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保安局士兵找到了正在休息和养伤的林默，带来了从防御圈传来的消息。
“异族？哦！等等！我现在就去。”
林默像是猜到了什么，坐了起来，准备起身。
“不不不，莫林大人！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到处走动。”
跟着保安局士兵一起抵达加莱的药圣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准备按住龙骑士。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真的！”
林默连忙摆了摆手。
战斗刚结束，他就被几个药师和药圣围住，灌了一肚子的苦涩药剂，又拉来了十几个地位术神和法神，用治疗秘术和法术从头到脚狠狠集火了一遍。
本来就没什么重伤的他，没在战斗中被皇种“撒加利”给趴下，却差点儿被这些疯狂的家伙整得爬不起来。
隔着用碎石临时堆砌起来的防御隔离带，林默看到了一片尸体当中的亚希族骑士昆彼，还有几名在神战中一起立下大功的勇士，它们正忐忑不安地遥遥望过来，在双方视线交会时，欲抬起手打招呼，却又在担心什么，立刻放了下去。
在更远的二环主道路口，异族们聚拢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盯着昆彼骑士与圣殿区域内的那些陌生不速之客。
林默脚下一点，飞快跃过了低矮的隔离墙，来到尸横遍地的防御圈外，远处那些异族们微微一阵骚动，显然认出了他，那是一起接受赛加神召见的勇士之一，但是为什么和那些可怕的敌人混在一起。
“林默！你说过要给我一个解释！所以我来了！”
昆彼骑士似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径自向林默走来。
“没事！它不会威胁到我！”
林默头也不回地打了个手势，阻止了几名地位强者与保安局士兵靠近，他们立刻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打量着昆彼骑士与它身后的那些异族。
此前战斗中的疯狂，参与了空降强袭行动的强者们依旧记忆犹新。
“好吧！昆彼！你跟我来！”林默又朝着昆彼身后的那些勇士挥了挥手，接着大声说道：“你们谁还想一起来，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以我的信仰发誓！”
昆彼没有任何犹豫，脚下加快了步伐，其他的勇士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了上来，能够经历神战并生存下来，无一不是心智过人之辈，对于生死也同样看得很淡。
走到林默近前，昆彼骑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拳挥来。
“你！不是亚希族！”
亚希族骑士的拳速远远没有达到地位强者的程度，林默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躲让，连战气都没有释放，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嘭！～
没有“龙将”战术头盔保护的脑袋狠狠挨了一拳，巨大的冲击力使他趔趄着连续倒退出数步。
他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嗒咔嗒的关节轻响，淡然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
第0907节 加莱自治
从来没有承认过？
昆彼骑士原本还想再挥出第二拳，却突然定住了动作，楞楞地望向林默。
尽管它的性格向来大大咧咧，是个超级粗线条，但是脑子总算还好使，很快想起了自己与对方说过的话。
貌似，貌似……是自己一厢情愿！
“你真不是亚希族？”
昆彼放下了拳头，惊疑不定的重新打量着林默，之前那句话却是带着另一层意思，而眼下才是真正的字面意义。
“不是，准确的说，应该是人族！”
林默揉了揉被砸得生疼的脸庞，转过身指了指占据圣殿区域的那些身影，接着说道：“他们也是！”
面对真正的骑士，哪怕眼下还敌我不明，他还是给予了充分了尊重和谅解，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说坦诚相待。
“你们从哪里来？想要干什么？”在昆彼眼中，林默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它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环顾四周，悲愤地大吼道：“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异族们再也没有可能重新站起来，它们的脸上依然还保留着疯狂、惊恐、痛苦和绝望相互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幸存下来的异族勇士们脸上充满了愤怒。
“抱歉！昆彼！我们是为了这里的‘神’而来，它们根本不是真正的神，无论是赛加也好，还是泰隆也好，都是卑劣的寄生虫！你们茫然无知的被奴役着，成为它们的羔羊！杀死你的同胞的，正是赛加！昆彼你明白吗？”
龙骑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地下城”计划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占领地下世界的神国，为“光环”计划消灭天外异族的入侵提供海量资源，但是现在看来，所谓诸神的真相使“地下城”计划的间接目标从后台走了出来，与直接目标互相重合。
无论如何，“地下城”计划已经变得与“光环”计划同样重要，前者是安内，后者是攘外，都需要直接面对“撒加利”一族的疯狂反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林默，你骗我们！”
“我们不可能被奴役！”
几名勇士直摇着头，似乎无法接受林默所说的话，这几乎完全颠覆了它们对这个世界和信仰的三观与认知。
镜花水月的真相一旦被打破，不论换作谁都会在一时之间变得无所适从。
昆彼骑士的狰狞丑脸浮现出一层不自然的灰败色，它一字一句地说道：“林默，我要证据！”
“好！希望你们能够承受得住！”
林默看着它们，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向这些一代又一代被欺骗了不知多少年的异族们揭开血淋淋的真相，确实有些残忍，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来自于地表世界的地位强者、高阶士兵，还有六管加特林机枪组成的阻击防御圈临时露出了一个缺口，放进了林默等人。
仿佛小山一般的巨人出现在昆彼骑士等异族勇士面前，它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神色，林默指着已经完全没有声息的巨人，大声说道：“那，就是你们信奉的‘赛加神’！它的真实身份是来自于天外的凶残寄生种族，‘撒加利’！你们看到的只是它的寄体，一层肉身外壳，‘撒加利’就寄生在胸口内部，先别急着发问，证据还有。”
他摆了摆手，阻止了正欲开口的昆彼等异族。
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语音指令，全息投影，战斗回放选择，当日第1项，最大化。”
“龙将”战术铠甲胸口突然投射出一缕蓝光，随即以几何数量级分裂开来，在林默身前迅速构建出一幅全息立体动态画面。
尽管被摧毁的白玉石殿地下旋转通道内充满了强烈的电磁干扰，却并不影响“龙将”战术铠甲的全息扫描记录。
宛若实景的全息投影画面内，仿佛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旋转阶梯内，所有人默不作声地向下走着，林默伸出手在昆彼骑士面前挥了挥，昆彼的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无神的望着前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昆彼！是你！”
几位异族勇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我，不记得了！”
昆彼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它只记得自己跟着塔克萨族勇士曼登和林默一起走下了旋转通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后面再无半点记忆，只剩下千篇一律的水晶墙壁和水晶台阶。
那几位异族勇士面面相觑，它们也同样想不起来林默曾经做过的那些动作，与昆彼一样，记忆中诡异地出现了空白。
它们很快屏住了呼吸，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接下来的画面。
长长的甬道，悬浮于淡黄色不明液体表面的浮桥，圆形浮岛，直通穹顶的透明管道，还有宏伟的球形空间。
“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我是该称呼你为皇种，还是希奥涅斯？”
尽管画外音旁白中时有意义不明的陌生语言，林默的声音依旧让昆彼等异族勇士们听了个真切。
皇种？希奥涅斯？不论是哪一个词，听起来似乎都与赛加无关。
“希奥涅斯？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我族出现了叛徒？不，这绝不可能！”
“你们太小瞧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了，从十万年前开始，我们一直都在研究你们，这么久的时间，总会有些收获。”
“你不是亚希族？是了，应该是人族！”
“皇种的‘撒加利’应该不是笨蛋！我想这里的一切应该与‘撒加利’无关吧？你应该是一个侵占者。”
……
长有双翼的银色巨兽平空出现，林默竟然向“赛加神”动了手，双方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昆彼骑士艰难地移开目光，看了看林默，又看向全息投影，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家伙竟然能够对抗伟大的神，而且还没有落入下风。
战斗随即陷入白热化，原本平静的淡黄色汪洋掀起惊涛骇浪，整个球形空间摇摇欲坠，似乎承受不住战斗的余威，随时有可能崩溃。
“把它们也带走！”
直到林默的这句话传入耳中，昆彼骑士等勇士这才冷汗淋漓地明白过来，它们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皇种“撒加利”的精神力冲击波爆发，无论是人族，还是加莱神城的异族，就像割草一样，成片倒下，主道四环以内，勉强还能够站直身体的只有寥寥无几。
圣殿区域外触目惊心的累累尸体，是“赛加神”做的！可是祂为什么这么做？死伤者无一例外都是虔诚的子民啊！
作为铁一般事实证据的全息投影完全找不到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将真相每一个细节都毫无遗漏地展现在它们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
真相历历在目，昆彼骑士等异族脸上满是悲色，一股被抛弃的哀伤在心底油然而生。
“它们是‘撒加利’！”
林默关闭了全息投影回放，意味深长地说道。
“‘撒加利’到底是什么？”
昆彼直摇着脑袋，显得十分痛苦，粗壮的手臂上青筋贲胀，似乎正在强自压抑着某种情绪，不使自己陷入崩溃。
“十万年前……”
这是一个龙骑士代代传承，恍若昨日发生的故事。
惨烈的种族生存之战，同样使昆彼骑士等人为之动容。
“‘撒加利’真的那么可怕？”
昆彼骑士喃喃自语，此刻它已经信了七八分。
在刚才的全息投影中，“赛加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撒加利”这个种族身份，如果是真正的神，又怎么可能会被杀死呢？
“被寄生奴役，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或者沦为食物被吃掉，也许在某一天，你会身不由己地啃食着自己亲人的身体，却无法反抗。”
林默淡然的言语却让昆彼等异族浑身汗毛直竖，那种可怕的场景简直不敢想像。
“无法想像，我或许会选择直接自杀，也不愿意被控制住身体。”
昆彼骑士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眺望向圣殿区域外，那里还有它的同胞，它们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它收回目光，看向林默说道：“需要我们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