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教中其他帝君,他们则并无立刻针对的打算,因为此辈哪怕尽皆身死,也左右不了大局,故是打算将其等先撇在一边,若能杀死孔赢,那么回头再来料理也是不迟。
司马权这时将那通天晷托出,道:“真人交予在下的通天晷在此,两位此行可要带走么?”
张衍考虑了一下,并未接过,而是在上一点,将此中灵机抚平,并道:“我这处尚有一座,可以用以接引诸位上真,司马真人可先放在身上,以应不测。”
司马权立刻答应下来,见再无事,就告退而去。
张衍与岳轩霄则是在原处稍作调息,待得法力恢复之后。就往玉梁教主天域所在方向行去。至于是否能找到孔赢,这却不用多想,他们破界之地乃是玉梁教腹心所在,此人身为玉梁教主,不会不作理会,想必也正是往此处来,若是此刻赶去,许是不久之后就会与之对上。
只是此人法力高深,他们需得拿出全力,只两人上去并不是十分稳妥,好在秦掌门等人与他们不过是前脚后脚,至多一两内年也会到来,到时就可以众势围攻此人。
虚空深处,却有一名鹤冠道人正乘大舟往晨泽天域过来,他面色看似平静,但双目之中却是隐含忧愁。
此是玉梁教修士明青冠,在未曾降伏玉梁教之前,人皆称之为“和帝”,后玉梁教崛起,四处功法,他自知惹不起,为显示弱,自去了帝号,并躲避入蛮荒天域,却不想,如此还是被玉梁教寻到,被迫归顺了进来。
他与先前那些主动投效的帝君不同,是与教中签立了法契的,教中倘有变故,则必得出战,故别人可以坐观,他却不得不来。
其实一旦孔赢灭了积气宫,或是占了山海界,外界威胁抹平之后,教中其他帝君也难免是这般下场,故是如公肖、公常、贝向童这等人都是各怀心思,不怎么情愿教中出力。
而另一边,公常道也是收到了消息,他看过呈书,吃惊道:“六处阵道皆被毁去,这些天外之敌看来是早有布置,嘿,还落在晨泽天域,来人准备如此充分,怕是早知我等虚实,顾护法此回当是有难了。”
座下有弟子言道:“君上可是援救么?
公常道:“嗯,本王也是教中护法,理当去救,只是未曾收到教中谕令,而且谁知此回侵界之人有什么布置,我若擅离,反是中了算计,岂不是自寻烦恼?”
目前没有任何法旨传来,援与不援,全在两可之间。
若问他私心,那自是不愿去的,而且至今为止,积气宫那边也仍是未见动静,谁也看不透其等在想什么,为免被人从中渔利,他还是决定按住不动。
那弟子道:“君上说得有道理,可,可万一……”
公常撇了他一眼,道:“你是怕万一掌教事后怪罪么?”不待那弟子说话,他便一挥大手,道:“只要积气宫一日不灭,青空界一日未平,掌教就还有用得到我等地方,不会拿我等如何,而且本王若料得不差,现下便是赶去,等到了那里,怕也是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原从天中唤化影
钧尘界虚空中,一驾宫城正朝玉梁教主天域方向飞渡。
张衍与岳轩霄盘膝坐于大殿之内,皆是闭目定坐,有一缕缕紫气在二人身外盘旋。
以剑遁之术飞渡而行虽是极快,但同样也是耗损法力,故而每过一段时间,他们便会放出宫城来用以调息恢复。
而此刻在宫城之中,还有外间宫墙,乃至殿顶之上,却有数百个三尺来高的小人往来,在到处填补禁制,改进阵法,在其等努力之下,宫城飞渡之速却是在飞快提升之中。
这些小人在玉梁教中唤作“笃侍”,看着与外表与常人相似,实则身躯是以宝材筑造而成,其神魂却是从生人而来,只是被秘法拘禁了在了其中。
玉梁教对待自己人自然不会如此做,这些人都是来自与他们敌对势力之中,且俱是阵师一流,平日里便就负责为玉梁教布置各处阵法禁制,若是做得好,则可放去转生,若是做不好,那就唯有在这冰冷石躯之中继续待下去。直到神魂消散那一日。
这一回他们却本是奉教中之命去往虚空设法重建阵道的,不想正好撞上了张衍与岳轩霄二人,因这见其等也是颇为有用,故二人便将之留了下来。
两人很快调息完毕,张衍转首看向外间,道:“若这遁速再能快上几分,我等也不必驾驭飞剑渡空了。”
岳轩霄则盯着面前一张玉梁教诸天舆图,这是擒得这些笃侍时一并缴获的,与司马权进献那一张大差不差,不过这图有一桩好处,不论他们移去何处,图上皆会有光华指落,把他们此刻所在之地照显出来。
他言道:“按眼下遁速,我等到那玉梁教主天域至少还有三载路程,到了那处,若孔赢还未到来,只需弄出一些动静,其也必会来寻我。”
张衍思忖了一下,道:“若是顺利,那时掌门真人与赢妫想必也该到了。”
岳轩霄言道:“此是斩杀此人的极好机会,若是错过,或是令其与教中其余帝君汇合,便就难以收拾了。”
张衍点了点头,他略一沉吟,便打个稽首,道:“岳掌门,我这处有一问,却要请教。”
岳轩霄笑道:“张真人请言。”
张衍道:“按道册之上所述,我辈修士要入得三重境,则需演化根果,开断过去未来,然则时时为过去,刻刻为未来,又如何断去,又如斩开?”
溟沧派功法哪怕凡蜕之后亦有记载,只是原先在九洲时,大多数修士到了此境后便就飞升而去了。
是以只留下了秘法功诀,而不似之前有前人的注释记录,没有了这些做参比对照,他只能自己摸索领悟,或是向先行一步之人请益。
岳轩霄稍作思索,道:“我未至三重,难知上境之貌,但我却可将自身体悟告知道友,修士一入凡蜕,超脱出一方世界,自成一天,实则已然是了断了过往,只是根果未开,故是不全而已,而待功行日深,避绝过去,方算是到得二重境中,那过去之我,实则只是之于如今之我,非是不动,亦非不变,如今之我愈强,则过去之我也是水涨船高,反之而言,亦是一般。”
说到这里,他又笑言:“言语难以尽述其妙,张真人不妨试着斩我一剑。”
张衍并未客气,道一声得罪,心意一引,一道剑光当即落下,只是岳轩霄却是一动不动,也不见其转动功法,更不见法力灵机变化,那光华却是从其身上一透而过,倒与顾从戎祭动根果有几分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
岳轩霄道:“方才真人那一剑,却是被我那‘过去之我’接引而走,顾从戎与我等对斗时,因我已入二重境,时时断绝过往,无需刻意持定根果,他哪怕出手,也无法伤得我半分,除非能推算得我根果落定之地,但我不持,不露根脚,他又从何去寻呢?”
张衍不觉点头,这与他先前所想一般,此境之中,道行高深之人所占便宜非是一点半点,此中牵扯许多玄妙变化,绝不是只按法力大小便可论高下的。
凡蜕修士也并非真是绝了过去,否则过去之思、过去之想、过去之所行所为,过去之功法修为,这一切都将不存,而无了过去,也便无有如今。是故此辈修士只是用今朝之定,躲得过往之因果,而再上一层,就可避开未来之极变,根果演化若是能完满到这一步,便是到了此境之极致了。
如今看来,孔赢就是这般人物。
这意味功行低于他之人,若无有特殊手段,任你使出什么神通道法,都落不到其身上。
岳轩霄沉吟言道:“我猜测孔赢此人,手中若无不是得了什么了得法宝,便是曾得意外机缘,才得以窥破这一层境界。”
张衍也是赞同,世上从无缘无故之事,孔赢修到那般境地,背后必是有原由的,但不管如何,只要到得这一步,那过往一切,都已是无关紧要了。
玉梁教主宫之所在,原从天域。
巡礼护法姜湛此刻脸色难看无比,教中虽阵道被坏,但还是有别的手段彼此通传联络,不久前他收到晨泽天域那处的消息,言是有天外大能侵入钧尘,大护法顾从戎掩护众弟子撤走,此后再无音讯,恐是不敌身亡。
而那些天外大能在杀死顾从戎之后,很可能正在往玉梁教主天域方向过来。
如今主宫这里,有十一名真君坐镇,放在别处,或许已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威慑力量了,但在帝君面前,却是毫无作用,随手就可抹去。
姜湛也觉心惊胆战,这等大神通者,哪里是自己挡得了的,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人无法做主,便把教中其余真君请来商议。
然而一番讨论下来,有人认为无法抵挡,该立刻撤走,也有认为当借助大阵死守,还有不少想着明哲保身的,都言听凭教中做主,最后却是什么结果也未得出。
姜湛叹一声,道:“退也不是,守也不妥,那不如请动掌教分身出来主持大局,诸位真君以为如何?”
众人听得此言,恍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一位打得是这个主意。
掌教孔赢正身虽不在此,但却有一个化影分身在此留在宫城之中,若是教中遇得危难,可以将其唤动,只是以真君身份,尚还无有资格做此事,尤其玉梁教教规森严,无法违反,不过规矩并未定死,若是教中诸护法皆是赞同,则可绕开这一限碍。
众人皆非蠢人,知晓此刻若是反对,那就需找出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于是尽皆赞同,并一个个在玉符之上用了护法之印。
姜湛得此玉符之后,便急匆匆去往主殿供殿所在,摆上玉符之后,过去许久,台上便有光影浮动出来,而后缓缓汇聚为一个人影,他不敢抬头去看,只是躬身等着,过去片刻,有声音自上传下,道:“姜真君,可是教中有事么?”
姜湛立刻将晨泽天域报来的消息报了上去。
孔赢这具化影分身虽无法与正身联系,但却无碍他做出判断,沉思一会儿,才道:“我知晓了,自有办法应付,你下去吧,安抚好教众便可。”
姜湛不敢再问什么,恭敬退下。
孔赢这化身一抬手,拿来一物,随后一晃身,便来至地星深处,这里亦是建有一座巨大宫阙。
玉梁教崛起之后,便四处攻伐,其中也遇得有帝君坐镇的实力,只是俱被孔赢击败,其中有两人,便被囚禁在此。
他们不说投降,也不言与玉梁教作对,只是认为此教无法长久,故是默默等待,认为自己终能看到那一天。
孔赢也无意杀死他们,而顺从其愿,让他们等了下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算得上是另一场争斗。
两名道人原本如塑像一般,坐而不动,察觉到他入内,这才望了过来。
孔赢这具分身看了看两人,开门见山言道:“玉梁教中遇得大敌来袭,我正身如今尚在天域之外,短时不能赶回,故需两位相助,若是应下,此战之后,我可还了你等自由之身。”
其中一名面容苍老的道人冷笑道:“既是你玉梁教之敌,我等为何要相帮于你?”
孔赢分身淡声道:“来者还覆灭不了玉梁教,两位当也知晓,哪怕主天域被毁,只我正身还在,亦可重建,我只是不愿门下教众折损过多罢了。”
另一人这时开口道:“范道友,他说得不错,有他在,玉梁教便在,这里被全数毁去,于其也无大损。”
那苍老道人道:“此回敌手怕是不简单。”
孔赢分身言道:“若是容易对付,我也不必唤动两位,且也不必两位生死相拼,只需拖得我正身回来便可。”
两人相互商量了许久,最后那苍老道人出言道:“若是如此,我等可以应下。”
孔赢将事先带来的法契投下,待两人立了誓言,便收了回来,道:“两位先前所用法器都在我玉梁宝阁之内,稍候可拿了回去,天域内还有教中搜罗而来的紫清灵机,数目不少,亦可取去一用。”
两名道人听得紫清灵机,神情都是一动,他们虽答应此事,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但若得此物补偿,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借得他法造神通
随那宫城行渡一日快过一日,张衍也就去了驾剑行遁之心,在与孔赢正式对上之前,他决定趁着这段时日,设法把自身战力再提升上去几分,与岳轩霄稍作商议后,便就去了偏殿闭关。
因紫清灵机在斗战中极有用,而且他初至凡蜕,此时所修持功行短时内也不可能有太大长进,故是此回准备把全副精力放在了那株石玉瑚上。
此物中藏有倾觉山正传法诀,这才能牵引气机,助其后辈门人行功运法。先前洞天境界时他无法得睹真容,现下功行已足,当是可以一试了。
而倾觉山当是与上古太玄门有极深渊源,其正法若能入得手中,则必能藉此将自身太玄真功再推上一个层次。
把此物放了出来后,他伸手一指,法力渡去,入内转了一圈,却是发现被阻挡在外,不出所料,内中有一道神意潜藏。
从道理上而言,每一人神意都独一无二,有若外间神意窥视,立会遭受排斥,而强行冲入,虽可将毁去,但同时也会坏去这桩宝物,非是上策。
不过他既然早便打起了此物注意,自是有办法的。
许是那上古魔宗功法的缘故,力道六转所炼出来的神意格外与众不同,与肉身一般,可以千变万化,只消稍作模仿,便可变得与那神意如同一源所出,那样解决起来便就容易许多了。
当下把神意一转,变化得大致如同那神意主人一般,成功探入进去,并逐渐将之化解消除,过程竟是顺利无比。
如若这石玉瑚原主尚在,他定然是难以得逞的,但此刻自无人前来相阻,用时一月,在缓磨慢消之下,终是将这一缕神意化了去。
到了此时,内中所有一切,都是对他敞开了大门。
他神意入内一观,如他所料,这里所藏乃是一门转运诀窍和行功秘法,不过不知就里的人得去,也难以悟透其中根本,更不用说由此窥见倾觉山法门了。
所幸他曾习得九数真经,只要肯下功夫,却是不难将之反推了出来。
趁着此时有暇,他便伸手入袖,握住残玉,而后就把心神沉入进去。
一晃百余天后,他从中退了出来,目中却是有明亮光华闪动。
这门功法于他大有启发,不过要想借此完善太玄真功,也非是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至少也需百年之功。
他心下想道:“功法虽是仓促难成,但眼前也不是无有收获,那‘太玄浑天无形真罡’看去也是十分了得,只要再做推演,便可为我独有之神通。”
这门神通之术功法秘诀他早已看过,只是需倾觉山正传才可修习,现下两者都已得手,他大可借九数真经之助,重新推得一门为自身所用的神通来。
转念此处,因此时无事,他又一次把心神沉入残玉之中,不过用时数十天,便就推演出来了一门神通,又用数日将之习练纯熟,他朝外一弹指,顿有一道无形法力激射出去,凡其所过之地,所有陨星碎石皆在无声无息间还化虚无,不但如此,周围近处那些散碎尘埃好似被无形之力所吸引,齐往那处汇聚,再一起消失不见。
这般景象,倒与凡蜕真人亡故后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他不觉点头,“此法与那无形真罡有所同也有所不同,威能倒是不比其差得多少,且与我自身更为契合,未来还有提升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