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提到了夜探赤望丘夜探赤望丘的经历,虎娃当然也介绍了自己隐居翠真村、结识了阿源姑娘,后来参加仙城朝圣……受伤被阿源所救,又回到翠真村养伤、与阿源姑娘成为爱侣的经过。到最后,虎娃方知阿源竟是玄煞。
少务和盘瓠听得目瞪口呆,显然被“震”得不轻,好半天之后,盘瓠才拍着虎娃的肩膀道:“师兄啊,我太佩服你了,这些年每一件事都做得惊天动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呢!
少务师兄虽然立命煞为正妃,但还要奉上‘圣后’的尊号,平日连面都见不着。而你更有出息,直接就和阿源姑娘好上了,后来才知道人家是玄煞!要不是听你亲口说出来,谁敢信呐?”
可能是觉得盘瓠的话会令少务多少有些尴尬吧,虎娃岔开话题道:“世人皆知命煞宗主唱年于孟盈丘中修炼,但她却不可能每天就那么坐在山上,也应时常行游巴原不露行迹。这次野凉城中的事情,她说不定就来了,只是见处置得妥当,才没有现身。”
盘瓠不无后怕地说道:“嗯,命煞宗主很可能也来了野凉城,别忘了‘圣嫂’也是蛇纹族出身。幸亏这件事处置及时,没有惹她出手,否则麻烦就大了。”
盘瓠居然称呼命煞为“圣嫂”,也就是在这种场合、他们几人私下说话,才可能有如此调侃。少务咳嗽一声,又把话题岔回去道:“小路师弟与玄煞的事情,怎么可能没人敢相信呢?别忘了小路如今也是名震巴原的虎煞,世间再也找不到能如此般配的人物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此事若传开了,绝对会震惊巴原。我对赤望丘以及白额氏一族的状况也多有打探,但是相关内情所知并不多,多亏小路师弟走了这一趟,我这才能知晓更多隐情。看来赤望丘也有内忧啊,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是支持小路师弟的!
师弟啊,为兄要恭喜你……”
虎娃苦笑着摆手道:“我之所以提这件事,就是不想对你们隐瞒,将来若在巴原上传开,你们也好心中有数。……我离开翠真村之后,曾路过恶山与空凶山,遇到了那里的山贼。”
虎娃又讲了一番遭遇山贼的事情,但他没有提自己以黄金为饵钓山贼动手,劫杀了四队玄衣铁卫。只说遇到了山贼,而那些山贼又是怎样的人物;待他离去之后,恶山与空凶山已无山贼出没。
少务的反应极快,略一思忖便问道:“师弟,我亦听到了最新消息,据说是那两地的山贼冲撞了玄衣铁卫,已被尽数抹杀,星煞还率众追剿逃窜在外的山贼,一个都没有放过。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怎会有山贼敢冲撞玄衣铁卫?莫非就是师弟你在暗中推动,特意引山贼与玄衣铁卫发生了冲突?”
虎娃点头答道:“若以兵法而论,于山中集合精锐利用地形偷袭,未尝不可消灭那些玄衣铁卫,只是没人能想到已。我曾经答应过那些动手的人,不会泄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在你们面前我也没说。
至于少务师兄能否猜到,那是师兄自己的事情。我只能告诉师兄,不仅恶山与空凶山中已无山贼,而且当时路过这两地的玄衣铁卫皆全军覆没。星煞麾下的七支玄衣铁卫小队,如今只剩下三支了。”
第069章、多谢(下)
这又是一则震憾性的消息,少务愣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太好了!为兄一直对玄衣铁卫深为忌惮,却没想到无声无息中就被师弟你解决了大半,除掉了我的心头之患。若非此事隐秘不便公开,我都不知该怎么封赏你才好!”
少务忌惮玄衣铁卫,倒不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战力如何强悍,而是他们每个人可以成为领军的将领。这样一批将领若率大军上了战场,不仅精通战阵指挥,且绝对服从命令、彼此之间的策应配合娴熟,将是可畏的对手。
举一个例子,假如巴室国与帛室国起冲突,若赤望丘不希望看到巴室国获胜,都不需要用别的方式插手,星煞私下将玄衣铁卫派上阵就可以了。四十九名玄衣铁卫率领四十九支军阵,再有一人居中指挥,面对这样的大军谁不头疼?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少务怎能不将玄衣铁卫视为心头大患。虎娃一次斩杀了二十八名,就等于除掉了对方二十八位良将,少务自知其意义之重大。
虎娃淡淡道:“我知师兄一定会乐意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告诉你,也好让你心安。”
少务感慨道:“风正老大人留下了很好的班底,父君也做了多年布置,巴原各地的情况我总能及时获知。可玄衣铁卫已七去其四,我今日才是第一次听闻。”
巴室国的情报网遍布巴原各地,不仅可传播各种流言,而且能够及时传回隐秘的消息。但不论少务的消息再灵通,像这种事情也很难打探到。直到现在,少务才听说玄衣铁卫已被灭掉了四小队,他又感慨道:“师弟啊,你这么做,也是过于冒险了,其实不必……”
虎娃摇头道道:“我只是恰好遇上了,而且我与玄衣铁卫之间恰好有仇,此仇非报不可。师兄知道有此事即可,至于我与玄衣铁卫之间究竟有什么仇,就不必再追问了。”
少务与虎娃的交情,也体现在对彼此的信任,虎娃让他不必再问,少务也就不会追问。虎娃与玄衣铁卫有仇,当然是因为清水氏一族之事;而听在少务耳中也能有别的理解,比如赤望丘内部的派系之争,虎娃无疑是站在玄煞这边的。
接下来虎娃便谈到了归国之后的事情,最后苦笑着摇头道:“在山中遇山贼也就罢了,世间总有险恶之地、险恶之人、险恶之事。没想到在家门口,却被自家的奴才给打劫了!”
少务有感慨道:“师弟,这件事为兄还要多谢你啊,恰好可以借此震慑各城廓与氏族,整顿国中风气。大战已过数年,国中形势已稳,但也有些乱象日渐滋生。如今确实需要这样的事,公然以正礼法,而由你来出面,是最适合不过的。”
国战大获全胜,百川城之会后,少务这几年做的事主要就是安抚民众,让举国军民得以休养生息,尽量消化胜利的收获,将新开拓的疆域与民众真正融入巴室国的治下。经过三年的时间,形势已经日趋稳定,不仅国战的消耗已经恢复,且国势日渐强盛。
形势如此当然好,可隐忧未去啊。巴室国对新占领区域的统治时间毕竟还很短,而郑室国和相室国犹留有残境。而樊室国与帛室国必然对少务充满忌惮,一旦巴室国内部出了什么事,必然会被对手利用。
而在巴室国内部,疆域变大了,人丁变多了,国力更强了,利益当然也就更多了。原先国中的各大权贵势力,难免居功自傲、生出膨胀之心。这种心态是很微妙的,他们往往莫名自恃更高一等,不仅轻视巴原上其他各国民众,也轻视新疆域中原相室国与郑室国的部族。
自恃易生轻慢,轻慢易生妄为,便有淫奢之风日渐,像长耳、披绒仗着虎娃的权势欺人之事,其实时有发生。而丁弓注犯的案子虽是特例,但也可见他这种人便有做这种事情的底气和心态,国中权贵难免也会做出别的过分之事。
国中各大权贵势力自居有功,在巴室国强盛之时,自觉也该好好享受如今的功果了,比如丁弓注居然就敢把主意打到了蛇女头上。但少务心里却清楚,此风绝不可滋长,别说郑室与相室残国仍在,帛室与樊室国亦正虎视眈眈,巴室国的处境其实很凶险。
享受富贵倒也没什么,但因此肆意妄行、扰乱礼法、祸害民众便是大忌。相比蛇女之事,长耳和披绒的案子看上去虽比较“小”,但这样的事其实令少务更头疼。假如弄得不好,说不定还会招致“国君苛待功勋”的非议。
而野凉城的事情出现得刚刚好,是虎娃自己出面收拾家奴。若论为巴室国立下的功勋,谁又能比得上彭铿氏大人?彭铿氏大人尚且这么做了,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各城廓只能此为例、处置类似的事情。如此也就怪不得国君手狠了,正可好好正一正国中的风气。
另一方面,丁弓氏一族的下场,不仅是震慑国中各氏族的警告,也是各地处置类似案件的范例。若各氏族肆意妄为,扰乱礼法残害民众,便是这般的下场。国中定礼法也需有前例,是在遇到事情并处置事情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并完善。国中再处置类似的事情时,也就有了遵循和参照。
虎娃已经能想到,少务此番返回国都后,就会将野凉城中发生的事情传遍天下,不仅能引民众归心,而且会借此机会收拾国中一批人。只有解决了国中隐忧,莫令内患滋生,才能真正巩固形势,今后才能谈得上一统巴原。
说到最后,少务又拍着虎娃的肩头道:“师弟,为兄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你刚回到国中,便做了我最想看到的事情。”
虎娃:“师兄莫要夸我,这只是遇到了该做的事情而已,倒没有想那么多。”
少务:“这就是为兄最羡慕也是最佩服你的地方,你的确没有像我这般想那么多,只是自然那么做了,便能谙合世事,也就无需去想那么多。……但如今还有一事,我要与师弟商量。我刚刚接到消息,赤望丘要为玄煞举行突破化境修为的庆典。
无论是巴室国还是武夫丘,都会派人到场祝贺,原本也不必师弟特意再做什么。可如今既知玄煞竟是弟妹,那就不能不特别重视了。师弟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否要以你的名义专门派出使者,好给弟妹私下通个消息?”
虎娃笑道:“师兄考虑得真周到,我也正打算这么做呢,当然要单独派人送上贺礼。礼物早就准备好了,阿源看见了便知是我送来的,但还没想好派什么人去。”
少务:“我建议你托羊寒灵走一趟,她如今也是巴原上的成名高人,派她去,不仅能显出足够的重视,亦不失你的身份。你应私下叮嘱羊寒灵,让她知晓你与玄煞的关系,那么到了庆典上,她也知道该怎么捧场。”
虎娃点头道:“师兄的建议非常好,我这就委托羊寒灵道友走一趟,代表我到赤望丘参加庆典。……师兄啊,你可知武夫丘这次会派谁去参加庆典?”
少务:“我已经接到消息,武夫丘会派桃东与小四长老联袂前往赤望丘参加庆典。还有一件好事师弟尚未听闻,赤望丘的这场庆典之后,武夫丘应该也会举行另一场庆典。武夫丘就借那个场合发出邀请,届时只要到了赤望丘贺客,回头恐怕也不好意思不去武夫丘。”
盘瓠兴奋地插话道:“是的,是的,我也听说了。除了虎娃师兄之外,武夫丘新一代弟子中又有人突破了大成修为,就是那个熊丽!”
虎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女子形象,她身后还背着一柄门板般的阔剑。
赤望丘举办的这场庆典,不仅为了祝贺玄煞突破化境修为,也庆祝晚辈弟子中有樊翀突破大成修为。据少务接到的内部消息,武夫丘大长老桃东和四长老小金宝,届时会带着熊丽到赤望丘参加庆典,也借那个场合宣布熊丽已突破大成修为,不久后武夫丘亦将举行一场庆典。
虎娃开心地笑道:“好好好,这是好事情。……我要恭贺熊丽师兄了!”
盘瓠提醒道:“你只说熊丽,难道忘了自己,是不是也该办个庆典啊?”
熊丽并非武夫丘这代弟子中突破大成修为的第一人,虎娃也是剑煞的亲传弟子,他突破大成修为更在熊丽之前,而且是直破七境。但武夫丘并没有为虎娃举行庆典,原因也很正常,当时尚不知虎娃在何处,连人都联系不上。
另一方面,山中的尊长自己心里也有数,虎娃这名传人不是武夫丘教出来的。
剑煞当初是拣了一个便宜徒弟,虎娃不忘武夫丘中各位尊长的指点与帮助,但他所悟所习的秘法,并非得自武夫丘的传授。而且虎娃突破大成修为后,也不需要举行什么庆典来向天下各宗门公布,他所做的事情、所留的威名,早已震动巴原。
而熊丽与虎娃不同,她就是实打实的武夫丘弟子,如今突破了大成修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一代传承的开启者。
虎娃倒没有向盘瓠解释这些,而少务已经说道:“小路师弟的事情,师尊已特意派人传话,让我有机会便转告。”
虎娃与盘瓠同声问道:“师尊有何吩咐?”
少务:“师尊曾派人吩咐——小路不忘自己为武夫丘弟子便好,但其修为根基,并非得自武夫丘传承,所修所悟种种秘法,更在武夫丘之外。将来不妨就在巴原上开设道场另立宗门,令其传人莫望祖师身份即可。
突破大成修为之后,彭铿氏已名震巴原,如今更有虎煞之威名。小路不必在武夫丘举行大成庆典,将来若突破化境修为,可在自家道场上举行庆典,为师将亲自来贺。庆典之上,虎煞先生当众以师礼拜老夫,那是何等痛快,哈哈哈哈哈……”
第070章、它成精了(上)
少务转述的是剑煞原话,包括最后的大笑,一听就是剑煞的语气和脾气。虎娃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师尊早有叮嘱,那弟子必不能让师尊失望。有朝一日若突破化境修为,便在这彭山道场中举行庆典,当着所有贺客的面,恭请师尊他老人家升座受拜。”
少务点头道:“对对对,师尊他老人家就是这个意思。你想一想,庆典如果那么办,他老人家得多长脸啊!估计一想到这茬,就哈哈大笑。”
三兄弟聊了整整一夜,少务国事繁忙,第二天便离开彭山赶回国都。虎娃又把羊寒灵叫来单独嘱咐了一番,派她为使者,于来年开春之时,携带贺礼到达赤望丘参加庆典。
虎娃也不清楚自己此番闭关要到什么时候,所以提前安排好这些事情。藤金、藤花又问道:“老爷,您就在这处洞府中闭关吗?我们会嘱咐谷中众人不得靠近此地,免得打扰了您,弟子为您护法。”
虎娃看着他们道:“叫师尊,不要再叫老爷。为我护法之人当然是你们,但闭关之地却不在这里,去我们初次相遇的幽谷吧,那里最为清静。我闭关之时,你们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再以彭铿氏门下的名义行事。其他的事情,都等我出关之后再说。”
藤花赶忙说道:“师尊要去那幽谷中闭关吗?还有一件事未来及向您禀告,进入那秘地的峡谷道路,如今已无飞蛇踪迹,更无毒雾笼罩。”
虎娃最早的封地,就是那片飞蛇幽谷,因其地处彭山深处,所以后廪封赏他的氏号为彭铿氏。到达那里,首先要穿过一条狭长幽暗的裂谷,尽头是一片如天坑般平坦开阔的平地,周围被峭壁高崖环绕,入口处被毒雾迷瘴笼罩,宛若与世隔绝。
但那片谷地中并无毒雾,由于独特地势形成的风向和气流,毒雾都被隔绝在入口之外,幽谷中天地灵息汇聚,是难寻的修炼宝地。象煞三百年前曾在那里凿建洞府,还于崖下手植了一株金铃藤。
三百年后,虎娃与盘瓠偶然加入了一支为巴君后廪找寻灵药的队伍,进入了那片飞蛇幽谷,不仅见到了那株金铃藤,也见到了守护金铃藤的两头獒犬,就是如今的藤金与藤花。
虎娃后来的封地变得更大,从飞蛇幽谷直至那生长着龙血宝树的彭山禁地,都被少务封赏给了虎娃。步行翻山越岭,从飞蛇幽谷中走到龙血宝树下,一般人需要走整整一天。
就在一年前,飞蛇幽谷中发生了一件奇事,有异象出现。天空中朵朵白云落下,凝结如五瓣花状,于阳光下呈七彩。谷地里也有奇香弥漫,不浓烈却幽远,一直漫入那狭长的裂谷,此地栖居的飞蛇纷纷遁走,毒雾迷瘴也被驱散。
藤金、藤花当时在彭山禁地那边,照说无法察觉这么远的动静,可是他们毕竟曾守护金铃藤那么多年,有一种微妙莫名的感应,隐约觉得这里有什么事发生,于是便跑来看看。他们赶到时,异象已接近尾声、正在渐渐消散,裂谷中栖居的飞蛇连同弥漫的毒雾都消失了。
虎娃听说此事,面露思索之色:“我当初见到的那株金铃藤,已有开启灵智、自悟修行之兆。难道就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它已能脱离原身、化形成草木精灵了吗?”
藤金没有见过能化形的草木之精,皱着眉头答道:“弟子也认为是那金铃藤修炼有成,但我和藤花与它相处多年,彼此之间早有感应。那次日们赶到幽谷中,反复呼唤却不得回应,不知它是否修炼状态奇异,已陷入了深寂定境或在沉眠之中?”
虎娃过象煞,对草木之精的修行很了解,此刻也来了兴致,抬手道:“我们快过去看看吧,对那金铃藤如今的状况,我也很好奇。”
师徒三人的脚程很快,穿行山野,在小半日后便到了地方。那狭长的裂谷中果然已无飞蛇踪迹,微风荡漾一片清凉舒爽。虎娃还“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准确地说不是闻到了,而是来自元神感应,其中带着金铃藤特有的灵性气息。
来到这里,虎娃已能肯定是那株金铃藤已在一年前修炼成精,相当于妖物突破了四境化形修为。那金铃藤也算是天地造化的奇物了,这种奇物周围,往往都会有相护或相克之物伴生;而它做为一种灵药,其效恰好能克制飞蛇之毒。
它终于修炼成精时,天赋神通伴随着法力激荡,那带着灵性的奇香弥漫,驱走了飞蛇也驱散了毒雾。今日再走进幽谷,那既能安神又能使人沉眠的香息已闻不到了,只有当世高人以神识查探才能有所感应。
虎娃的内损之伤虽未痊愈,但元神之强大已远胜当初,他能感应到;而藤金、藤花假如不是因天赋神通特异,换作一般的修士也是“闻”不到的。
金铃藤自崖下扎根,主藤有碗口粗细,披着层层绿叶与朵朵金花,一直生长到百丈高的崖顶。这株奇藤一年四季都开满花朵、翠叶摇曳,其中若干花叶已多年不凋不谢,是可炼器的天材地宝。想当年虎娃就是摘了这样的三朵金花,炼成了三件法器,并赐给藤金、藤花各一件。
今日再见这株金铃藤,虎娃站在崖下闭目良久,似是在凝神感应着什么。过了半天,藤花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它究竟是什么状况?”
虎娃睁开眼睛苦笑道:“我原也以为它在闭关入定或陷入沉眠,这才搞清楚,难怪你们的召唤得不到它的回应。它只留原身在此,化形之精灵已经跑出去了。”
藤金、藤花齐声讶道:“什么,它跑哪儿去了?”
他们不太了解草木的修行,虎娃又解释了一番。那草木之精应已化形为人、离开这片幽谷,如今不知是什么样子。假如在山外看见其人,若能感应其独特生机律动,应该能认出来。
但草木之精若未得大成修为,便不能离开原身太远、太久,否则一身神通法力就会渐渐削弱。虎娃推断它如今的活动范围,最远能到达野凉城以及国都西侧周边一带。但这么一大片地方,也足够一位初涉世、对一切都很的小精灵好奇玩耍了。
藤金、藤花开始为那小精灵担忧,怕它遭遇什么意外。虎娃笑道:“它有何天赋神通,我大概也能猜到,倒是很适合防身脱困。草木之精与寻常修士不同,若非被特殊的神通手段或隔绝法阵困住,遇险时可瞬间遁回原身,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倒是怕它因贪玩惹出什么乱子来。”
藤金赶紧点头道:“是啊,以它的本事,金铃花的奇香挥洒,当场就能让一大片人都睡倒。最近倒没听说过附近一带发生过这种奇事,想必它并没惹出什么乱子来。”
虎娃又微微皱眉道:“你们当初赶到时,它应已离开原身远去,刚刚化形而出,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却连声招呼都没打,难道当时还有陌生人在场?”
藤花:“是呀,道场中有那么多修士,大多都是投奔师尊府上的门客。他们平日无事,修炼之余都喜欢帮闲凑趣,当时也跟着一起来了。”
虎娃面色微沉道:“难怪会这样,看来它是被你们惊走的。草木之精刚刚化形而出,当然不想被陌生人看破根脚,这对于它而言可能十分凶险,所以才会遁走。而它到山外游荡,寻常人则看不出破绽;就算有高人能认出它是草木之精,亦不知它的原身在何处。”
藤金、藤花此刻已明白过来,不禁很有些懊恼。他们是妖修出身,定然也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随意暴露原身底细,而草木之精的情况则更特殊,它刚刚化形而出,就发现有一大批陌生人赶来,当然不愿让人识破行藏,所以赶紧就避开了。
若来者仅仅是藤金和藤花,它应不会介意现身相见,可是还有那么多不相关的闲人,它必然会感到害怕。
虎娃又问道:“草木之精虽然化形远走,可它的原身仍留在此处,道场中那一干闲人见了,是否动过心思?”
藤花赶紧答道:“大家都看见了这株奇藤,纷纷说这是难得的灵药,也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但藤金与我严正警告众人,这株金铃藤在师尊您的封地之中,且与您的渊源匪浅,就与那九株龙血宝树一样,任何人不得乱打主意,不得动一花一叶,今后也不得再擅入此地。”
虎娃摇了摇头道:“早在此地成为我的封地之前,它便已生长于天地间,它是属于这片天地的。如今它修行有成、化形为精灵,便是属于它自己的,并非我封地中的私物。
此藤之修行机缘,当初也与我的来到有关;而你等的冒失之举,则为这草木之精带来了凶险。既然如此,我就有责任护它周全、给它指引,勿使此奇物因造化而陷入险境。”
藤金小声嘟囔道:“若不是恰好生长在师尊的封地中,又与师尊有渊源,被那些修士意外发现,恐怕就危险了。当年它与我们就差点没有逃过一劫,幸亏师尊您来了。”
虎娃看着两名弟子道:“若不是你们,它也不会受当日惊吓。草木之精的原身为何、扎根何处,往往是它最大的隐秘。那么多人发现了这株奇异宝藤,就算你们已有警告,也说不定还有人暗中想打主意,这都是你们惹的事。
我虽收你们为门下弟子,但这些年远游在外,对你等的指点确实不够尽心,这是为师未能尽责。如今我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多教你等如何行事;你们在公堂上已经挨过了板子,今后很多事情也要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