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阿基德先生曾经和他说过，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理解它，明悟它，坚信它！

　　本克明郑重颔首，并拢双脚，昂首敬礼。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报童小凯尔的一天

　　报童小凯尔从没想过，他最喜欢的减时加薪运动颠覆了帝国，也颠覆了他的工作。

　　他失业了！

　　作为减时加薪运动起源地的普恩市，在减时加薪运动覆灭帝国建立英菲尔工和国之时，普恩市几乎就在第一时间响应了新生的英菲尔。

　　英菲尔最大造船厂科索勒造船厂厂主——白瑞德爵士，更是第一时间响应英菲尔工和国的号召。

　　他提高了工人薪水，削减了工时，甚至组织人手，帮助治安署维持秩序，发放粮食。

　　可以说，普恩市因为白瑞德爵士的加入，市民们对身份的转换几乎水到渠成。

　　对于新生的英菲尔工和国更是心生期许。

　　只是小凯尔高兴不起来。

　　在减时加薪运动攻陷皇城，建立英菲尔工和国的第二天，他就摸黑跑到了报厂，在冷冽寒风中等待着新鲜出炉的报纸。

　　虽然他年纪不大，才十三岁，但大概是摸多了铅字缘故。

　　他可谓少年早熟。

　　他深知发生这样大事件的报纸，肯定十分好卖。

　　所以他早早赶了过来。

　　然而直到天亮，他也没等来报厂开门。

　　此时厂门口已经聚满了报童。

　　直到上午七点钟，太阳高高升起之时，看门大爷的到来，报童们才知道报厂关门了。

　　“报厂昨天就关门了，大人们没跟你们说吗？报里的编辑们都被上头征召了，他们都在那啥互联网上写新闻了，你们瞅瞅，大家都有互联网了，谁还看报纸啊！”

　　看门大爷随手召唤出虚拟屏幕，随手一扒拉，在英菲尔邸报版块，密密麻麻的新闻若流水般划过屏幕，呈现而出。

　　报童们傻眼了。

　　他们知道互联网的不在少数。

　　实际上，早上等报纸的时候，不少人就打开互联网议论纷纷，讨论起新生的英菲尔工和国。

　　比如：

　　传说中的神降啊？

　　蓝牙王啊？

　　本克明一刀捅死了皇帝陛下啊？

　　……等等。

　　诸如此类细节在报童们眼中，可比茶馆里吟游诗人传唱的神话故事有意思多了。

　　至少，这些事情近在眼前，不是么？

　　只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他们崇拜的英雄们，竟然会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

　　“霍根爷爷，以后厂里真不印报纸了？”

　　“那我们怎么办？”

　　报童们难以置信的嚷嚷起来。

　　但任由他们如何吵闹，寂静停工的印刷厂，却是不争的事实。

　　部分报童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依旧滞留在厂门口。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卖报纸，他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一部分机灵的，已经赶紧跑去其他小报厂，看看他们还卖不卖。

　　还有一部分直接放弃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不知道未来该干什么？

　　小凯尔很机灵，得知这里不再卖报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其他报厂，甚至几家黑厂接头人。

　　——他们会印刷一些红磨坊书籍、小人打架画刊……等等。

　　小凯尔卖过一些，生意还不错，不过，风险很大，一旦被抓住，不仅钱货两空，甚至还要缴罚金。

　　小凯尔见到同伴被抓之后，就不敢再卖了。

　　结果，小凯尔全部跑了空，所有报厂都停印了。至于连黑厂接头人，都不知所踪。

　　一圈跑下来，已经到了上午八点多钟，小凯尔沮丧极了。

　　以往这时候，他至少能卖出好几份报纸，早饭钱应该有了。

　　现在他手里除了买报纸的本钱，一便士进账都没有。

　　他神色茫然得徘徊在街头，宛如行尸走肉。

　　他听说普恩工厂都减时加薪了，但这些和他没关系。

　　他太小了，工厂根本不要他。

　　他父亲三年前死于工厂事故，母亲不告而别。

　　现在只有他和弟弟相依为命。

　　弟弟还小，才七岁。

　　没了卖报这项收益，他根本不知道未来还能干什么？

　　小凯尔在街头游荡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中午工人涌出工厂，街头重回热闹之后，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掏出买报的本钱，买了半块切好的面包，赶往家中。

　　那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破旧棚子。

　　他父亲死后，租来的房子就被房东收走了。

　　现在这个旧棚子还是流浪街头的残疾人海勒叔叔分享给他们的。

　　小凯尔也就是在那时候，跟着海勒叔叔学会了认字，拿着海勒叔叔资助给他的六十便士，开始了卖报生涯。

　　可惜，去年夏天，海勒叔叔因机器压断的左腿持续流脓恶化，最终在哀嚎两天两夜之后，还是痛苦死去。

　　那时候，小凯尔很小，甚至拖不动海勒叔叔。

　　他只能喊来治安署，拖走了海勒叔叔。

　　直到现在想起来，小凯尔都一阵内疚。

　　他总觉得如果海勒叔叔把那六十便士拿去买药的话，也许就能熬过那个夏天。

　　是他害死的海勒叔叔。

　　在失魂落魄中，小凯尔回到家中。

　　却意外发现，一名女青年正蹲在门前，一边和弟弟说这话儿，一边剥着一颗鸡蛋。

　　在他看过去时，她恰好把鸡蛋递给了弟弟。

　　“你是谁？”

　　小凯尔发疯的冲过去，一把将弟弟拉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女青年。

　　他看过报纸，报纸上说有些马戏团会哄骗小孩子跟他们走，然后把小孩子装在坛子里，用坛子固定孩子的身体，养成畸形人，用来马戏表演。

　　还有一些可怕的吸血鬼，会派遣仆人掠夺孩子，专门抓过去当做血食。

　　这些都市传说，加上身边经常失踪的流浪儿，这让小凯尔一直十分警惕。

　　如果不是弟弟脚程太慢，他恨不得卖报都把弟弟带在身边。

　　“你就是小萝卜的哥哥吧？你好，我叫琼！英菲尔工和国义务教育署干事，我这次过来，主要是通知你们尽快上学，学校就在市中心的教堂里。当然了，那里现在改名叫希望小学。”

　　女青年半蹲着身子，笑容灿烂而和蔼。

　　她说起“英菲尔工和国”时，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她的笑容，让小凯尔警惕心稍稍放松了几分。

　　他不知道琼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即便是真的也跟他没有关系。

　　他道：“谢谢你通知我们，不过，我们没钱上学。”

　　琼笑了：“我们不要钱不收费的，这项教育费用由英菲尔工和国支出。”

　　小凯尔惊住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你看，这是本克明先生亲自签署的行政命令，当然是真的。”

　　琼打开互联网，点开一个不知何时冒出的新图标，上面显示的一份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义务教育署试行通知》。

　　小凯尔呆住了！

　　许久，他才道：“女士，回头我会送弟弟过去，谢谢你过来通知。”

　　他决定回头出去找人问问。

　　如果是真的，他就送弟弟过去，这总比待在家里好多了。

　　其实以前他也想把弟弟送进教会里托管。

　　可惜牧师们只要干净体面的工人子女，对于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流浪儿一概不收。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也不大吧？让我猜猜，有十岁了吗？”

　　琼笑了，她为小凯尔的小大人口气感到惊讶。

　　“我已经十三岁了，女士！”

　　“真的吗？从外表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琼越发惊讶，眼前这个黑瘦男孩，她猜十岁已经是尽量往大猜了。

　　实际上，在她看来，小凯尔最多八九岁的样子。