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箭矢,近在咫尺,韦春花已能感受到护体灵力的崩溃,那疯狂的杀机随时都将撕碎、吞噬她的肉身、与魂魄。
而随着一声“夺”字响起的刹那,一道诡异的法力霍然而出,将她连同那道烈焰箭矢同时笼罩。她本人只觉得神魂一颤,天地停滞。如此倒也罢了,烈焰箭矢也仿佛为之一顿。
便于此刻,一只手掌猛然抓着她的臂膀,旋即断喝声响起——
“走——”
烈焰箭矢稍稍一顿,“喀喇”冲破阻碍而杀气如旧……
韦春花尚自惊愕,人已瞬息闪顿数十丈。
而不知是威力耗尽,还是鞭长莫及,那道烈焰箭矢随后追杀了十余丈,倏然倒转,竟是奔着石门飞去……
韦春花刚刚逃脱一劫,急忙大喊:“截住它,不能让太叔子收取神器——”
“神器?”
来人对于那烈焰箭矢也颇感惊奇,尚未落地,离地蹿起,抬手便是一道紫色的剑光。
便在他狼剑出手的瞬间,箭矢穿过石门,似乎威力不再,已呈现出败象。他暗暗讶异,奋力急追,并掐动法诀,一道紫色的闪电急袭而去。
韦春花落在山丘上,顾不得脚下踉跄,大声提醒:“先生,莫要接近祭坛……”
而来人与他的狼剑,已从石门中横穿而过,只见白玉祭台之上,有位老者张口喷出精血而抬手一指。烈焰箭矢突然盘旋倒转,随即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力逆袭而来。他见识过厉害,抽身暴退。而他刚刚退出石门,箭矢已到了面前。他忙抬手一挥,狼剑狠狠劈去,而紫色的剑光尚在闪烁,青、白、黄、金四色剑芒接踵而出,谁料无剑合一的威力尚未显现,“轰”的一声崩溃殆尽,眨眼之间,烈焰箭矢到了三尺之外,来势之快、之猛,令他始料不及。
浅而易见,所谓的神器,离开祭坛之后,有所禁制而难以自如。而随着精血的加持,此时的威力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是更胜三分,摆明了要将他置于死地。
“砰——”
再次祭出蔽日符,瞬间炸碎。
“夺——”
再次施展夺字诀,却收效甚微。箭矢只是稍稍摇晃,快如闪电的攻势依然如旧。
“我呸,怎会这样……”
神剑无用,蔽日符无用,夺字诀,竟也无用,而且闪遁术逃不过箭矢之快,这是要倒霉的势头哦。
他无力招架,也躲避不及,身上倏然多了一层银甲。而披上银甲的瞬间,箭矢击中胸口,“锵”的一声震响,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狠狠撞来。他惨哼着倒飞出去,腹诽道:“何不早说,老婆子害我……”
而箭矢的攻势突然放缓,随即像是受到召唤,竟掉转头去,显然是飞回祭坛。
“咦,占我便宜,还想走……”
人在倒飞,而狼狈中的他,不忘查看自身的情形,除了胸口阵痛,气息浮躁,内外并无大碍,便是银甲也未曾破损。星月银甲,同为上古至宝,神器一般的存在,救了他一命。而他侥幸之余,察觉异常,岂肯作罢,怎奈神剑溃散,一时应变不及,旋即灵机一动,抓出他的撼天弓便砸了过去。
“砰——”
那所向披靡,令人胆寒的烈焰箭矢,像是遭遇天敌克星,被白骨大弓的弓梢砸中,竟一头栽了下去。
他本人却收势不住,继续倒飞,直至十余丈外,“扑通”摔在山丘之上。
而箭矢尚未触地,斜斜飞向石门……
“哪里逃——”
他翻身跳起,得势不饶人,抡起白骨大弓,纵身追了过去。
转瞬之间,一人一弓,还有一箭,再次到了石门前。
他抡弓便砸,箭矢终于坠地,却“当啷”弹起,趁势飞过石门。他随后紧追,并伸手抓去。既然是神器,干脆将其据为己有。
韦春花有了帮手,底气大涨,跟着冲了过来,她看出某人的用意,急忙大声劝阻:“不可,否则形骸俱消……”
“啊……”
便是这稍稍迟疑,歪歪斜斜的箭矢突然倒转腾空,烈焰吞吐,显然要趁机反攻。
他岂肯再次吃亏,抡起大弓横扫,箭矢尚未显威,“砰”的凌空飞了出去。
而祭台之上,太叔子犹自守着石鼎,掐动法诀,指望着驱使神器,斩杀那个突如其来的对手。
谁料那人的一身银甲,竟然不畏神器,且挥舞的大弓,竟将箭矢砸得难以自持。尤为甚者,他已冲上祭坛。而修为高强的韦春花,也随后闯入石门……
太叔子大为意外,不由得惊慌失措。而箭矢已盘旋着飞了过来,竟直直坠向石鼎,眼看着便要消失在鼎口的烈焰之中,即将到手的神器亦将不复存在。他顾不得多想,急忙伸手去抓。而他刚刚触及箭矢,暗叫不好。与之瞬间,一股诡异的烈焰倏然吞没了他的手臂。他禁不住惨叫一声,却难以挣脱,旋即双脚离地,竟一头载入石鼎而倏然消失无踪。
某人身着银甲,挥舞大弓,追赶正忙,而那诡异惨烈的景象,还是惊得他目瞪口呆。
“咦,石鼎吃人……”
与之同时,吃人的石鼎突然抖动起来,随之整座祭坛都在剧烈的颤抖,莫名而又暴虐的气机霎时充斥四方。
“糟了,快跑——”
某人应变极快,身处莫测之地,一旦察觉不妙,他想都不想转身便跑。
韦春花跟着重返祭坛,还想着寻找太叔子算账,谁料异变如此之快,惊得她也急忙抽身后退。
“轰——”
而两人一前一后,尚未冲出石门,祭坛之上的石鼎突然炸开,旋即一股炽烈、强横的威势掀起整座祭坛而狠狠爆发开来。
某人只觉得一股滔天的威势轰然而至,即便施展闪遁术也为时已晚,却见面前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犹在徒劳逃窜,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臂膀而用力往前抛了出去……
韦春花毫无防备,猛然冲出了石门。而她刚刚脱险,石门、围墙,乃至于整座祭坛,在轰鸣声中炸得粉碎。她不敢侥幸,趁势往前,直至逃出了百余丈外,依然有碎石在头顶崩落飞溅。
“师姐……”
韦柏早已躲到了山丘下,兀自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抬手召唤一声,扭头奔着来路窜去。
韦春花接连几个起落,也来到了山丘下。而尚未离开,天地之间又是一阵巨大的闷响,随即大地猛烈震动起来,一时之间竟然难以立足。她不禁心神战栗,惶惶四顾。
韦柏已逃出去百丈远,同样被那剧烈的闷响与震动摇晃的大地所惊呆,慢慢停下脚步,愕然道:“出了何事,莫非……”
而回头看向来处,那隆起的山丘,崩塌了一半,曾经的石门、围墙以及祭坛,皆荡然无存,只有碎石滚落满地。而烟尘之中,碎石堆里,还趴着一道银色的人影,犹在艰难挣扎……
韦春花突然回过神来,急忙跑了过去。
“无先生——”
“哎呦,无先生还活着……”
那挣扎的人影,循声抬起头来,却恨恨不已,哼哼道:“哼,本先生,死不了,却被你姐弟俩给害苦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修炼妖法
……………………
“先生,你怎会寻来?”
“是啊,时隔三月,相距六、七万里,寻至青山岛,已属不易,你又怎会寻到这半空海的秘境之中呢?”
“……”
“也幸亏先生寻来,否则我老婆子,早已化成一缕亡魂,却不知先生有无大碍……”
“方才真是凶险,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
虽然大地还在微微摇晃,轰鸣声犹在回响,而剧烈的震动已渐渐平息,迷漫的烟尘亦随之缓缓淡去。
不过,那曾经昏黄的天光,已变成黑暗,彷如长夜降临,又好似光阴就此沉寂。
而修仙的高手,不畏寒暑,也不在乎黑夜白昼。
韦春花与韦柏,站在乱石堆前,寒暄问候之余,依然有些余悸未消。而两人口中的无先生,已褪去了银甲,收起了长弓,并从石堆中爬起,却坐在地上,兀自撇着嘴角、翻着双眼,任谁不理的模样。
这位当然就是无咎,正如所说,幸亏他赶来及时,并发现了祭坛这边的动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尤其是那烈焰箭矢,与他的撼天弓所射出的箭矢有着几分仿佛,更是让他惊讶不已,为了弄清其中的缘由,于是他冒死出手,救了韦春花。
再者说了,自从失去了鬼偶公孙之后,他不想丢下一个伙伴。谁料那两位伙伴获救了,他却被砸入乱石堆。且不仅于此,烈焰箭矢,以及祭坛,皆炸得粉碎……
“先生……”
“无先生,是否受创……”
韦春花与韦柏继续询问,很是关切。
“哼,我无妨!”
无咎终于站起身来,扑打着衣袖,兀自满脸的怨气,却又忍不住瞪起双眼:“我好不易逃出了南叶岛,想要喘口气也不能够,你二人竟抛下诸位兄弟而擅自行事,真是岂有此理!”他一手卡着腰,一手指点着叱道:“此间究竟发生何事,给我一五一十道来!”
他耍起蛮横,很霸道,搁在往常,韦春花早已咆哮相对,而此时的韦春花却神色尴尬,愧疚道:“老婆子没用,唉……”
韦柏也是心里发虚,后退两步,低头道:“先生息怒……”
无咎却放过韦春花,扭头道:“韦柏,你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
韦柏只得将初到青山岛,结识毕江,结交太叔子、束豹,获悉半空山的存在,以及上当受骗的经过,详细分说出来,却也没有忘了辩解。
“先生迟迟没有现身,空等下去,并非良策,于是我姐弟便想撞撞机缘,以便来日前往金卢岛而有所相助。按理说来,以我二人的修为,不怕太叔子使诈,谁料束豹与毕江也被骗了,着实防不胜防……”
无咎获悉了五人寻觅神器的前后原委,转身奔着山丘走去。
而山丘的顶端,那祭坛早已崩塌半边,除了满地碎石,什么也没有,曾经的石鼎、神器,以及太叔子三人,皆踪影皆无。
韦柏与韦春花随后跟来。
“先生,此地不宜久留……”
“错过时辰,休想返回……”
无咎只管四处查看,问道:“韦柏,如你所说,半空山的隐秘,尽在太叔子的《上古遗录》之中,而有关详情又是如何?”
他对于那支烈焰箭矢,还是念念不忘。要知道他随身带着撼天弓,却因修为不济,根本拉不开弓弦,倘若辅以箭矢,说不定便能施展出神器的威力。怎奈祭坛没了,石鼎没了,所谓的神器,也无从寻觅。而太叔子的《上古遗录》之中,必然有所记载。心有不甘之下,他在废墟中寻觅起来。
韦柏摇头道:“太叔子老奸巨猾,生性谨慎,虽声称持有《上古遗录》,却从未示人。如若不然,我与师姐也不会上当!”
“依我猜测,此处乃古人炼器所在,或祭祀之时,突遭天地浩劫,故而残留下如此一方秘境。而所炼制的神器,却难再出炉。太叔子自以为窥破玄机,殊不知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韦春花是死里逃生,如今痛定思痛,悔悟过后,已然恢复常态。她道出自己的见解,轻声道:“先生,不若返回青山岛……”
“嗯,老婆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回吧!”
无咎匆匆赶来,除了救人之外,也想着捡便宜,谁料却是白跑了一趟。他心头郁闷,摆了摆手。
“我已沿途留下标记,这边来——”
韦春花招呼一声,冲下山丘。无咎与韦柏随后,三人直奔来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