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韩师兄,咱们都不外人,客套话还用我多说么?”
周清越笑着摇了摇折扇,很是风流倜傥,微笑道:“我与此人有大仇,仙门之中,有我无他,虽然他如今蝼蚁也似,但我还是不介意将他一脚碾死,不过之前所托非人,那个杂役里的宋魁,吹起来天花乱坠,谁知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白白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倒是韩师弟办事利索,一个主意便将这蝼蚁踏在了脚底,多余的话我便不说,定会好好酬谢于你!”
“哈哈,客气的话不用多说了,你我都是修行中人,理应相互照应!”
那韩师兄笑了起来,道:“再说,若是对付一个仙门弟子,那还有些棘手处,他却是个杂役罢了,还不是手到擒来?你放心,这次别说将他逐出仙门了,小命都不见得能保住!”
周清越哈哈大笑,便以茶代酒,敬了那韩师兄一杯。
眼神之中,隐藏着深深的恨意。
他其实没有对这韩师兄说过自己为何要对付方原,因为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若往深里想,那大概便是一种单纯的看不惯吧……
在太岳城仙子堂的时候,他也是勤奋好学的,出身富贵,家中财资无数,自己又天生聪颖,别人在自己面前,笨的便像是猪一般,不知有多少人称赞过自己,认为自己将来成就非凡,他也习惯了这种称赞,甚至认为自己是最出众的,无论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直到入了仙子堂,这种感觉才烟消云散了!
他不明白,自己堂堂公子哥,明明可以过一种更轻松的生活,但为了求仙道,自己咬紧了牙关,拼命去钻研那些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牺牲了无数游玩的时间,付出这么大,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努力感动了,为何最终的成就,却偏偏不如那个寒门出身的放牛儿?
他凭什么比自己强?
祁啸风与吕心瑶,也比自己强,但周清越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他们家世确实好过自己。
但偏偏方原不行,他一个寒门子弟,凭什么?
因为朱先生的庇护,周清越心里这种不满,一直只能压在心底,而且在仙子堂里,方原表现的一直比他强,他也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他本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但渐渐的一见到那寒门弟子,便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
人家注定是成为仙门弟子的存在,高一些又如何?
直到那寒门子弟在即将成为甲子榜榜首的时候,被打落了凡尘,周清越立时心里舒坦了,他觉得本来就该是如此,泥腿子家的娃,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豪门大少爷前途还要好?
自己成为仙门弟子,他成为杂役,这一切才是合理的!
可关键在于,那个杂役居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小竹峰时,自己已经是堂堂仙门弟子了,他这个杂役见了自己,却仍然是一副轻蔑模样,这又怎能怪周大少爷去笑他几句?
笑你也就罢了,你又不会少块肉,忍着不就完了么?
可谁能想到,这厮居然如此歹毒,用那等诡计,骗去了自己手上的灵石不说,还害得自己在一直倾慕的小乔师妹面前丢了面子,更是连累的自己几位同门的灵石都输了,险些累得自己得罪了人,不得不向家里开口讨了笔巨款,把同门输掉的灵石都还上了才罢休……
从那时起,周清越看方原,便已经带着一股子恨意了。
后面的日子里,大概那牧牛儿都没想到过,自己一直暗中关注着他吧?
这厮居然与灵药监的总管,那颗神秘的小辣椒结交,每个月赚取了这么多资源?
他难道真想再度翻身,成为仙门弟子不成?
做梦!
你既然是个杂役,那就好好的做个杂役便是,想爬上来?
已经落入了污泥里的人,想爬上来和我周清越并肩,甚至爬得比我还要高?
休想!
永远也别想!
“周师弟,你在想什么?”
一声呼唤将周清越唤回了现实之中,他微微一怔,忙笑道:“没什么!”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那位韩师兄也笑了一声,又算了算时辰,笑道:“时候差不多啦,刚才你安排的那位杂役已经报了信过来,说那姓方的已经离开了丹坊,而巳时便会有值事弟子去清点丹坊,到时候便会发现丹坊失窃,咱们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必说,那厮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时间算的不错,甚至比他意料的还早一点,便忽然有消息过来了。
一架木鸢焦急的飞了过来,甚至险些撞到树上,那木鸢上的,赫然便是另一位青庐峰弟子,他一眼看到了凉亭里的韩师兄,便急急的落了下来,一脸的紧张,叫道:“韩师兄,你果然在这里,快走快走,出大事了,刚才我等清点丹坊,发现失窃了好几种丹药……”
“什么?”
韩师兄不易察觉的向周清越点了点头,有些自得,面上却紧张的站了起来,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做这等事,盗窃丹坊可是大罪啊,通知戒律堂的弟子了没有?”
“通知过了,钱执事让我来找你……”
“快走,快走!”
那韩师兄也跳上了木鸢,口中道:“上午时,倒有一位杂役入过丹坊……”
也就在此时,周清越忽然也扬身而起,笑道:“丹坊重地,居然也有人敢行窃,两位师兄,我也跟着你们走一遭,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连这等事都能做得下来……”
很快,他们一架木鸢,便飞临了青炉峰。
在这里,已经有四五位身上气机森严的黑衣戒律堂弟子等在了这里了,下面的丹坊,也已经布下了各种禁制,这是仙门的规矩,在找到窃丹之人之前,不允许旁人随便出入。
韩师兄一落了下来,便皱着眉头问道:“那杂役弟子可还在?”
“什么杂役弟子?”
众仙门弟子闻言皆是一怔,皱着眉头看向了他。
那韩师兄道:“今天上午,我唤了一位杂役过来打扫丹坊,且问问他!”
“走,去找他!”
一众弟子闻言,便尽皆转头,急急向着玉峰崖赶去。
此时的玉蜂崖众杂役,已清理完了丹炉,回到了杂务殿灵膳堂用饭,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却忽见头顶之上无数神色威严的仙门弟子降临,登陆时都吓了一跳,还不待发问,便有一位黑面的戒律堂弟子冷冷喝问:“今早日上午是谁去了丹坊打扫?快快出来,我有话要问!”
下方的一众杂役皆面面相觑,都有些被吓到了,谁也不敢吱声。
“出什么事了?”
孙管事从灵膳堂里面走了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们,上午是谁去丹坊打扫的?”
那戒律堂弟子根本看都不看孙管事一眼,只是冷冷喝道。
“好像是……是……方原方师弟……”
一众杂役里,有一个人讪讪的,抬起了手来,说了一句。
那戒律堂弟子立时追问:“他在何处?”
众杂役闻言却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道:“好像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不知去了哪里!”
那戒律堂弟子脸上立时露出了一抹沉沉之色,低喝道:“他住在哪里,快说!”
“大事定矣!”周清越听到了这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叫了一声。
第三十一章 一鸣惊人
“呵呵,这小儿倒是不错,居然连陈师兄的法宝都破了,老夫也试试你!”
小竹峰上,正是一片热闹。
方原可不仅仅是引起了一众仙门弟子的惊叹,就连几位执事也似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考较方原的修为,但如今,却一个个起了兴子,尤其是在见到了胖执事的撒豆成兵之术都被方原破了之后,其他几位执事,更是起了跃跃欲试之心。
一位面黑身短的执事,笑眯眯的走上了前来,随手从腰间那个小小的乾坤袋里一掏,也不知怎么做到的,长不足三尺的口袋里,居然取出了一尊三四丈高的黑像石像出来……
“嘭”一声,他将石像重重的蹲在了地上,震的地面似乎都在发抖。
方原也吓的哆嗦了一下,目露警惕的看着那黑面执事。
“曹师弟,你连地火六神像都拿了出来,也未免太欺负后辈了!”
另一位赤着双足的执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取出了一个葫芦,笑眯眯的对方原道:“我这条黑章柳纹妖蛇,养了也有三年了,却未对过敌,不知有几分威力,便充作第三关如何?”
方原听得那葫芦里传出来的“咝咝”叫声,忍不住又一个哆嗦。
“哈哈,来人呐,去把我的红云紫瞳兽牵上来……”
听着那一声声争先恐后的呼唤,方原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还是好好的修炼到练气三层大圆满再来求仙比较好啊,如今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本来就只练了几手剑道,法术一窍不通,能过前两关便已经是有些侥幸,后面这几关可怎么过啊,更关键的是,看这几位执事兴冲冲的样子,他都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关……
如今就连周围围观的仙门弟子,也一个个眼神都诧异了。
“原来,成为咱们这样的仙门弟子如此之难啊……”
有人悄悄的向身边人说道。
“是啊,早知咱们这修行的机会得来如此不易,我得再加两倍努力的去修行啊……”
旁边的人深表赞同,甚至有些惭愧。
“咳,云长老让你们考较一下这小儿的修为,不是让你们来耀炫法宝妖兽的!”
倒还是第一次出手的那位白袍执事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几人的争执,沉声道:“这小儿毕竟一直在杂役处修行,能够有这般修为,练成这几手剑术,便已很难得了,修行不仅是实力,他们现在还没到一心追求实力的时候,反正他也不懂法术,这一块就不必试了!”
其他几位执事闻言,这才略有收敛,只是诧异道:“那来试什么?”
“小儿,老夫来试一下你的卜算之术如何?”
也就在此时,一位紫面老执事走了出来,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竹简,道:“这里有一卷偃师三问,里面有三道卜算之题,你若是可以解出结果,这第三关便算你过了!”
众执事闻言,登时皆点头同意。
卜算为阵法之本,修行界里无数的大阵,都是由卜算之术推洐了出来,而且无论是将来布阵,还是破阵,都少不了卜算之术,这也是卜算会成为修行四大根基之一的原因,刚才他们已经考较过了方原的修为与剑法,如今再来考较这卜算之术,才正是合情合理。
听到了不必拿命去拼,方原才略略松了口气,恭敬接了过来。
便在场间席地而坐,借用了那紫面老执事的竹筹,在地上摆弄了起来。
那老执事看他对算筹的运用甚是熟练,便也暗暗点了点头。
卜算、器物、药理、书法,本是修行四大根基,在仙子堂的时候都是要学的,可当初在仙子堂,方原一心攻读《道元真解》,却对这四门有些生疏,但后来,《道元真解》被取消,方原入了仙门成为了杂役,他一心想要修行,自然要快快的把这几门的缺漏补回来。
自入仙门之后,除了修行,他便是时时苦读,学的,正是这四道根基。
卜算之术,算是他最拿手的。
里面种种变化,皆有迹可循,他天生便擅长此道。
《偃师三问》,在卜算之学里,也不是什么高深难题,方原很快便得出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