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头很小,却挟着恐怖的飓风,还有刺眼的闪电。
他的拳头很硬,目标不是落落的脸,而是她微微隆起的胸。
他的心思很残忍,手段很下流,但他真的很强大,而且竟是毫不留情!
风与雷,是修行者的真元凝结到某种程度,然后在环境里造成的异象,至少要修行到坐照上境,于细微处见星屑,才能把真元修炼到如此恐怖的程度,才能轰出这样的效果。
天海牙儿出手,便是全力。
先前那位魁梧强大的妖族少年,便是被这记拳头所废,更何况此时他身前只是位娇弱的小姑娘?
石台下响起无数声震惊的呼喊,夹杂着惊叫,很多学生掩面侧身,不敢去看!
……
……
震惊的呼喊与惊叫声里,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愤怒、极为恐惧、而且有些惘然的怪叫!
人们望向台上,发现这声怪叫,竟是出自天海牙儿!
天海牙儿的拳头之前,出现了一个拳头!
那是落落的拳头。
她的拳头同样挟着飓风,混着闪电,但她拳头挟着的飓风更猛烈,闪电更明亮!
喀喇一声脆响!
天海牙儿的手指表面瞬间出现无数道裂口,鲜血迸射,深可见骨!
那些裂口,转瞬间来到他的手腕,他的腕骨顿时断折!
痛!难以忍受的痛!
天海牙儿的瞳孔缩成一个小黑点,一道痛苦而恐慌的怪叫,从他腥红色的唇间迸出。
随之而出的,是一道血水。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看着像白花般的、娇柔的小拳头里,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天海牙儿来不及思考,心神尽数被恐惧占据,怪叫声里,拼命地向后疾掠。
他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拳头,不然自己肯定会死!
但他退的快,落落却进的更快。
她的拳头,就像飓风一样狂暴,就像闪电一般迅猛,击在天海牙儿的拳头上。
从石台的这头到那头,数十丈的距离,她的拳头一直抵在他的拳头上。
恐怖数量的真元,从她的拳头,不停轰向天海牙儿的身体!
轰的一声巨响!
天海牙儿倒在了石台边缘,右手手腕尽碎,手指间尽是鲜血。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眼瞳是满是惊恐与惘然。
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败了,彻头彻尾的败了。
……
……
夜树里,忽然响起蝉鸣。
这是夏天的夜晚,不可能安静。
石台周边却安静的像是无雪的冬夜,没有任何声音。
然后仿佛积雪融化。
嘀嗒,嘀嗒。
鲜血从那只小巧的拳头上滴落,落在石地面上。
那个小姑娘站在夜风里,看着四周说了一句话。
她是在回答天海牙儿先前那个问题,也是要告诉在场的人们一个事实。
“我叫落落,我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蝉声愈发烦躁,场间愈发安静,人们震惊无比地看着台上,看着那名裙摆在夜风里轻飘的小姑娘,觉得所见并非现实,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这个小姑娘倒在血泊里,于是掩面侧身,不忍去看,谁知道,最后倒在血泊里的,是那位宗祀所的小怪物。
没有人能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结局。
被遗忘的国教学院,无人认识的小姑娘,给了这个世界,如此大的震撼。
……
……
这场战斗开始的突然,甚至有些无耻,结束的却更快,令人痛快。
落落知道自己会胜,因为她本来就很强,那夜被魔族强者暗杀很危险,但不代表她在同龄人的范围里也是弱者,不,在同龄人里她是绝对的强者,尤其是说到真元数量,更很少有人能比她更多。
如果天海牙儿更冷静些,选择用招式法门与她对敌,她或者无法用这种碾压的方式获胜,但天海牙儿习惯了用霸道压人,却哪里知道,她的血脉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霸道的血脉!
一切都结束了。
落落望向天海牙儿,再次举起拳头。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小怪物先前重伤那名妖族少年之后说的话,记得很清楚,这个小怪物对先生和自己的羞辱,那么,现在便是把这些羞辱还回去的时候。
“住手!”
发现她准备继续动手,很多沉默观战的大人物纷纷色变。
先前那名妖族少年可以废,可以死,国教学院的人可以废,可以死,但……天海牙儿不能废,更不能死!
因为他姓天海。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包括天道院教谕在内的数名大人物出现在台上。
第45章 虎虎生风
天道院教谕,还是宗祀所的高手,站在石台四周,将落落围在中间,随便是谁,都可以轻易地制伏她,问题在于,她站在天海牙儿身前,只有数尺距离,小拳紧握,有风雷隐蕴。
只要她落拳,天海牙儿便会死,或者被废。
天道院教谕和宗祀所高手们的脸色很严峻,不敢上前一步,却也没有退开,保持着当前的局面,希望能够震慑住她,他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落落从战斗状态里出来后,必然会冷静很多。
一片安静,没有人愿意说话刺激到这个小姑娘,没有人愿意看到更血腥的画面出现。
天海牙儿自己却没有这种自觉,他看着落落,咳着血,带着颤音,哭泣着说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真的好怕,好怕……哈哈哈哈!”
带着哭音的可怜的乞求忽然变成了嚣张的大笑!
满脸是血的男童,神情异常暴戾,显得格外狰狞,他恶狠狠地盯着落落,吼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怕你吗!我只是逗你玩!因为你完了!国教学院也完了!看看这些不要脸的老家伙,他们满肚子的脏水,不管是我把你打成残废,还是像现在这样,你们都完了!因为没有人能这样对我!”
天道院教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落落微微皱眉,把拳头举的更高了些,明亮的光屑围绕着手指,很漂亮,也很恐怖。
天海牙儿神情骤变,尖声叫嚷起来,双脚乱蹬,神情癫狂至极,就像个被人抢了奶的孩子!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真敢动手!圣后娘娘是我的姑奶奶!这个大陆上谁敢对我动手!”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宗祀所的小怪物说的是真话,不要说传闻中他是教宗大人的弟子,只说他有这样一位姑奶奶,那么便没有人能够为难他,想着事后可能会面临的疯狂报复,人们望向落落的眼神变得有些怜悯与同情。
被前辈强者们包围,被这个可恶的男童威胁,落落接下来会怎样做?
她望向台下某处角落,望向那名少年。
这是她下意识里或者说习惯性的行为,她不见得需要陈长生的意见,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听从陈长生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望向角落,望向陈长生。
……
……
陈长生这时候的心情很复杂。
他并不意外,也谈不上什么惊喜,这些天在国教学院指点落落修行学习,他很清楚那个宗祀所的小怪物虽然强大,但不可能是落落的对手,不然先前他肯定会阻止落落走上石台,但他没有想到那个宗祀所的小怪物如此愚蠢,居然敢和落落直接比拼真元强度,最终败的如此凄惨,以至于现在需要落落来进行这个很重要的选择。
他知道落落想选择什么,因为前些天在湖畔落落的眼睛里进了一粒沙子后,小姑娘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非要把那粒沙弄出来才肯跟着他继续读书,最后她终于成功了,她红着眼睛高兴地在湖边不停地奔跑。
他知道落落为什么犹豫,为什么会望向自己,因为她担心会不会给他和国教学院惹什么麻烦,而且她习惯性地在做事情之前要征询他的意见,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跟随。
那个宗祀所的小怪物是落落击败的,落落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陈长生确认了这两件事情后,便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他决定很直接地给出自己意见,按照落落本来就想选择的路数。
这样很好。陈长生心想,这个承任应该由自己担起来,他起身望着台上的天道院教谕和四周屏息以待的人们,沉默了会儿,说道:“刚才他说要废了唐三十六。”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语气有些停顿,显得很是笨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说实话,今天青藤宴,见到这么多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人生的第一次。
而且他做事情很硬,却不擅长说硬话。
他想了想,这个理由应该是充分的,说道:“唐三十六是我的朋友,所以……”
……
……
落落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忽然明白自己做错了——先前自己不该看先生,那一眼是习惯,是尊重,但也等于是把选择的权力以及随后需要承担的责任,都丢给了先生,这是非常不对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望向倒在身前的天海牙儿。
此时,陈长生正说到那句,唐三十六是我的朋友。
天海牙儿看到她的眼神,读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骤然变得极度苍白,眼神变得极度惘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然后恐惧不安地尖声叫了起来:“快来救我!”
他的尖叫声音很大,掩住了陈长生的所以二字以及随后的那句话。
但掩不住恐怖的拳风以及噼啪作响的闪电声。
落落高贵而霸道的血脉,让她最厌恶怯懦的生命。
听着天海牙儿惶急的呼救声,她的双眉挑起,眼眸变得异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