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家有难,我祖家自当相随,若引发世家文战,我祖家必与郦家结盟!”
“老朽不成器,但今日郦圣救我启国沿江子民,若世家文战,定当全力相报!”
人族各地数不清的读书人声援郦家,而雷家与宗家人全都哑口无言。
第1761章 他该死
宗甘雨阴沉着脸,即便是郦道元的意念出现,雷家与宗家也已经算计到,但是,万万没算到孔家家主会突然出现,甚至乘坐列国车,带出孔圣衣冠。
虽然没法看到孔家家主孔长逊的圣体,只能看到本体,但圣云显现,必然是圣体相随。
孔家家主并非完全的半圣,甚至对圣道的理解永远止于看到圣道之穹,但他若借助孔圣遗留之物,足以诛杀万界任何半圣,没有例外。
蛟圣纵然再嚣张跋扈,也不敢与全副武装的孔家家主战斗,只能放弃对方运出手,让宗雷两家与庆君的计划付之东流。
蛟圣退回蛟圣宫,胜负已分。
宗甘雨深吸一口气,身为大儒,心念赤诚,文胆澄清,即便全盘皆输,也会在一息内恢复正常,凭借浩然正气洗濯全身,消弭所有负面心神。
但现在,宗甘雨文胆并不清,心念也没有赤诚,因为他文胆蒙尘。
即便文胆蒙尘,宗甘雨也有大儒的修为,在即将破口大骂之时,把所有的火气强压回肚子里,快速思索如何体面收场。
但是,另一旁的雷廷真则无法承受这个结局,就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片红一片紫,须发怒张,双目喷火,如同一个大炮仗随时可能炸开。
“老夫……老夫……”雷廷真死死咬着牙,明明想说什么,但理智却让他无法开口,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附近的几个读书人默默地后退,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雷廷真竟然陷入‘心乱神迷’之中,这是只有巅峰大学士或大儒才可能陷入的危难,因为他们已经‘正心’,本来不会被外物影响,可事无绝对,一旦遇到极端的事情,而自身的力量又不足以化解,便会陷入心乱神迷之危。
宗午源突然望向孔长逊,用全力舌绽春雷。
“敢问孔家家主,为何阻我宗雷两家与庆国!孔家不应该置身事外吗?孔家不应该交好水族吗?孔家不应该一视同仁吗?为何如此偏向方运!方运导致四海龙族分裂,你们不管不问;方运在孔圣文界大开杀戒,你们还是不管不问;现在他有难了,你却携带孔圣遗物亲自出手,孔圣在天之灵岂能瞑目!”
宗甘雨猛地转头,扬起手臂,对准宗午源的脸狠狠抡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宗午源直接被抽倒,斜躺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看着父亲,不敢说话。
宗甘雨骂道:“为父在家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竟然如此无状无礼,简直大逆不道!老夫……老夫……”
宗甘雨气得语无伦次,然后扭头四下寻找什么,好像要找棍子打宗午源。
方运冷冷地看着宗甘雨,这种戏码太过常见,无非是宗甘雨生怕宗午源继续说下去闯大祸,也怕孔长逊出手惩戒宗午源,干脆自己先下手。
附近的宗家家老们急忙过去拉住宗甘雨,纷纷劝说。
“宗午源终究还是年轻,义愤填膺,情有可原。”
“这事怎能怪这个孩子,要怪也该怪方运。”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看就算了。”
看着这一幕,众多读书人被宗家家老的无耻惊呆了,宗午源还年轻不应该怪罪,那为何要怪罪比宗午源小十几岁的方运?
宗甘雨似乎还想打宗午源,但被家老们拉扯,无奈一叹,然后望向孔长逊的方向,深深作揖,舌绽春雷。
“在下宗甘雨,教子无方,导致不肖子出言无状,特向长逊兄认罪。”
众人向孔家家主的方向看去,但随后一愣,因为就在几息前,孔长逊与列国车还在孔城,但现在,列国车已经飞跃万里之遥,抵达庆国上空。
列国车停在半空。
看到这个场面,所有庆国人面色剧变,尤其是宗家人,几乎面如土色。
庆君的右手剧烈地抖起来。
孔长逊坐于列国车上,淡然一笑,声音瞬间抵达巴陵城上空。
“甘雨兄无须如此,不过是小儿戏言而已,老夫岂会当真?不过,老夫纠正午源这孩子一个小小的错误,老夫出行,与方虚圣毫无关系,甚至也与蛟圣也毫无关系,只是为拜访宗圣。”
孔长逊的一番话风轻云淡,但在场的所有人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方运暴露宗圣在文界的棋子,孔长逊全副武装找宗圣兴师问罪,实属正常,两位都是半圣,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孔长逊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郦道元与蛟圣的冲突即将爆发的时候出现,迫使蛟圣逃跑,那未免太过巧合。
但既然孔长逊这么说,那无论众人如何猜想,也只能当成他去拜访宗圣。
至于导致蛟圣逃离,导致宗家雷家满盘皆输,导致人族与龙族关系恶化,导致方运转危为安,这些只要孔长逊不承认,就没人可以说出口。
即便是宗雷两家与庆君也不会说出来。
一些雷家人面带苦色望向长江入海口的方向,现在即使孔长逊如此说,蛟圣也不能出面。因为孔长逊已经到了这里,若是看到蛟圣出手,不管也得管。
孔家有守护人族的职责。
孔长逊说完,便迅速下降,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听完孔长逊的话,宗甘雨突然长叹一声,悲意四散,甚至感染到所有的宗家人、雷家人和庆国官员。
所有人都突然理解宗甘雨此刻的心情,宗家费尽心机,动用潜伏在孔圣文界的力量威胁张龙象,像要攻击方运,但到头来,这件事却成为孔长逊出手的源头。
弄巧成拙,宗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宗甘雨很想说,若是想别的办法对付方运,然后请蛟圣出面,那孔家家主没有借口出手,现在方运已然遭到蛟圣惩罚。
想到这里,宗甘雨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仰望岳阳楼上的方运。
月光之下,青衫书生。
“方运!你之所以敢杀雷重漠,是否因为能挑动孔家对付我宗家?”宗甘雨质问。
方运微微一笑,道:“雷重漠死因有二……”
说了一半,方运扫视全场,扫视雷家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宗甘雨的脸上。
“其一,他该死;其二,我方运要杀他!”
许多人只觉脑海轰鸣,石破天惊。
如天宣判。
雷家人望着方运,几乎气炸了肺,方运这是已经当众承认杀了雷重漠,但偏偏现在雷家已经失去反制方运的力量,只能再寻手段。
第1762章 当诛!
宗家人也感到无比耻辱,方运竟然当众说这话,那便是对宗家人最彻底的蔑视。宗家努力如此久,动用那么多力量,甚至暴露宗圣的布局,最终得到的,却是方运的轻蔑。
庆君的手死死抓住椅子把手,面容几乎扭曲。
庆国众官又恼又惭愧。
葛忆明突然舌绽春雷,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方运招了!他承认自己杀了雷家家主雷重漠!他死定了!死定了!”
但是,许多大儒和大学士有厌恶或怜悯的目光看着葛忆明,谁都清楚,雷重漠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方运静静地看着葛忆明,如观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等葛忆明笑够了,缓缓舌绽春雷。
“葛忆明勾结庆国,为祸象州,罪同叛国;又在本圣危难之际,相助蛟圣,乱我人族之心,其罪逆种。两罪合一,当诛!”
葛忆明面露惊色,随后看了一眼在场的庆君与宗雷两家大儒,怒道:“你敢!即便是你两州总督,也无法判我叛国!即便是你虚圣,也无法定我逆种!我乃人族进士,孔圣门生,只有圣院才能惩罚我!”
宗甘雨正心中憋闷,立刻不悦道:“方虚圣,我看此事就算了吧,蛟圣退回,你毫发无伤,何必赶尽杀绝。你毕竟是人族虚圣,不是妖蛮,不要被人讥笑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庆君冷哼一声,道:“方虚圣,葛忆明乃是朕钦点的亲善典客,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朕必将让你景国不得安宁!”
方运却视若不见、听而不闻,望向以葛忆明身边的花青娘。
“身为景国之人,尊庆君而贬景君,明知有错,屡教不改,影响恶劣,后果严重,最后竟与庆国细作勾结,迎庆君而害本圣。当诛!”
在方运说完第一个“当诛”的时候,一些人还不当回事,认为方运不过是在发泄,毕竟葛忆明现在身份特别,又在文会上大出风头,文名极大,方运要是杀葛忆明,必然会引发强大的反弹,等于主动制造把柄。
但是,当听到方运说第二个“当诛”后,那些人突然发现,方运无比冷静,而且双目中杀意升腾,他们甚至不敢与方运直视。
因为,方运双目之中仿佛有一把斩尽天下的利剑。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之前宗甘雨说的完全站不住脚,方运不仅内斗内行,外斗同样也很内行。
葛忆明看了一眼花青娘,想让花青娘撒泼耍赖避开,但却发现花青娘已经懵了,呆呆地看着岳阳楼上的方运。
庆江商行众人看到花青娘这副模样,无不轻叹,花青娘最善交际,经常游走于各地的达官贵人之间,即便被人当玩物禁脔,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到现在才能看出来,花青娘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而已,在面对准备痛下杀手的虚圣面前,连稍微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此刻的花青娘心中只剩恐惧。
花青娘足足呆了数息,然后看向葛忆明,投以求救的目光。
葛忆明微微摇头,表示发现方运的态度不对,极可能要下狠手,静观其变,现在自己也不敢再激怒方运。
花青娘见葛忆明迟迟不肯救自己,又看向庆君。
庆君虽与花青娘见过几面,但并未与花青娘有过肌肤之亲,只是曾和花青娘手下的几个舞姬共度良宵。在这种时候,庆君岂会为一区区花楼女子出头,于是便把头转到另一边。
花青娘一愣,然后突然如同疯狗一样冲向葛忆明,一边撕扯一边哭号。
“葛忆明你这个王八蛋,你们叔侄俩睡完我就撒手不管!你们不是说要让我成为花楼大家吗?不是要捧我成为景国红人吗?你们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们说的做,就算方虚圣惩罚,也有庆君和宗家顶着吗?庆君你也是个王八蛋,老娘让你尝到多少甜头,你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你们联手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王八蛋,全都不得好死!”
葛忆明从未遇到此事,一不小心,满脸被抓花,全身的衣服被撕烂,抱头鼠窜。
花青娘追了一会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方运舌绽春雷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庆江商行众人,生于斯,长与斯,饮香江水,却甘为庆国奴,背叛景国,罪大恶极。当诛!”
庆江商行此次出动数千人,但真正有地位的只有百余人,都站在葛忆明的周围。
突然,葛百万大声道:“方虚圣,庆江商行之前或有不妥之处,但还请您卖在下一个面子,从此以后,我庆江商行循规蹈矩,绝不做出格之事。”
方运却好似根本没听到格百万的声音,徐徐抬起手,手心向下,手指朝向庆江商行众人的方向。
许多人疑惑不解,不知道方运要做什么,但都有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