与这个日渐衰败的镇子一起埋葬在这片穷山恶水，倒不如搏上一把，或许是个出路。
“好！我们先去找几个趁手的家伙，找个机会做了这个上等人，换我们去做上待人。”
黑手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这些手下的反应，这正是他想要的。
……
从林默身上趁机得手的那个孩子带着几个孩子躲进了无人的废弃巷子，这个地方只是他们在镇子里的一处秘密据点。
只要是没人的地方，都可以算作是他们肆无忌惮撒欢的据点，镇里镇外和矿区里都有这些孩子们所谓的隐秘所在。
这群孩子的构成有些复杂，有的是单亲，有的是家中兄弟姐妹太多，有的干脆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无一例外都是缺乏照料和教育的孩子。
家里吃不饱，身上又没什么遮掩，只能成日里在外面胡混，或者去矿区偷矿石，去冶炼石偷金属锭，想要活命不被欺负就只能抱成团或依附强者，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若是能够长大，将来也许会走上父辈们的道路，成为一个肮脏粗鲁的矿工，或者游手好闲的地痞恶棍。
“东白！东白！快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最好是一袋铜币，前两个月税官被东白摸走了钱袋，那表情简直是好看极了，嘻嘻！暴怒的叫骂声连整个镇子都能听见。”
“那个上等人家的少爷要是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脸色一定也很有趣？”
“听说他在青牙那里订了五十人份的蒸咸肉和烙饼！想想就流口水，还真是上等人，一顿能吃五十人份的。”
“笨蛋，人家是吃一份，扔四十份！有钱，炫耀！”
“你算错了，应该是三十七份，不对，是四十一份，也不对，应该是……”
“也该轮到这些有钱的上等人吃点苦头，正好便宜了我们。”
孩子们兴奋地围着那个稍大些的孩子，他是镇上偷窃技术最好的孩子，同时也是这些孩子的头领，镇上的人都叫他东白。
由于父母在五年前双双死于矿区滑坡，沦为孤儿的他也因此变得无法无天，靠着吃百家饭和偷窃为生，有传闻说这个孩子甚至杀过人，连镇上的恶棍头头黑手也不愿意招惹他。
“这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怪怪的，是件铁器，像是黑铁打造的。”
“不对，应该是精铁。”
“你们都错了，是精钢，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像。”
矿区小镇里的孩子们虽然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是在日积月累的耳濡目染下对于各种矿石和金属远远比寻常人更为了解，只要稍一上手，便能够说个八九不离十。
“看上去确实很古怪！”
捏着自己刚刚得手的东西，东白疑惑地上下打量着。
直不直，弯不弯，还带一个深深的孔洞，做工看上去十分精细，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的手指压在扳机上，尝试着用力，却没能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