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前的一切与此前可谓是天壤之别,以至于韩立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再一次陷入了幻境?
可当他分别以明清灵目和真实之眼探查过后,便发现此处并非是什么幻境,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实世界。
正当他疑惑之际,身旁空间一阵扭曲后,陆雨晴的身影也一个趔趄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韩大哥,我们莫非已经进入了穿界碑?”陆雨晴对眼前的景象也很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这里有些古怪,如今我的本命飞剑全都飞到这座山上去了。”韩立指了指山顶的方向说道。
之前因为与青竹蜂云剑的联系被阻断,韩立才显得有些焦躁,此刻通过穿界碑到了这座山脚下,虽然所有飞剑都飞了出去,但与飞剑的联系却重新回来了,他才稍稍心安了些。
“进得此处,想来十方楼那些人也就追不过来了。既然剑在山上,我们这便去取回来,之后也好赶紧与真焰宗那些道友们汇合。”陆雨晴目光微闪,说道。
“我们走吧。”
韩立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同时袖袍一挥,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青光,直接冲天而起。
然而,他才升高不过百丈,头顶上方顿时风云变色,一股无形威压油然而生。
紧接着,就见天幕之上的云层忽然下压了几分,一股沛然无比的浩荡剑气顿时从高空滚滚袭来,无数道半透明剑光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如同千军万马冲撞而来,气势雄壮到了极点。
陆雨晴见到这一幕,刚刚飞掠起来的身形,又连忙落了回来,面色煞白一片。
韩立身处半空,目光微微一闪,周身亮起一颗颗蓝色光点,蓦的抬起一拳猛然朝着漫天剑光砸了过去。
一道无形拳罡如同逆水行舟,朝着上空直冲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
天幕之上一阵颤动,仿佛整个虚空都被震裂了一般,发出一连串“咔咔”声。
只见漫天剑光下坠之势骤然一缓,与拳罡相接之处无数剑光轰然崩碎,炸裂成无数肉眼可见的晶莹碎片,当中顿时露出一个巨大空洞来。
韩立见状,身形一展,朝着那处空洞疾射而去。
然而,还不等他飞至洞口边缘,上空的云层似乎又向下压制了一分,空洞处上方虚空之中,一层泛着银芒的剑光凭空生出,填补了空洞,再次朝韩立倾轧下来。
他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手掌一抬,朝着上方一挥。
一片乌光顿时从他手心中迸射而出,化作一道中有镂空花纹的黑色巨轮,“呼呼”作响地朝着银色剑光那边飞旋而去。
“铮铮铮……”
一连串尖锐的金属交击之声响起,听得人耳根一阵发酸。
重水真轮经过韩立多次祭练,尤其是加入了二层重水之后,如今威能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其上生出的水之道纹光芒大作,映衬得轮身乌光更盛,看起来简直就如同一轮黑日。
在韩立的催动下,重水真轮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磨盘,疯狂旋转之下,不断将漫天剑光碾成粉碎。
可是,伴随着层层剑光被击溃,高空中的云层越来越低,虚空中生出的剑光也变得越来越密,并且从原来的半透明状,变得越越来越凝实。
韩立只觉得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被挤压得微微有些扭曲,周围的氛围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肃杀凝重。
几番尝试之后,韩立终于确信,若是自己不管不顾去奋力抗争,也许能够靠着玄仙体魄和一身神通硬撑着飞上这座山峰峰顶,但也难保自身不会因此受损。
目前身处在这冥寒仙府之中,可能面临的危险层出不穷,他虽然担忧青竹蜂云剑的情况,却也不愿再继续冒险飞上峰顶。
于是他重新落回地面,对陆雨晴说道:“此处剑气不知积攒了多少岁月,实在太过磅礴,没办法飞上去,只能徒步登山了。”
“以我们的脚程,步行登山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陆雨晴点了点头,说道。
说罢,两人沿着脚下的石板路,朝着山峰的入山口处,赶了过去。
自从韩立不再强行御空而行,之前下压而来的云层也开始缓缓升高,重新恢复了原状,对于二人徒步上山,似乎并未生出什么其他阻碍。
来到山口前,两人就看到入口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石质牌楼,上面雕刻着一块巨大匾额,以金篆文撰写着四个大字。
“无生剑宗”
笔锋苍劲张扬,又不失潇洒飘逸,宛如利剑所铸,锋芒尽露,却又带着几分浪荡不羁之感。
韩立目光一扫之下,先是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庞然剑意扑面而至,不由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但接着便是一怔。
这个无生剑宗一向以传承神秘著称,百万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以至于后来之人都不知道其宗门所在,想不到竟然是在此处?
思量间,他用眼角余光瞥了身旁的陆雨晴一眼,见此女并未露出什么一样,也不知是否缘于其本就不擅剑道,故而无法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剑意?
“我的本命飞剑受吸引自行飞入其内,难道是此宗门内有什么镇剑法阵?”联系之前的云层剑光,韩立不禁做出如此猜测。
在此稍作思量之后,他便与陆雨晴一起绕过了石质牌楼,继续登山。
盘山古道蜿蜒绵长,一圈一圈如长蛇般逶迤盘桓在山腹之上。
韩立两人匆匆行走在山路上,沿途遇到了许多隐匿在山林中的建筑,查看之下就发现,都是些没有阵法禁制庇护的普通房屋。
在岁月的洗礼下,大多都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了。
两人越往山顶上走,周围环境就越发幽静,山林之中只见古树森森,却不见任何飞鸟走兽,到处都充斥着一种静谧肃杀的气息。
在途经一片苍翠竹林时,韩立忽然身形一滞,瞥见密林深处有一座暗青色的竹屋。
他略一沉吟后,掉转方向沿着石径小路朝竹林内走去。
陆雨晴见韩立一言不发的突然改变方向,虽然有些好奇,但只是默默地跟在其身后。
韩立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些异样,只见身侧的密竹之上多有剑痕,颜色已经发暗,显然已经是多年前的陈旧伤痕了。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一手握住身旁的一棵青紫色的粗壮竹子,五指用力向下一抓。
竹身之上立即“咯吱”作响,却没有立即碎裂。
韩立眉头一挑,轻“咦”了一声,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了几分。
只听“啪”的一声响!
那棵竹身终于爆裂开来,蹦出无数精铁般的碎片,四散打在周围的竹子身上,发出一阵阵爆豆般的鸣响。
第四百三十四章 解剑
“这是什么竹子,竟如此坚韧。”陆雨晴见此,有些惊讶的说道。
“应该属于紫精竹一类,是世间木植之属当中最为坚韧的存在之一。”韩立沉吟着说道。
说话间,他继续迈步而行,走上竹屋台阶,推开竹门,走了进去。
竹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外屋只有一张竹编的八仙桌,周围摆着四条长凳,里屋则只有七张单人睡的竹床。
“韩大哥你看,这些床又窄又小,怎么看起来像是给孩子用的?”陆雨晴四下张望后,秀眉微蹙的说道。
“相传,无生剑宗招收弟子极其严格,从不广开山门大量招收,而是由山上弟子下山游历,搜寻世间最一等的剑修胚子,带回山上从小培养,一切全凭机缘,绝不强求。此处多半就是那些弟子,幼时练习基本功的地方了吧。”韩立思索片刻说道。
“原来如此,我曾经也在一本古籍上偶然看到过关于这个宗门的事迹,好像是说此宗人数十分稀少,极少在外走动,所以十分神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陆雨晴若有所思的说道。
“此宗弟子想要以师门身份下山行走,就必须修炼至金仙修为,否则便只能终其一生,老死于山门。其最鼎盛时,曾有‘一门七金仙,下山同游历’的美谈流传世间。不过时过境迁,如今这些事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韩立瞥了一眼竹楼外布满斑驳剑痕的青紫竹林,缓缓说道。
“这些事,韩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雨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起来我也算是一名剑修,查阅古籍时自然会注意到这些。关于无生剑宗的传说还有很多,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便是他们门内的无生剑海。”韩立继续说道。
“无生剑海……那又是什么?”陆雨晴问道,脸上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韩立目光微闪,一边往竹楼外走,一边说道:
“据说无生剑宗的开山祖师无生道人,有蓄剑之癖,不论是分生死的厮杀,还是分高低的切磋,获胜之后都会将对方的飞剑取走,带回山门剑池保存。之后其收下弟子,开枝散叶传承下来时,也都继承了这传统。其门下弟子后人行走仙域时,也会遍搜天下宝剑,带回宗门。久而久之,无生剑池也就变成了无生剑海……”
出了这片竹林,两人继续沿着盘山路向上行走,最终停在了一架通天石梯前。
石梯通体雪白,高不见顶,一直延伸向上通入了山腰上方的云海中。
在其入口左侧,伫立着一块黑色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大字“解剑石”。
韩立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就发现“解剑石”三字下方,还刻有两行白色小字,上书:
“真仙折腰御不飞,世间万剑尽低眉”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英锐之气,仿若一笔一划都由一道剑气所构成,成字后欲脱石而出,锋芒尽显,与之前的门口“无生剑宗”显然出于同一人之手。
“这前一句是说真仙到此都无法御空飞行,我倒能理解,可这后一句是什么意思,看得我有些糊涂了。”陆雨晴站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无生剑宗本就是剑修圣地,门内剑海存储的仙剑何其之多?世间又有多少剑能比得上这里?想来尽低眉便是这个意思了吧。不过这解剑石……解剑……”韩立思索了片刻,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上方的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巨震,一道金色光晕从云海中荡漾而出,扩散向四面八方。
韩立闻声,目光骤然一紧,仰头朝峰顶方向望去。
“怎么了,韩大哥?”陆雨晴见状,心知出了变故,连忙问道。
“这片云海之上似乎开启了什么禁制,我与本命飞剑的感应再次中断了……”韩立眉头紧蹙,低声说了一句。
说罢,他便身形一转,足尖在第一级石阶上轻巧一踩,身形几乎贴着石梯的斜面直掠而上,一下就越过数百级。
陆雨晴见状,也如法炮制,追随着他飞身而上。
石梯越往山顶上去,沿途的湿气就变得越加浓重起来,等他们向上掠出数百丈后,周围浓重的水汽已经凝结成了一片云雾,将周围整个笼罩了起来。
两人身形穿行于云山雾海之中,目力可见的范围十分有限,神识感应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这雾气有些不对劲,我的灵目尚且看不通透,你小心些。”韩立嘱咐了一声,便在体外放出一层护体青光,加速朝上赶去。
陆雨晴紧跟在他身后,双目之中闪烁着幽深光芒,忽然神色一变,大声提醒道:“韩大哥,小心……”
结果她的话音未落,韩立头顶上方的浓雾中,就有两道金色剑光相互交错,如同剪刀一般从上方斩落下来。
韩立目光一凝,看清剑光的主人,竟是两个身材高大,四肢细长的木质傀儡。
其心中念头电转之下,身形不退反进,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两道剑光下方一滑而过,直接蹿了过去。
站稳之后,他的身形霍然一转,五指并拢朝前一挥,手掌上立即涌出一层青光,如同一柄青色长刀般朝着傀儡劈砍了过去。
只见那两个傀儡身形不动,头颅去忽然向后转过一百八十度,诡异的迎向了韩立。
与此同时,其握剑的手部关节也同时一转,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锵”的一声挡住了韩立的手刀,另一人则持剑点刺,直突他的心口。
韩立足尖点地,身形忙向石梯上方退去,心中却是暗暗有些惊讶。
这两个傀儡身上气息全无,看不出究竟是何等层次,可其手中的长剑却着实厉害的紧,上面裹着的那层金光,一击之下就能将他手上的青光刀刃打成粉碎。
紧接着,他头顶上方忽然又有数道剑光,相互交织成一片金色剑网,朝着他斩落而下。
韩立抬起一拳,朝着上方猛然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