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室真人见他剑光过来,竟是生出无处可避之感,但他哼了一声,竟然挺身受这一斩。
曹萧这一剑使出之后,浑身法力磬尽,剑丸也是掉落在地,但见对方浑然无事,不觉一讶,问道:“宿星渡转?”
亢正真人言道:“正是。”
宿星归渡之术,玉霄一十六法之一,若同门难避敌袭,可以己身代为承受,不过他是元胎修士,自可用分身代替,但这一剑别有奥妙,他那一具分身是真真正正地被斩了,原先可唤得六具,但日后再行分化,也只得五具了。
曹萧笑了一笑,似对未曾斩杀敌手毫不介怀,只感叹道:“往日只闻此术之名,今朝终是见识了。”
亢正真人淡声言道:“损我一具分身,曹真人也可瞑目了。”他一弹指,一道星光飞去,随一声震响,前方一切,俱被夷为平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清灵崖上天星动,一曜三世非全功
玉霄派,清玉灵崖之上,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道人睁开双目,身后两道清气一闪而没,他忖道:“此门神通成得仓促,存有缺漏,但现下时机紧迫,却也不得不如此了。”
他起得身来,站至崖边,负手迎风,俯视九洲。
虽方才靠着祖师所传玄术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顺手将四海之水转挪去了天外,但此不过稍作延迟而已,随玄术渐弱,终究是要回来的。
溟沧派毕竟先开人劫,准备十分充分,若无有后续手段跟上,用不了多久,其就能重新挽回局面。
“既然已经按设想发动,那么攻势当如雷霆骤雨,无有间歇,不给其以任何喘息反手之机,不过在此之前,需得先除去一个变数。”
一念转过,目光便朝一个方向投去。
张衍此刻正盘坐于玄武身上,借其之力消磨劫火,他可以感应到,在这头神兽磅礴无比的神意之下,那火光正一丝丝减弱下去,到了眼下,仅余下最后一点。
正待快要将之彻底抹去,从而得以解脱出来的时候,忽然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警兆自心头攀起,他无有任何犹豫,识意一动,那秦掌门所赐护身法符已是飞出,挡在身前。
天地运转似陡然了变得缓慢了下来,目光之中,可见一个少年道人衣袍飘飘,从万千里外跨空而至,然后,一指点来!
乒!
仿佛琉璃乍裂,那法符应指而碎。
来人似也受创,身影一虚,但那去势仍不变!
张衍虽把这一切都是看在眼中,但身躯却是无法动弹,他心下明白。若被这一指点中,那必是神消魂散。
而对方能来得自己面前,想来两位掌门也定是被其手段拖住了。
他能清晰感应到,玄武因全力降伏劫火之故,一时也抽手不出。
此时此刻,能够救他的,唯有自己!
于是在这刹那之间,他做了两件事,一是下令玄武不必顾及自己。起全力降伏劫火,另一个,却是唤得一人相救。
少年道人眼见即将得手,骤然间,一道天火自九天之外降下,落中他身,不由冷目扬眉,看去天外,“荆仓?”
可纵然浑身浴火,身躯在不断消散之中。那一指仍是坚定不移地往张衍眉心而来。
但毕竟得此一阻,来势不免被滞了一滞,就在指尖堪堪触及到那额头的那一刻。那劫火终被镇压至无,与此同时,张衍神意也玄武勾连到了一处,他目光一闪,轰然一声,竟是整个人爆散开来。
少年道人咦了一声,张衍并非受他所创,而是自己先一步散开来。明明是肉身在此,却能做到这一步,不禁令他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那玄武也是怒吼一声,如潮如海的神意席卷上来,那少年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那一缕残余身影终是破灭去。
数息之后,张衍身躯重又聚合到了一处。目中寒芒显露,抬首望向南天,“灵崖上人!”
尽管看过许多典籍记载,但未想凡蜕修士真正威能还是远超此前所想,若非他力道之身可分合变化。又得玄武神意相助,再加荆仓祖师与掌门所赐法符阻延片刻。方才那一击,已然是将他杀死了。
他冷笑一声,此一笔帐他是记下了,若得机会,终是要讨还回来的。
对方这回未曾成功,他已是有了提防,有座下玄武护持,下一回却是休想再有机会。
此刻劫火尽去,束缚不再,他正待往破乱界空中杀入,可一个催令之下,却是玄武却是不动。
方才危急之时,他主动沉入这神兽神意之中,借其之力,方才得以展动身躯,而为防灵崖上人杀个回马枪,至今也未退出,此刻稍作查探,便知因由。
只见玄武浑身上下,被一道亮光盖住,也不知此是何物,虽半点伤不得这头神兽,但却被定在了原处。
他微一皱眉,这当是灵崖上人的手段了。
固然此光只限住了这头神兽,他本人仍可随意走动,但若是离了玄武护持,难保对方不再出手。
这等大敌,不是他眼下可以应付的,心下不由忖道:“不知两位掌门那里如何了?”
不论从身份还是斗法之能来说,他已算得上是溟沧派一方极其重要的一环,明白两位掌门方才若是能伸手救援,是绝然不会袖手的,这当中应遇上了什么变故。
他这里念头一动,忽觉有两道庞然神意降下,下一刻,顿觉自己陷入了一空冥玄妙之所在,却见两名道人站在了眼前,正是岳轩霄与秦掌门二人。
蓦然意识到,这是两位掌门以一缕神意映照此间,其真身法体,仍在各自山门之中。他正是因为与玄武神意混在了一处,方才得以被接纳进来,而以神意交言,便是说上千百句,外间也不过过去一瞬。
秦掌门目光投来,言道:“幸甚,渡真殿主安然无恙。”
岳轩霄言道:“灵崖上人此次为了除你,可谓处心积虑,不惜暴露自家手段。我等本各有一门手段可以救你,但仓促出手,都难保不出变故,此番你能自己避过,那是最好。”
张衍个稽首,道:“幸得玄武护持,又有掌门赐符相助,不然也难避此劫。”
秦掌门颌首言道:“神兽出世,实乃一大变数,也难怪灵崖如此急迫。”
张衍又言道:“只是如今玄武被外光照住,却要请教掌门真人,可有驱除之法?”
秦掌门稍作察看,顿知端由,言道:“此是玉霄掌门所持之宝,名唤‘定秀神光’,凡照拿之物,皆可定住,不过外人也同样伤之不得,想是他知我二人俱有防备,难以落中,故而用在了这玄武身上。要除此光,需得一名凡蜕修士在旁作法施诀,不过灵崖此刻已动,当不会给我这等番机会。”
张衍问道:“不知需得多久?”
岳轩霄言道:“若无人扰,一二时辰自会解去。”
张衍点点头,但他心下却明,这时间看似不长,但难保灵崖手中还有此物,于此不能有太多指望。
岳轩霄这时又言:“方才灵崖两具分身同出,虽皆被除去,但一息之后,又有两具杀来,需看一看此为何法。”
他说完之后,一指点去,场中顿时豁开一道光亮,有好似一道明亮剑光闪过,带动三人神意穿透一切遮掩阴霾,直落本真,霎时之间,便知此术来龙去脉。
灵崖上人所使之法名为“一星三曜”,可把法体一化为三,每一具皆有原来七八成实力,尤其厉害的是,此三身除非同时被斩,否则只要还有一具分身留存,便可把另两具再度分化出来。
这门玄术要求极高,需得一名嫡脉族人弟子修行玉霄派四气二法之一得《曜星问神法》,并摄取他人气运来用。
这弟子若能一举修至洞天,主持施术之人再将之斩了,就可收其一身功行,而后再次送去转生,如此连转三世之后,可最终一举化出三道分身出来。
只是每一世那弟子性情都各不相同,先不说能否成就洞天,就是那大气运之人也不太还好寻。
而在此之间,施术之人只能顺其自然,不得以任何外力加以干涉,故而成就此法极是艰难。
岳轩霄一思,言道:“不对,方才灵崖若是三身同出,再加上梁循义,不说张真人方才难逃一劫,就是我二人也要被他压在下风,这里定有缘由。”
张衍目光微闪,出声言道:“灵崖上人,当是未能得尽全功。”
岳轩霄讶道:“张真人何以断定?”
张衍淡声言道:“我凡身入道之前,曾与定阳周氏一女定下亲事,后得人指点,知此女为灵崖门下,要借我气运修道,这才上山拜入溟沧门下。”
岳轩霄眼中神芒透出,认真打量他几眼,随即点了点头,道:“难怪灵崖非杀你不可。”
他再转了转念,抬目言道:“如此灵崖那三身当是未成,此是一个疏漏,不知可否利用。”
秦掌门言道:“能与不能,可以一问。”
他一语言毕,面前便多出一道符诏。
此是玉陵真人所留,也是其一缕神意所化,内寄一门玄术,名唤“知与不由”。展动此术,可向其动问一事,只要答案不在那天地之外,又是玉陵真人不曾有意设阻之事,则必有所应。
秦掌门一指点开,立以神意动问,当下便知了结果,他思索片刻,道:“灵崖上人那第三分身现寄托肉身之中,因不得全法,无法动弹,确是一大破绽。只单独斩此一身并无用处,我稍候可以江山印为寄托,施展玄术,将他另两具分身挪入去一处界空之中,定而不杀,再遣人去往玉霄山门所在,将之斩除,我于同时下手,如此可破此术。”
岳轩霄稍作思忖,言道:“我若出手,梁循义必会阻我,此事唯有交由我两家门下去为,只是灵崖定是有所布置,不会坐以待毙,此举胜负难料。”
秦掌门言道:“我可赐下镇派之宝,遣一得力弟子前去。”
张衍这时打一个稽首,言道:“掌门真人,其人与我自有因果,此回不妨由弟子前去了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可去天南斩悬明
听得张衍主动请命,秦掌门沉吟一下,才言道:“灵崖三身未成,那最后一身非但不能动弹,也至多只得洞天之境,渡真殿主倒是可以去得。”
张衍敢这般说,并非是狂妄自大,也正是基于此等缘由。若是灵崖还有凡蜕修为,哪怕相隔万千里,那同样可以用法术神通遥攻两位掌门,便是不能飞身出战,也一样不见得弱得多少。
他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灵崖纵有破绽,也会设法弥补,许会命门下修士在去路之上拦截,更有可能的是,其会在清灵玉崖之上布置下凡蜕真人的手段,这便需要谨慎提防了。
秦掌门又道:“稍候你回定身躯之中,我便会将镇派之宝赐下,只以你功行尚不得动用,我会以神意附着在内,只要能携得灵崖面前,便可发动。”
岳轩霄道:“灵崖手中定秀神光当有不少,能定那玄武,亦能定你,我这里炼有数道避劫剑光,稍候便送你三道,若此光照来,可助你避过三次。”
秦掌门又道:“此去路上,必是重重受阻,渡真殿主需得自家小心了。”
张衍道一声是,他稍作考虑,问道:“弟子敢问一句,掌门真人能拖住灵崖上人多少时候?”
秦掌门笑言道:“你不必有所顾虑,亦无需刻意贪快,此去当是求稳,我既为此劫布置这般久,些许困住他的手段自是有的。”
张衍点了点头,听秦掌门言语中之意,非是要正面硬拼,而是设法将之围困,这想来也是为了不使法力耗费太多,以免影响了此后飞升举业。
若是这般,他或可设法做一件事。
琢磨片刻,他打个稽首,道:“掌门真人。【,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弟子有一求请,不知可否?”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且请说来。”
张衍言道:“请掌门准我便宜行事。”
秦掌门无有任何迟疑,当即颌首言道:“此事我准了,渡真殿主尽可放手施为。”
张衍稽首道:“多谢掌门。”
岳轩霄言道:“既然此行由张真人你去。一些事机却需说与你知。”
秦掌门也道:“下来之语,渡真殿主当用心听了。”
对付灵崖不是简单之事,毕竟是凡蜕修士,便是其功行不足也不可小视,其中一些手段更是防不胜防。非是洞天修士所能知晓,必得详细交代不可。
张衍在此听了两位掌门许久指点,有不明之处,又时不时回问几句。
直至心中有数时候,便就打个道揖,把神意自此间退了出去。
他走之后,岳轩霄言道:“张真人此行固有成算,但你我仍需做好那最坏打算。”
秦掌门一笑,言道:“渡真殿主行事。少有出得差错的,假使当真到此一步,那便按先前计议,我二人舍去此身,成全门下弟子。”
岳轩霄肃然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