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如此肯定，就像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于灵贺讶然转头，恰好看到白龙马闭着双目，整个身躯上下起伏，仿佛是进入了一种最为放松的梦境之中。他讶然抬头，用目光询问，您是如何让小白龙放下警惕之心的呢？

　　烛天栖淡然一挥袖，道：“你是否想问，这是什么地方？”

　　于灵贺重重一点头，道：“正要请教。”

　　天拂仙缓声道：“这里，乃是央域。”

　　“央域！”于灵贺惊呼了起来，他可是在千桑天墟内啊，怎么一下子就来到央域了？

　　就算是超级传送术，也很难将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送出如此之遥的地步。

　　在于灵贺的记忆中，似乎也唯有上古蜀门能够做到这一点。

　　跨域传送，若是没有充足的底蕴，那就只有望而兴叹的份了。

　　烛天栖缓缓点头，道：“这里，乃是人族气运之地。当年人族大能者之一，千桑宫的荀安将上然昭元的种子安放于此。”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原本想要借助于气运之地的力量，来恢复上然昭元的荣光。可没想到，央域的意志爆发，竟然生生地将那种子留在此地，并且与央域的气运结合在了一起。”

　　他抬头，望着那参天大树，笑道：“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从此以后，人族气运之地就与上然昭元融合，再也无法移动了。”

　　于灵贺听得是如痴如醉，他抬头仰望，终于明白这颗巨树为何会带给他一丝熟悉的感觉了。

　　上然昭元，这竟然就是上然昭元的种子所化，怪不得在进入此地之后，自己能够感受到它所传来的温暖气息，并且那力量还让自己的生命力提升了一点。

　　眨了几下眼睛，于灵贺问道：“前辈，东举国四脉修者，知道这片地方么？”

　　烛天栖微笑着道：“或许他们知道，不过，以他们的力量，想要达到此地，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于灵贺的心中微动，道：“晚辈比他们更加不如，为何也能进来？”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是有着浓浓的疑问。白流庭若是知晓此处，肯定会竭力搜寻。但连他也无法来到此处，那么其中必有缘故。

　　果然，烛天栖轻叹一声，道：“你能够来到这儿，所依仗的可不是他们的力量啊……”

　　他目光一转，落到了似睡非睡的白龙马身上，缓声道：“若是没有气运之子，你又如何能够找到此地？”转过了头，他脸上闪过一丝暖暖的笑容，道：“自然，若是没有你，白龙马也休想孤身来此。”

　　这一路上，从白龙马找到迷雾开始，直至进入此地，他们可谓是磨难多多。而且，还是两者携手，方才顺利来此。

　　烛天栖的脸色微微凝重，缓声道：“白龙马不仅仅是气运之子，而且它的上一世，还是荀安的坐骑神兽：荀元白驹。”

第0685章 阴阳之子

　　“上一世？”于灵贺的脸色顿时泛起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要说到上一世这个话题，或许就连眼前这位大能者都没有他的经验丰富吧。当然，这句话在脑海中盘旋了一下，他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说出口的。

　　烛天栖轻轻点头，道：“不错，那荀元白驹乃是世间最强大的灵兽，它所拥有的天赋更是天下第一的最强力量。”

　　于灵贺心中微动，这世界上的力量体系五花八门，而任何力量都会有着缺陷，从来就没有哪一种力量敢说是天下第一。可是，看烛天栖的面容，却并不像是在夸大其词。他好奇地问道：“前辈，那是什么力量？”

　　烛天栖深深地看了眼慵懒的白龙马，缓声道：“那是……时间的力量！”

　　于灵贺的眼眸微亮，这才恍然。确实，在众多的力量中，空间和时间，无疑是最难掌握的，特别是时间，那几乎已经是神灵的区域了。不过，据他所知，这个世界虽然有着神灵，但却从未听说过哪位神灵有着时间之神的尊称。

　　如果白龙马上一世所掌握的，乃是时间力量，那么被称为天下第一天赋，倒是情有可原。

　　沉吟片刻，于灵贺道：“前辈，如今的小白龙已经没有这种天赋了吧？”

　　烛天栖犹豫了一下，道：“我曾经推演未来，发现它的天赋并未消失，但不知为何，如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却并非时间力量。”

　　于灵贺的眼皮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一般的霜禹驹也有着种族天赋，但那天赋就是冰系力量。随着境界的提升，天赋能力会逐渐凸显，以至于最终有着冰天雪地之大恐怖威能。

　　不过，白龙马不愧是其中异数，它除了能够掌握冰系力量之外，那龙角若是发动，还能够掌控重力。

　　重力……

　　莫非这重力和时间也有着关系？当重力达到一定水准之时，就会让时间发生异常变化么？

　　当然，这个猜测还是需要实践去证明的。

　　烛天栖缓声说道：“此乃上然昭元所化的气运之树，有着荀安的气息，所以白龙马才会如此的激动和……安详吧。”

　　激动与安详，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状态，但是，它们却同时出现在白龙马的身上，而且还显得十分合拍，没有任何矛盾和冲突。

　　不知为何，当于灵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就是有着一丝别扭的感觉。

　　无论白龙马上一世是何等来历，但现在，它就是白龙马，是于灵贺的战斗伙伴。荀安或许是人族中的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能者，但于灵贺也不希望白龙马与他再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因此会获得巨大好处，他也绝不稀罕。

　　烛天栖突地说道：“于灵贺，你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有些事情也应该可以对你坦言了。”

　　于灵贺一怔，他的脸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从烛天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烛天栖缓声道：“人族崛起，开创五域盛世，汇聚气运无数。”他的声音中似乎有着一种让人沉醉的魔力：“白龙马就是我们人族的气运之子，不过，它却并非唯一。”

　　于灵贺的双眉一挑，讶然道：“前辈，还有另外的气运之子么？”

　　所谓的气运之子，自然是秉承气运而生，他们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于灵贺所阅读过的古籍中，也曾经见过这方面的描述，但从未听说过，气运之子还有两个以上的。

　　烛天栖轻轻点头，他的脸色虽然平静，但那如同深渊般的眼眸中却泛起了一丝异色。

　　“气运分阴阳，白龙马只是阳面的气运之子，而在人族五域中，还有着一个阴暗面的气运之子。”

　　于灵贺的心脏骤然漏跳了几下，隐隐的，他就是有着一种惊恐的感觉。

　　可事实上，他甚至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典故。但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就像是附骨之蛆般，怎么也无法释然。

　　深吸了一口气，于灵贺双目炯炯的注视着烛天栖，道：“前辈，莫非那阴面气运之子与我有关？”

　　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白龙马是阳面气运之子，成为了他的战斗伙伴，这说明他与阳面气运之子的关系已经是密不可分了。但若是阴面气运之子再与他有关的话，那这个世道就真的要乱了。

　　烛天栖大袖一展，道：“也可以说与你有关。”

　　于灵贺一怔，讶然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微微恼怒，这是什么时候，还能够开玩笑混淆过去不成？如果眼前不是过去佛当面，而是一位普通御魂修者，于灵贺肯定会让他知道，胡乱开玩笑是什么后果。

　　烛天栖轻笑道：“那阴面气运之子你也曾见过一面。”

　　于灵贺瞪圆了眼睛，他的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所遇到的人都在瞬间跳了出来。但是，哪怕他想破了头皮，也无法猜到究竟哪一个符合阴暗面气运之子的条件。

　　不管这家伙是阳面还是阴暗面，但他首先是气运之子，是受到了气运眷顾的生命。

　　虽然鼠智、庚楚等人都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但要说他们的运气……于灵贺总是觉得，他们甚至于连自己都比不上，就更不用说堪比白龙马了。

　　烛天栖微笑着道：“你不用猜了，我告诉你吧。”他放缓了语调，道：“你应该不会忘记影城吧？”

　　于灵贺的脸色一变，肃然道：“绝不敢忘。”

　　那影城一夜间变得如此诡异，他自然不敢有片刻忘怀了。

　　烛天栖缓缓地道：“影城之变，其实就是影石之变，那影城之下的某一块影石历尽沧桑岁月，得气运之势加持，已然诞生灵智。嘿嘿，说起来，这其中还有着你一份不可抹杀的功劳呢……”

　　于灵贺的脸色大变，道：“什么？”

　　烛天栖一脸的认真，道：“你曾经将斗兽棋传授出去，并且在影城内流行，对否？”

　　于灵贺茫然点头，道：“正是。”影城，对他而言，是一个记忆中极其重要的地方。他开始传授棋道，正是从那一处起步的。可以说，正是从影城开始，才让他走上了这条专注于修行的艰苦道路。

　　烛天栖轻叹道：“我不知道你这颗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何能够创造出具有传承道统的棋术？哎，这斗兽棋一旦普及来开，竟然就有着信仰之力诞生。一般而言，这信仰之力的受益者就是你，但是，那影城之下的影石受到了气运眷顾，竟然也能够吞噬一半，所以这信仰之力反而加速了它的成长。”

　　于灵贺的脸色隐隐发白，他牙关轻咬，半晌之后，道：“前辈，您是说，影城之变，都是那影石之灵搞得鬼？”

　　烛天栖微微点头，道：“不错，这影石之灵得到了信仰之力的好处，于是施展影像之术，魅惑掌控全城。如今在那血光之下，全城之人都在精研斗兽棋之术，为它提供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

　　于灵贺闭上了双目，直到今日，他才算是明白那影城之变究竟是何原因了。

　　怪不得天拂仙对此也是忌讳万分，只字不提。而于灵贺如果不是遇到了阳面气运之子白龙马，并且来到了此处，那么烛天栖也绝不会吐露半点。

　　深深地吸着气，于灵贺道：“前辈，那血光又是如何来的？”

　　烛天栖沉声道：“我也不知，但或许与白牧有关吧。”

　　于灵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沉思良久，抬头，道：“前辈，既然您知道缘故，为何不能解救影城呢？”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束手无策，但烛天栖又是何等人物，要说他没有办法的话，于灵贺绝对不信。

　　然而，烛天栖的目光深邃，他沉声道：“于灵贺，这是阴阳气运之子间的争斗，无论是我，还是依然涅神的天上众道友，都无法出手干涉。”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道：“因果变数，各有所依，妄图干预者，必将陨落。”

　　于灵贺倒抽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那似乎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的白龙马。

　　烛天栖继续道：“你本来也应该置身事外，但因缘巧合，却与阴暗两面气运之子都结下了因果。所以，你是唯一可以插手的外来人了。”他伸出一只手，遥遥地点了一下于灵贺，道：“于灵贺，记住，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啊……你的选择，就是人族的未来！”

　　他的身形微微摇曳，就这样缓缓地消散在于灵贺的面前，只余下虚空中飘荡着的一缕声音：“这里，是气运之地，于此修炼，乃是天大福缘，你千万千万不可错过了。”

　　于灵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向着虚空躬身行礼，道：“晚辈明白，多谢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就在气运之树外，那虚空一阵波动，烛天栖的身形闪现出来。他突地张开了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脚下被染红的地面，烛天栖苦笑着道：“因果反噬竟然如此强烈。哎，于灵贺，白龙马，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们切不可让天下人族失望啊……”

第0686章 树下参悟

　　目光流转，于灵贺转头朝着白龙马看去。

　　也不知道它是否听到了自己与烛天栖的谈话，但是看它此刻那眯着的眼睛，以及身上随风微微摇曳的毛发，就知道它正处于一种极端的放松境界。

　　在它的身周，有着淡淡的星力飘逸，这些星力虽然看上去稀薄，但却偏生带给人一种极其坚韧不拔的特殊感觉。

　　于灵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般人纵然能够看出白龙马身周的变化，但也绝不会太过于放在心上，因为此刻围绕在白龙马身周的灵力波动并不强烈。但是，在于灵贺的眼中，那就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情景了。

　　法则力量。

　　于灵贺看到了法则力量弥漫，那气运之树笼罩下的法则力量竟然绵绵不绝地缠绕在白龙马的身上，那一道道看不见的神秘能量如同潮水般的涌入白龙马的身体之内。

　　这是能量的传承，于灵贺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当传承结束之后，白龙马会有着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他的心中暗自羡慕，这就是气运之子所特有的作弊器了吧。

　　正常人的修炼就算是再辛苦，也断然无法与白龙马相提并论的。

　　默默地感应了一下，于灵贺的眼眸霍然一亮。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白龙马的关系，于灵贺突兀地发现，弥漫在气运之树下的那一丝丝法则力量对他并没有丝毫排斥的感觉，反而是有着亲近之意。

　　于灵贺的心中微动，他想起了烛天栖临去之时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