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是谁……”
“玉虚子……”
“不认得……”
“我……”
龙鹊拼尽全力,又是隐身,又是变形,依然摆脱不了捆仙索的束缚。而如此倒也罢了,且凭借修为支撑一二。谁料眨眼之间,体内的法力修为也不听使唤。随即剑光闪烁,他强壮的身躯已被捅出一个个血窟窿。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搬出玉神尊者。那是玉神殿的天仙至尊,谁也不敢藐视半分啊。谁料对方的回应如此简单,不认得……
“扑哧、扑哧——”
九星神剑之狼剑,多锋利啊,没了护体法力的阻挡,杀人便如砍瓜切菜一般。
眨眼的工夫,龙鹊已变成了一个血人,兀自痛苦挣扎,惨叫不已——
“啊……啊……”
而无咎一边劈砍,一边好奇道:“我毁了你的气海、绛宫,还不死呢……哦,待我毁了你的上元识海……”
不堪羞辱的龙鹊,知道他已在劫难逃,再不敢有所侥幸,厉声嘶吼:“你抢我女人,毁我藏宝阁,如今又肆意凌辱,欺人太甚,且同归于尽——”
无咎举起剑光,正要冲着龙鹊的脑袋砍去,突然心头一凛,急忙闪遁而去。
与此刹那,“砰”的一声巨响。霎时血光夺目,血肉迸溅……
无咎躲到了百丈之外,安然无恙。而看着那满地的血肉狼藉,他犹自目瞪口呆而难以置信。
自爆元神?
贪财好色的龙鹊,竟然不畏生死,刚烈异常,倒也是个汉子啊。早知如此,或许应该留他一命。而他竟敢说自己抢了他的女人,侮辱灵儿,倘若任由他信口雌黄,本先生的颜面何在……
无咎挥袖卷动,一条黑色的皮索落在手中。
他尚有担心,旋即又松了口气。捆仙索不愧为上古的宝物,并未受损……
而未及侥幸,他突然神色一动,急忙踏空而起,怒声喝道——
“龙鹊,休走——”
只见夜色之中,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冲天而去。
正是龙鹊,或者说,他的元神,竟然与真人无异,只是形同魅影虚幻。
也由此可见,此前自爆的并非元神,而是他的肉身之躯,只为混淆耳目、挣脱束缚,以便他的本命元神借机逃脱。
此时,灵儿与韦春花,犹在半空之中全神戒备。恰见一道诡异的人影冲出山谷,两人急忙迎头阻拦。
而龙鹊既然舍弃肉身,便抱有拼命的心思。他一眼盯上了灵儿,更添几分疯狂,抬手抓出一把金色的刀光,厉声吼叫道:“仙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女子,给我去死……”
灵儿与当年的仙儿,相貌稍有差异。而他倒是没有认错人,只想将对方碎尸万段。
他恨啊,正是那个女子,勾引来了无咎,毁了他的藏宝阁,害得他人财两失。
灵儿与韦春花始料不及,双双愕然。
只当逃走的乃是寻常的修士,谁料想竟是龙鹊的元神。即便是元神之体,也有着飞仙修为,绝非她二人所能抵挡!
无咎人在半空,也是大吃一惊。
此时的龙鹊,犹如困兽之猛。而灵儿与韦春花,又首当其冲,一旦迎面对撞,后果难以想象。怎奈他无咎刚刚飞遁而起,远隔数百丈,不管是神弓与九星神剑,抑或是他谙熟的诸般神通,皆鞭长莫及……
第一千零四十章 擒获龙鹊
此时此刻,巨大的山谷中,夜色朦胧,疾风呼啸。
更有人影竞逐,杀气凌乱。
只见无咎腾空而去,昂头仰望,神色急切;三、四百丈之上,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挥舞刀光,势不可挡;再去百丈,一瘦一小两道人影慌张,却又不肯退缩,并肩全力迎战……
而龙鹊便如一头困兽,亟待冲出牢笼,但有阻挡,他必将爆发出更为凶狠的疯狂。
灵儿与韦春花,眼看着便要遭殃……
无咎看得真切,心急如焚,旋即不作迟疑,抬手祭出一道黑色的剑光。
那是他的魔剑,再次铸成之后,尚未显露锋芒。不过,他所借助的并非魔剑之利。而他刚刚尝试打出一道法诀,禁不住失声惊呼——
“灵儿……”
眨眼之间,龙鹊与灵儿、韦春花相聚仅有数十丈。旋即一道金色的刀光凌空劈去,狂烈的杀气竟然卷动风雷之声。
要知道龙鹊虽然失去肉身,少了庇护,而他依然是飞仙的修为,绝对不容睥睨的存在。尤其他遭到暗算,败得憋屈,如今被他撞上灵儿,又怎能不宣泄他滔天的怒气。
灵儿与韦春花,虽为女子,而生死当前,却不让须眉。
韦春花唯恐灵儿有失,示意让她退后。
灵儿却抬手祭出一把精巧的玉剑,急声道:“老姐闪开……”
“轰——”
话音未落,轰鸣响起。
玉剑尚未显威,呜咽一声凌空倒卷,杀机反噬,法力逆袭。而那金色的刀光,依然如迅雷般呼啸而至……
灵儿亟待应变,却有心无力,再要躲避,为时已晚。
而正当她惶然无措之际,她的袖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竟迎头撞向那森然的刀光……
“卷毛——”
果然是卷毛神獬,现身刹那,它头顶的金色独角,猛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锵——”
便如夜空霹雳,一声炸响刺耳。
卷毛的身躯,剧烈抖动,却岔开四肢,悬在半空,犹自抵着头颅,独角放光,摆出不肯退后的凶狠架势。
而金色的刀光,凌空翻卷,凝而不散,威势依然。
龙鹊随后而至,去势被迫一缓。他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怪物,难以置信道:“独角神兽……”
而错愕之际,他又蓦然一惊。
一道黑色的剑光,抵近百丈之外,而尚未显威,突然消失在喷涌的黑气之中。而那诡异的黑气,迎风便涨,旋即化作无数的黑影,竟是奇形怪状的猛兽,或狰狞嘶吼,卷起阴风阵阵,或摇头摆尾,恣意疯狂……
鬼魂之体?
不,应是上古异兽的鬼魂之体,却又从何而来,怎会如此之多?
龙鹊的心头一凛,有种不祥之感,旋即不再理会灵儿,闪身躲开那头独角神兽。报仇尚在其次,逃出金吒峰才是当务之急。
而转瞬之间,成群的黑影到了身后,竟疯狂撕咬,森然的杀气令人胆寒。
魂体,与元神之体,近乎于相同,却一个至阴,一个至阳,乃是相生相克般的存在。
龙鹊顿然慌乱,急忙挥刀劈砍。
而异兽的魂体,有魂有影,却无形无质,稍稍触及,迅即化作黑风,转而又快如鬼魅般扑来。一头头上古异兽,或身躯庞大,威势骇人,或来去如风,凶狠毒辣……
龙鹊应接不暇,旋即不再理会,强驱法力,拼命往上飞遁而去。他要凭借他的修为,强行冲开一条生路。也果不其然,“砰砰”撞碎了几道纠缠的鬼影,他的元神之体仅有几分寒意,却并无大碍。他稍稍心安,便想着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恰于此时,头顶之上有光芒闪烁。
龙鹊并未在意,还想着横冲直撞,而快如闪电的去势,突然迟缓下来。便仿佛一头扎入莫名的气机之中,或被无形的禁制所笼罩,随之心慌意乱而神魂战栗,旋即身不由己般的僵在半空之中。
是那小子的“夺”字法诀所致?他尚在两百丈外,根本来不及施法。是那头顶之上的光芒所致……
龙鹊恍然大悟,却又目瞪口呆。
只见一团炽烈、阴森、冷幽、耀眼的白光,出现在头顶上方,仿佛明月天降,似乎仅有数丈大小,却又威慑四方而神威莫测。而便是那明月之中,乌黑深邃,形同深潭,使其成为一个怪异的白色圆环,或者一个巨大的独眸,正在俯瞰天地,令人无所遁形,也无从逃避……
龙鹊尚自惊愕之际,忽而觉着寒意降临,偏偏又身不由己,顿时被成群的兽魂所吞没。他震惊难耐,厉声吼叫——
“无咎,你不该这般待我……”
是啊,他也有着一肚子的苦水呢。
那年的九月,龙舞山庄,有场喜事,本该风风光光,享受人生得意。谁料突然冒出一个无咎,不仅抢走了他的女人,毁了藏宝阁,还让他丢尽了脸面。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他一个玉神殿的祭司呢。而辗转数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所幸夫道子传递消息,让他走一趟部洲,说是在多方算计之下,无咎已在劫难逃。天道慈悲啊,终于能够报仇雪恨了。谁料那个无咎,并非瑞祥所说,什么伤势初愈,空有境界,徒有其表、等等。他是真正的飞仙啊,法力修为并无异常,再有神弓、神剑的加持,绝非任由摆布的存在。即便如此,倒也认了,即便杀不了他,也不至于落败。
结果怎样?
夫道子自以为是,在金吒峰的大阵中设下陷阱。此举虽也稳妥,却也弊端多多。一旦出现意外,大阵的禁制必将殃及自身。
这就是弄巧成拙!
而更为可恨的是,夫道子背信弃义。更为难以接受的是,落在那个小子的手里……
龙鹊拼命挣挣扎,拼命喊叫。
一把诡异的黑剑,突然飞来。尚在撕咬他的兽魂,顿作惊慌而纷纷躲避。
他颇感意外,凝神看去,而眼前却是光芒闪烁,景物变化。蓦然发觉,已然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他惶惶四望,大喊——
“放我出去……”
凄厉的喊叫声,透着莫名的恐慌。
却突然有人叹息——
“出去,又能怎样……”
龙鹊吓得猛一激灵,循声看去。
……
这一刻,金吒峰所在的山谷中,同样是一片混乱。
无咎飞到半空之中,来不及缓口气,迎面鬼影乱撞,阵阵阴风呼啸。他忙催动法诀,急声大喊——
“灵儿,闪开——”
灵儿与韦春花,意外获救,尚自有些糊涂,谁料成群的兽魂转而扑来。而刚刚还是神勇无敌的卷毛神獬,闪身蹿到她的身旁,竟瑟瑟发抖,很是胆小害怕的样子。她急忙将卷毛收入袖中,与韦春花后退躲避。
却见一道黑色的剑芒,横扫四方。但凡触及,兽魂鬼影一扫而空。余下的兽魂,纷纷逃窜。尤其那白色环状的怪物,似乎不甘受制,在夜空下微微闪烁,突然带着一群幸存的兽魂随风远去……
“哎呀,回来——”
无咎急忙追赶,而不过眨眼之间,那白色的怪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收住去势,愣在半空,又是诧异,又是惋惜不已。
灵儿依然是不明究竟,好奇询问:“无咎,你何来如此众多的兽魂……”
韦春花与她躲在远处,出声提醒:“先生,山谷中尚未肃清……”
无咎只得暂且作罢,抬手一指。黑色的魔剑光芒大涨,转而奔着山谷扑去。尚有十余头逃散的兽魂,在石塔之间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