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阵法……”
是丰恒子在喊叫。
而他的叫声刚刚出口,便被阵阵的雷鸣声所吞没。
只见半空之中,绽开片片诡异的光芒。已然破损的阵法,几近于崩溃的边缘。
而丰亨子依然在拼命喊叫——
“各家飞仙,合力御敌……”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城破在即,当全力以赴。
齐久、仲权、章元子、羌夷、毋良子、鲁仲尼,皆飞身而出,直奔半空扑去。夫道子与龙鹊看向某人,随即也腾空而起。
无咎,依然站在高墙之上,背着双手,两眼中星芒闪烁。
环绕夏鼎城的城墙,高矮、厚薄不一,南北城门与四周的阵法所在,极为高大坚固。而城东与城西,略显薄弱。
便于此时,又是两声巨响传来。
“轰、轰——”
城北的高墙,猛然摇晃。而临近城北的东侧高墙,却石屑崩飞,“哗啦”出现一个洞口,随之冒出一头黑色的怪物。
凶猛的夔龙,凭借着天赋神通,趁乱撕裂阵法,竟然将高墙撞出一个洞口。
墙上的家族弟子全无防备,随着碎石横飞出去。
而夔龙却被洞口卡住,左右挣扎,咆哮如雷,威势惊人。一旦它冲入城内,玉神界的高手势必趁虚而入。而各家高人忙于补救阵法,众多晚辈弟子又难以应对,城破在即……
无咎再不迟疑,身形一闪。
转瞬之间,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与飞沙走石迎面逼近。
无咎急冲而下,去势不停,双手合握,猛然劈出一道无形的剑气。而剑气出手刹那,霍然七色闪烁,随即化作一道五六丈长的剑芒呼啸而去。
“轰——”
闷响声中,火光迸溅。尚自逞凶的夔龙,难以躲避之下,被迫连连后退,竟顺着洞口窜了回去。
无咎岂肯罢休,随后猛追。
而横穿洞口的瞬间,杀气扑面、日光刺目。
他急忙收住去势。
被他追杀的夔龙,吼叫着一头扎入湖水深处。翻涌的浪涛中,另外一头夔龙也追随同伴而去。
却见明晃晃的天光之下,刀光剑影闪烁,战龙、猛兽盘旋,狂乱的杀气令人窒息。千丈之外的小岛上,更是人群聚集。刑天、厉囚的身影,清晰可见……
无咎暗暗吃惊,闪遁而回。
当他穿过洞口返回城内,四周依然烟尘弥漫而人影混乱。
“封堵缺口……”
随着他一声大喝,不计其数的石块瓦砾飞来。
成千上万的人仙、筑基弟子,对付不了夔龙,而封堵成群的缺口,无不奋勇争先。且满城的废墟,倒是便于就地取材。
“施法封禁……”
无咎再次大喊一声。
各家弟子涌来,一道道禁制出手。不过眨眼之间,城墙的洞口已被堵得严严实实。
无咎趁机后退。
头顶的喧嚣,忽然远去。随着破损的阵法得到及时的封堵,玉神界的攻势也渐渐消停下来。
却见满城的废墟,满城的狼藉。无数伤重的弟子,趴在血泊中惨叫求救。惨烈的场景,叫人触目惊心……
几道人影飞来。
是玉真人与丰亨子、朴采子、沐天元,相继落地出声——
“北山,幸亏你及时出手……”
“不错,方才着实凶险呢……”
“而玉神界,还是功亏一篑……”
“此处阵法已无大碍,且去别处查看……”
“哎……”
无咎见四位高人到来,拱手相迎。谁料四位高人竟然无视他的存在而转身离去。他忍不住拂袖一甩,恼怒道——
“哼,十数万人命,终将葬送在诸位的手中!”
丰亨子刚刚离地飞起,转而又盘旋落下。
“哦?”
玉真人急忙阻拦道:“丰家主,你我巡察城防要紧,切莫听他啰嗦……”
而丰亨子却摆了摆手,又与朴采子、沐天元换了个眼色,转而凝神打量,突然道:“北山,你是否隐瞒了修为?”
朴采子与沐天元,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以夔龙之猛,有目共睹啊!”
“却将夔龙逐出城外,他必然隐瞒了修为……”
玉真人阻拦不得,气急败坏道:“北山,切莫添乱……”
而所谓的北山,也就是无咎,他站在满是血污的空地间,寂然一笑,所隐匿的天仙威势,随即缓缓散出。而不待几位高人诧异,他轻描淡写道:“本人隐瞒修为,实属无奈。尊使,你何不替我分说一二呢。”
“你……”
玉真人唯恐某人添乱,却没想到对方竟敢显露修为。尤为甚者,竟然将他也牵扯在内。他始料不及,顿时张口结舌。
而丰亨子与朴采子、沐天元,皆脸色一变。
“尊使……”
“事已至此,何故欺瞒……”
“莫非你串通玉神殿,坑害于我……”
“不、不!”
玉真人连忙摆手,心念急转道:“我怕惹来诸位的猜忌,故而让北山隐瞒修为。而他屡次临危出手,总不该有假。本想让他隐忍蛰伏,对付刑天,怎奈……”
“哦,他如何对付刑天?”
“不……”
瞎话,难免露出破绽。
正当玉真人忙着自圆其说,丰亨子突然对无咎生出兴趣。
“北山既为我天仙同道,何必刻意隐忍呢,如今形势危急,还望不吝赐教!”
朴采子与沐天元也无意追究,点头附和道——
“生死关头,当群策群力!”
“北山道友,请赐教——”
四周尘烟未散,人影混乱。
五位高人,便伫立在混乱之中而心绪各异。
突然蒙混过关,使得玉真人暗暗侥幸。而他侥幸之余,又担心不已。
某人只会添乱,他又要干什么?
丰亨子与朴采子、沐天元,则是神色期待。
或许在三位高人看来,一位飞仙晚辈,固然机智多谋,终究来历不明。谁想他竟然显露出天仙的修为,则不能不另眼相待。
而无咎却抬手拈着稀疏的胡须,深思熟虑道:“孤城难守。”
“怎讲?”
“城外九郡的高手,已达万五之数。不用多想,必有强援到来。此外刑天已在湖中另造一岛,距夏鼎城仅有千丈之隔。倘若玉神界就此日夜袭扰,强攻不断,你我疲于应付,孤城必将陷落!”
“如何应对?”
“杀出城外,夺取小岛,就地筑城,与夏鼎城作犄角之势,彼此同守同攻而相互依存。非如此,不能击败刑天。非如此,而难以保全原界家族的十数万性命!”
“这个……”
“谁敢杀出城外,谁敢面对刑天与九郡长老……”
“而杀出城外,必然陷入重围。稍有不慎,悔之晚矣……”
“兹事体大,稍后再议……”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但求死战
城东的高墙之上,五人坐在一起。
为首之人,自然便是无咎,虽然没有露出真容,却显示了他真实的修为。龙鹊与夫道子、仲权、章元子,理所当然的陪坐两旁。
齐久与羌夷、毋良子、鲁仲尼,忙于看守阵法,又时不时的回头一瞥,各自的神色莫名。
天光已然大亮,却被阵法遮挡,看不见日头,也看不见城外的虚实。而就此居高俯瞰,城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成片的废墟之间,家族弟子来来往往,或是修葺房舍,或是收敛尸骸。弥漫的烟尘中,充斥着凌乱的杀机与浓重的血腥。
自从昨夜偷袭失手之后,玉神界的攻势突然停了下来。各家高人终于缓了口气,侥幸之余,趁机加固城防,修复破损的阵法。至于某人的“孤城难守”之说与主动出击的提议,则是搁置一旁。
“昨夜着实凶险,夏鼎城几近陷落……”
“不过短短一日,数千晚辈弟子惨死……”
“照此下去,十数万众,撑不了几时……”
“且不管他,一旦城破,你我撒手离去便是……”
龙鹊与夫道子发着牢骚,仲权与章元子点头附和。彼此同为玉神殿弟子,也算有段渊源,如今又跟随某人,彼此相处融洽。而某人却不吭声,独自默默出神。龙鹊与夫道子换了个眼色,传音又道——
“无先生,缘何闷闷不乐?之前你显露修为,吓我一跳呢。正当大乱,岂敢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