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广令公只给了这句话,之后再怎么问,也未吭声。
勾越最终也只能是轻轻离去,不过有了广令公这话,心里也算是有底了,他知道广令公不会无的放矢。
三天后,苗毅如期离去,未带走广媚儿,说是让广媚儿在娘家多呆几天。
而广令公的宁死不见也未让苗毅干出什么让勾越担心的事来……
一年后,历经数次朝会商议,“大赦天下”的结果终于定论,相关的天条律法亦全部详细拟定完毕,正式公告天下,天下震动!
看到公告的天下修士皆知,此天条的出现意味着天下原本的规则将彻底被颠覆,天庭将拥有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力,将彻底掌控天下的一切,谁也别想再轻易脱离天条律法的约束。
碧波大海,楼船随波飘荡,船楼内一桌小菜,两个汉子坐着对饮,四面珠帘卷起,海天空旷蔚蓝也是一景助兴。
两个妇人坐在窗口小几旁闲谈,其中一女名叫方素素,苗毅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时间太过久远,那已是小世界的事情。
对坐喝酒的两个汉子是两个妇人的丈夫,都是天庭新上任不久的都统,算是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都是炼狱出身的六道中人。当然,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六道不六道的,只有一个天庭,不存在其他势力。两人在炼狱的时候就是旧友,这次一方跨越星空来到另一方的地盘,算是来与老朋友相会的。
灌下一口酒,一赵姓汉子看向四周的悠悠海景,不禁长叹一声,“说实话,当初在炼狱的时候,以为这辈子要困死在那鬼地方,尽管上面一直说要反攻之类的,其实我已不抱多大的指望,谁想这一出炼狱,居然就真的一战而翻天覆地,重夺了这天下!真是没想到咱们还能在此悠哉的喝酒,现在想想依然跟做梦一样,有时甚至觉得不真实,炼狱留在记忆中的烙印实在是太深刻了。”
另一高姓汉子颔首,问:“大赦天下,你那边前来主动登记加入仙籍的情况怎么样?”
赵姓汉子:“人很多,就是有些麻烦,每个前来登记的都要核实清楚身份,要报上能联系上的固定住址,另换固定住址还要向当地的山神、土地报备。我们麻烦了点,那些前来登记的也麻烦。你这边来登记的多不多?”
高姓汉子叹道:“不多才怪了,陛下这样一搞,不入仙籍者一律视为乱贼严惩,甚至连采集和买卖修炼资源的资格都没有,以后做任何交易都要出示仙籍证明,有违者一旦被发现不管是买方还是卖方都要严惩,没有仙籍证明身份连在星空自由行走都麻烦,试问如此情况下,还有几人能绷的住。”
赵姓汉子:“那个‘天劫’律条……以后的修士怕是难过了。”
高姓汉子,“陛下摆明了就是要控制天下修士的数量,不然天下一统,又没了什么战事,修士却不断增加,修炼资源却是有限的,不控制迟早要出事。只是以后渡劫的人,怕是要九死一生咯。”
赵姓汉子端着酒杯问:“听说朝堂上又有风声,要划分文武职位,不少人要被裁撤,要卸甲成文官。”
高兴汉子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裁撤到咱们头上。对了,听说陛下想征服未知星域,准备调动三分之一的天下人马专门勘察未知星域,天下大军要轮流交替执行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怕是别想安稳着吃闲饭。”
赵姓汉子,“空穴来风必有因呐,再说了,天下无战事,天庭找点事给咱们做也不难理解。”
虽在窗边与姐妹闲聊,但耳畔难免还是进入了丈夫与朋友的言谈声音,听到二人提到苗毅,方素素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碧波大海,身旁姐妹叽叽喳喳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身在炼狱的时候,她还怀揣着那个可笑的想法,想争那口气,但炼狱缺女人,大多女人都迫于压力嫁了人,她是少有的宁死不嫁的。然炼狱的管控很严,资源也不充裕,又缺上升的通道,就算你想努力也是没用的,年常日久之下,信念终于渐渐松动了,因为看不到希望,在丈夫坚持不懈的追求下,终被感动,嫁给了他。
本以为要在炼狱困一辈子,谁知就在嫁人后的第二年,炼狱大门居然敞开了,大军居然离开了炼狱,攻打灵山!
当时,她心中的后悔难以言语,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坚持了那么多年,最后一年自己居然没坚持下去,老天爷就像是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然而见识了大战的残酷,知晓了那个心中执念般存在的人在外界的真正身份后,忽然发现离那个人好远,不仅仅是距离上的遥远!对方权势滔天,一口气纳妾上千人,数以亿计的性命倒在他的一声令下,无数人因他而死,翻云覆雨的恐怖手段,为了成功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灭义父寇家满门,残酷无情!
她如大梦初醒般,忽然发现对方与自己印象中那个英姿勃勃的青年形象严重不符,没有了让自己心如撞鹿的感觉,反倒是给她强烈的冷酷无情感,一听到对方的名字自己就忍不住有股畏惧感,以前想见到他,如今却害怕见他。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深居天宫,又岂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绣楼上抛下绣球的一幕;自己骑马追赶的一幕;小河垂柳蒙蒙细雨,他手持油纸伞英姿飒爽屹立船头回眸看来,那烟雨如画的一幕……眺望窗外碧波大海的方素素嘴角露出莞尔笑意。
“方姐姐,难道我的话很好笑吗?”
一旁的妇人见她发笑,不禁疑问,令方素素迅速回过神来,抓了对方的手,摇了摇头轻笑不止,却不解释。
再回头看向与友人侃侃而谈的丈夫,与那人曾经的一幕幕想来固然挺美好,也只是自己想想罢了,贵人多忘事,对方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眼前实实在在的人其实也挺好的,一直疼爱呵护着她,她没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那些不现实的一幕幕可笑的美好,她准备永远存放在心底,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如果有缘再当面见到那人,能给自己与他交谈机会的话,也许自己会问上一句,还记得当年向你抛绣球的人吗?他会想起吗?
第2252章 你是谁?
“这是?”
秦薇薇急匆匆进了杨府家门,直接找到了杨庆,结果发现金曼在场,到嘴的话堵住了,反倒是金曼略显诧异地问了杨庆一声,问秦薇薇是谁,她暂时还不认识。
杨庆笑着介绍道:“我女儿。”
“哦!”金曼恍然大悟,颔首笑道:“见过天妃娘娘。”
“天王大礼,本宫可受不起。”秦薇薇语气中有些不快,她这次着急赶回家多少和金曼有关,听说义父为了娶金曼避嫌连天王和监察右使的位置都不要了,这让她有些心焦。
她在宫中还没呆多久,便感受到了压力,环境使然。下面的妃子一个个盯着天妃的位置争宠,而能被封为天妃的哪个没有权势背景做倚仗?加之看天后娘娘的意思,似乎要在后宫建立三六九等的制度,后宫妃子也要分出层级来,偏偏义父在这个时候突然辞官,辞去了王位,令她感到很不踏实。
结果一来到这就看到了金曼,居然堂而皇之来了自己家,让自己义母情何以堪?义父为这女人辞官,她本就先入为主不太喜欢金曼,因此说话有点不太客气。
金曼淡笑道:“已不是什么天王,见到天妃娘娘自然要行礼。”
秦薇薇不理她,直接看向了略皱眉的杨庆,“爹,好好的,为何要辞掉王位和监察右使的官位?您难道不知道监察右使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吗?陛下若非信任您,也不会把那位置交给您,为何要这样?”
信任我?杨庆差点忍不住苦笑,苗毅是不是真的信任他,他心里是最清楚的,正因为监察右使的位置牛有德要给自己信任的人,他才不能坐,还没封赏前讨论如何敕封时,他就向苗毅推辞不要,奈何没能推掉。
他想想也能明白苗毅的想法,论功行赏的时候,真要说起来他的功劳可不小,身边人都看着的,苗毅若是不赏他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想着之后再主动辞去,恰好金曼找到了他,找他要个交代,于是以此借口再三请辞,费尽心思才落得个无官一身轻。
只是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女儿,不想让女儿知道他和苗毅之间暗中还有那么多矛盾,否则会带给女儿巨大影响,会让身在宫中的女儿活在惴惴不安中。
杨庆轻笑道:“累了这么多年,想悠闲自在自在,陛下给我个自由进出宫的行走身份挺好的。娘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要想多了,不管我还在不在位,只要有我在,宫中没人敢动你!若是有人不长眼,我会直接找天后娘娘或大总管杨召青来处理,你安心过自己的便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后一句说的可谓意味深长。
这番话也不是虚言,他若在位就不便明着卷入后宫争斗,他为苗毅打这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却不要封赏,若有人因为他手上没有权势便欺负他女儿,他只怕要直接闯进宫找苗毅和云知秋要个交代,让大家看看苗毅夫妇是怎么对待功臣的。有些事在位不能做,不在位反而可以做的肆无忌惮,他辞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就是以退为进,放弃权力让苗毅彻底安心,以后苗毅肯定还有需要他出谋划策的时候,不会亏待了秦薇薇,可保秦薇薇在宫中的地位无忧。
从另一个层面来讲,他也考虑到了后宫的环境,担心秦薇薇在后宫呆久了会滋生野心。倘若苗毅视他为威胁,而秦薇薇又在宫中不安份,后果不堪设想,他放弃权力对秦薇薇也是种无形的约束。
有些事情要做长远打算,目前的战略就是要以退为进以漫长岁月来赢取在苗毅跟前失去的东西,用时间来证明和换取信任,有了基础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现在没人能跟苗毅较劲!
秦薇薇没想到杨庆直接点破了自己的担忧,闹得有些不自在,后话也说不出来了,扭头就走道:“我去看看娘!”
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事实上她对秦夕也的确有了很深的感情,小世界这些年她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秦夕真的是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可义父弄出个苏韵的事不说,现在又折腾出个金曼来,她发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旁的青菊欲言又止,很想追上去劝劝秦薇薇,想告诉秦薇薇,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了你当初的一个决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以为眼前的一切是你父亲想要的吗?
杨庆苦笑,这个女儿永远是他心中的痛,我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呐!
时光荏苒,转眼百年!
山谷飞瀑下的碧波清潭中,两具赤条条的身子泡在水中纠缠,抱在苗毅后背的皇甫君媃银牙贝齿咬着苗毅的耳朵不放。苗毅疼得呲牙咧嘴,挥手用力打她的屁股,好不容易才把她推开了,怒斥道:“放肆!”
湿漉漉的长发披肩,皇甫君媃明眸水汪汪地勾人魂,嗲声嗲气地赔罪道:“陛下息怒,奴家也只敢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放肆放肆,要不你给奴家一个光明正大放肆的机会?”
“……”苗毅无语,他如今的君威深入人心,宫中的那些女人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还真没什么,宫外这位算是一个,比宫里的胆大多了。
白皙双臂划着碧波,皇甫君媃又挺着饱满的胸脯靠了过来,热情似火地搂住了他激吻,呢喃道:“要我!”
勾起了邪火的苗毅将其摁在岸边蹂躏,骂了声,“浪蹄子!”
“下次还不知你什么时候来,这次不喂饱了我,不许走……”
监察左部的官邸内,坐在正堂高位上的徐堂然放下手中星铃后,抬手拍着额头,一脸忧虑。
收到消息,不出所料,陛下微服私访又访到皇甫君媃那去了,又跟皇甫君媃偷偷鬼混到了一块。这事本不是他该管的,可是他害怕啊,天后娘娘说了,一旦发现他知情不报要他的脑袋!
“陛下,宫中如此多的绝色佳丽,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皇甫君媃吗?”堂堂监察左使很不顾形象地趴在了桌上,捶着桌子,发出一声无奈哀鸣,每回苗毅跑去和皇甫君媃偷偷摸摸就是他提心吊胆的时候,这叫什么事……
遥远星空深处。
碧海蓝天白云,椰林下还有洁白沙滩,海风轻柔。
披头散发盘坐在椰树下的男人只穿了条及膝短裤,在一张小桌前写着什么东西,正是白主白沧海。
海面甩出一条金色鱼尾,拍出浪花而没,浮出一个美丽女子的上半身,正是妖主弱水。
弱水张嘴抬头,喷出一道水花,直溅在椰树上,稀里哗啦打落在地,树下的白主顿时成了落汤鸡。
白主闪身而起追向大海,弱水发出一声尖叫,迅速遁入水中……
离此不远处的山林深处,一条山涧峡谷,山涧中流水咆哮,山涧上一座石桥。
一名初初年满十八刚接受了族人授予花环的精灵族少女蹦蹦跳跳欢快而来,名叫木灵儿。
她在三年前被族人选为了圣女,被选为圣女的原因是因为她和曾经的精灵族圣女木娜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木灵儿自己不知道而已。
蹦蹦跳跳过了石桥,又忍不住驻足多看了眼桥头山脚下的一座石头坐像。
石头坐像只能说是隐约像个盘膝而坐的人,饱经风吹雨打,斑驳而半长青苔。
之所以每每经过时都会驻足观望,是因为听族人说过,有一天突然一道霹雳打在这山石上,将这山石打成了人形盘坐模样,而她就在这时出生了,所以她感觉自己和这石像很有缘,同一天出生。
山上似乎有什么冥冥波动,木灵儿抬头一看,只见一点如同白羽般的柔光飘落,轻飘飘落在了石像上。
刹那,木灵儿惊的后退了一步,石像居然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光头僧人。
光头和尚浑身笼罩在柔和白光中,面带圣洁而柔和的笑意,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反而有让她想亲近的感觉。
“你是谁?”满眼纯净天真的木灵儿好奇问了声。
和尚柔声笑道:“我愿身化石像,为你经受十万年风吹雨打,为你祈福,守护你平安!”笑颜中浮现泪光,一颗带着七彩霞光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灵儿!”后方传来呐喊声,精灵族长老木森拄拐现身走来。
回头看了眼的木灵儿再次回头时,愣住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石像还是那斑驳石像,哪有什么和尚?
可是……木灵儿走到了石像跟前,只见石像盘腿处有一颗闪闪发亮的东西,拿到手中一看,似乎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型宝石,隐隐有七彩霞光浮现。
宝石握在了手中,木灵儿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温暖,可是眼眶红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想哭。
“灵儿,你怎么哭了?”木森走来问道。
木灵儿摇了摇头,木森牵了她的手拉着往回走,“跟我回去,我再说一次,外面很危险,以后不许乱跑!”
手中握着宝石的木灵儿一步三回头,看那沧桑斑驳的石像……
第2253章 朕许你此生称心如意
木森很快察觉到了木灵儿的异常,见她总是回头,不由停下,看向了她所看方向,没看到有什么,遂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木灵儿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红着眼睛道:“长老,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
看到一个人怎么了?木森奇怪道:“什么人?是海族的人还是白爷的人?”在这地方,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人。
木灵儿摇头,“好像是一个陌生人,以前从未见过。”
“陌生人?”木森皱眉:“什么样的陌生人?”
木灵儿抬头想了想,道:“很奇怪的人,像是族人说过的坏人。”
“奇怪的人?族人说过的坏人?”木森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是长的像坏人吗?”
木灵儿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光头,没有头发,衣袖宽大,像是族人说过的僧人,族人说僧人都是坏人,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僧人都是骗子。我刚才好像就看到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僧人,没有头发,穿着月白色的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