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无咎没有恼怒,而是笑意更甚。他看向灵儿、韦春花、林彦喜与在场的众人,转而又道:“却不知两伙贼人,去了何方……”
“贼人便在此处,格杀勿论——”
“啊……”
无咎与人交谈,借机套话,打探虚实,乃是他惯常的手段。也果不其然,他抓住破绽,三言两语,诱使对方说出一个意外的消息。那便是有两伙贼人,侵扰白溪道门,且服饰装扮与口音,与在场的卢洲修士相仿。照此推测,所谓的贼人,不是妖族,便是韦合与广山等兄弟们。而灵儿、韦春花、林彦喜,以及在场的众人,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各自静待下文。
谁料那粗壮的男子,却语出惊人,随即两手一分,笼罩山门的光芒倏然消失。而与之刹那,十余道斑斓的身影呼啸而出。
“猛虎……”
吴昊五人距山门最近,皆蓦然一惊。
正是猛虎,十余头斑斓的猛虎,冲出山门,直奔众人扑来。尤为甚者,每一头猛虎的背上,还站着一个粗壮的大汉,挥舞刀斧棍棒而气势汹汹……
无咎这才明白过来,他在自作聪明。他抓出狼剑,出声提醒——
“小心……”
而吴昊五人首当其冲,躲避不及,也是怒了,齐声喝道——
“烈虎啸西风……”
五道剑光出手,瞬间合一,顿然烈虎咆哮,杀气凌厉。
“轰——”
轰鸣炸响,血光迸溅。冲在最前的一头猛虎,被迅猛的剑阵搅得粉碎。
“哼,也不过如此,杀上山去……”
高云庭还想着报仇,全力催动着飞剑。而此时成群的猛虎已到了近前,一个个张牙舞爪而异常的凶猛。虎背上的壮汉,纷纷祭出所持的刀斧棍棒。兄弟五人正要催动阵法应对,却见数不胜数的刀影、斧影、棒影,铺天盖地而来。再有猛虎腾空而腥风盘旋,狂乱的杀机,势不可挡。
“砰、砰、砰……”
连声的闷响中,高云庭与木叶清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而吴昊与李远、万争强也是支撑不住,各自踉跄后退。
“荀万子,接应……”
无咎再不敢迟疑,飞身往前,大袖疾挥,上百飞剑呼啸而出。他又趁势高举狼剑,猛然劈出一道紫色的闪电。
“锵——”
闪电所致,仅仅劈中一道斧影,却发出刺耳的炸鸣。而斧影崩溃的瞬间,又是无数的斧影漫天袭来。随即又是“叮叮当当”炸响,上百飞剑,凌空翻卷。而猛虎与猛虎背上的壮汉,毫发无损……
无咎暗暗心惊,恰见三道人影冲了过来,他急忙大喊——
“退后……”
林彦喜与灵儿、韦春花,是怕他吃亏,要前来助上一臂之力,谁料反而被他拒绝。林彦喜尚在迟疑,灵儿与韦春花却收住去势。
“林门主,莫给无先生添乱……”
“春花姐所言有理……”
三人转身便走,不忘回头观望。
却见山坡之上,飞沙走石,刀影斧影笼罩四方,还有十余头猛虎嘶吼盘旋。而无咎的身影时隐时现,犹在奋力拼杀。
荀万子五人,带着昏死过去的高云庭与木叶清,已退到了远处的湖面上。吴昊、李远、万争强也跟着踏空而起,却一个个摇摇晃晃而狼狈不堪。
林彦喜与灵儿、韦春花飞到众人的面前,转身等待……
“轰——”
混乱之中,又是血光迸溅,一道人影急冲而出。去势之快,祭出的飞剑尚未收回,在身后接连数百丈而寒光闪闪。正是无咎,飞蹿而起,挥动大袖,一百多飞剑倏然消失。而他人在半空,低头观望,慢慢瞪大双眼,很是难以置信。
那个粗壮的男子,依然守在白溪道门的山门前。
山坡之上,杀机犹存,烟尘未散,两堆血淋淋的尸骸触目惊心。
而余下的十余头猛虎,在驱使之下,越过山坡。尚未临近湖水,光芒闪动,一头头陆地猛虎,竟四蹄腾空,飞跃湖面。俨如御剑之快,奔着他追赶而来……
“呸!”
无咎看着那气势汹汹的猛虎,又冲着白溪道门的牌坊投去深深的一瞥。他只觉得疑惑重重,又无暇多想,啐了一口,扬声道:“走——”
虽也人多势众, 却连遭重创,尤其面对神秘的白溪道门,再不敢有半分大意。既然诸事不明,祸福难料,眼下只能走为上策,待回头再行计较。
众人越过湖面,疾驰而去。为免意外,直奔正西。
而一头头猛虎,竟然紧追不舍。
不过,猛虎固然会飞,却仅能腾空数十丈,比起一群仙道的高手还是稍逊一筹。
须臾,双方相隔渐远。
数千里之后,已见不到那群猛虎的踪影。
恰见前方的山高林密,随着无咎抬手一指,众人纷纷往下落去……
第九百九十章 天外有天
………………
夜色降临。
山谷中,密林间的空地上,十四人,或坐或立,或是躺着,没谁出声,神情各异。
无咎落地之后,便回头看向来路。迟迟不见有人追来,他依然抱着臂膀,伸出手指挠着下巴,若有所思。
空地的四周,散落着大小石头。
灵儿与韦春花,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两人换了个眼神,转而注视着某位先生的背影。
吴昊与李远、万争强,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依然显得有些狼狈。
想想也是,凭借强大的天虎剑阵,非但没有冲上山去,反倒是被打得落荒而逃。尤其是兄弟五人,被打趴下两个。从来没有当众吃过如此大亏,郁闷!
至于趴下来的两个人,高云庭与木叶清,眼下躺在草地上,兀自昏死不醒。林彦喜则是蹲在一旁,伸手抓着两人的碗脉。少顷,他松开手,与荀万子、彭苏等人示意道:“气血反噬而已,并未伤及脏腑,两位道友吞服了丹药,我又帮着调理一二,已无大碍!”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无先生……”
林彦喜走到无咎的面前,手扶青髯,叹了口气,道:“只怕你我都错了!此地与卢洲相仿,或地名也相同,却并非卢洲啊!”
无咎点了点头,沉吟道:“林兄是说……?”
“所谓的天外有天,仅是一句话?非也!天外之天,或是在云霄之外,或是在你我的身边。典籍有云,片云飞絮,造化宇宙生机;聚沙三千,成就世界万重。我是说——”
林彦喜的话语一顿,苦涩道:“你我置身所在,与泸州相仿,如同镜像,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方天地!”
“林兄所言,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无咎咧着嘴角,摇头道:“之前遭遇状况的那一刻,我便想到了曾经的阴灵之地,与盘龙山地下灵脉的重天禁制,却不想遇到了一个白溪道门,顿时又让我错愕不解。而此时看来,正如林兄的猜测!”
“我不过是突发奇想而已,难道世上真有两个卢洲?”
林彦喜诧异道,随即又担忧起来。
“若真如此,想要脱身,难了……”
“一沙、一花、一壶之间,尚有乾坤之妙,日月、星辰、万物万灵,从来都是阴阳并存。倘若你我真的抵达另外一个卢洲,谁说又不是一桩奇遇与机缘呢!”
无咎翻手拿出他的白玉酒壶,呷了口酒。吐着酒气,他接着说道:“至于如何脱身,找到我的兄弟再说不迟!”
“唉,眼下也只得如此……”
林彦喜叹了口气,颇感无奈。突然置身异域,一切出乎想象,眼下唯有随机应变,然后再设法弄清真相而找到脱身之法。而他疑惑未消,忍不住又问:“无先生,你仅凭借一面之词,便断定你的那帮兄弟也来到此地,又有几成的把握呢?”
无咎想了想,不置可否道:“凡事,必有因果!”
“嗯,有因必有果!”
林彦喜不再多说,转身走开。之前逃了半日,为了医治高云庭与木叶清,又忙碌半宿,他也是倦了,亟待歇息。
灵儿与韦春花的不远处,恰好有块丈余见方的石头。
无咎走了过去,盘膝坐下,饮着酒,继续想着心事。
有关韦合与广山的去向,他只是推测而已,谈不上把握,也没有胜算。不过,他相信那个白溪道门的弟子没有说谎。之前一定有卢洲的修士,抵达白溪道门,并发生冲突,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双方的大打出手。
又一个卢洲?
若是真有两个相同的天地并存,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贺州,另外一个部州,或另外一个神洲?
不管怎样,倒也有趣!
而所遇到的白溪道门,也令人大开眼界。道门的弟子,应为修炼之士,也懂得法术神通,而修为的境界又与卢洲不同。且以猛虎为坐骑,煞是威风。尤其是所持的法器,或兵器,也颇为神奇……
无咎甩动袖子,手中多了一把斧头。
他留下断后,不仅是为了帮着众人离开,也是为了摸清白溪道门的虚实。惨遭围攻之后,他侥幸杀了一人,抢得一把斧头,随即施展遁法逃脱。
那群白溪道门的弟子,或许修为不高,而凭借猛虎与手中的法宝,堪比地仙五层以上的高手,而极为的凶悍难缠。联手围攻之猛,更是出乎想象。
“这是……”
随着话语声轻轻响起,淡淡的馨香萦绕而来。
灵儿起身移步,身影袅娜。
无咎举起斧头,分说道:“瞧,一把砍柴的利器!”
“你呀,凶险关头,还不忘捡便宜!”
灵儿抱怨一声,坐在他的身旁,又忍不住好奇,随即凝眸端详。
斧头银白,像是银子打造,形同圆月,两尺见方,极为的沉重。而其当间凹下一块,成为奇怪的把柄。且通体刻满的符文,显然并非俗物。
无咎尝试着催动法力,斧头上顿时有光芒闪烁。随即片片符文飞起,化作一个斧头的幻影,凌厉的杀气横溢而出,所在四方顿时旋风骤起。他急忙收力,而虚幻的斧影还是凌空劈了出去。威势所致,数丈之外的一块石头“砰”的炸碎。响声与旋风,以及弥漫的烟尘,惊动了在场的众人,一个个惊叹不已——
“那是白溪道门的斧头?”
“什么斧头,是件法宝……”
“威力如此强猛,远胜此前所见……”
“宝物由无先生施展,威力自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