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需要耐性,需要韧力的活计,为了自己永远不受控制,李绩愿意磨到地老天荒!
……青空,便在这种看似平静的状态下一切如旧,凡人们仍然简单快乐的繁衍,中低阶修士们则一如既往的努力向上,只有那些真正的高层,真君中的远见者,才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一切都在未知之中,迷雾重重,除了等待,也没有具体可以做的。
燕二郎忙的飞起,在崤山现在的所有内外剑真君中,他是对俗务最通晓的,所以和堰者之间的沟通基本以他为主,武西行为辅;李绩不关心过程,他只要结果,以燕二的老练和小武的刁钻,这种事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修士,总是需要经历的,不管是什么经历,站在这两人的角度上,迟早要接触这些问题,晚接触就不如早接触。
他们正当年!
剥离在一点点的进行,除了去除那些道门神秘的手段,他还必须读出道门信息里给他留下的任务内容;而且,对他来说,还有一点尤其重要,那就是,
不可能天眸每次任务都附带信仰而来,那样的话,得多少信仰才能指使得动他?他必须搞清楚在没有信仰落下时,如何单独接受天眸的指令。
很复杂,每一步他都必须小心翼翼,宁可慢些,也务求不要出现毗漏;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和第一次半年就解决问题相比,时间长了数倍。
功夫不负有心人,再有信印的神奇,三年后,李绩从入定中醒来,低声轻笑,人已晃身来到飞来峰。
招来知北燕二武西行,略作吩咐,言明最快一年,晚则三年便回,众人无奈,也管不了他,也只能由得他放飞自我。
诸事已毕,把身拿定,豁突间已穿宏膜远去,武西行喃喃道:
“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想走就走,谁也拦我不得!”
知北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你先证了真君再谈其他!”
………………
李绩全速疾飞,二个月,便来到赑屃左近,他不是来这里看望苦修的众人的,只是因为这里是传送挪移的起始。
天眸操纵万界传送,也不能做到感随心动,意念加身,便能横渡虚空,它仍然需要能量的支持,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他界天眸修士传来此方宇宙时,赑屃是道标,而此方天眸修士传至他域时,赑屃就变成了能量的提供者。
“我和九十八位伙伴共同渡过了漫长的修真时光,但你却是第一位天眸修士!如果早知道你和天眸有染,我绝不会和你达成友契!”赑屃对李绩向它隐瞒天眸背景有些不满。
不是它对天眸有什么成见,而是人类成为天眸修士后,至衰境前,道途断绝,也就是说,李绩至多三,四千年的寿数,这还是他能顺利晋级阳神的情况下。
李绩微微一笑,“老贝壳,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我李绩从未让任何朋友失望过!
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赑屃长叹一声,“万年前,显圣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在赑屃的聚力下,空间通道慢慢成形,没有五彩之光,便只是黑漆漆的玄洞,缓缓旋转,
李绩看了一眼左周熟悉的星空,毫不迟疑的一步跨入,
“某去去就回!”
第1449章 陌生
李绩的第四个信仰是:虚伪!
这个信仰是怎么来的?他自己认为大概是诚实的反义……有点不好听,但好像也没冤枉了他?
因为以他数百年所做所为的经历,如果真要給他安个诚实的信仰,那真正是天道瞎了眼!完全不沾边嘛!
但从天眸赐下的这两个信仰的类型来看,可就透着一股浓浓的控制的意味;一为牺牲,二为诚实,换一个人,如果接受了这样的两个信仰,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想想就不寒而栗!
只不过在李绩这个怪胎的消磨下,在远古信印更看重修士内心本质的明辨下,牺牲和诚实,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贪生和虚伪!
不好听,不好看,却很实用!
他有一个感觉,短时间内,天眸很难再降下信仰,根据诸般方面对天眸的初步了解,除非他完成天眸任务达到一个很高的完成度,包括成功率,数量,或者是自身境界升至阳神,
这个时间,放在修真界,最起码会以大数百年,甚至千年来计算。所以,他的下一个信仰,应该由他自己来完成,就像他的怜悯和公正。
这是未来的事,离的还很远,不需要现在就费神考虑;现在的他,拥有了四个信仰,也就是说,在和人对敌时他会对敌人实现四成压制,这已经是个很变态的效果,再配合他本身就强的离谱的剑技,衰境之下,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务!
对任务的态度,他持正面看法;从历史过往来看,也许天眸对修士的控制确实有不人道的地方,但仅以任务而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事实,天眸出手,必有原因!
还是非常过硬的正义化身!
天眸信息中給他留的时间是五年,为了消磨信仰杂质他用去了三年,剩下的二年时间已经很是紧张,在宇宙中穿行往来,寻人断事,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
“明日一早,卯时末起步;大家回去后都需检查自带的祭品三牲,香纸烛蜡,莫要遗漏了什么,对夜帝不敬……”
一名老者对屋里的十数名乡亲再三嘱咐,他们明日要出发参加一场极重要的祭祀,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
一名中年大汉郑重道:“家老放心,别的都能忘,便这五年一次的夜帝大典是绝不敢轻疏的,这数十年来,精怪绝迹,异人无踪,咱们普通老百姓总算是不用再担心那些天生灵物的骚扰,这日子么,也还过的下去……”
另一名胆大的青年低声道:“如果夜帝能再把那些吸食庶民膏血的土豪劣绅也一并除去,那我王老五一定日日焚香,朝朝参拜……”
众人正议论中,躲在角落,拿着本破旧书简的落魄书生却发出了不和谐音,
“真的就风调雨顺了么?真的就万民安康了么?没了精怪异人,却多了贪官土豪,日子还是那样的吧?
我看鹿洲风物志,数百年来,每百年一大涝,现在这几十年,大涝两次,中小涝十数次,这怎么看着还不如以前了?”
“闭嘴!”
“噤声!”
众人急忙制止这个村落里最出名的大嘴巴,老者气的胡须乱颤,
“贾秀才,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也就是在这里乡里乡亲的,大家知道你没有恶意,换个地方走出去,有外人在场的话,就凭你说的这句话,轻则坛前鞭撘,重则浸笼投江,谁也救不得你!真若如此,村里连个代笔写书信的都没有,又何苦来哉?”
贾秀才不以为意的低下头,继续琢磨手上的破旧书简,其实他也不是真秀才,不过是村里唯一读过几天书的破落户,为大家写个书信对联过活,村民们尊称一句秀才罢了。书简上的字他其实也认不全,之所以表达反对意见,不过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已,倒也不是真的认知深刻。
这里是巨野国偏僻处的一个小乡村,十分普通的地方;自数十年前有夜帝降临,斩杀精怪异人开始,这个世界中的一些神神秘秘的现象就越来越少,直到现在的绝迹。
好处有很多,比如,不再有水妖山怪出来祸乱人间,不再有那些不事生产的练气士异人统领大众,庄稼生长越来越喜人,好像就连寿命都变的更长了些……这样的变化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有益处的。
也有坏处,比如水涝干旱越来越频繁,比如失去神秘力量制衡凡人世界后,凡人中的权势阶层开始接管这个世界的统治,其有些行为手段,甚至比那些精怪异人还要过份。
未来,谁也看不清,人们只会记忆那些最直接,最简单的恩惠;比如,山后那只旱鲅被斩杀,于是载歌载舞,留下传说,并越传越广,斩杀者成了救苦救难的英雄,被人传颂,至于那只旱鲅究竟做了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吃了多少人,毁了多少良田,却没人去较真,
人类总是把自己的苦难归结于神秘上,却很少去考虑其中的真伪,很少考虑苦难的原因里是不是也有自己的问题?
你努力了么?你挣扎了么?你自强了么?
报怨总是比奋发要来的容易的多!
变化从数十年前,夜帝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自此之后,精怪异人就越来越稀少,直到现在的隐隐绝迹。
但也有越来越多的,比如夜帝的神格,就几乎挂在每一家每一户的正堂上,供人观瞻。
没人去想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夜帝是大恩人,是神仙,是从天上掉下来救苦救难的。
也有很多的传说,戏文说唱,传遍了整个世界,并且,越演越烈,越传越玄。当然,他们眼中的神仙,大概就是修士中能呼风唤雨的存在,都不需要元婴真君,便只筑基金丹,都能在这个世界引起波澜。
结果便是,夜帝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而这一切,才过去仅仅数十年而已。
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切如果放在青梅星,那基本上就是一副信仰力量收集的典型范例。
第1450章 有所为
虚空中,数名修士风驰电掣。
很快的,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颗淡蓝色的星体,星体不大,在修士们的眼中,这样的星体也就勉强能维持一个能供人类正常生存的正常环境,再小点,星体的自转公转都会变的易于察觉,将对凡人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
“师傅,就是这里,丰谷星,中等修真星球,人口不过亿,灵机中等偏下……”
一名阴神真君向身旁的清隽老者介绍道。
中等修真星体,就是修士最高境界超不过真君,无法建立天地宏膜的星体,这样的星体在宇宙中有很多,甚至远远多于有天地宏膜的各方修真界域,他们才是修真界中的常态,故此,能投生到一方界域,对修士来说那真是无比幸运的事。
来的五名修士都出自同门,是这方宇宙极遥远处的一个大界-山河界心宗修士,为首的是名阳神,蓝蔻道人,其他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像那个开口说话的,便是蓝蔻的末徒黄觞道人,阴神修为,其他三人皆为元婴,是徒孙一辈中的佼佼者。
他们此次出行,一为蓝蔻心有所感,念动而出,二为座下弟子们增长眼力见识;这方宇宙广袤辽阔,是附近十数方宇宙中最大的,所以他们此番出游,虽未出宇界,但却已经飞行了超过百年,这样长的距离,没有阳神真君护持,几个阴神元婴是没有可能走下来的。
飞到这里时,他们听到了一个让人愤怒的消息,有人在丰谷星灭绝灵物,道统,仅只为自己建立生祠,收集信仰,其人名曰:夜帝!
蓝蔻心中明白,这就是他心动念出,周游至此的原因,于是毫不犹豫,径取丰谷星,准备了结这段冥冥中的因果。
只是徒弟黄觞一直持反对意见,“师傅!传言未必可信!流言惑人必有目的!您又何必坚持亲自前往呢?便由弟子孤身一探,有了了解再作定夺不迟。
这附近星系,也有数个界域,大修也是有的,既然这夜帝如此惘顾道伦,为什么百年下来,没有修士出头阻止?是不愿?还是不能?其中可有隐情?
这夜帝和您一样,也是阳神境界,若有争执打了起来,耗时良久,无法预测;弟子才入阴神不久,可没法带他们几个横渡虚空!
就不如,去周边界域打探清楚,如果传言是真,也说不定能找到几个志同道合之人?”
蓝蔻道人神色安祥的看了女徒弟一眼,知道徒弟是担心自己,所谓无法带几个元婴回返,不过是忧虑自己在斗法中有所闪失;去周边界域打探清楚,所谓志同道合之人,说白了就是找帮手群殴是也。
他有去的理由。
一名阳神,尤其是像他这样,半只脚都快踏入衰境的阳神,你让他有事便考虑拉一票人群殴,这怎么可能?骄傲,实力,身家已经达到了这方宇宙的巅峰,别说这里只一个阳神,便有三个五个,他又何惧一探?
一名大修,连这点担待都没有,还修个什么道?
他和丰谷星是有因果的,那还是三千年前,他初成元婴时,随门中长辈一次出行至此;丰谷星是他修行途中很短暂,却很重要的一站;现在,丰谷星修行界有难,作为既将踏入衰境的修士,他必须把这段因果了断,否则挂在这里不闻不问,对他再向上一步有很大的碍难。
碍难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也许是衰境无望,也许是过程惊险,也许是难过第五衰境道心关……不好说,但作为修士的直觉,他知道现在来处理这件事,便是最妥当的方式,不过一阳神尔,至多和他差相仿佛,能有什么危险?
自己的因果自己解决,找一票帮手那算什么事?就算有个好的结果,那算是自己的,还是一票帮手的?欠的这些人情又该怎么还?徒生事端,智者不取。
所以,此次出行,他都未向宗门言明,更没向师兄弟们张嘴,只是带着几个有前途的徒子徒孙,顺便一游,从心里,他就没把这趟了结太当回事!
筑基出行,可以成群结队;金丹外出,常常三两成群;元婴游历,偶尔也呼朋唤友;但修士层次到了真君,又有几个还拉帮结派,抱团历险的?除非是战争,否则阳神在外,基本永远是一人孤索,能带几个后辈弟子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几人来到丰谷星气层之外,伫足不前,纷纷把神识透过气层,向星体扫过;对元婴修士来说,除非有大妖作怪,大修施法,不进入星体的话,他们也很难探明丰谷星上的修真概况;黄觞道人就要厉害很多,神识扫过,妖物蛰伏,修士调息,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丰谷还是太小,让她这样的阴神有机会探查。
但和蓝蔻相比,他们的所谓感知都太过肤浅,巅峰阳神的神识扫过,丰谷星体的一草一木,一豕一虫,都逃不脱阳神的感知,扫过之后,蓝蔻叹了口气,这颗星体上的绝大部分精怪修士,几乎被扫的荡然无存!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食物链顶端的阳神,对一个连真君都没有的中等修真星体下手?而且竟然连山精水妖都不放过!
就为了培养自己的信仰么?可是道门和信仰不可共存,这是修真的原则,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
黄觞迟疑道:“师傅,好像没有灵性生灵存在的迹象!”
蓝蔻点点头,面色凝重,他已经预感到这可能并不是件靠沟通就能解决的麻烦;本来,他以为如果有他这样的阳神出面,大家境界相同,多少互相间总要給个面子,如果对方做的不过份,总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至于就非得翻脸,他也不为已甚。
但现在看来,通过丰谷星上修真生灵的存世状况,这可能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有手段狠辣,独断专行的修士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这么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