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合走过来,坐在石头上。梁丘子乃是先生的好友,且颇有长者风范。他亲近之余,便也无话不谈。
“呵呵,穆长老也是关心情切,不必计较,却不知他是哪一家仙门的长老呢?”
“贺州的星海宗……”
“啊……不是说,贺州的星海宗早已没了?”
“星海宗的弟子尚在……”
“原来如此……”
梁丘子恍然点头,沉吟道:“韦合,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穆长老突然声称,无咎、无先生,以及另师伯,均在海外,命你带着银甲卫前去汇合,你又该怎样?”
韦合犹自抓着玉简查看,自觉捡了便宜,红润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声道:“还能怎样,当然去找先生……”
梁丘子摇了摇头,叹道:“若真如此,银甲卫便将成为他人鹰犬!”
“有我韦合在此,绝不让诸位大哥受人摆布!”
“倘若无先生与另师伯,遭人陷害,亟待解救呢……”
“哎呦,真没想到,前辈是说……”
韦合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梁丘子拈着胡须,苦笑道:“或许见多了利害相争,但愿是我多想了……”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无咎的下落!他才是银甲卫的主人……”
“穆源对我守口如瓶,我也分身法术而无从打听啊。前辈,你乃我家先生的好友,切莫袖手旁观啊!”
“这个……且容老朽斟酌一二……”
第九百四十六章 当务之急
……………………
碧水崖?
山野间,有人踏剑飞来,只见前方的群山之间,湖水环绕,碧波荡漾,俨然便是沼国水乡,天青水秀,风景旖旎。而除了几只水鸟徘徊,方圆数千里内并无人烟的存在。
剑光落地,水边多了一位黑瘦的中年男子。
他拿出玉简查看,又抬头四望,自言自语道:“没错啊,这便是碧水崖了。而据灵儿所说,碧水崖,乃是概称,指的是方圆数千里的碧水湖。真正的碧水崖,乃是其中的一座山峰。而湖水之中群峰耸立,怕不有数百个之多,哪一个才是碧水崖呢?”
片刻之后,远近还是不见人影。
黑瘦男子伸出双手,掐动法诀,冲着脸颊揉搓,并有光芒微微闪动。少顷,他猛然昂头,黑发飞扬,已是肤色白皙而五官清秀的模样。
唉,常言道,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而本先生,为何还是这般的年轻呢?
嘿……
他临水而立,看着那湖光山色,本想感慨一番,却又嘴角一咧而贱贱一笑。
有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总是擅于自我安慰。或者说,擅于自我舔舐伤口。便如一头孤狼,悲伤难抑的时候,也会流出泪水,冲天吼上一嗓子。而更多的时候,只能将孤独藏于心底,留着慢慢的咀嚼回味。而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个没心没肺的疯癫之人。
而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又一肚子苦水的人,自然便是无咎、无先生。其相貌或也年轻,而心境已然布满沧桑。
无咎离开青鸾寨,躲过鬼赤的追杀之后,依然不敢大意,一路之上昼伏夜行,终于在庚戌三月上旬的这日午后,赶到了碧水崖。
却不见灵儿的踪影.
她与戊名、韦尚,莫非是途中耽搁,而尚未到来?
不管如何,且就地查找一番!
此地偏僻,不用藏形匿迹,便于灵儿先到一步,让她能够有所察觉而现身相见。
无咎抬脚往前,迎风逐浪。
须臾,他凌空而起,居高俯瞰。
碧水湖,与常见的大湖不同,虽然方圆数千里,却碧波涟漪,耸立的群峰交叠错落,水光倒影重重,别有一番旖旎的景色。
无咎在意的并非景色,而是湖中的山峰。
众多的山峰,大小各异,高达数十、上百丈不等,散落于数千里方圆的湖面上。像是一座座岛屿,却又出水高耸而郁郁葱葱。而神识所见,并无异常。所谓的碧水崖,依然不知所在。
半空之中,无咎来回盘旋,全力散开神识,查看着每一座山峰。
碧水崖,乃是冰禅子闭关静修之地,应该极为隐秘,并有阵法的笼罩。否则的话,灵儿也不用千辛万苦的寻找禁牌。既然如此,但有禁制,或法力的存在,便是碧水崖无疑。
无咎的想法,应该没错。而直至黄昏日落,夜色降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他没有停歇,继续找寻……
不知不觉,长夜过去。
旭日东升,沉寂的碧水湖,好似蓦然醒来,霎时碧波生辉,四方焕然,景色旖旎如昨。
而湖中的一座山峰上,无咎孑然而立,面对着湖光山色,反倒是有些没精打采。
飞了一宿,细细查看了上百座山峰,便是山峰上的野草树木都没有放过,却还是没有发现洞府存在的蛛丝马迹。
而湖中有着数百座山峰呢,再加上远处的群山,如此漫无目的的查找绝非良策,而天晓得碧水崖又在何处。
灵儿啊,你既然让我寻来,也该说清楚才是,如今这偌大的碧水湖,叫我如何找寻?
且罢,不妨就地凿个洞府,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灵儿的到来。
嗯,她会不会先行抵达,寻至洞府,取了她爹的传承与遗物之后,与戊名、韦尚一走了之呢?
不会!
三十五年的交情,岂能胡乱猜疑。否则惹她恼怒,又要给她赔礼道歉。
之所谓,君子诚之为贵,好兄弟之间,贵在一个“信”字。而她本是女子,并非兄弟,难道是好姐妹,嘿……
胡思乱想着,无咎咧嘴一乐。他抬手祭出飞剑,将峰顶的树木砍倒了一片。继而又是剑光闪烁,石屑纷飞。
须臾,山峰上多了一个山洞。
无咎又在峰顶远眺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转身走入山洞,顺手打出禁制封住洞口。
他所开辟的山洞,颇为醒目,只要灵儿赶到碧水湖,便能直接寻上门来。
洞内仅有两丈方圆,明珠照亮,四壁干净清爽,用来修炼足矣。
无咎挥袖一甩,地上多了数百块的五色石。他没有布设月影古阵,以免阵法的吞噬而毁了洞口的禁制,而是将五色石铺了厚厚一层,然后撩起衣摆坐下。
不过瞬间,浓郁的仙元之气,充斥着整个山洞。
而无咎尚未行功,又心念一动。
一个金色的小人儿透体而出,悄然落在他的身旁,径自盘着双膝,歪着脑袋,掐着印诀,全力吸纳着仙元之气。
无咎低头一瞥,暗暗得意。
既然有了元神分身,不能让他闲着,如此修炼起来,应该事半功倍。
嗯,为何歪着脑袋呢?
许是心念神魂相通,金色的元神猛一抬头,竟倒竖双眉,冲着无咎瞪了一眼。虽然人小,却气势不弱,神情中的妖邪之色,倒是与他狂妄的时候如出一辙。
“哎呦,小东西……”
无咎微微诧异,旋即又恍然一乐。
“是我忘了,既为分神分身,便如照镜子一般,彼此并无两样,嘿!”
金色的元神也是撇着嘴角,傲然一笑,继续吐纳调息,倒也有模有样。
无咎收敛心神,若有所思。
此前从妖人与鬼巫的手中,抢得两千多块五色石与数千块灵石,足够修炼一段时日。怎奈修炼起来耗费时日,忙着提升修为,便无暇参悟功法神通,也就是常说的分身乏术。而眼下不仅有了元神分身,还懂得了分神之术。即使一心二用、三用,也并非难事。
无咎抬手掐诀而拂袖一甩,浓郁的仙元之气循着他的肌肤、经脉,涌入体内,再又汇入气海而循环不止。而吸纳之余,他的手上又多了几枚拓印着功法口诀的玉简。
《化妖术》、《玄鬼经》、《飞魂》、《神武诀》,还有《天穷诀》。
《化妖术》,乃是妖族功法,攻防兼备。如今仅仅参悟了其中的青龙、玄武的衍化之术,尚不够精通,有待娴熟,或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玄鬼经》,乃是鬼族的功法,并不适用于修士,而其中的分神之术,极为玄妙,应该多加揣摩、借鉴,但愿能够修出第二个分身,第三个分身,总之多多益善。
《飞魂》,乃是鬼族的遁法,比起自己的冥行术,要远胜一筹。
《神武诀》,乃是贺州仙门,神武门的功法。功法或也寻常,而其中的变身之术颇为神奇。修为臻于化境,变身为神武巨人,便是修为也随之暴涨,很是诡异强大的一门神通。
《天穷诀》,乃是来自神洲仙门的一个秘术,能够强行提升修为,倒是与《神武决》相仿,却弊端多多,若彼此借鉴,不知能否取长补短。
哎呀,随手拿出几枚玉简,无不是仙家至宝!而在灵儿到来之前,又该参悟哪一家的神通呢?
身上的功法、典籍,太多了。而功法多了,也有难处,不知如何修炼,或者说不知如何选择。
哦,还有……
无咎的手掌一翻,面前又多了几样东西。
一个玉匣;一个禁制封裹的晶莹圆珠,拳头大小,隐隐的黑白闪烁而威势莫测;还有一块圆形的石头,一个极为古怪的石珠。
打开玉简,呈现出十枚卵石大小的银色箭珠,还有一枚玉简,拓印着箭珠的炼制之法与应用的法门。
此物为季渊所赠,由上古之法炼制,威力惊人,倘若辅以铁弓箭射,便是地仙高手也会感到头疼。尤其他季家的上昆古境,着实是个好地方。而他无咎关注的还是箭珠的炼制应用之法,因为他的撼天神弓,尚有诸多不足,亟待弥补完善。
黑白圆珠,当然便是鬼族的玄鬼圣晶。从种种迹象看来,圣晶乃是鬼族至宝,对于鬼赤极为重要,而真正的用处却不得而知。闲暇时分,应该研修鬼族的功法,以便揭开圣晶之谜,若能收为己用再好不过。
石头状的圆珠,看似寻常,却大有来历,为星海宗的观海子所赠。据说,其中的圣兽之魂已被吸纳,而成了无用之物。如今看来,这块石头依然透着蹊跷。怎奈眼下也琢磨不透,或许魔剑问世之日,能够揭晓一二。因为魔剑之中,藏着一群兽魂呢,其中便有圣兽之魂,名曰,幽荧。
而犹还记得,观海子有云:圣殿地下三千丈,烛照残魂映星海。
莫非是说,石头圆珠内的圣兽之魂,乃是烛照?只可惜已被吸纳,否则两大圣兽之魂在手,万圣子那个老儿,见到本先生,岂不是要俯首膜拜?
扯远了!
当务之急,还是修炼。
而修行之道,欲速则不达,贪多嚼不烂,还须循序渐进,方能水到渠成。
无咎挥袖一卷,面前只剩下两枚玉简。一个《飞魂》遁术,一个箭珠的炼制应用之法。面对强敌,首要还是跑路。先跑得脱,方有取胜之机。而若能提升撼天神弓的威力,无疑多了一个取胜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