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铠甲,不带兵器也就罢了,不会骑马情有可原。连走路都不愿意?去参加边境会猎,竟然还坐车去?
顿时,有一名御史就要出列抨击。
旁边人赶紧拉住了他。
算了算了。
这群人是去送死的炮灰,对于将死之人就不要苛求那么多了。而且这些人可都是低能儿,可能还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宁政、苦头欢和兰氏十兄弟骑上战马。沈浪坐上一辆华贵舒适的马车。
“出发!”
苦头欢一声令下。
两千多新军乘坐一百辆马车,浩浩荡荡跟在国君的禁军身后,沿着朱雀大道离开国都,一路往西,前往越楚两国边境。
他们的身后,还有上百辆马车。
那里面装着的是新军的超级陌刀,重装铠甲。还有无数的肉干粮。
没有任何壮行之酒。
甚至群臣也没有祝福。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所谓的边境会猎根本就是向楚国妥协,割肉让利而已。
必输无疑的,那如果再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岂不是打国君的脸?
无数百姓也纷纷前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这就是要参加边境会猎的新兵啊?”
“怎么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啊,我的那个傻子邻居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呆啊。”
“可怜哦,这群人要去送死了,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哭。”
这其中就有王大的弟弟王二,他的双腿已经接上了,但接的不好,依旧拄着拐杖。
他一眼就找到了哥哥王大,心中愤恨,这傻子竟然还没死?
都怪这个傻子,害得我王二双腿被打断了。
不过这次他总要死了吧,活该!
而大多数百姓心中应该算是百感交集的。
他们毕竟是越国的子民,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君去丢脸,心中终究是不好受的。
要不是国君在女人的肚皮上中风,也不至于要跪舔楚国,也不至于去丢人现眼。
这样的国君,真是一个昏君啊。
同行护送五千禁军心中也不由得鄙夷大骂。我们禁军都走路,你们这群废物新军竟然坐马车?真是岂有此理?都怪你们这群废物,害得我们禁军也被百姓们鄙夷。
一支强大的军队,从他们身上就能嗅出杀气。但是,禁军在沈浪新军的身上完全没有嗅到任何杀气。只有呆板和木讷。
……
大军离开国都范围,进入天西行省境内!
出了琅郡之后,便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进入了种氏家族的防区!
越国太尉,镇西大都督,镇西侯种尧亲自出迎几百里,率领八千大军保护国君。
“种尧兄,我们大概十几年没有见了吧。”国君缓缓道。
种尧坐在马车内,身体微微前倾表示恭敬道:“臣惶恐。”
作为越国军方巨头,他整整十几年没有进国都拜见君王,确实非常失礼。
而宁元宪能够容忍对方这等行为,也能称得上相忍为国。
种尧当年支持的是宁元武,他本身也喜欢宁元武这种英姿勃发的君主,宁元宪这人太阴柔了。
但是这些年,种尧尽管和国君私交不好,但对国君的每一道旨意,他算是执行得非常到位的。
宁元宪道:“边境会猎之后,万一南方有变,楚国大局进攻,能挡得住吗?”
种尧道:“臣当竭尽全力。”
宁元宪点了点头道:“这次师师在国都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要向你致歉的。”
种尧道:“臣不敢。”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寂。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双方谁都不喜欢对方,待在一起确实难受。
种尧大概还在腹诽,这次边境会猎摆明是给楚国送肉,国君你还来做什么?
你这一来,害得我要千里迢迢出迎护送,反而影响我的正常军务。
种尧是有资格鄙夷国君的。
这些年为了牵制和监督他种尧,国君派来了心腹郑陀。
结果呢?
郑陀自己叛乱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难为你宁元宪唾面自干。
“行了,寡人乏了。”宁元宪挥了挥手。
种尧起身:“臣告退!”
然后,他离开了国君的马车,回到大军之中。
从这一天起,种尧履行防卫国君的任务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但是再也没有来和国君私下会面。
宁元宪朝着黎隼笑道:“卞逍傲,种尧也傲。但是卞逍的傲是独善其身、不善言辞,而种尧之傲是真的傲,又不是真的。”
黎隼微微一笑。
认同国君的话。
种尧之傲,首先在于自负。
哪怕面对国君,也表现的绝对不卑不亢。
面对同僚时时刻刻都要压人一头。
但真正骄傲的人,应该是不屑讨好巴结任何人的。
就如同沈浪一样,他只巴结在乎的人,比如他娘子,他岳母,对这个国君他都不怎么巴结的。
而种尧你若真的傲,为何还要和大炎帝国王族联姻?
可见你心中还是分了三六九等。
……
整整走了十几天时间!
大军终于到了楚越边境!
毕竟是四个月前就约定好的边境会猎,行营已经完全搭建完毕。
九十级的高台,也已经搭建完毕了。
边境猎场,旌旗招展。
宁元宪随同几十名官员,上百名宦官,上百名宫女,加上种尧的护卫大军,总共一万多人。
仿佛为了表示比较低的姿态,宁元宪提前三日赶到。
楚王觉得是胜利者,表现得非常矜持,宁元宪到边境的时候,他还没有来。
宁元宪赶到边境后的第二天。
各国使臣,纷纷到来!
吴国,新乾国,梁国,晋国等等,几百名使臣到场。
然后是大炎帝国使团到来,为首的便是大炎帝国廉亲王。
大炎帝国使团,不仅仅是这次边境会猎的旁观者,而且还是见证者,裁决者。
大炎帝国廉亲王和宁元宪曾经是儿女亲家,关系密切。
两人进行了两个时辰的会谈。
交谈的内容和边境会猎无关,因为在廉亲王看来这次越国必输无疑,就没有必要谈起了。
两人聊的都是矜君。
“帝国对矜君的态度非常暧昧,他颇有一批支持者。”廉亲王道。
宁元宪道:“可是矜君和大劫寺纠缠不清,皇帝陛下不是最反感大劫寺的么?”
廉亲王道:“可是很多人觉得,矜君一旦统一了沙蛮族,一定会进行王化,届时我大炎王朝的疆土将再一次南扩几千里。”
宁元宪心中冷笑,大炎帝国大概是不希望南方出现真正的霸主,越是四分五裂越好吧。
矜君作为一个搅局者,对帝国的利益再符合不过了。
“所以越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万一矜君统一了沙蛮族,上表皇帝陛下的时候,帝国可能真的会承认他的国度,甚至对他进行册封。”廉亲王道:“还有这次边境会猎,楚王的胃口大概也不会满足的,越王你……”
他本来想说宁元宪这次边境会猎有些不智,但想了想这些话还是不适合说出来。
他和宁元宪虽然曾经是儿女亲家,而且也是好友。
但毕竟他是帝国亲王,而宁元宪是越国之王。
离开的时候,廉亲王还是说了出来。
“越王啊,这次边境会猎输了,你是不是要将宁政和沈浪流放掉?”
宁元宪点头道:“当然如此!”
廉亲王道:“流放好,流放好,既然流放了那就不要再召回来了,帝国有很多人不喜欢沈浪,很看不惯。”
宁元宪笑道:“多谢王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