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胡须都是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下身也就只得几片破布片，勉强围在腰胯之间，遮住要害；嗯，还有少许翎羽，凌乱地挂着，不知其本意是用来做饰物，还是遮体的。

不过整个身躯却仍如记忆中一般的威武雄壮。

当日看到关凌霄，叶笑之所以感觉亲切，就是因为关凌霄的体型与厉无量很相近；但，唯有再见到了厉无量本尊，才会切实地明了关凌霄与厉无量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关凌霄的体魄已经相当的魁梧，雄壮，俨如崇山峻岭，常人只能仰视。

然而厉无量给人的感觉却还要更高数筹，早已经超出了‘好像崇山峻岭’的层次，只要那么简简单单的一站，便已经是渊渟岳峙！

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无双霸气。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两个肩膀，却好像能够将整个天空都扛了起来也似。

就是那样的威武！

纵然他此刻一身狼狈、衣衫褴褛，但，给人的感觉仍旧是高山仰止，威武霸气，不可一世！

……

第173章 诡异的灵芝

叶笑一头就钻进了厉无量的山洞之中，赫然发现，山洞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很单纯栖身之所；唯一有的东西，就只得各种禽鸟的翎羽而已……

整个山洞空间，满打满算也就只得半丈方圆而已，可说是狭窄至极。

“这两年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叶笑忍住心中突然翻起来的一种辛酸，哈哈笑道：“混得可真够凄惨的。”

“在这地界能有个遮头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厉无量嘿嘿一笑：“当时的我被打得几乎都碎了，能够活下来就是已经很意外，很幸运了……”

随着交谈，叶笑才知道厉无量遇难落崖之后的际遇。

当日厉无量被打下悬崖的时候，便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最后的念头，干脆停留到了“死了”这个念想上。

实在不是厉无量甘心放弃，当时就算状态犹在完好之时，贸然自天魂崖顶坠下，也是必死无疑，更何况当时厉无量还是身负重创，意识涣散，如此状况，怎能不死！

但不知为何，在经过那红白云雾的时候，厉无量整个人竟然被生生滞留在云雾之中，并没有掉下去。

而且那红白云雾之中，更滋生出一种奇异的能量，为厉无量恢复了一下身体，等到厉无量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创伤竟然恢复了不少，然而就在厉无量恢复意识的同时，却也立即感觉到那种神魂被拉扯的痛苦。

与此同时，红白云雾也似乎因为厉无量的清醒而骤然失去了原本那种托浮的力量，厉无量就此从那云雾之上坠落下来……

真不知道这一坠，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若是没有这一坠，以厉无量当前的状态，绝无可能摆脱红白云雾拉扯神魂的力道，必然魂飞魄散，神魂俱灭，可是这一坠，却令其更添了许多新的损伤，若非此前那红白云雾滋生的奇异能量，使其恢复了一点元气，直接摔死板上钉钉，绝无侥幸。

造物之玄奇，际遇之诡谲，果然非事理可以概括之。

在这一连串玄异诡谲的际遇变故中，厉无量貌似真的很幸运，红白云雾的顶端距离地面，也有数千丈的高度，以厉无量当时的状况，就算状态有所恢复，十之八九还是要死的。

可是他坠下云端的最终坠下落点无巧不巧正在一堆完全腐朽了的骨头堆上，大大地减少了冲力，而且用最后的，刚刚恢复的一点元气，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让自己的身体漂浮了一下。

他也仅仅能做到这一点。

摔下之后，虽然令其伤上加伤，可是命总是保住了，若是当时有随便一根骨质较好的骨头在下面，叶笑找到的，就只会是一具被玉质骨头洞穿的残骸而已！

伤上加伤的厉无量，伤势沉重至极，或者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在那如山如海的尸骨堆之中，竟然生长着一株血红色的灵芝，散发出一股清香。

伤重濒死的厉无量不假思索、鼓起最后一点余力，将那血红色的灵芝一把揪下来，就那么囫囵吞枣地塞进自己嘴里吃了。

那株血色灵芝，也不知道是何种天材地宝，虽然未至于令到厉无量瞬时复原，却也令其脱离死亡边缘，起码身体还能活动了。

重新恢复活动能力。却担心再次被追杀，伤重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厉无量，四处寻找，很意外发现了这道裂缝，从裂缝之中，爬到了另一边。

虽然另一边气候寒冷异常，却胜在隐蔽，厉无量自觉终于可以练功修炼，恢复身体。

结果却是一待，就待到了现在。

“你怎么待得这么消停！？以你的修为，纵然受了重伤，但只要不死，想必早就痊愈了才是……”叶笑不解的问道。

厉无量哼了一声，道：“自从坠崖的那日开始，总是有许多混不可解的变故发生在我身上，先是坠崖没死，当时我失去了意识，对外界环境失去感觉，只记得在初初坠崖不久之后，被某种很柔和却很宏大的物事撑住了，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坠落到快要落地。”

“拼命提了一下气，才没有被摔死。我唯一能确认的是，初次撑住我的，一定不是骷髅堆，骷髅堆绝对没有那样的负荷威能，当年你我两人初初见到红白云雾的时候，我们顺崖而下只怕已经不下万丈，骷髅堆虽然厚实，也绝无可能卸此巨力。”

“还有那红白云雾，我至今仍想不出来我是怎么通过，那么霸道的撕扯神魂巨力，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只是内外伤颇重，神魂反而没有什么伤损，时至今日，我的神魂力量，早已经恢复了；若不是那一株该死的灵芝，至多三五个月，我的伤势早就痊愈……”

“灵芝？那灵芝有什么问题么？”叶笑眼睛就是一直。

刚才听说到厉无量在掉下来机缘巧合吃了灵芝开始，叶笑就意识到，那株灵芝，只怕不是凡俗之物，一定是超级数的天地灵宝！

这个确凿无疑。

在青云天域的许多传说传奇神话之中，充满了这样一类的故事：某侠客身负血海深仇、被仇人逼迫掉落悬崖，却大难不死，更在悬崖底下遇到了天材地宝，吃了之后功力剧增，天下莫敌，跳出悬崖报仇雪恨，从此和美女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惬意日子……

怎么到厉无量这里，这个绝对、不可颠覆的理论就行不通了呢？

“要说那个灵芝补是很补，内里更是充满了能量，却那能量却还伴生有一种很特别很诡异的东西，如魔如妖，若虚若实……”厉无量一脸的悲催：“吃了那灵芝，固然保住了我的性命、回复了我的元气，但也让我从此霉运连连，简直就是倒了血霉。”

“前一天看着伤势已经将近愈合完全，也感觉到修为在一点点恢复，满心高兴；可是到了第二天，蓦然有一股诡异气息涌现出来，然后将刚刚愈合的伤口，搅动得支离破碎，简直跟凌迟碎剐也差不多……”

“哦，这样说来，岂不是说那株血色灵芝上面存在着两种能量，前者可以为你提供恢复身体的能量，而后者的效用则相反……乃是破坏你的身体……”

叶笑咧咧嘴：“你运气当真不错，这等千古罕见的事情都能被你遇上……啧啧……”

刹那间心里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幸亏那株灵芝没被我吃了……

第174章 最佳损友

厉无量欲哭无泪：“可不就是这样，更难以置信的是，血色灵芝所拥有的能量庞大到难以置信，全数蕴藏于我的体内，初时我不知道，以为一株灵芝能包含多少威能，能够稍复我之伤体，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可是只要我一运功疗伤，体内总会滋生一股不知来历的暖流辅助，伤势恢复的简直是太快了；而还来不及惊喜，在我即将伤愈的时候，另一股诡异气流也会随之开始作祟，令我初愈复伤，总之，我体内的那两种力量，助我伤我，可是折腾死我了，你知道伐？”

“呃，呃……”叶笑目瞪口呆：竟然还有这等事。

不过仔细想一想，旋即了然，这件事情若是将自己的经历一道联想，其实也挺好理解。那么多英雄豪杰，留下了那么多的魂力；魔方只怕死人更众，又岂能什么都没有留下？

“若光是助我伤我，倒也罢了，纵然血芝蕴藏能量如何巨大，终有耗尽之时，只需撑到那一日，那两股能量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更加悲剧又接踵而来：我运功修复身体，只要功法一运行，脑子里就会立即有一个声音响动：错了，你运行的功法线路错了……”

“我修炼了一辈子，修炼到道元九品巅峰的功法……怎么就错了？”厉无量瞪大了眼睛，气息咻咻：“简直是扯淡！但是……那声音始终的这样子说错了，搞得你心中难安，不复平静，如何行得了功……”

“呃呃……”叶笑登时无语。

“在接下来的一时间里，我慢慢发现，出声的源头实际就是后一股能量，就是它在搞鬼；它会给你一种灵魂暗示，又或者是催眠……让你觉得你原本修炼的所有东西全都是错误的……虽然明知如此，可是谎话重复一百遍之后，你就会莫名其妙的应声而为，就算及时警醒，也要惊惧不已……”

“我一直在这里待到现在，几乎都不敢练功了，一身修为至今也只不过恢复到梦元境五六品……”

厉无量有些悲剧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近来，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杯具的事情，血色灵芝的正反能量，已经与我彻底植根为一，固然会时时恢复我的身体，那股好似魔音一样的能量，也会天天在我身体之中乱窜……让你根本无法运功，更加谈不到什么消耗、炼化。这他么的算什么鸟事儿啊……”

厉无量一声惨然长叹。

旁边的叶笑也是一声长叹：“不错，这叫什么鸟事儿……”

“那么这两年你在这里，吃什么？这周遭尽是极寒冰雪，竟有食物给你充饥！”叶笑问厉无量。

厉无量哼了哼，指了指满洞羽毛：“这个山洞里原本住着一对雪鹫；我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把雪鹫宰了，杀了，吃了；而这里偶尔也会飞下来几只鸟，反正只要是飞来的，全部被我抓住，留做充饥之用……”

“有时候，运气好，一天能够抓到三四只鸟儿，大快朵颐一番；有时候运气不好；两个月都抓不到一只，只好干咽唾沫……”

厉无量一脸唏嘘：“你说这叫什么日子……”

叶笑斜着眼睛说道：“什么日子？你都这样悲惨了，居然还能这般的膘肥体壮，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

厉无量大怒道：“你丫的说话要有点良心好不好，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膘肥体壮了？”

叶笑哈哈大笑，并不在刺激某人了。

“好了，先别说我了。”厉无量斜着眼睛看着叶笑：“你还是先说说你自己，怎地竟搞成这个样子的？明明是那么大年纪的老妖怪，居然搞成了小白脸，难道是打算要去吃软饭么？故意搞成这样子？”

“我靠，老子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至于混到当前这地步么？”叶笑大怒：“你丫的说话要有点良心好不好！还有就是，老子这叫玉树临风，浊世佳公子，怎么就是小白脸了？”

“因为我？你去为我报仇？！”厉无量震惊地跳将起来，一双眼睛顿时就成了铜铃，旋即却又苦笑起来：“哎，你知道我，我难道会不知道你，以你的脾气，不给我报仇的可能性，真的没有……”

“问题反而在于……你给我报仇居然被人干掉了……”厉无量啧啧连声，斜着眼睛看着叶笑：“名震天域、笑尽英雄的笑君主，也不咋地啊？看你现在的德行，不光人样子比之前好了……哟呵……居然都梦元境了，啧啧，修炼得真快啊，快成高手了啊。”

叶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人样子变了又如何？笑君主虽然被人干掉了，但总体来说，却也让三大宗门伤筋动骨了，总比那个什么横天刀君干掉的人多，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笑君主总比横天刀君牛逼，最少比横天刀君多活了几个月哪；莫说几个月，就算只得一天半日也是强！这不是铁一般的事实么？！横天刀君三两下就被人干了，道元境九品被人打落悬崖，连修为也被打落悬崖了……啧啧，梦元境六品，真是好高的修为呀，高得我都有些高山仰止、望而生畏了……”

两人一见面，就是互相开涮。

两人各自兴高采烈的说着对方的糗事，只是说完之后，却自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多少年，没有在一起这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多少年，没有这样完全平等的对话了？

尤其是，两人都是在经历了生死无常之后，然后彼此的际遇也都差不多，再一次坐在一起，再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

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那种两世重逢的欣喜。

是难以言喻的。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也只有他，才能跟我这样说话。

在这人间世，就只得这一个人而已！

一人足矣！

如今，我们又在一起了！

其他的，不重要！

前世，叶笑与厉无量两人先后打过数百次，每一次，都是叶笑稍占上风，但，厉无量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吵架起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势均力敌！甚至有些时候厉无量的嘴巴比叶笑的还毒：打不过你，难道我还骂不过你……

“不过话再说回来……你夺舍重生，再来一次，修炼得不再是纯阳童子功吧？”厉无量一脸正色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那门功夫虽然威力巨大，但，真的太……灭绝人性了。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叶笑一头黑线。

这家伙，还真不愧是自己的最佳损友，什么难听就说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人家说得在理啊，自己的前事，果然是禽兽不如！

“当然不是！”叶笑狠狠的瞪了厉无量一眼。

“嗯，那就好；要不然，某些物事有等于无，岂非暴殄天物，我说的是她，不是你。”厉无量哈哈一笑。

第175章 这才是生活！

叶笑一巴掌就要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