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动了几根玉筹,使得其运转轨迹发生了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的玉筹便也皆跟着发生了变化,只是倾刻之间,六十四道玉筹,已然模样大变,换了一种运转方式。
在这种运转方式之中,就连那凌光阵师打进来的力量,都成了催动这阵法运转的一部分。
与此相应的,便是山下又是一阵大乱。
哗啦啦……
那些乌迟国的玄甲卫,本来堪堪打破了这第二层大阵,心间正稍松之际,忽然间周围环境已然大变,一道阵旗自天而降,落在了半空之中,从这阵旗之上,一个符文陡然亮起,打出一道灵光,这灵光又投向了另外一道隐蔽的阵旗,然后接连呼应,直向远处投去。
“他这是要……换阵?”
那凌光阵师陡然发觉,眼神一沉。
但一时有些没琢磨透,阵术一道,想要起作用,便必定要有足够的阵旗,将灵光接连起来,形成一个循环,如此才能上应天象,下接地脉,借天地之力,形成一方玄奥天地……
而破阵,便是去毁掉他的循环,让他灵气无法接续!
如今那阵师眼见得第二阵将破,居然要临时改动阵势,可他明明没有提前准备啊……
这一个念头还未闪过,凌光阵师,已然心下大惊。
却见山顶之上,那道阵旗落下之后,灵光道道,四下里穿梭,但眼见得这一道灵光到了山腰里一片岩石附近之时,已然无以为济,那里并没有这阵师提前布下的阵旗,这一道阵势,也就算是断裂了,可没想到的是,那灵光忽然一转,便飞快的投向了另外一道青色阵旗。
凌光阵师心里吃惊便是因为这一点,因为那是他之前为了破阵投下的阵旗。
“唰……”
那一道灵光,借着他的阵旗转投四周,大阵阵势立时圆满,滔天阵光投射到了半空之中。
“黑沙吞光阵——起!”
一个缥缈之音,带着无尽杀气穿过定鼎山上的云层,传遍了所有玄甲卫的耳朵之内。
“你……”
凌光阵师气急败坏,奋声大叫。
但还不待他叫声落下,那滔天阵光,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不知笼罩了多少玄甲卫视。
轰!轰!轰!
大地发出让人恐惧的颤抖,不待玄甲位们有何反应,地上的土石一瞬间变成漆黑的流沙,远远看去,就如一张猛兽漆黑巨口,将乌迟国辛苦培养的近百名玄甲卫,一口吞没……
很多人连一声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
……
……
“难道是他?”
玉辇之中,也忽然传出了一声惊疑,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旋及,玉辇里的声音冷淡了起来:“陛下到哪里了?”
……
……
“弹指变阵,借敌为我……小儿,你真有这般变态的推衍之力吗?”
那凌光阵师看着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若将他与方原的斗阵当作是下棋,那么他刚才便已葬送了自己的一大片棋子。
无论输赢,这局面上都难看至极了!
“拿来!”
他憋红了一张脸,陡然间探出了手去。
在不远处,一个童儿微一犹豫,将一颗丹药扔给了他。
凌光阵师伸手接住,打开了瓷瓶,里面是一个颗赤红色的丹药,这丹药明为“静心丸”,吃下之后,可以大幅度的提升人的神念之力,阵师在进行重要推衍之时才会服用。
吃下了此丹,起码一个月内,昏昏欲睡,精神萎蘼,但这阵师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唰!”
他一口吞下此丹,双眼之中,精光大作,金算盘横在膝上,拔打如风。
清脆的响声如同爆竹,噼哩啪啦回荡在周围的山野之间。
“哈哈哈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这凌光阵师才猛得抬起头来:“这次我一定可以……”
很明显他已经再次推衍出了一个结果,便要直接出手破阵。
但也就在此时,身边一个声音幽幽叹道:“凌光先生……”
“嗯?”
这凌光阵师思绪被打乱,顿时烦躁不堪,血红的眼睛猛然回头瞪了过去。
却见在他身边,正立着那位阴侍,面带苦笑的看着他。
“先生还破不了阵么?”
这位阴侍无奈的一叹,向着凌光阵师叹道。
凌光阵师不耐烦道:“你来啰嗦什么,我已推算出了他的阵势,一定可以破了此阵!”
这阴侍的脸色却有些复杂,低声道:“这可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啊……”
“我用了这么久?”
凌光阵师微微一怔,旋及傲然道:“三天时间又如何,阵师斗法,一战百年也有过!”
那阴侍叹了一声,道:“吕妃让我问问,若将此山大阵全然破去,需要多久?”
那凌光阵师眉头一凝:“最多再有两天时间,破不得此阵,我将脑袋给你!”
“那就罢了!”
这阴侍闻言便苦笑了一声,道:“先生稍歇,换个人来破阵吧!”
“你……”
这凌光阵师闻言大怒:“某家既已出手,便是与这阵师斗上了,才只破阵一半,你们便要换人,别人听了还以为某家斗阵失败了,岂不是让某家白白落得了一个丢脸的名声?”
“真是如此,也没办法!”
这阴侍自也知道阵师都很在意名声,但对此言,也并不怎么在意。
这凌光阵师低喝:“若不让我来出手,这霸下州内,倒有谁可以帮到你们?”
阴侍轻轻转头,看向了后方。
这凌光阵师见状,顿时一塞,不再开口了。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悠悠长喝,西方山巅之上,已经有一座黄金辇飞临而来,速度不快,但气派却十分惊人,那黄金辇比吕妃所乘的玉辇还要大的多,一片珠光宝器,辇驾前面,皆是身披黑甲的玄甲卫,气机也要比别的玄甲卫强横了数倍,辇架身边,更是一左一右,立着两个人。
左边是一位身披甲胄的老者,白发苍苍,手里提着一杆铁枪,身材看起来已经有些佝偻,但一身气息却极其的可怖,似乎连虚空都被他影响了,有无形的狂风绕着他旋转。
而右边的虚空里,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青人模样,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一边走着,一边轻轻咳嗽,身边一只黑色的巨鹰,绕着他不段的盘旋,气机激荡四面八方。
以凌光阵师这等架子,能让他闭嘴的不多。
他之所以不再说话,是因为来的这两位,都是金丹高手。
而在看到了这两人的时候,他也已经明白乌迟国皇族打算怎么做了。
他们不耐烦继续拖延下去,干脆的请出了金丹境界的高手,直接一举摧毁这大阵。
只是对于他来说,刚刚经历了一番破阵之举,却是对那定鼎山里的阵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如将遇良材,棋逢对手,正想着继续切磋下去,却见人家决定用这等力量来碾压……
心里的滋味,未免有些可惜。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三位金丹
“陛下,您终于来了……”
见到了黄金辇飞临此域,除了正在攻山的玄甲卫,其余人等,皆跪了下来,山野间一片静悄悄的。惟独那玉辇之中,却无半分动静,正相反的,待到黄金辇停下,玉辇之中倒传出了一声轻叹。似乎玉辇里面的人对这位乌迟国国主来的如此之慢,心间生出了不快。
“呵呵,爱妃勿恼,朕也一直是心忧如焚呐……”
那黄金辇里,却响起了一声大笑,旋及,便见珠帘掀开,里面一个身材高大,身披皇袍,下巴上留着些许短须的男子从黄金辇中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周围的阴侍也好,宫女也好,立时一个个把头叩的更低,不敢正面瞧他,无他,这位正是乌迟国国主,皇帝陛下。
这位乌迟国国主脸上带着笑意,到了玉辇之前,却似有些犹豫,不敢直接进去,只是在辇驾之外陪着笑道:“得了你的消息,朕便立时赶了过来,只是一路之上,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却是太过麻烦,不过听说有人在此布置抗衡我乌迟国玄甲卫,朕已带了高手前来了!”
“陛下亲发圣旨,来的却只有他们这两个人么?”
玉辇之中,那个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仍是明显有些不悦。
这位乌迟国国主听了,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嘿然一笑,不好再说。
玉辇旁的阴侍急忙小声解释道:“回娘娘,四大藩镇,各有其职,不可擅离,便是陛下,也要顾念他们以大局为重呀,如今只是为了捉拿这样一个小小的阵师,有两位藩镇愿意出手,已经很不错了,想来这区区定鼎山护山大阵,在两大金丹高手面前,又能撑到几时?”
玉辇之内的妖媚声音不理这阴侍,半晌之后,却仍是向皇帝问道:“陛下觉得呢?”
“呵呵……”
这乌迟国国主忙道:“爱妃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更何况,这召唤他们赶来的旨意,还是朕亲自发出去的,那两个老家伙既然不肯来,回头朕自然会教他们好看……”
听到了这句话时,便连黄金辇旁边的两位金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但他们也只是眼神微冷,看了那玉辇一眼,却没有说话。
玉辇中的娇媚声音低声一叹,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个小小阵师而已,盗了咱们乌迟国国宝,逃进了小小仙门,仗着一方护山阵,便可抵抗我乌迟国大军,生生拖延了三天之久,还未能破开,这件事要传了出去,乌迟国又将颜面何存呢?”
这话说的,已然有些难听,那乌迟国国主满面通红,只是道:“爱妃放心!”
转过了身来,望着定鼎山时,脸色已是一片阴沉,低喝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狂徒,居然胆大包天,觊觎我乌迟国国宝,简直便是罪无可恕……”说着话,目光冷冷向黄金辇旁的两个人看了过去,喝道:“你们还等什么,难道还要让朕亲自出手,捉他下来不成?”
那两位金丹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转身向定鼎山看去。
此时的定鼎山,已经历了玄甲卫三天的攻袭,早已狼藉一片,半山腰往下,几乎寸草不存,尸骨累累,但在山腰往上,却还是青雾萦绕,阵光隐然,看似平和一片,实则不知有多少凶险藏于其中,那些冲上了山的玄甲卫,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谁也不敢上前送死了!
“不论后事如何,都要夺回了此宝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